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有木|——原创

山明水秀，卧龙之地，银杏葱郁，便就这里了吧。

[他无意仕途，余生只愿纵情山水，无牵无挂。在树旁筑一茅屋，闲来钻研古籍经典，武艺常辍不堕，或闲卧溪畔钓鱼，若是太阳正好，便睡在银杏树下，在斑驳树影中安心睡去。]

[慢慢的，竟有人知晓他的住处，寻访而来。对于这些人他向来以礼相待，心底却甚不以为然。]

这些人啊……

[时而苦闷，他也会醉倒树下]

还不如一棵银杏活的坦荡，呵……

[林里的苹果熟了，他采了些准备酿些果酒，看着一个红彤彤的很是诱人，便削了皮打算品尝一番。]

（酿酒的材料基本齐全，倒是回头要将白玉杯翻找出来……嘶）

[想的太过入神，一不小心就割伤了手指。对着迅速渗出鲜血的伤口愣了会儿，随意将血抹在树干便进屋寻药去了。]

[几百个夜都是这样过来的，一夜安睡，破晓醒来。昨夜睡得特别安稳，依稀能够闻见银杏的芬芳。]

嗯……

[缓缓睁开双眼，并没有晨曦的阳光]

昨天我似乎没关窗……难道记错了？

[摇摇头索性不再回想，左右山上就他一人，当是他忘记好了。起身穿戴整齐，到书桌前随意拿起一本古籍，手突然顿住。昨夜未完成的画作已然被完成，一棵银杏在纸上茂盛葳蕤，连墨迹还有些未干之处。]

难道我又记错了，还是我患了梦游之症？

[扶了扶额，苦思片刻未能得到答案，心事重重的倚在树下翻阅着手中的典籍。]

不会我睡着的时候把昨夜未酿完的酒都酿了吧？

[一个时辰都未翻页，他自言自语的嘀咕着]

[苍离觉得他已经习惯了一些灵异现象，比如，他会在树下睡着后莫名其妙的回到床上，比如他的白玉杯会莫名其妙的移动位置，里面的茶水也无故消失。为此他很是苦恼了一段时间，但发现这个灵体对他似乎并无恶意，也就习惯了这个看不见的恶作剧者存在。在他已经习惯了这样一个他看不见的灵体存在时，小师妹的出现打破了这种生活]

师妹，你还是早些回去吧。

[对于那些怪异现象的沉寂有些烦闷，他终是耐不住微皱眉头赶人。]

“师兄，我不要回去！我愿意……嫁给师兄！”

别闹。我只是把你当妹妹而已。

“师兄……”

师妹，我一介布衣，给不了你幸福。找个真心待你的人嫁了吧。

[成家一事，他从未考虑。看着师妹哭着跑下山去， 他的手抚上银杏的纹理，喃喃]

去吧，吾非良人，希望你幸福。

[回到屋中，一场酩酊。]

[很久没有体验过如此温暖的感觉了。苍离沐在阳光中，仿佛自己成了一棵银杏树，在阳光中舒展枝叶，从土壤中汲取水分营养。]

嗯……

[在床上翻了个身，紧接着猛然睁开双眼]

（我什么时候回到了床上？）

[扶额思考良久，也没能想起前因后果。莫非——那个“它”又出现了？放下手臂，眼角适时的扫到了那枚扳指。]

这是……？

[放在掌心细细把玩，扳指上的纹理似乎是树叶的纹路，隐隐带着淡淡的木香。]

（是那个“它”给我的？有什么特殊的意思么？）

[外面依旧茫茫一片，地面的尽头与天相接，灰与白融为一体，朦胧得教人看不清。]

（就那样把师妹赶出去，她会不会遇上麻烦？）

[掀开被子欲下床去追，却在趿上靴子后蓦地放弃]

罢了。既已说清，何必再平白予她希望，便、绝情到底吧。

[苍离穿戴妥当，提起长剑来到屋前空地，在鹅毛大雪中身影蹁跹而起，很快就忘记周遭，专注投入到剑法之中。]

[苍离摸着自己的唇，良久没有动。那个“它”第一次证实了他的猜测，却是用这样的方式。方才的亲吻，他感受得到，而且意外的并不反感。]

[恍然回神，眼前的银杏树在一片银装素裹中露出了点点新绿，那种生机和欣喜，他能清晰的感受到。树叶纹理的扳指，带着木香的味道，他似乎有些后知后觉。小心翼翼的抚摸着拿着新叶]

那个“它”，原来是你。真抱歉，我才认出你。

[怀念起那些诡异的事情，被恶作剧的后果，他的嘴角微微勾起]

你还真是调皮。不过，你大概还不能凝出能被人类看见的身形吧？没关系，我知道你在就好了。

[张臂抱了抱银杏的树干，还将脸颊贴在树干上感受了会儿，似乎当真能透过粗壮的树干听到那个它的心跳。]

[时光飞逝，银杏也越来越大胆的与他嬉闹，在他的书上留下各种各样惊世骇俗的见解，与他共作一幅画，在客人来访时偷喝掉他杯中的茶。当然，也会在他不小心睡着时为他宽衣解带然后塞到床上，在他练剑时与他共舞，钓鱼时也垂下一根枝条有模有样的钓着。]

三十而立，今天开始，我也是而立之人了。

[桌上摆着两幅碗筷两个酒杯，他对着空荡荡的对面开口。]

长久？

[苍离从未想过这个问题。对他而言，生老病死皆是自然规律，而他也做好了匆匆百年的心理准备。可今天突然听到那个它开口说长久相伴，苍离一时竟有些反应不来。]

[被一双温热的手拉着，他却看不到牵着他手的人的模样。银杏光华一闪，他惊叹的看着树干枝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疯长，开花，结果。双手捧住那个莹白色的果实，他脱口而出的问题却与寿命无关]

是不是吃了这个，我就能看到你了？

[如果是，哪怕会折寿，他也会毫不犹豫的吞掉。]

[当日夜相伴的那个它从树中走出那一瞬，苍离感受到的是由内而外的亲近。明黄色的衣袍，俊逸的面容，霸道的语气，和他曾经想象的样子完全不同。]

你和我想象的样子不太一样。

[那样调皮的行为和直率的表达方式，他一直以为是个孩子，却没想过是一个男人。张嘴咬了一口送到嘴边的果实，入口即化，甜而不腻，就同两人现在的姿势和关系。]

嗯……好吃。

[将果子吃完，他才转头定定盯着男人]

你早就可以现身，为什么一直不让我看见？

你……你有名字么？

是不是我来的时候你就已经这样子了？

[一大堆困惑着他的问题一股脑的丢了出来，也不管男人是不是记得住。]

[舌尖扫过他的嘴角，带来的是触电一般的感觉。绯红爬上脸颊，他有些羞窘]

哪有自己吃自己的……

[静静听着，想起那天醒来诡异的一切，似乎也确实从那天起才出现的]

好玩？敢情你就是为了好玩才捉弄我那么长时间！

[气，怎么不气？但又没有气到从此不想理叶臻的地步。抬手捏了捏笑得像只狐狸的叶臻的脸颊，刻意躲过了耀眼的眸]

那今天怎么又舍得现身了？我还以为我会这么一直平静的生活下去，一直到耄耋之年。

[长久。苍离对于这个词并不陌生。彼时小师妹来的那段日子，经常会与他说起这个词，他很清楚的在小师妹眼底读出了欣喜和憧憬。那时他却没有丝毫感觉，他以为是因为他清心寡欲，可偏偏今日这个词从叶臻口中说出，他竟也觉察出了愉悦和希冀。]

嗯……

[温度似乎透过肌肤烙在心上，他衣襟半敞，蓦然回想起刚来这里时沾了一襟的落叶，几乎将他的衣衫扯落。]

原来当年，你就是故意的……若不是今日你意识到我会老会死，还打算与我玩多久的捉迷藏？

[他并不讨厌叶臻的触碰，那种由来的亲近让他想更多。苍离活了半辈子都没有做过任何出格的事情，此刻却揽住叶臻的脖颈，将双唇贴在了男人的两片薄唇之上。]

那就，不离不弃吧。

[苍离也想过，如果叶臻凭空出现他会什么反应，大约也会吓得不轻。可终究叶臻选择了另一种方式。他低笑嗔着]

你啊，调皮。

[木叶本体，养人？他并未能理解叶臻的意思，就被吮在胸口的吻激得狠狠一颤]

嗯……

[投来的目光纯净而无辜，可他不知要如何解释。敏感的身体已经有了反应，却难以启齿，只能捉着叶臻的手放在挺立的下身，脸红低喘着]

我、信……可这……

[要么还是自己解决吧。对叶臻的触碰竟起了反应，当真是难堪。]

不、唔、要……

[苍离是渴望被触碰的，想否认的话才出口就转成了最真实的渴望。叶臻的触碰让他涨红了脸颊，理智不断提醒着他这种触碰太过亲密，身体却连推拒都不愿。脸红着偏过头，心底天人交战不止，细细的呻吟从唇齿间逸出]

嗯……臻……

[双眸已经蒙上水雾，苍离觉得理智正在渐渐离他远去。如果是叶臻的话，那么放肆一次，当也没关系吧？]

我想……要，臻……

[苍离对情事虽懵懂，但他觉得叶臻该是懂的。他伸手握住了叶臻的胯间，也学着细细抚弄着]

[不知什么时候，山下的传说变了样。苍离本是凡间历练的仙人，就仙居在银苍山上，以树为居，不时与一天子着装的仙人往来。]

[百余年过去，传说久盛不衰。他慵懒躺在床上，意犹未尽的享受着叶臻温柔的抚摸，呼吸渐沉]

臻，你看外界都把我们传成了什么样子……

[他本是人，却因叶臻而得了长寿。他本不在意寿命长久，却因叶臻而愿日夜相伴。]

臻，我爱你。

[苍离鲜少如此直白的表达，此刻却也愿意将爱说予叶臻听。]

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君兮君亦知。

[十指相扣，身体交缠。他们的命运远在他的衣袍落满银杏叶时就纠缠在一起，不可再分。]

——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