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默读|——经典再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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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那叫舍不得，花都直接送局里头了，不想想陶然一个大老爷们，被人送花像什么样子

【他生得人高马大的，这么抱臂一坐，双人沙发像是再容不下第二个人，就算有空隙也让那坐姿的王霸之气填满了。不得不说费渡的反应有些令人大跌眼镜，之前缠起陶然来的那股黏劲他一身经百战的看了都肉麻不已，现在突然装起大肚来了，也不知到底是真洒脱假洒脱。】

【他吊着嘴角本想再激几句，眼睛却忽然间一抬，朝窗外看去，话于是跟着转了方向】

刚刚那是真心话？别回家了哭鼻子。

【临街的位置方便他观察外面，同样也方便了外面的人观察他们，他才刚看过去，街口一辆面包车就打起转向灯，做贼心虚似地缓缓开走了。他抽出衬衫口袋别着的笔，咬下笔盖，拿餐巾纸记下一排号码，3S57Z，敢在光天化日下盯梢警察，胆子不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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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麻烦的不是我，是他们

【他抖了抖纸巾，皮笑肉不笑地给车管所发短信，虽然这车十有八九不是用本人身份登记的，可蛛丝马迹总会留下来一点，吃刑警这碗饭的，比起脑力，有时更需要跟人周旋到底的体力和毅力。】

还有你。

【队里加班的几个小孩等着他带吃的回去投喂，原本确实不打算久留，费渡那么一刺，不知为何却叫他听出点底气不足的感觉，仿佛受了挫还非得嘴硬逞强，让人忍不住想动手把那副不在乎的伪装给撕下来。】

【有了这种想法，再看费渡上翘的嘴角也好像是他在强颜欢笑一般，他一时居然就站了起来，双手撑着桌子，微微俯身去打量他的眼睛。】

说说看，我这种人是哪种人。

当初那起案子陶然，老杨他们都参与了，你母亲的死因报告也是大家一起调查了三个月的结果，为什么到最后你偏偏就针对起我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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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候用餐的人不多，又或许，是消费得起这家餐厅的人不多，背景中肖邦第一钢琴协奏曲正行至第二乐章，他耳际一边是柔缓如水的慢板，一边是电闪雷鸣的大雨，费渡一双藏好千言万语的眼睛则成为了他全部的视线焦点，他忽然意识到自己靠得太近了。】

【杯沿“叮叮“两下轻响，细得能钻进人心口，他后脊梁骨生理性地蹿起一层电流，人本能地便后退了回去，站直了，神色复杂地从费渡脸上移开目光，看向窗外奔跑躲雨的行人。】

不想惹麻烦就离张东来的案子远一点，你可以不接受调查结果，但犯不着把自己搭进去。

【他爱好“男”是先天性的，可七年来，费渡在他眼中却一直只有两种分裂的形象——针锋相对的时候，他觉得费渡是个危险的祸害，性情混蛋，目无法纪，随时有可能爆炸；心平气和的时候，他又总会想起当年那个缩在别墅门口的单薄少年，有时候会担心他，有时候也会买了礼物以陶然的名义带给他——不论哪种，都是大哥式的视角，干干净净，心无杂念。】

【然而刚刚有那么一瞬间，他不知哪根筋搭错了，竟然觉得费渡的眼睛原来很漂亮，让人浮想联翩的漂亮。】

【见鬼了。】

得，你的小脾气已经远远偏离正常值，就算达到法定结婚年龄也跟“正常”两个字没关系。不想说就憋着吧，当我没问，憋不死你。

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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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费渡那笑笑得他心里发毛，现在外面下的哪怕是刀子他也不得不走了，再多停留一秒钟，谁知道还会不会有更离谱的错觉。不过，他看了眼嘀嘀咕咕的费渡，他回去有一大帮孩儿们一起吃饭，这家伙跟谁吃？】

【犹豫了不过一眨眼的时间，他还是坐下了，和费渡相处七年不是没总结出一两点心得的，尤其在他收养了骆一锅之后，总而言之一句话，面对傲娇的生物，计较你就输了。】

我要是这时候走，服务员会不会觉得你很凄凉，有人宁愿冒雨回去，也不肯陪你吃饭

【他随口调侃，自己却先被这想法逗乐了，费渡吃瘪会是什么样子，他想了想，可连听到陶然相亲的消息他都能维持得如此镇定，多半是纨绔成精了，没心没肺的，凄凉这类字眼还真安放不上去。】

不想便宜我怎么还笑得跟朵花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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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强行跳出进度条的情人节特快=

【花市区谋杀案一波三折地拉长了几乎有大半年，自一切水落石出后，刑侦大队长期紧绷的一线神经骤然重获自由，一时之间竟然有些难以适应，不知谁哪天忽然喊了句“这个除夕求调班，我要回老家订婚！”大家才突然缓过神来，原来新的一年马上就要到了。】

【他是土生土长的燕城人，公寓离市局四公里，市局离穆小青夫妇家五公里，更不巧的是他还被一帮人喊做“头儿”，所以不管从哪个角度看，他都是除夕值班的最佳人选。故嘴上虽然装腔作势地骂了两句，他却毫不犹豫地跟其他人对换了轮班时间——直到事情敲定了，一道闪电忽然划过天灵盖——】

【操！老子现在是有家室的人了，除夕值班不是单身狗的专属吗！他为自己的一时大意懊恼了足足十分钟。 】

【话说回来，费渡对此会作何反应他是不担心的，这大爷如今每天被他好吃好喝地供在家里，胆子养得越来越大。尤其那双眼睛一旦黏在了电脑或者电视上面，哪怕他袒胸露肌地在他面前有意晃荡，丫竟然目不斜视地挥手让他别挡着。若知道他除夕值班的事，费渡幸灾乐祸还差不多，其他的可别指望了。】

【他心烦的是自己错过了一次正儿八经带媳妇见公婆的机会，就他们家穆小青那母爱泛滥的性格，肯定少不得要给他们塞一个大红包，亏了。也不知道以往七年的除夕费渡一个人是怎么过的。】

【这么一想他更加后悔，拿起手机给费渡发消息。】

[宝贝儿，起床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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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费渡睡眠一向很浅，最开始总是天刚蒙蒙亮，身边就有了窸窸窣窣起床的动静，他早上想捞人过来亲几口，好几次竟然摸了个空。最近借着养伤的借口，又是诱哄又是强迫，好不容易让费渡勉强跟他同步作息了，有些习惯却非一天两天就能扭转，目前为止家里喜欢赖床的仍旧只有他和骆一锅，费渡多数时候是清醒地懒在一旁陪躺。】

【所以，他问了一句废话。】

[图片，你家今年的对联]

【他要的不外就是费渡的秒回。】

[你跟谁一起？]

【有些习惯得慢慢改，有的问题也只能慢慢来。现在他偶尔还会梦到海滨发生的事，梦里，他们总因为这样那样的原因晚到一步，只能眼睁睁看着炸弹在他面前爆开，远处的人影躺在血泊中，那样的孤助无援，却还隔着火花朝他缓缓微笑，他看了一眼，下一刻便被席卷而来的恐惧惊醒。惊醒之后，浑身冷汗。】

【日有所思夜有所梦，费渡这一桩前科无论如何是抹不掉了，叫他着实草木皆兵了好一阵子，恨不得在费渡脖子上挂一个追踪器，二十四小时掌握行踪才好。】

【但作为阅过无数变态的刑警队长，他深知自己这念头有多么病态，费渡大概不知道，被他反复抗议的约法三章已经是他克制着手下留情的结果。】

[腿好利索了吗你就敢随便跑！]

【一个连碗都不会洗的大爷会去买年货吗？费渡跟谁一起他心里隐约有一个答案，屏幕上显示对方正在输入，可他连一秒都嫌长，直接电话播了过去。】

在哪呢，呆着别动，我来接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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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眉头一紧，反复查看屏幕确认，联系人是“费事儿”没错，声音是精力旺盛的穆小青也没错，他不记得俩人关系有好到一起逛街的程度，想想就能明白，肯定是有人咸吃萝卜淡操心，迫不及待地想过婆婆瘾。】

妈，你说你瞎掺和什么，在家和周姨她们好好打牌不行？

——输了算我头上

【费渡是个吃软不吃硬的家伙，面对一群暴徒可以不要命地以身犯险，遇到别人的一片真心又往往怂货得很，他拿着手机有一句没一句地应着，朝陶然打了个招呼，示意要出去一会。他得趁他那热情过头的母亲还没提出什么尴尬要求，赶紧去把围给解了。】

——不是，买年货你可以拉上我爸，他脚伤还没好，让他听电话。

——开车？脚伤没好你让他开什么车，看看他安全带系了没

【以穆小青女士碎碎念的功力，再不打断，电话永远也到不了费渡手上，车身以一道利落的弧度倒出泊车位，他看看后视镜，使出了杀手锏】

——你们现在回家？

——嗯，我也去，让你儿媳妇听电话吧。

【话说完那边的人笑了，他也笑了，这个词放在心里想是一回事，这么光明正大地说出来又是另一回事。】

【隔着听筒，二人对话的声音清晰地传了过来，直到一声懒洋洋的“喂”响在耳边，他才止住笑，安慰道：“别理我妈，开到家警察叔叔就来救你了，一会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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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是赶来解围的，可看见费渡和欢喜之情溢于言表的穆小青一道提着大包小包下车，他还是被这幅画面定在原地，心中有种说不出的愉悦，仿佛他们便合该这么相处似得。他看了一会，或许因为脸上的笑意太明显，费渡朝他瞪了一眼。】

【某未来婆婆催促道：“愣着干嘛，来搭把手！”他收敛起表情，三步并作两步走上前，接过二人手中的年货，沉甸甸几大袋，看来逛了不短的时间，没想到费渡竟然也一路陪下来了。】

手机当摆设用的？不会叫援兵吗？

【穆小青两手空空，当先咚咚咚地上了楼，他压低声音，提着东西卡在楼道上，居高临下地拦在费渡跟前，从头到脚将人检查了个遍——当然，介于他的手没空，此番只好用眼睛检查。】

【这两天一股北方的寒潮降临燕城市，气温陡落十度，一场大雪在即。他看着费渡下车没多久就被冻红的鼻尖，决定稍后再跟他算账，当下侧过身继续任劳任怨地爬楼梯。他父母衣食住行都喜欢老一套，曾经住过一段时间电梯房，嫌人家楼太高住着不踏实，又搬回了原来的地方，于是凡有搬运东西一类的脏活粗活理所当然地全交给了他。】

那啥，跟你说个事

【他一边走一边在心里打腹稿，思忖着该如何解释他不小心应下替人除夕值班的蠢事。想着想着，不知怎么的，眼前忽然浮现出费渡独自坐在家里的样子，他脚下一顿，原本要说的话在那一瞬间突然就全部消失，等到脱口而出时，已摇身变成了另一种意思。】

刑侦大队正式向最美貌的家属发出邀请，后天来市局和我一起过除夕怎么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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搞搞清楚，我们谁连累谁的次数多

【这家伙觉悟太差，他都有心放过他了，还自己往枪口上撞、海滨的事这么久他从没真正严肃地和费渡提过，一方面是因为体贴病号，另一方面，是他不愿回想，魂飞魄散的感觉他不想体验第二次。他也不会给费渡再这么折磨他一遍的机会。】

我就应该听你的，把你关在家里多好

【“市局？值班？”身后的声音落得有些远了，他回头一看，二话不说放下手里杂七杂八的东西，折了回去，不容反抗地抄膝将人打横抱起。】

既然被你识破了，就说答不答应吧，不答应就这么抱你进屋

【反正走到今天，几度命都差点丢了，他在他父母面前是没什么可顾忌的了，怎么高兴怎么来。眉眼间的笑摆明的不怀好意，他跨了几步，绕过那堆年货，先把贵重物品搬上去再说。】

你没来过这吧，再上去三层就到了，慢慢考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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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费渡这人吧，徒有其表，个子看起来瘦瘦高高的，勉强能撑一撑气势，可力气当真是对他毫无威慑可言。他故意偏头亲了亲捏着他肩膀的手，不想接触到一片冰凉，当时就面色一沉，严声说道】

腿伤好完了马上跟我锻炼

“这里谁也不认识我，但……骆队可不一样啊，你父母虽然接受了你的性向，但你邻居呢？唉，闲言闲语不痛不痒，想必骆队也是不在乎的？”

【楼道光线昏暗，他从这个角度看过去，费渡长而密的睫毛，以及眼尾那一丝微微翘起的弧度，全部清清楚楚地收进眼底。你说费渡这人吧，徒有其表，可这徒有之表却当真是有着荷枪实弹的杀伤力，他看了一眼，不战而降。】

你都不在乎，我在乎什么。他们发现了更好，下次直接递请帖。

【他吃准了费渡在人后有多不要脸，在人前就有多假正经，否则他们也不用浪费七年时间才最终走到一起。他有时也纳闷，身边杵着这么一个美得不着边际的尤物，自己愣是坚持了七年没动心，这大概只能说明一件事——他拥有钢铁般的意志，并且超脱了以貌取人的低级趣味，贪图的东西不多不少，正是费渡那颗狼心狗肺。】

“我讨厌被人威胁"

【他挑准费渡腰上最敏感的地方，不轻不重地掐了一把】

讲点道理，我明明在尽男朋友的义务，怎么就变成威胁了？

你真忍心让我一个人孤苦伶仃地在市局跨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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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事说到底还是他理亏，生活难得平静下来了，第一个重大日子竟被他这样稀里糊涂地应了出去，说不愧疚那是假的，费渡就算要跟他生气也十分的合情合理。但费渡是费渡，知情知趣的费渡，费渡不会生气，正因为如此，他才更想补救。】

酒会？

【他在部队时便一直是野外耐力训练的标兵，进了刑侦大队也从未疏于锻炼，抱着全身没几斤肉的人爬三层楼梯自然不在话下。防盗门虚掩着，听得见他父母在客厅说话的声音，他刚放下费渡，闻言却忽然方向一转，两臂一撑，将人怼在墙壁上，危险地眯起了眼睛】

你确定要去酒会？

【他重重地咬了“酒”字，两人之间的气氛倏然变得不太妙。】

医生怎么说的，要不要我帮你想一想

【为了防止他不在家时某人的自制力不够强大，家里的酒柜已经锁起来了，钥匙由他随身携带。费渡一身大伤小伤内伤外伤的，乱跑也就算了，现在还公然说参加酒会，想糟蹋身体也得经过他同意不是。】

【他一低头，下巴一层浅青色胡茬恶劣地贴着费渡脸侧摩挲。】

不可能放你一个人去酒会，你推掉，还是我翘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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助理会帮你挡，但他们敢拦你喝？

【言下之意表明了让他放心不下的不是别人，正是前科累累的某惯犯。他顺着费渡的力道不客气地贴了上去，距离近得呼吸可闻，丝丝缕缕的香水气味钻入鼻端，他忍不住埋头在费渡颈边深深地嗅了嗅。妖孽，出来逛个集市还要捯饬得这么勾人。】

【门内的脚步声近了又远，费渡眼神中似有一瞬间的慌张，看得他心里发软。漂人话随口拈来，真心话一句难撬，能让言不由衷的费大少爷流露出紧张情绪的，恐怕也只有他在乎至极的人和事了。】

“有话回去说”

【他按住推搡在胸口上的手，含糊地应了声“好”。】

可这事不能回去做

【他随后又说。说完他眼睛盯着费渡微张的嘴唇，另一只手抵住门，以防被人从里面推开，然后缓缓低下了头。他站在昏暗的楼道里，站在他从小长大的家门口，吻住了他一辈子也不想放手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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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唇突然一阵湿漉漉的痛感，他闷哼着笑了一声，知道这下是真把人惹得恼羞成怒了。他退开一点距离，大有再吻上去的架势，两人目光对峙一两秒钟的时间，他绷不住表情，认输了，嬉皮笑脸地高抬贵手，在费渡头上重重揉了一把，放他一马。】

走，带丑媳妇见公婆

【已经说过他父母是念旧的人，他虽然很早就搬进了现在的公寓，可一眼看过去，这个家却仿佛依旧住着三个人，他童年的玩具，少年的照片，以及叛逆期收集的一大堆打口摇滚CD，全部一成不变待在它们原来的位置。】

【他回来的次数还算频繁，事先却一次也没在意过这些细节，等领着费渡走进门了，他骤然不太自然地顿了顿，大脑随之开始飞速运转，思考自己是否有什么黑历史没藏好的。应该没有了。】

【穆小青在厨房里乒乒乓乓捣鼓，他爸那尊大佛竟也难得地跟在一旁指点江山。他接过费渡的外套，将人往沙发上一按】

领导，随便坐，我先下去拿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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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费渡和他爸此前见过一两回，不得不说这家伙人模人样地装起来，还正对了那老干部的胃口，老干部私底下跟他提到费渡时语气都是少见的赞赏。想来即便两人在这种情况下见面，费渡应该也能轻松应付过去。】

【楼梯间那么一闹，他几乎忘了此行的目的是什么，提着东西进屋，瞥到客厅里费渡在那正襟危坐着，上身挺得笔直，他又起了促狭的心思。】

领导，赏脸吃个饭呗。

【他吊儿郎当地接了一句，不正经的语气招致费渡和他爸同时投来警告的眼神。不过临阵倒戈这么不仗义的事他当然不会做，眼看有人要骑虎难下了，他将袋子里的东西分门别类拿出来放好，这才慢悠悠走到费渡身边，趁机又在头发上揉了一把】

得回市局了，陶然一个人在那顶着，这被陆局看见了我俩都得写检讨。

“你走吧，我们和小渡吃。”

【骆老干部不买账。】

【他摸摸鼻子，直接牵起费渡的手】

我倒没关系，但费渡脚伤着，开车也不好开，刚刚还我背上来的。一会谁背他下去，您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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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过贫了几句，一不小心就成了集体讨伐的对象，这家伙在他父母跟前变得格外好面子不说，现在竟然还吃里扒外，专拆他的台。他冲费渡勾着嘴角一笑，赤裸裸的目光直白而下流，眼神里的意味不言而喻，这若是在他的公寓，恐怕早将人就地正法了。】

【可拆台归拆台，刚刚老干部留人时，费渡脸上那点微妙的小表情他太熟悉了，差点没乐得当场笑出声来。他佯怒地第三次伸手，不揉头发了，改捏脸】

你们存心把我踢出门了再吃饭是不是？

【此言一出，他爸大概感到了有些不妥，这毕竟是一家人的第一顿饭，怎么着也得人凑齐了才像话。于是老干部大手一挥，松了口：“就让这小子送，反正他力气多得没地方使。”】

对，力气多得没地方使，指哪儿打哪儿

【一个是资深流氓，一个是情场高段位选手，两人朝夕相处的结果自然就朝着一发不可收拾的方向蔓延下去，他趁老干部尚未反应过来这话的隐晦含义，手稍微一用劲，架着人溜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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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真舍得啊”

【费渡阴阳怪气地来了一句，听得他很是莫名其妙，等接过手机看见陶然的来电显示，他恍然明白了费渡的弦外之音，顿时哭笑不得。这陈芝麻烂谷子的事，从他动心的那一刻起便再也没想过了，是不是自己表现得不够有诚意，所以费渡到今天还惦记着，他一边听电话，一边干脆地将人拉至身前，又在那要弯不弯的嘴角旁啄了一口。】

有事打给我就行了，找费渡干嘛

【他心不在焉地问道，哪知话刚说完，陶然的火气噌一下窜到了他耳边，“你大爷好意思说，你不关机我犯得着找费渡吗！”】

关机？你丫拨错号了吧

【刑警这一行不比其他机关，工作时间是工作时间，休息时一个电话过来，他们照样得风雨无阻地赶回公安局，二十四小时待命实属家常便饭，哪会随随便便关机。他嘴上虽然那么应着，为了确认仍旧是掏出手机看了看。】

“拨错了？”

拨错了，有事快说

【按开机键，没反应，他略一回想，十有八九是穆小青那通碎碎念把电量给耗光的。他理直气壮地拒不承认，走下一级台阶，拍了拍肩膀示意费渡趴上来。】

“刚接到通知，十一点半去五楼开会，你看着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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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点半？现在几点

“你还剩二十五分钟。”

【春节临近，燕城整个空了一大半，堵车可以忽略不计，红绿灯加上来回十三公里路程......他心里正粗略估算着时间，肩上忽然一沉，独属于费渡的清冽气息如柳叶一般拂过耳侧，瞬间就分散了他的注意力。刚准备伸手扶人趴稳，一丝酥痒感随即又自耳垂划过头皮，他喉结艰难地滚动几下，陶然后来说了些什么这回是完完全全地听不清了。】

信不信去车上教训你

【臭小子太不厚道，专挑他没法下手的时候撩他，挂掉电话，他重重颠了颠背上的人，换来一阵耍赖的笑声。】

【似乎从很久以前开始，他的威胁对费渡就一直不大管用，凡事若真到了最后关头，只要面对的是费渡，他总会不自觉地退让一步，好像天经地义就该这么做似的，妥协得毫无原则。】

【除夕值班的茬儿被他们嬉嬉笑笑地揭过，谁也没有再提，其实这半年来发生的事实在太过于跌宕起伏，惊险程度超出以往七年的任何一桩案子，他们最终还能这样平凡又平安地讨论过年，已经是走了大运，没什么可抱怨的了。 】

【他安心地背着人，等短短一截楼道快要走完时，突然偏头撞了撞伏在肩膀上的费渡。】

值完这轮班，我应该能调休到一段长假，到时去拉斯维加斯转一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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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零一六年六月二十六日，美国联邦最高法院裁定同性婚姻于美国全境合法，这在LGBT人群里掀起过一阵不小的狂欢，拉斯维加斯作为结婚圣地，一直是大家心照不宣的好去处。当然，他和费渡都不是那种在意一纸婚书的人，何况这婚书在国内还毫无法律效力，然而在不在乎是一个人的事，愿不愿意却是两个人的事。】

是不是补偿你心里清楚得很

【他看不见费渡的表情，可听得出那欲盖弥彰的口吻，若到现在还判断不了这家伙什么时候是在虚张声势，这半年岂不就白经历了么。他拉开副驾驶门，将人往里一塞，手随之按上了费渡的胸口，车座空间狭窄而低矮，这种半跪的姿势让对方只能直视他的眼睛。】

别跟我扯太多有的没的，我只想听你心里的想法。接受也好，不接受也好，你可以不说，但说了就得上点真货，别用对付别人的那套来对付我，知道吗

【费渡身上许多伤口都刚愈合不久，他有所顾忌，半边身体的重量全部靠左手撑着，说完这番话，他停顿几秒钟，突然“咔哒”一声帮人扣上了安全带，严肃的神情也在那一瞬间土崩瓦解】

别紧张啊宝贝儿，没让你现在决定，离调休还有大半个月，不着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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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费渡说出这些话的时候，他隔着厚厚的针织衫也能感觉到手掌下面急促而紊乱的心跳。共情能力差，同理心几乎没有，缺乏羞惭感，诓起人来一套一套翻得出花，对于这种难搞的家伙，唯一不会撒谎的大概就是心跳了。他拨开费渡额角几缕散乱的发丝，抬手赏了个脑崩儿】

当初招惹我那会怎么不给机会，把你关在家里也是你要求的，现在伤养得差不多了，开始装大尾巴狼了？骆一锅都比你有良心。

除了这一点，其余都挺正常的。

【他捧着费渡的脸仔细端详了一圈，半晌仿佛盖棺定论一般郑重地在眉心印下一个吻。】

鉴定完毕，你不是怪物。

【过快的脉搏出卖了伪装起来的冷静，费渡在紧张，或许还有害怕，费渡害怕的是什么他不知道，他只知道这绝非自己想要的结果。他后退一步，退出了车门，费渡还因为刚才的姿势而紧贴着座椅，看上去有种他在欺负人的错觉。】

【……也许不是错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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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刚二十出头时，谈起恋爱来从不知分寸为何物，说风是风，说雨是雨，没风没雨光凭着一股野蛮劲也能把它们给招来。等到三十出头，阅尽千帆，看上去似乎更加的游刃有余了，可这不过是自己逐渐变得冷了，腻了，不动心了而已，所谓游刃有余就是个假象，一碰上费渡，他立马被打回原型。】

【这段关系里步步紧逼的是他，欺人太甚的也是他，七年刑侦生涯打磨出的耐心好像突然间就无影无踪了，他似乎总喜欢让费渡在自己面前流露惊慌的情绪，仿佛只有这样，他才能确定某些事。】

少幸灾乐祸，爪子收起来

【他拍下费渡的手，关上车门，绕进驾驶座。他知道自己刚刚吓到费渡了，但诡异的是他竟然一点都不愧疚，也不失望，不领证就不领证吧，这家伙肯老实地坦白心声在他看来比什么都宝贝。】

【剩下的，时间会帮他搞定。】

生死时速，坐稳了。

==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