毓园—绣云阁（京畿路）——慕云荒

【自入佛狱以来，都是浅眠入睡，甚少再谁的沉，所以说是休息不过半个来时辰便醒了】



【醒来只觉得茫然，脑子空了一阵，才能够想起这许多事。一时不能想得开，索性便抱着膝发起呆来】


【在回神之时是听到敲门声，知是清涧来了，理了理衣裳去开门，先入眼的是一碗汤药。】



【接过那汤碗，示意他入内说话，从一侧柜子中抽出一方盒子，推给他】清涧，着实抱歉， 让你等了许久了

【点了点头示意他大开，这是林寒送来的御剑山庄的消息，林寒做事向来靠谱，过滤过杂质，送来的消息往往直指核心】

里头尽是清涧所托之事，先看看吧

【这些自己已经看过，只待他看完才好继续，等待的空挡，端起那药碗一口一口的喝，心思却远了去，十几年前，正是武林乱时，灭门惨案一桩接一桩，先是流云山庄，又是御剑山庄，无一幸免。感慨两家遭遇一斑，如今自己还能这般活着，确是上天垂怜了】


【边喝药边打量他，为何在意一桩陈年旧案？为这消息一等就是两年，也是奇怪，这举动跟前几年的自己所差无几，若非....】

【起初见到钟闻天的时候也是惊讶不已，因为我过云楼就是毁于其手。早年其人威名具举之时，我还是抱在襁褓的小娃娃，而我长大之后这人便早已销声匿迹，只从江湖旧事中听闻他出自有“武林禁地”之称的青獠峰，每次入世人之眼皆以青面獠牙面具示人。青獠峰乃是恶人聚集之地，武林中人莫不避其锋芒。而我自知道这钟闻天与我恩怨，已于五年之时手刃仇人】



【皱了皱眉，将那写着钟闻天的纸张放平在手下，将青獠峰的事说与他，良久又提及】若这钟闻天就是你要找的人的话，那便结束了，因为他已经死了。


【手中还有些消息，不知是否该拿给他看，因为其中牵扯了已经尘埃落定的过云楼，从为数不多的一些消息显示，御剑山庄与过云楼，真正的灭门凶手，很有可能不是钟闻天，而另有其人。因未能查出此人是谁已经此事准确性，故而未能说出口】


【至于钟闻天与过云楼，却是有必要重新查起，至于他，不知他为何要查御剑山庄，若所为并非大事，还是不予他说好。抬眸看向他，眼神中多了些东西，肃色盈面】若清涧只是好奇，这就是我能给你最多的消息。

       
【听闻一句怎么死的，手上动作顿了顿，抬眼看他】是我杀的


【好奇心确实不能让人这般焦虑的等待着，但其中关节牵扯不少，我又不知如何对一个“不相干”的人说起，抿了抿唇，颇是认真的看着他】我以为清涧让我帮你查御剑山庄是出于信任我，我查到的事，不止如此，其中牵扯甚多，你必须给我一个让我全盘托出的理由，不然就只能到此为止

……瑾哥哥……

【握紧的手，将纸张捏的发皱，心中多少有些猜到他与御剑山庄的关系，只是没想到是这般紧密的关系。】


【儿时的记忆已经很模糊，记不得太多事情，在初时他说要御剑山庄的消息时候，甚至没有想过这御剑山庄还存在过自己的记忆里，再多的事情抽丝剥茧以后才恍然大悟，记忆也才逐渐被唤起】


结

【平复了心情，才又将纸张抚平，侧了侧头看向他】记得过云楼么？十几年前一把火毁于一旦，我查到凶手是钟闻天，所以……


【耸了耸肩，轻描淡写的交代为何要杀他，起身自书架上又抽出一些纸张来】但是自从你让我查御剑山庄之后，矛头又指向了钟闻天，我觉得奇怪，就深入的查了查，发现虽然证据所指皆是钟闻天，但是有些蛛丝马迹却显示其实不然，背后恐怕另有其人

什么也没多说，只道该来的总会来

【就是因为他默认下，所以才未能惊觉可疑之处，这两年也没究根结底，直到在查御剑山庄才另出端倪】


【自座上起身，坐的久了只觉浑身不自在，踱到窗前，正可见暖阳披一隅，在外头些，已经被阴影占领，靠在窗口回身与他续谈】不过他交不出金波行鲤图来，我翻遍他的几个藏身地也没找到。


【过云楼之所以没了，全都是金鲤图名声之甚所至，没有找到也是奇怪】我已经着人继续查了，过段时间应该有消息

【小时候父亲曾常常抱我在腿上研究那图，不过那么久远的事，我已经记不清那图到底是有什么特别，故而摇了摇头表示不知】真正特别之处我是不知，但那时候盛传金鲤图中绘的是宝藏


【说起这身子，一时也是无话，尚不知如何处理，现下午又有这般事情，这肚子里的孩子去留还得多加考虑，听他说去扬州，侧了侧头问他】你想自己再去看看？我是不能同行了，你若想查这事的话，到扬州先到万盛米行吧，可以差遣那里的人帮你

【点了点头，也能理解他所想，落叶尚且归根，对于我们这种知世开始就流落在外的人来说，家这个字更是沉重些】


【自腰上解下一方玉佩递给他】这个你拿着吧，林寒也在扬州，他会帮你的


【回手时触到另一方玉佩，神色沉了沉，又若无其事的将手指拢回袖中】

【摇了摇头，扬州除了米行生意并没有其他事物】清涧这两年将青丘阁打理的很好，怎会嫌弃，不过扬州我没什么事，清涧此去，自己当心些


【而我是该想想今后如何了，万不可能回到他身边，那么，我真的可以自己生养一个孩子么……一个皇族孩子。抿了抿嘴，若以后是女孩也就罢了，若是男孩，世上真的有不透风的墙么，我在这皇城脚下……】

建元八年


【燕山回来的时候，筠生苑里的梧桐已经过季了，遒劲苍枝盘卷在墙头上，未能擎枝为阴，也未有花枝紧簇，不上不下的展现疲态】


【乘着日头好，寻了本游记在筠生苑里坐着，虽然手下叠着书本，但其实也没去看，眯着眼睛瞧着日光，想着想过无数次的事】

【看着看着就迷了眼，眼底没有光，反而生出千奇百怪的圈儿来】


【忽而光被挡下，一道阴影落在眼前，一头的白发衬着明艳的容颜】


【勾起唇角笑了笑，伸手去扯她的白发，躺椅的角度，正好让那些雪白的发丝落在胸前】有人说，过去的就过去了，万般如何皆不用想，倒是眼下的，才要考虑。


【手指穿过她的发丝，手顺发而下落在自己的腹上，认真的看向她】我在想，ta到底该不该来，能不能来，让不让ta来


【其实心中有个答案，却需旁人支持，不然心有不安】

【用满是无所谓的神色来回应她那句是不是疯了，虽是这样，但其实其中关节和风险都已经想过】


【自躺椅上坐正身姿，风起的时候，追逐着她的白发戏耍，每个人的历程都非相同，一夜白头的心酸痛楚，这便是她走过来的情路，而我，没有那般痛彻心扉，因为开始时已经想到结局，反而觉得这腹中的东西，是上天的恩赐。老天总在我觉得没什么生趣的时候，给我一个全新的信仰，就像赵衍，就像这孩子】

昀华，我想将他生下来

【在京城脚下，生下皇族孩子，似乎不是一个好主意，虽然已经想过如何瞒天过海，但心地有个声音又在说，放心吧，他不在乎你，不会关注你生个蛋还是生个孩子，这么想起的时候，悲哀而又庆幸】

【离开？我们三人到京城好像也有四年之余，这其中经历的事好似比寻常人四十年还多，如今她有她的医馆，我有我的钱庄，本该是安稳的，现在说离开，我知道她多少想到这孩子的身世，是为我考虑才有离开一说】


【该是庆幸有友如此，能共难能同福，还有这默契的心照不宣。打量这院子，阳光又偏了些】

好啊，有想去的地方么？


【或许能将手中的一切都放下，出走个三五年，反正沈管家比我能耐的多】

气候应该不是问题，有些东西环境越恶劣越能茁壮成长，再说，不是有你么


【自己似乎也是这样吧，昀华也是，用觉得经过洗礼的她更美了，红颜华发，美的让人窒息】


【似乎觉得出走可行，到没有什么逃亡的自觉，全算是游山玩水的心态去琢磨这个事情，可能打心底觉得他并不会回头看一眼，所以他也不会知道几个月后，一条他不知道的血脉，在这个世上茁壮成长】

韫欢……只是咱两走，又不是举家迁移了，不是还有沈管家么，她现在到处走，就随她去吧

【就三言两语中定下了往后的生活，走也好，世界那么大，是该出去看看】

【躺椅着中庭，树荫下休憩，虽闭着眼，却能感秋风抚枝，尘泥逐叶】


【风微微，抚过眉梢鬓角，偶尔鸟鸣，一切沉静而安详】


【物是如此，心中却如有重时，一日未离开京畿，一日便不得轻松，遣人送信给韫欢，临行在即，同她再见一面才算放心】


【半醒半梦中，好似有脚步生近了，睁开眼时，正见她如画的眉眼在眼前，些微阳光撒在她的肩上，担着一身光辉】


【不由一笑，做起身来】你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