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水门

【承平十年腊月三十，开封。】

【几日素晴，就连今日的白日里也未见霜华。傍夜之间，忽闻院外声声伴着欢笑的惊呼，循声抬头，才见窗棂外是簌簌落白，幕天席地，仿佛要将整个天地更上一层银箔一般。】

“今天可是除夕，街上热闹得很。又是好雪……也是难得，少爷何不与老爷上街走走？”

【按照实际的身份，我该被称作堂小少爷的。只是入瞿府第一日，就被他称作了少爷。在这京中做事的，活络灵便的人多得很。管家先开了头，大人又无明确异议，仆从们自然随着喊开。许是因为他们的主人至今无妻无子，似乎也并不于此事十分着急，我这内侄一来，便也就被看作是与过继无二。这管家是在这府里操持多年，在主人面前，也多少说得上几句话。他开口时，我们方才用了晚膳。叔叔常驻衙门，又独身多年，看起来并不似是热衷此类的人，对于这话，我尚且没有太过留心，然而却未想到，只是略一思忖，他竟颔首愿行。】

【如此，前一刻还在花厅圆桌前薄饮春酒，半盏茶的功夫，叔侄二人便已来到了街上。即便街上已游人众多，又兼鞭炮爆破的黑药红衣，将那街雪搅踏得不成样子。才下的新雪，空中到底还是清冽而沁凉的气息。】

瑞雪兆丰年，但毕竟是落在开封。天子脚下，熙熙攘攘，当真是好光景。

【我与他并肩前行，就在这被红灯笼与明灿烟花点燃的雪夜之中。轻拥狐裘，饶是惧寒之人，颊前也只教这华贵穿戴烘出了阵阵暖意。平心而论，这位叔叔待我并不算薄。】

【然而，这也是在我抛弃了原本的自己之后，他方欣然给予我的。】

瞿玄 发表于 2018-2-22 14:07
[又是一朝新年，朝夕飘忽眨眼而去经年，反入目望之已是他乡同故乡，而那印象中江南霏霏，却已成平生再遥 ...

【鱼龙光转，富丽纵横。这街上熙熙攘攘，端是一派海清河晏。那些腌臜丑陋的事物从未消亡，却像就是因了这场雪，被暂时隐匿于无形。红尘之中，多得是忙于及时行乐之人。自然就也没有几个会去在意明日光景，那满地红黑斑驳，残雪见陋。】

【尽管如此，这京畿仍然像是有着甚么非同寻常的魅力。哪怕是金玉败絮两相斥，还是迷人的很。它蕴藏着无限的变数，无限的可能，足以使千万人前仆后继，为人作嫁。如此作想尚且几分不经心，循声抬头，才见一列列银戟金枪，京畿重地，诚然雍贵威压。】

原来这就是皇城的禁军？真是好生气派。

【三吴都会，水米之乡。至宋，荆湖路也是富贵之地。但永州的驻军与之相较，便实在是难免小家子气些。当然，这般的暗自比较，自然不必说与他听的。只是闻那“官家”二字，方起了些兴趣。】

侄子只知，九五至尊，游幸有行宫，狩猎有御闱。

此街虽繁荣，却也是仍是喧嚣市井。当今天子，真肯屈尊至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