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侯街

客串：沈夺

即便是在鬼阴城，成为顶尖高手的女人也寥寥无几。女人的骨子里天生似乎有一种如水的软弱，无法将战斗的本能释放出来

“不打架吗，还真是无趣啊”

伸出一个手指，在少女面前意兴阑珊的晃了晃。指尖的绷带原本就有些松散，这么一晃就散了开来。露出的指尖是近乎透明的白皙，不是病态的苍白，而是白玉无瑕的剔透。

“既然如此就试一试吧”

曲在半空的手臂猛地发力，指带疾风直取少女的双目

客串：南意
【脚尖有一下没一下地轻晃，带得踝间银铃一阵细碎清脆的声响，极是悠闲地等待他的回答。】

【强？听到这里稍稍放慢晃动，看向他唯一露出来的双眼，这双眼睛很美，像是雨后明冽的湖水，水面下却涌动着暗潮。白刹部中有很多这样的眼睛，阿闻说拥有这样眼睛的人，比最上乘的巫术还要危险。想到这里又将他仔仔细细看了一遍，随口应道】

你也在这里呀，兴许他们是躲你呢。

【这个怪人实在奇怪，竟然要和自己打架？眼珠子转了几转，笑得眉眼弯弯】

打架厉害便是强？我从来未同人动过手，又何来说我强？

客串：沈夺

能让整条街都惶惶不安的人，应该是很强吧。他这么想着，不由得勾起了嘴角。两道苍白的绷带之间，双唇是被鲜血浸润过的颜色。而他的双眼，仍旧在斗篷投下的阴影中，看不清楚

他停住了脚步，沉默的就像立在街中央的一座雕塑，全不似之前行走时的咄咄逼人，反而随时可能被人忽略掉。毛驴哒哒的脚步声，悠闲的由远及近，他盯着地上不断靠近的影，笑容和人一样纹丝不动

“他们都是在躲你吗？看起来也不是很强的样子啊”

说话的声音还带着少年人特有的清朗，略微若长的尾音满是失望。风微微掀起他的兜帽，绷带间是一双很年轻的眼，盈满了无垠大海般的蓝，透彻清明

“不过还是要动气手来才知道啊，我们来打一架吧”

江湖不是能以貌取人的地方，他朝着少女露出灿烂的笑容，双眼弯成两道新月似的弧度

客串：南意

【坐在一头青皮小驴上，驴子一步一步颠得悠闲又摇晃，连带整个人也跟着摇摇晃晃，半个身子都悬在驴身之外，跷着双足，随时都要掉下来。】

【一路行来人迹寥寥，不远处一个身影显得极为突兀。很奇怪的人，晴日的午后阳光并不见盛，他却裹着斗篷又撑着伞，半寸肌肤都不露出来。】

【每次来这里都见不到人，眼下这个虽然奇奇怪怪，姑且也算作荣泽街第一人。伸个懒腰弹弹驴耳朵，小青驴会意停下步子。双臂一抱，鼻尖轻哼】

你？为什么不跑？

【每每骑着小毛驴出山，最先经过的村寨总会有人，只是越到后头人越来越少。想来是传信的速度必然极快，才能跑得如此干净。很是得意自己的这等威慑力，如今见了一个悠悠闲闲的怪人，玩心更大于权威受到挑战的懊恼。】

客串：沈夺

时值午后，阳光正好，这一条街虽长，开着的店铺却没有几家

道两边堆放的杂物已蒙了厚厚一层灰，风一吹不知道哪家檐上挂着的灯笼掉落，在飞扬的尘土中，哗啦啦的从一边滚到了另一边去。清脆的声音，更显得这长街静寂颓败

他一路原本是为吃而来，却免不了要败兴而归了。这个时候忽然有人从远处跑来，半压着嗓子不敢高声地叫唤“来了，来了，快关门。”这下就连剩下的几家店铺也纷纷关上了门。

来人与他擦肩而过的时候，眼中露出了惊诧的神情，随即惶惶然避过了头，继续向前跑去，似是怕被他盯上。在南疆有那么一句话“要小心晴天撑伞的人。”这里是广州，但他的扮相确实会让人多看几眼。

他不仅撑着伞，而且整个人都笼在漆黑的斗篷里。连握着伞的手，都缠满了绷带，似是受了重伤。那宽大的斗篷，随风摆动响声猎猎，不仅没有遮住他一身凛冽的杀气，反而咄咄逼人的张扬了出来。

卢公子所言，也有理。

〖再观其谈吐，觉得甚合心意，木茯苓觉着此人的确忠厚可靠，看来爹的眼光还不错嘛，她嘴角带着笑意，手中的账本却是不敢大意〗

〖不消多时，对面的卢公子已经结束对账，木茯苓翻看比对了最后一项亦说道〗

我这边也对好了，如此，我回家之后便将银两送来。告辞。

〖说罢，起身往屋外走去〗

结

卢文轩

【闻其言不由嘴角含笑道】

木小姐所言，甚是有理。行遍千里，方眼界大开。只是正如木小姐所说的 ，王小姐生来就是大家闺秀，家中父母有束令在先，她如何能远行？

父母在，不远游，卢某想这道理，木小姐当是明白的。

【阖上手中账册，泰然道】

卢某这边已经对好，不知木小姐有何指教？

卢公子说得也在理，不过在我看来，这王家小姐一向足不出户，是咱们这块有名的大家闺秀，但是正因为足不出户才显得眼界不够开阔。

〖木茯苓一面说着端起一旁的茶抿了一口〗

总得出去见识一番才知道这面前的人合适不合适嘛。怎能就这样全凭父母做主

卢文轩

【听得木小姐的疑惑，未曾停下手中的活计，稍微思虑一二，方答道】

容卢某揣测，木小姐所言的“该喜该优”，所指那一对新人。因这一线婚姻是双方父母之定在先，媒妁之言在后，两家同意的情况下，自是无喜忧之分。

再者言，这对新人乃是青梅竹马，相对相知，卢某觉着或许他们已经认定彼此。

【木小姐如此一问，怕是同木掌柜的一番打算有关。前些日子在同父亲闲聊时，就听得老爷子话里话外有意让自己开始接触接触木掌柜的掌上明珠。思及此，停下手中的算笔，抬头问道】

不知木小姐如何看？

如此甚好。

【来人干脆，木茯苓亦是爽快，单刀直入，随他入内二人相对而坐】

【翻着账目，条条款款都是分门别类一目了然，看来这卢家公子确如传闻中精明，承继家业数载也算有番作为，只不过对于什么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木茯苓显得有些抗拒，遂说道】

这柳家与王家是世交，如今两家结秦晋之好，不知该喜该忧。即便二人自小相识，怎地就听凭了父母之命，他二人当真是认定了彼此吗？

卢文轩

【听得原由，颔首道】

那么这对账事宜，想必木掌柜已经交代清楚。若是木小姐觉得可以，我们便开始对账吧？

【柳家与王家之间联姻，可谓这忻州城较大的喜事。柳王两家，一方富贵一方势力显赫，这次筵席怕是有大办之意。听得柳家公子与王家小姐自小便认识，如今结为夫妻，也是情理之中。思及此，不由看了看对面的木小姐。个性直率，不矫揉造作，面容清秀，亦算是大方端庄的闺秀】

【带着她到后间厢房，让阿贲上了茶点，与她二人分开坐着，开始对账】

【茶饮至一半，柜台旁的布帘就被掀起，走出一人，长衫一袭相貌堂堂，剑眉英挺，眼眸深邃，难怪爹常说卢家少掌柜一表人才，今日一见果然如此】

【若非是小弟向茯苓通风报信，说着爹有意将她许配给卢家公子，她也不会寻这么好的由头跑出来瞧瞧这位爹看上的人才，正巧今日爹去送货，不过平日账目往来娘也有教过她，所以此行可谓一箭双雕】

【见来人招呼，亦起身回礼道】

家父外出送货，这几日柳员外家就要办喜事，定了咱们酒楼最好的几样菜肴，他必是要亲自送去才放心。

卢文轩

【既然是对账，也没有马虎双方的道理，反反复复检查了三遍，确认无误才拿着两册账本往前厅去。先前都是木家掌柜亲自来，没曾想脚刚踏入第一步，就看到一个小姑娘坐在厅中，虽说是小姑娘，但从身形衣着、发饰看着，应该是二八少女】

【二八年纪，联想到木老板曾偶尔提起家中的孩子，想来这位厅上的客人就是木氏掌上明珠——木家小姐。这么一来，情况就有趣了】

【不免有些诧异，木老板竟放心让家中闺女出门。按照他的描述，应该是舍不得让闺女迈出家门才是，今天这是反常了么？】

【拿着账本，将信将疑地走入厅内。出于礼节，还是先出声招呼了一下对方】

木小姐，有礼了。怎么不见木掌柜来？

【躺在竹椅上翘着二郎腿，磕着瓜子儿，阳光正好晒在了身上，暖洋洋的，弟弟正在桌案前练字，不时瞅着茯苓这怡然自得的模样嘟哝两句，可茯苓却是一面扔着瓜子壳，一面没好气的说道】

看什么看，赶快写，不然晚饭没得吃。

【正说着，小二丁小弟满脸堆笑的来敲门，说是今个儿又到了与酒庄对账的日子，茯苓一听立马起身，再次警告了偷懒的弟弟，就揣着账本出了门】

【一路上吹着口哨，步履轻快，到了卢记酒坊，那酒保一见来人，打了声招呼就去请了掌柜，茯苓倒是毫不为意的往一旁的椅上一坐，都不用招呼就顾自倒了杯茶喝了起来】

——拉线重开，承平五年春——
客串酒庄掌柜卢文轩

【自父亲手中接过并打理酒庄业已五载春秋，从最初的两间小平房扩大到如今的五间平房的小作坊，多少在九真郡远近打出了名声，又得与当地木家客栈合作，客源不断，口碑逐渐好转】

【与木家客栈的掌柜约好，每月过了十五就是双方对账盘算的日子。自己这方出酒水，再给些回扣酬谢对方，平日里有些必要的招待也会在他那处赊账。长此以往，就约定成俗，过了十五就算账，两边都好相与】

【是日，正在账房内对账，酒保进来禀告】

老板，木老板那来人对账了。
好，你先招呼客人，我这就准备好账册出去。

[ 教中多是阴诡戾气，杀伐间便要决断生死的格局里，能谋事者绝非等闲，何况是她。平素甚少出门，耳畔只闻过凌波殿那处传来的风声，早知霍殿主处事如何果决狠辣，而今得见，未想却被她万般柔色先融了心。 ]

[ 明艳朝气漾在美人斜入鬓角的眉梢，一颦一笑皆是花盏盛绽的融融春光，原来卸去那一身负累时，琳琅终归也只是寻常女子而已，暗生细纹会恼，知闻新事会奇，弯眸粲笑时露一口红唇贝齿，这样的她，倒令我心喜。 ]

我总在御医院的，霍殿主有何疑，锦瑟随时恭候

[ 与她一壁取过包覆妥善的药，又同掌柜柔声道了别，再是旋身迈向出处时，恍已历经多年交好那般，彼此言语间再是熟稔不过。 ]

[ 透过那一扇洞开的门扉朝外望，街市一如来时喧闹，忽是一阵轻风拂起裙角，蓦然又嗅见鼻端没入青草气，才觉先前那一场暂歇的雨不知何时重教泥土润泽，化开绵绵切切的初春新意。 ]

[ 指上度来她的暖，稍是一怔，偏眸便见她耳垂珠玉轻晃，细瓷般的颈转过来，那笔挺鼻梁旁嵌着的乌眸粲如星辉，衬着道出的一句话，姿态俨然如小女子一般，齿间欣喜竟是藏也藏不住。]

好，去看雨，阮侯街我是头一回来，怎也不能辜负了好景

[ 旋即便笑着牵过那手，随她一道踏入茫茫雨雾。 ]

【深色木檀的桌案蕴着药香经年淀下的浆色，那端儿燃着的药炉里袅袅青烟氲散，店僮来往间轻带了阵风，辛味淡淡来，却独是这处的让人不挑剔。】

【一如妙人。】

【珍珠粉包好递来，付过银两，瞳眸专注，她所言皆从未听过，益母草研过细粉，却从未敢敷面调和。日光正盛，直映地人肌肤通透，暗自收回手来，看她肤如凝脂，少女幽微的香气似是翠浓处的蓬勃生机，无论如何也逼地人怯着退进矮檐的阴影下。她一截藕臂莹润，剑芝亦包裹妥帖递了给她，掌柜慈和笑着，犹豫片刻又同他要了些益母草来，按她的说法，就想试一试成效。】

难怪有这么白皙通透的美人儿，你知道什么，可得全都告诉我。

【扶起她手，亲如姐妹般，贝齿笑弯。】

我的丫头们扎堆地去订些芙蓉蜜露，我总不当真，多是去寻药膳调和，今天遇到了你，不问个明白，就不许你走了。

【珍珠粉功用颇多，养肤安神，净燥除湿，调理血气，清心明目，故而凌波殿里最受亲睐的就是它了。内用外服皆有钟爱者，每一季都由各司使寻来逐级呈上，也算是特有的恩赏。】

【因此对于珍珠的甄别，极是在行，掺杂的粉料里藏了什么，清楚明了，此处掌柜实性，总觅得上品，于是渐成熟客，不想竟有缘遇到更玲珑的姑娘。将所知说与她听，约好回教后详谈，药粉取来后刚要回身，竟下起雨来。】

【湖堤微漾，人流缓缓汇了过去，拉起她手，纸伞撑开。】

我们也去看雨吧。

交州烟柳，阮侯街上，可真真是天下一绝。

[ 语罢时方巧垂眸将视线落于她手，剑芝绛色衬于那水葱样的细指间，未想竟煞是好看。便由她翻覆端瞧得仔细，一时只睨着她纱袖里露出的半截皓腕猜想——这样一位灵动明艳的美人，该是打哪儿来的？ ]

[ 怔神间未觉已看痴了去，直到那处一句软语妥帖入耳，笃定分明的口吻唤得思绪清晰。再是抬眸重将她通身形容纳入眼底时，才瞧见人细腰上缠缚的白绫温玉，一瞬便似了然，言语间并入几分恭敬 ]

锦瑟见过霍殿主

[ 寻常求医问药，总是她身边那随侍来的，而今才知那隽秀窈窕的姑娘仿是承了她三分性，举手投足间虽也灵气逼人，与她相较犹是差之千里的。 ]

[ 一旁老者和蔼笑着打趣，蓦地被夸赞几许免不了要薄皮染上几分红晕。内敛心性如是摆在这处，霎时比出身畔美人的率性来，玩笑味儿跃在她舌尖道得顺遂，几句便没了初见时生疏，故也欣然承了她善意 ]

益母草一名茺蔚，辛微苦寒，功能入肝心包络，可消水行血、去瘀生新、调经解毒

然若上为细粉以作敷面，又有养颜润肤之妙用了

[ 偏首睇了眼掌柜与药童，见人皆是副恍然大悟状听得入神，明粲眼色于时晃过黠光，笑意要颊边梨涡绽得愈深 ]

医者若为男子，大抵只知其一，不知其二

我哪有甚高明本事呀，不过是闲时看多杂书，倒要算医术不正了

【正当适龄的姑娘家，一颦一笑，这柔柔声色，迎来就是一股清气，好生让人妒忌。似是在哪儿见过，偏了偏头，着眼打量她，药童软声喊了个锦瑟，锦瑟？可不是冥教的御医院。】

你是锦瑟么，我应当在御医院见过你的。

【剑芝三株已包了整齐，只接过来细闻了那甘味，是否佳品亦说不来，掌柜在一旁量秤着珍珠粉，一壁笑着，神色里俱是自豪。】

舒丫头本事高，早就用不着我们这些老家伙了，姑娘在这遇见，往后怕是都不愿再来了，哎……

来是自然还要来的，掌柜的每次都多秤我一两二分，难道我都不知么？

【递还给那小童，转身看她。】

你刚刚说的益母草，再多与我说几句吧。

初春干燥，总不愿在你这样水灵的姑娘面前承认。

【眼波一睇，俏色爬上鬓角云鬟，方才细雨落的水珠儿，缓缓融在乌丝里，翠微有光。】

可我毕竟才是妙龄二八。

[ 老者苍哑一声高唤，便见内室门帘翕动，一药童闻声抬帘探首而出，粉雕玉琢恰是束发年岁。行至案前，乌眸睨见客来立时笑意盈盈，那青葱朝气的模样，倒令人无端念起往昔。 ]

[ 素唇稍抬，默声看他娴熟取来油纸铺于桌面，剑芝精贵，故要一一分装，他年纪尚小却沉敛心性，颇是仔细压出规整四道皱褶，再而轻手置药于上，依序包起四角复取麻绳缠绕几圈终是缚紧。 ]

[ 心觉这小童机敏伶俐，不由同掌柜说道来日必成大器。忽闻步声缓近，言语一时间断，便随对侧之人一同循声看去，视线里蓦然恍有春花初绽，是来人一袭罗裙馥郁，娇波迢递动容眸色，霎要人视线迫住不舍偏离。 ]

[ 掌柜展面招徕，言语熟悉似同她相识多时，见人同来问药，素履轻移自觉让开几步，视线亦收回药童处以免唐突，耳畔却无心听入她所为何事，习惯使然暗里亦生出一番计较。 ]

[ 剑芝包了四份，那药童正要取过最后一株，伸出的手尚在半道，倏闻那女子一句轻询便顿了一顿，抬眸投来求助一眼。 ]

[ 此药稀罕，于广南更为少见，未料她竟道得出药名，想来必不似寻常人只觉稀奇。慰于她懂药，便颔首默许药童递剑芝予她，细指拢过广袖侧身对去，翠娥舒展间笑语轻柔 ]

剑芝用于习武之人最适，然姑娘这般若要去皱嫩肤，不妨试试益母草。

珍珠蜜粉是好，却非随处能寻。益母草常见，以醋和为团，以炭火煅七度后，入乳钵中研细，用蜜和匀入盒。每至临卧时，先浆水洗面后涂之，成效绝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