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水门

已至腊月三十。

正逢这最后一场大雪簌簌落过，满地的银白，偏连屋檐上头也厚积了一层。会稽山上也有雪，却比不得开封的雪，她从台阶上头跳下去，噗的一声，留下两个深深的脚印，往前走了几步，又是嘎吱嘎吱的响。
梧桐院儿里头的人少，却也挂上了红灯笼，平日里冷冷清清的院子处处点了灯，薄薄一层灯晕着了暖黄的衣，一层一层的晕开，将皑皑一片的白也掺来一些暖意。

街头隐隐传来些喧闹声，有孩童笑闹，也有旁些人熙熙攘攘嘲杂高声说些什么。亦有噼噼啪啪的炮竹声，由远及近的。她站在院子中央，伯伯与唐懈还在门前的台阶上。她又往大院的门口张望，正瞧着三五个小娃娃成群的跑过去，手里头捏着几个小灯笼，糊成些花样，煞是可爱。

“唐懈！我们也去街上吧，好不好？”

她又窜了回去，跟只小兔子似的，眼睛亮亮的，一点儿也没在山上时安静沉稳的模样。到底逢年过节的时候，哪怕院子里头就他们几个人，也拢不住她想蹦跶出去的愿望。
见他不答话，少女便又往台阶上站了一格，脑袋瓜一扬，抿了唇，面儿上红扑扑。

“今天可是除夕呢，又不需你当值或是有什么公差，咱们就去嘛——”

“公子和姑娘就一道去吧，街上热闹，也是难得的一回。”

得来老伯在一旁帮腔，她眼底的笑都深了许多，满溢出来。径直便捉了他衣袖，拉扯着便往院子外头走。

“走吧走吧——我们就逛一圈，逛一圈儿就回来”


@唐懈

唐懈 发表于 2018-2-15 21:17
我素来不喜什么年节佳节该有的节目，只因节过后日子也需过，那日子既过节过不过都一样。何况今日恰逢年三十 ...

这边儿将将出了院门，前脚迈出去，那边儿又传来爆竹声，惊起一片烟尘，伴来笑语欢声。

与他并肩，注意力却总被身边时不时跑过的孩童牵扯过去。瞧来那些小小又欢呼雀跃的背影，她便想一想，虽然凉州每逢年三十并不如开封这儿热闹，可她与阿妹也总是喜欢在小路上东奔西跑，窜来各处家门里头去沾沾喜气，瞧一瞧大人们燃爆竹，或是闹闹嚷嚷的。

“我们往人多的地方去吧？”

听来他询问，却是意犹未尽的直到望不见那几个小娃娃的背影，这才恋恋不舍的将视线转回，又滴溜溜的转到了他身上。

“我还没去过夜市灯会什么的，好玩吗，是不是有好多人”

她又抿着唇，不晓得这会儿该往哪边儿去才是热闹的地方。只是往前又快步走了一段，回过头来他还慢悠悠的在后头，拧了拧眉，踩着厚雪又回来，索性拉起他一只手又往前快走几步。

“咱们去金水门那边儿吧，好像很多人都往那边去了”

唐懈 发表于 2018-2-15 21:59
听她说起金水门，微微一怔。金水门之所以热闹是因为那里有一家名响开封的赌坊，无数有钱人、试手的人甚至 ...

他虽神情淡淡，面对着这些热闹也没些多的动容，只不过能将他带出那个别院，她心情倒算是不错的。

愈近了金水门，聚拢来的百姓也就愈多起来。随人流行进，临近城门，热闹的却不止是赌场那一方，亦有城门前有一条长街，灯火通明。前头熙熙攘攘，时不时传来几声叫好，因人潮拥挤而渐渐缓下来的脚步一顿，踮了踮足尖儿往那边儿瞧着。

可前头的人走着太慢，叫她心里头猫抓似的。

“我先去前面看一下是什么，你快点跟过来！”

她扭头对着身边儿的人抛下这一句，松了手，借着自个儿身子娇小就从人群缝隙里头一溜烟的往前挤了过去。一股脑的钻到了前头，正巧了一个满脸画着彩色花样的人跳到了面前，惊得她往后退了一步，一双眸子霎时瞪圆了，呆愣了一瞬。

安下心来，听着嬉闹之中这几人说辞，才晓得是在跳灶王，都是街里的乞儿，三五成群扮来灶公灶婆。她到底是许多年没瞧来这些新鲜，只觉得是稀奇，瞧着他们手拿着快板，又牵着竹枝，铜罗声一下迭来一下，好不热闹。

只是她来的也晚，看了没有一会儿便是要结束了，这时候便有个小乞儿拿着锣走来人群绕一圈，也有不少人往里头丢些赏钱。她便伸手往袖袋里头摸索，可摸了个空，一拍脑门，才记起自个儿什么也没拿就拉着唐懈跑出来了。嘴角一撇，这才往后头张望，琢磨着堂堂皇城司的唐大人，怎么着也该带了钱袋吧？

唐懈 发表于 2018-2-15 23:28
我今日本就不愿出门，若不是她将我拽出来。只怕此刻还窝在小院里烹茶听雪落，外界如何皆与我无关。
奈何 ...

接过他递来的钱袋，捂在手里头掂了掂分量。还蛮重的。将带子拉开往里一瞧，她不禁想了想自个儿当初从山上下来的时候带了多少盘缠.......至此不禁是刷刷两把眼刀跟个小飞镖似的窜到了他脸上。
不愧是天子身边儿的皇城司，这油水，还蛮足的...

只是她也没说出来，美滋滋地从那袋子里头摸出来几个铜币，正好那乞儿拖着铜罗过来了，晶晶亮亮的眼珠子滴溜溜往她手里边儿钻。禁不住一声笑出来，往他锣鼓里头一丢，砸出清脆的声响。

只是这城门口的热闹瞧完了，人群渐渐散开，注意力也就搁在了街道边儿上不停吆喝的摊位上头。
她将钱袋又递还给唐懈，往那袋子上瞧了瞧，有些复杂，半晌才冒出一句。

“(⊙o⊙)你是不是把你好几个月的俸禄都揣来了？”

唐懈 发表于 2018-2-16 18:36
钱袋交予了她，也没表现出担心她胡乱玩耍甚至拿去天女散花。或许天下人都会有上至国泰民安下至否极泰来的 ...

？？？
奉上钱袋的双手久久不曾垂放下来，她似乎从他刚刚那一句话里头听出来一些财大气粗的意思？嘴唇开合一下，又没出声。倒不是她因为没见过那么多钱有点儿懵，只是.....唐懈这钱袋子里的钱，够她往太乙观里运回去几十车的馒头和馍馍了，要是他身家不止这点...

？？？大概是贫穷限制了她的想象。

讪讪的将手垂放下来，撇了撇嘴，往街那边儿瞧，回过头来又瞧见他眼神落在某处，若有所思的模样。

“你在看什么呢？”

她循着那视线也望过去，也不过是黑压压的一片人，踮了踮脚，也还是什么都没看到。

“你是不是看到熟人啦，要不要过去看看？”

唐懈 发表于 2018-2-16 20:04
那一闪而过的人影不是邵林风又是哪个？眉峰微收又松，复初时云淡风轻的神情。察觉到有人过来，也只是淡淡 ...

瞧他将话头又四两拨千斤的转来，嘴角耷了耷，也不欲去追问什么。说来唐大人除了冷冰冰之外好像也没什么缺点，只不过这冷冰冰的性子倒是格外的令人想在老虎嘴边儿拔一根胡须下来，悄悄他被惹毛了又是什么样子。当然，她是没这个胆子的。

“那我们去那边儿啦，我看到那边有卖面具的摊子”

他不想说，那就不说。更何况比起他那点儿小秘密，这个时候还是夜市上七七八八琳琅满目的东西更能吸引她一些。
于是这皇城司的唐大人又被这猴儿似的少女拉着一溜烟儿去了摊贩那边儿，首当其冲的当然是她方才说的那摆出许多面具的摊子。只是......她有些纠结的瞅了瞅面具，又瞅了瞅唐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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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不然.....你也买个面具戴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