|江汉朝宗|古风·演绎·江湖

 找回密码
 入世江汉(邀请注册)
搜索
查看: 2894|回复: 3

[都市霓虹] |血观音|——经典再现

[复制链接]
未结剧目0
18 岁
503 两
0 条
5
剧目名称:血观音
参与人员:曲秋水 乔芒 萨拉阿满
剧中角色:棠夫人 棠宁 棠真
剧目类型:经典再现
剧情简介:海棠断枝不见血,鸟巢倒扣北风吹。
回复

使用道具 举报

未结剧目0
32 岁
1 两
0 条
6
  =第一幕=

  棠宁

  我还记得那一天,应当是傍晚。

  天边有浓云密布,越过半山的蓊郁绿植与厚重砖墙,在别墅外围遮一层昏暗惨淡的帷幕。私宅在林木的掩映里变成棱角分明却形状古怪的墨锥,路边的灯亮起来,光线稀疏朱黯,什么都照不清,只映出一团团模糊的影,黑色是摇动的树枝,赤色是轿车远去的尾灯,半沉天色里静静地横陈。

  都像是鬼。

  凉风又扫来,与寂寂空气交缠绞拧,挤榨出凄紧的余韵,庭院里呼啸来去,几乎有了震耳欲聋的效果。我低下头去点一支烟,打火机转轮拨三次,两回被风熄,最后一次终于点燃,火苗被微拢的掌心护住,颤抖地往眸里映,仿佛要将一双眼晃成妖异的竖瞳。对面一壁落地玻璃墙现出人影——一张明度很高的黑白照片,长发、眉眼、短裙都是乌黑,肩颈臂肘则衬雪色,秾艳的红是唇,像用笔蘸了朱砂往上抹,不够水润,反而弥漫一种奇特的不祥与毒性。

  还有腿间攀爬着的藤枝,绿色的木藤上绽着不知名的妃色花蕾,从土壤中蔓伸,绕过纤细的脚踝,缠上光裸的小腿,好似吐信的蛇,张毒牙,在身躯上遗留下暗昧的痕迹。这齿痕一路向上走,到锁骨、到颈间,暧暧的颓靡如同强效生长剂,迅速驱离天真,催熟纯稚,造就陌生的自我。

  我挪开了视线,不再去看,也不再去想,想自己究竟谁是——
  是棠宁,还是披着十几岁少女外壳的画皮鬼。

  雾蓝色的烟气在眼前溃散,我看着它们徐徐上升,变幻形状,最后被风搅碎,几乎因这微不足道的琐事入了迷。远处有一点明明灭灭的星光沿着盘山路缓缓接近,大概是上山的车辆,这一线光怠缓地飘来,又在转弯时没入黯淡。

  时短时长,时有时无,很像我这几日曾经企盼过的人和事,永远迟一点,永远慢半步。

  我想,来者应该是我的母亲——棠佘月影女士。
回复

使用道具 举报

未结剧目0
18 岁
503 两
0 条
5
 楼主| 曲秋水 发表于 文兴九年十月十四日 (冬) 2021-4-29 16:13:56 | 显示全部楼层
棠夫人

       月前新得一尊孔雀明王像,单幅绢本上绘肉心莲华,八叶开敷,佛母大孔雀明王着缯帛轻衣,戴高宝头冠,结跏趺坐莲华胎上,一手持俱缘果,一手掌吉祥果,余手执三枝五茎孔雀尾翊,四臂圆柔丰腴,雍然平举,与四隅宝瓶组成曼荼罗般图样,望去朱红箔金青艳绿浓,遍照之光宛如千眼凝视,般般庄严。

       过了几日,立法会的吴会长亲自登门,引他到小客厅落坐,彼时山间仲夏将去,垂柳拂过花廊下的赤陶磁砖,钟翠的芭蕉叶从落地玻璃外探伸进来,几层缥绿似有若无,随风在室内轻浅地摇荡。就在那片葱茏的薄影里,明王座下纤细的莲蕊、圆润的交趾、明煌的衣裙,乃至缀饰的熠熠宝珠逐一示现,待尊像毕出,辉光尽露,烟雾缭绕中,吴会长的脸上终于浮现出真正的笑容。

       “孔雀食一切毒虫维生,佛母明王以孔雀为坐骑,象征断尽一切坎坷烦恼。”端坐丝绒墨绿沙发上,两手轻执画卷,唇畔慈柔的笑靥与佛母画容并在一起,竟有着微妙的相似,连声音也像是在传颂着谁的谛听,“我将这幅画像献给会长,愿菩萨能食掉会长身边的恶虫,今年大选再度拔筹。”

       话音甫落,那张烟黄色的牙口便尽吐轻蔑:“嘁,几个愚民而已,作出花来有个鬼用。”

       “我早就说过,跑到立法会门口静坐也没用,收地就收地,记者收了钱,舆论通通倒在我们这边,过几天,他老爸不下葬,龟身生啊嫁文虫(全身都长蛔虫)!吊靴鬼(缠人的讨厌鬼)!”

       唇边笑色未泯,低头泰若地,将画轴一卷卷收起,而对面想是察觉到自己的粗鄙失态,干笑一声,瘪嘴深深吸口香烟,展臂翘脚尽靠向沙发,吞吐出烟圈笑揶道:“夫人养尊处优,当然不知道,自己的东西被人弄脏有多头痛。”

       平静的神色搁浅在眉眼,不知从什么地方蔓来的阴影,悄悄爬上了梨花木桌案,榻侧摆着的花樽里海棠浇过露水,花叶迤逦垂吊,流下湿湿腻腻细股的红,像是谁深浓的新血。一片朦胧闪烁里,其他声音渐隐去了,双眸只盯着面前红沉沉的绒布盒子,一个念头也跟着闪现翕合——我的女儿,现在正在香港,在那栋幽暗的宅子里,变成被人殖民的小岛。这念头一经捻起便被掐熄,幽深的眸底刻过一丝阴晦,飞快闪现,又飞快沮灭,再度抬颌时,声色依旧是绸缎般的柔滑,并一缕和煦万方的笑意。

       “会长不用太忧心,佛经都讲,请尊孔雀明王回家,可以催伏一切毒害烦恼,平息一切灾难怖畏,日夜吉祥,灾厄禳除......”

       ——你的确需要。
      
       从松山机场出发去香港时,台北的风里已初初有了秋的凉意,飞机抵达在傍晚时分,轿车驶上公路隧道,窗被旋开一隙,海风里水汽饱胀到浓郁,将肺叶都润得通透。窗外光影闪逝,依稀能望见维港波光碎顷里粼粼金影,粉色云母的小金钵做了燃烧皿,将天空烧溃成一片黏腻的血色,金与红,疮与脓,黄昏里混一片色彩迷濛。

       将手中报纸放回手包,拉链轻轻收合,报纸上那行「立法会荣光背后,受贿丑闻惊爆台众眼球」的油墨字便被收纳回黑暗中,不值得再分付半片余光。天色渐渐入夜,车穿出隧道,在山道尽头拐弯,夹道密树浓荫,泼下一蓬蓬深绿,层层挤挨的绿叶刮过蓬顶,旧梦鬼影像附着在车窗上,往事宗宗浮现,一下是医院的白布和绿墙壁,一下是灵堂的画像和去往墓地的台阶,到最后,却都变成车前镜里映出的那张脸,有着连自己都触目惊心的淡漠。

       “夫人,到了。”

       不必他说,其实早也看见了台阶上那抹瘦影,一个人孤零站在那里,轮廓脆弱分明。沉默地握住车把手,司机先绕到了门口,躬身举把洋伞打开车门,犹豫不过几秒钟,便眼色低沉地侧身迈出,隔着石膏白的围栏和她对望,那目光切切熟悉。

       沉默迈动步履,我其实希望现下的景况也可以被报纸描述成一页纸,一段文字,加害者和受害者厉厉分明,扮演凶手的要一脸残酷的无知,扮演受害母亲的该虚弱地恸哭,而不是像现在这样,陷在混沌的流沙里找不到合适表情。

       “干嘛一个人站在这里,风这么大,也不怕着凉。”手覆上她的手,声音依然是那样轻柔的叮咛:“给你带了外衣,陪妈妈进去,好不好?”
回复

使用道具 举报

未结剧目0
32 岁
1 两
0 条
6
  棠宁

  羊毛外套将萦绕在初秋夜晚的湿冷空气隔绝在外,柔软的细绒在皮肤上摩挲,恍惚遗留温暖的错觉。我沉默着拢了拢衣衫,转过身向里走,细瘦的双臂交叠着环在身前,紧紧在腹部按压,仿佛想将残余的冷意从缝隙中尽数挤榨。道路两旁的花枝和藤蔓在月色下投落阴影,这黑夜的树,黑夜的影,无一不狰狞地往身上蔓伸勾缠,要针锋相对地在四肢上刻下淤青,宛如一桩桩罪证的陈迹与伤痕。

  这几日很多个时刻,我曾反向走在这条窄路上,从室内到庭院,路过玻璃制的酒柜,经途缠绕不清的花蔓,最终会停留在最高大的一棵凤凰木下。
  ——开始等待。
  漫长、仿佛永无尽头的等待。

  有时我会像今日这样食一支烟,香烟气里往往混合着过于馥郁的花香,在喉咙和胸腔内不断淤积,近乎令人窒息。有时要喝一杯酒,不——不是一杯,是直接拔出瓶塞,将红色的液体顺着细长的瓶颈送往唇齿,口感微微辛辣,可更多是苦涩,酒香都沉在瓶底,刺激性的不适感在体内拥挤,那已不再是酒,反而更像是血,有残忍的腥气,不断在胃部奔涌,翻腾成河。

  不过更多的时候,是在等待时执一枝未经修剪的玫瑰坐在树下发呆,细枝上的荆刺会在出神的间隙倾斜着扎进指腹里,渗出一滴红宝石似的鲜血,被风一扫,滚落进草丛中消失不见。无数次、无数次透过草木掩映的向山路眺望,想象轿车的轮胎碾压过柏油马路时发出的声响,混杂鸟鸣与蝉音,带着我的母亲来到我的面前,让我得以从此地逃离。

  然而当这一刻真正来临的瞬间,我竟也不觉有多欣喜。

  “棠女士怎么还能记得我。”

  这语气古怪而尖刻,携着一点讥嘲的余韵,话语一端连成细丝,穿进脑海,搅乱了始终难以平息的惊怒与伤痛。有太多想问,这一刹却又什么都问不出,芜杂的思绪翻卷成黑色的海啸,铺天盖地倾压而来,逐渐将我湮没,而等浪潮退却,空白浅滩上只遗留下一些记忆的边角,像风暴肆虐后横陈在泥沙中的贝壳碎片,拼凑不成完整的作品。我想起的是幼时读过的一折书页、一段文字、一个名字——罗马女神福尔图娜高擎飞轮,拨弄命运的金线,她可以令你此时权势滔天,也可以令你下一秒便潦倒而贫穷,既公正也不公正,无情又无常。

  而从六岁到十六岁,我始终读不懂命运,也看不懂母亲眼底的隐喻与情感。
  “为什么?”
  如果人人都有一条既定要走的路途,那么在这栋半山别墅里所发生的一切是否是我注定要奔赴的道路?如果世间一切皆有推手,那么妈妈——
  你又为什么要为我选定这样一种命运、这样一种人生?
回复

使用道具 举报

guest
welcomelogin

本版积分规则

关闭

站长推荐上一条 /1 下一条

Archiver|手机版|小黑屋|江汉朝宗

GMT+8, 2024-3-29 03:27 , Processed in 0.345556 second(s), 47 queries .

Powered by Discuz! X3.2

© 2001-2013 Comsenz Inc.

快速回复 返回顶部 返回列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