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四桥

------------------------------------------------
建元八年   夏


“人生只爱扬州住，夹岸垂杨春气薰。唉，可现在是炎夏，好热啊！”
【趴在桥栏上碎碎念，肚子又咕咕了两声，人在桥中最高点举目望去，各处街巷尽皆热闹叫卖不断，不远不近的面摊，馄炖摊，还有包子，小吃... ...】

【一时入目许多美食，心中炎热之感顿都消散而去，只觉周围花儿都开了。自打出山以来，最难过的事是还没找到徐清涧，最开心的事就是发生外面有好多好吃的，以前跟着师父和师弟，都没尝过什么好吃的东西。】

【边抉择着吃什么，一边就往桥下街市跑去。迎面先碰上卖糖葫芦的，瞅见了便觉嘴馋，果决的买了两串，又闻着香味奔去买了煎饼，最后坐到馄炖摊上叫了大碗馄炖，左一口煎饼右一口馄炖，时不再咬口糖葫芦，吃的十分惬意圆满。】

【没一会手里碗中的食物都吃的七七八八，肚子已经撑了，碗里还剩两只小馄炖，本着不浪费美食的原则，刚勺起一只送到嘴里，还没咬上，只听徐清涧的声音呼唤，身影措不及的出现在面前】

师...师弟？

【还没咬下的馄炖立时从嘴里掉了出来，惊愕半秒后，极喜的扑了他身上去。】

师弟，师姐找的你好苦啊！

【趁时将嘴角和手上油渍都擦在了徐清涧衣服上，包了包半眼眶泪花，既辛酸又悲切地道】

师父他，死了。

“师父他，去年冬天去的，”

【咽下悲戚，从怀里掏出一白一青两个瓷瓶，递与他看】

“喏，你也知道，师父素来就爱研制新毒给自己吃，又再配出药来给自己解毒，这喜好越老越发不可收拾，近年来什么稀奇古怪的药都配出来过。去年十一月，我出门给他老人家捉鱼吃，回来叫他时，没有回应，等我在药庐里找着师父，他满身黑紫，已经断了气。身旁桌上留着这半瓶剩下的毒，还有这未见效的解药。”

【虽已时隔半年多，然一腔悲痛只到现在遇着徐清涧才有人可诉，话说到后头，心中愈发难受，忍不住滚泪。自己襁褓时便被亲生父母抛弃，幸得师父捡养教导，师父去世的去年冬，自己亲手挖墓立坟，给他老人家料理后事。那年的大年三十，就自己一个人抱着双膝，望着师父的牌位，也没有师弟，那是最冷最难过的冬天，连如今想起都觉着怕。】

【任他擦去眼泪，又听他话，抬手在他头上敲了一记栗子。】

你又同我抢辈分，分明师父是先收了我，再收了你的，你是师弟！师弟！要乖乖叫我师姐。

【吸了吸鼻子，手中还有半串糖葫芦递到他面前，一脸关怀的摸样。】

吃不吃，以前山里吃山楂，都没有裹糖衣，尽是酸的。这外头卖的糖葫芦给山楂裹了层糖衣，好吃了不知多少。

【说完，又转了委屈的语气，道】

师父死了，就只有我一个人在山谷里，那段时间，再没人能说话，十分冷清寂寞，我只想到你，所以开春后，我在师父墓前说了声，就出来找你，一直找的现在。

【手中糖葫芦被推回，心道：我是吃不下了啊。】

【衣袖擦干了脸，转身付了馄炖的钱，再回来，听他说自己一看便是山野丫头，心中登时几分不服气，欲要争辩。师父一直夸我天生丽质，俏丽可人，才不是山野丫头。但又闻他后话，低头打量了自身衣服，比起街上来去走过的姑娘身上衣裳，是不堪了些。】

好好好，买买买。

【也不反驳他前头的话了，脸上喜逐颜开，点头如捣蒜，拉着上他袖口就要跟他去买衣服。】

嗯，好。

【笑着进屋放东西，幸好，世上还有徐清涧，这半年彷徨无措，直到见到他才感满怀心安。】

师弟，你出门这两年，过的如何？

【放好了东西转出房门来，细细打量起徐清涧来，样子好像比出谷时有沉稳了不少。不禁关心起他这几年的生活，师弟的身世遭遇，出谷踏入江湖的目的。他心里背负了许多事，一个人也不知过的好不好。】

哎呀！

【吃痛地抱头，气呼呼皱眉想教训他，敢以下犯上欺负师姐。眼睁的圆圆地瞪他，又将教训的话按下，万一把他说傲娇了，不给自己买好看的衣裳...不划算不划算。】

【暗自叨了句君子报仇十年不晚，跟着徐清涧走，该是直接出门买衣裳了吧，却不料他拐了个弯停在位姑娘面前，开口一声“你”，又顿了顿，似羞涩地邀约。】

【打量起靠在栏杆上的姑娘。如今师弟是自己在世上唯一的亲人，对他身边认识的人，我自然也是万分关心，心中一瞬间闪过许多想法，这姑娘长相标致，灵秀动人...对了，师弟出谷两年，这年纪，也是该是有个相好的了。】

【想至此，目光便既暧昧又和蔼的向姑娘笑看去。】

【看着姑娘拍上师弟肩膀又顺势耳语了一番，愈发确定心中猜想。】

【思想间，措不及被徐清涧一把拉了上前，又听他言语，当即抬脚狠狠踩了他脚背。柳眉倒竖的横他一眼，再堆了笑意面向姑娘。】

我叫徐幼清，是他师姐。

【说到师姐两字，语调有意重了重。师弟这家伙，也不知怎么勾搭来这般好看的姑娘。】

嗯，玉芊。

【笑着看这姑娘，愈发觉得漂亮喜欢，师弟手段啊。】

【听徐清涧抱怨，扭头无辜的望。】

我待你不好吗？师父说这样，我们师姐弟感情很好啊。

【以前在山谷，一直就喜欢拿着师姐的身份去欺负徐清涧，师父特别疼自己，总是眯着眼摸着长胡子笑看我们打闹，偶尔还帮着自己，师弟也特别让着自己，那段年月真是这辈子最美好的时光。】

玉芊，他入门拜师比我晚好几年呢，就是不承认。

【这辈分还是要说明白，不然这姑娘将来和师弟成亲了，跟着徐清涧这样叫唤，那我师姐的位子可真没有了。】

【看师弟识趣，给了记乖了的眼神。拉上玉芊的手，啧啧，好摸。】

玉芊，你身上的衣服真好看，一会也帮我挑几套这样的好不好？

【对玉芊姑娘好感一度提升，也不知和师弟相处到哪一步了，回头暗地里再打听打听。】

【看他眼珠打转，便知是想开溜。】

很好吃吗？

【原不想放他，可又琢磨如此剩我和玉芊两人也好方便我探探他俩的事。且...枣泥糕~！咽一咽口水，双目澄亮。】

那你去买点，嗯… 多买点，可买别久了。

啊？做两身换洗就好，做多了浪费。

【收下师弟的银票，看他人走的比兔子还快。轻笑着跟玉芊走进裁缝店，一屋子五颜六色各种花纹样式的布料，长这么大还没见过呢。上前凑近细观，不由感叹：】

真好看！

【回头开心的看向玉芊，弯眸直笑，又有几分不好意思的挠头。】

玉芊，你帮我选两身吧，我不会…

【听身边掌柜一通说，心中惊奇城里头的店家可真能说会道，一通话虽胡天海地的，听着却也受用。望向玉芊指的两件衣服，一件绣着秀嫩荷花的衣裙，另一件则是散花绿草。尚并不大了解外头人好穿什么样式，只觉这两件衣裳做工精细，比之前路上所见姑娘身上的衣服都好看。欢喜道】

这两样极好，瞅着比我以前的衣裳都好看。

【双眼笑眯得如月牙一般，又看她为自己挑了两匹布料，忍不住雀跃的鼓掌道】

喜欢，你怎知我最喜欢着两种颜色了。

【站好乖乖的配合人量尺寸，听她说胭脂香粉，之前路上也见到过，知道是什么，忙摆手道。】

胭脂粉啊什么的，这些就不要了吧。我之前路边看姑娘买过，那抹脸上又红又白的，弄不好笑一笑还会掉些粉下来，我可不要，不要。

【量好了尺寸，同店家去柜台登记，递上师弟给的那张银票，还找回来一些碎银子，果断的揣兜里留着买好吃的了，想到吃的，奇怪道】

咦，师弟去买点枣泥糕，怎么还没买回来，不会迷路了吧？

【放好荷包，走到店门口张望。】

【听玉芊说师弟偷懒去了，确是符合师弟秉性。这玉芊姑娘和师弟的事，我该先向他们哪个打探才好呢...方想着还没及说话，倒让回来的师弟抢先了。】

师弟！

【见人回来，欣喜的两步并作一步上前，却是为了抢过他手中的吃食，还没打开油纸就闻到阵阵肉香了，双目放亮，伸手就去扒那包在外头的油纸，刚起动作，又觉不妥。】

好，那我们快点找个地方吃东西吧！

【抱着吃的就第一个往门外去，回身督促玉芊和师弟快点。】

这油纸里包的肉好香，师弟，里面是什么啊？

【说着就咽了咽口水，再多说半句，便要流下来了。】

【一路回了客栈，脑子越发混沌，迷迷糊糊的有些睁不住眼睛，只知道师弟把自己带回了客栈，又好像听到玉芊的声音。】

哎...你说什么？唔——  彦枫真是半路杀出的程咬金。

【由着人给自己擦脸，又清醒了几分，看清面前的好似玉芊，一把拉过她手，一脸醉容地诚恳道】

玉芊，我那师弟不错，就是长这么大还没喜欢过姑娘，懵懂了些，你可千万别先被彦枫勾搭走了...

朋友？

【晃了晃脑袋，一下子记不清朋友是什么意思了。这个蠢师弟，等他弄明白，媳妇都要跟人跑了。】

什么玩笑，师弟是我看着长大的。

【听她说话没把这当回事，急着辩解，又觉着脑子糊涂不知从哪里开始说清楚，就没头没尾的嘀咕】

我不管，我师弟心里待你不同，我看的出。就是...就是蠢了点，但你可别嫌弃他，好歹我师弟长的也是人模人样，一表人才的。等过些日子他就明白过来了...

【听她不信自己，当即急了，拍了一把大腿，起身，晃了两晃。】

我师弟他娇羞！他真好你这一口，你不信...你不信在这等着，我去找他说。

【指天立誓般的说着，就要出门去找徐清涧，边嚷着】

师弟...师弟...

【听人说信了，心里宽慰几分，冷不防的身子又东倒西歪去，被按回床上就躺了下去，身子软趴趴的，也没什么气力，但仍是拉住了伸过来盖被子的手。】

醉什么，我挺清醒的，师弟他家里人都死光了，就我和师父，现在师父也不在了。这长姐如母，师姐我...嗝...

【花了好大力气睁着眼皮看她，一脸认真的轻道】

我师弟真的喜欢你，你...你喜欢我师弟吗？等他心里明白了，你愿意同他一起吗？

【得了玉芊亲口许的答案，圆满的眯起眼睛，放松后身子更是倦意袭来，闭下眼后就睁不开了，嘴里断断续续道】

嗯..嗯...太好了...师弟，要有...媳妇儿了...呼呼...

【转身把头往被子里埋了埋便睡熟了。】


-------------------------------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