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寒山
发表于 2020-4-26 00:24:50
王科
约十一点的时候,我回到医院病房。
厚重的消毒隔离帘子将光线挡在外面,她怀胞双膝,把下颌搭在膝头,保持同一姿势,凝然不动,看上去活像被光线吸附住的夜间小动物。
瞬间我不知道是该走出去还是留下来。
纠结使我觉得干渴,不禁咽下一口唾沫。
喉结滚动在岑寂中发出意料之外的回声,至少在我颅腔中共鸣了,于是低头,默然地把手中的袋子放在床边,里面除了生活用品,还有烫手的包子和豆浆。
然后她抬起头来,眼圈发红,她似乎哭过。
我顿了一瞬。
“手手机和你、你的包,餐、餐厅那边会、会帮你找。”
我不知道说什么,也不擅长安慰人,只好说了这么一句,我很希望她此时让我滚蛋或者跟我说她想静静,那我就可以撤离了,但她没出声之前,离开让她一个人呆在这,似乎也不妥。
我开始犹豫要不要告诉她什么让她安下心,于是抓了抓头发。
“嗯、别、别担心,什、什么也没发生。”
我抬起头,定定地看着她的双眼,看了好一会儿。
我想她大概能理解“什么”的具体含义。
陆小琅
发表于 2020-4-26 00:27:03
李清乐
我蜷在被子底下,脑中空白一片,全然不知道当下该怎么办。想到可能在大庭广众之下被不认识的男生动手动脚,可能被别有用心的人拍下照片在学校里流传,我就觉得我完了。
极度的气愤和羞愧感充斥在每一次颤抖的呼吸里,难以自抑的眼泪流进被套,洇开一小块泛灰的水迹。我闭着眼默默流泪,直到昏胀的钝痛感再次袭上额头。
王科回来的动静搅动了隔帘里凝滞又消沉的气息,我抬头看了看他,又看了看床边装满生活用品的超市袋子和冒着热气食物,我用手背摁去发干的泪痕,朝无人的帘子那侧扭头躲开了视线。
“嗯,嗯,谢谢……”
我不想被他看到这幅狼狈又丢脸的模样,也很担心昨晚他带我走时,我有没有露出不理智的迷离痴态,给他留下不体面又不自爱的印象。
隔帘围出的病床空间里因我们都不曾发话而有了一丝短暂的静默,我挣扎了片刻,鼓足勇气回头问他:
“王科,昨天,在餐厅里……”
我与他几乎是同时开口,我及时停下了不知该如何问的话,凝视住他看过来的眼睛,努力去分辨他话里的意味是不是和我期望的一样,生怕这只是他善意的安慰。
对视好半刻,我终于放下心来。我低下头,盯着被套上洇出的两块湿痕,深深呼出口气。
“都是一个学校里的人,我没想过会变成这样。”
“是我自己太不小心了。”
我努力收住鼻尖一点酸意,捂脸平复了一下情绪,打算下床去收拾一下自己。视线微垂,正好落在他脖子侧边深浅不一的晕红痕迹上。我呆了一呆,意识到这和蹭花在我脸上的印记十分相似。
脑中好像突然懵了一瞬,我盯着他脖颈上遗留的残痕,张口却不知该说什么。
“我是不是,我……”
他之前的神情一直很坦然,我不知道他知不知道我在说什么,可我想不出别的可能,当下只能恳切又惭愧地跟他道歉。
“对不起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