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庙

【愣了一愣，刚才自己伸手捏了他吗？竟是自己都没有发现....】

【沐生长得清秀，五官也十分好看，自己自小就想要有个如此漂亮的弟弟或者妹妹，奈何自家里的那几个一点也不乖巧，更别说让自己捏着玩了，也不知是不是这个原因，只觉得他乖乖巧巧的倒是让人十分想跟他亲近】

【听他反驳着倒是不以为然，只是笑笑，小声的嘀咕了一句，也不知他是否听见】

沐生本来就是小孩子呀....

“我都过了弱冠礼了，这么点伤还是挨得住的”

【自己倒是从未问过他年纪的事情，若是这样的话，自己的年岁该是与他相差不大才对...不过也没关系，反正自己倒是挺喜欢他这个弟弟的，也不知是不是因为从来没照顾过别人，第一次有这种照顾别人的感觉倒是挺新鲜的....冲着这份新鲜感，也不顾他的想法自己暗自定下了自己的心意】

这和年纪可没有关系的....

【见他按照自己的意思好好包扎了，心里也就放心了】

这药我倒是很少用，不过效果我是可以保证的，明天肯定能好的

【想了一想，又说道】

你得保证！下次再不可以瞒我了

【很想说，你的裙子更重要，不过聪明地知道这么说，一定找骂】

凤凰，你怎么捏我脸呢

【倒不是不乐意，反正从小到大家里的长辈都喜欢捏自己的脸，不过同龄的她还是头一个】

我怎么觉得你把我当成小孩子

【尤其是这呼呼痛痛飞，完全就是自己摔伤的时候，娘做的事情】

我都过了弱冠礼了，这么点伤还是挨得住的

【虽说在她面前有几分逞能的意味，但是却也是觉得自己已经是个男人了，受点伤留下点疤才有男人的味道】

真不疼了，你这金疮药真管用

【当然没那么神奇，不过确实好了许多，不再觉得麻麻辣辣的】

【看着他忍得眼眶都有些红了仍是在喊着没事，心里越发的过意不去，心里暗暗的想着，此番以后定不会再让他受一点伤了】

【都是因为自己矫情乱说话才会害沐生受伤，其实那院墙又不高，自己就算是抱着他翻过又如何，人家待自己好，自己却芥蒂这些事情，真不是个好姐姐……】

【伸手捏了捏他的脸，装作有些生气的样子说道】

傻乎乎的…裙子重要还是你重要？

【自己也不知道怎么安慰他，想起小时候自己摔了哥哥安慰自己时的样子，拿起他的手轻轻吹了吹】

还疼吗？

【看她真气极了，哪儿还敢胡说】

好吧好吧，其实还是有点疼的

【方才的话也不全是胡说的，刚受伤的时候确实疼得差点落下男儿泪，可如今倒是好了一些，由着她给自己上药，金疮药碰上掌心，不由发出“嘶”的一声，连忙咬紧了牙关】

不疼……我不疼……

【头上都冒出了汗，要是换作在家，早扑娘怀里哭去了，可现如今坐自己面前的人可是自己憧憬了十多年的江湖女侠，哭这么丢脸的事是万万做不得的，只得撇过脸，不停念叨，想要麻痹自己】

诶？

【一层柔软抚上手掌，回头才发现是她的裙沿】

哎呀，凤凰，怎么撕你自己的裙子，要撕也撕我的啊

【皱起眉头，暗暗起誓定要给她买件新衣裙】

（不行，一件不够，多买几件吧）

【也不管他如何辩解，径直就抓过他的另一只手臂，自己就这样抓着他的两只手，就着火光，手掌的伤口更加清晰可见】

【想到方才他不自然的甩手，那会儿自己怎么能没有注意到呢，他本就不是江湖中人，自己却下意识的只图方便没注意到这些，难为人家还一直替自己着想...】

都弄成这样了，你还唬我！

【瞧着他一个劲的替自己开脱，心里更加不是滋味，沐生一路上照顾自己，而自己好歹也算是个做姐姐的，怎么这般糊涂】

好好地练什么铁砂掌，你再贫我可真生气了！

【没好气的听着他在那边胡扯，开口说了几句才发现自己的声音有些沙哑】

【其实到也不是气他瞒着自己，只是有些气自己罢了，从怀里掏了个小瓶子出来，幸好自己随身都有带着些创伤药，扯过他的手掌，轻轻撒在上面，害怕他疼特意放轻了动作】

别动！

【见他两手均上好了药，想了一想，又伸手将自己的裙沿撕下，拉过他的手将伤口处绑了起来】

【自己和她想的一样】

嗯，我也是这么想的，像这种枉死又是灭门的多数是停放在义庄里的

（要是真还有亲朋好友帮他们入了殓，我们可就得开棺验尸了）

【她盯着自己不说话，以为她在思考什么，也没有打扰她，直到她突然暴起抓住自己的手臂，已是来不及躲开】

啊，这个啊

【她不说自己都忘了，如今已没有那么疼了，只是钝钝地发着麻】

不碍事，看着吓人而已，其实也就磨破了点皮

【私心还想着，多磨几次指不定就磨出茧子来了】

（大男人的手就该布满老茧，光滑溜溜的算怎么回事）

也怪我娘她们太宠着我了，平时还给我拿什么珍珠霜敷手，有什么用，这绳子一磨就破了，早知道就该去练铁砂掌

【认识她不久，可还没见过她脸色如此难看过，就耍着嘴皮子想逗她开心】

说老实话，方才是有些疼的，可现在都好了呀

【那手心里看着是挺吓人的，不过自己还是睁眼说瞎话】

等会儿休息下，等太阳一出来，铁定是没事了

【自己以前往外跑的时候也常住在破庙山间什么的，有时候为了图个方便树上山洞里也都将就过，倒是不在乎这些，只是瞧着沐生这个大家少爷一板一眼的摆弄着这些东西，倒是有些颇为奇怪】

【人家那些公子哥，到了这样破旧的地方躲都来不及，他倒好，一会儿张罗着拾柴一会儿又招呼着点火的，好似一点也不在意一样，自己也就愣愣的跟着他身边帮忙，待火堆生起两人才安心坐下】

嗯，明日天亮以后我们再去城外的义庄瞧瞧吧

【现下虽不至寒冬，入了夜也还是有些凉的，瞧着那火光，不自觉的往者火光靠了靠】

【虽说是无功而返，可此行最大的收获该是面前这个人了吧，瞧他忙里忙外的倒是把自己搞得灰头土脸的，不仅不喊累还笑呵呵的开始烤起火来，不自觉的盯着他的侧颜有些发愣，沐生可真是不像以前自己见过的那般富家子弟一般矫情，之前以为是捡了个麻烦，现在看来倒是自己以貌取人了】

【那火光十分柔和，暖暖的，倒是让整个人都舒服了起来，正欲伸手去烤烤火，却发现自己手心处尽是点点血印，盯着看了半响这才想起来】

【不待他反应，径直便坐到他身旁去拉过他手臂查看，他许是没想到自己的突然动作，没来得及反抗就被自己抓住了，待翻开手来才看清手心里的尽数破皮了，有些地方皮肉都有些翻起】

方沐生！你怎么不告诉我！

————承平元年。冬————

【出了府衙天色已经黑透，找了几家客栈不是闭门不应就是客满，实在没有法子，只能往城外找，所幸见着间破庙，便走了进去】

这里虽然破旧了些，总算是有瓦遮头了

【这破庙十分脏乱，可自己却高兴得紧】

（这才叫游历江湖啊）

【书中的大侠不都是大碗喝酒大口吃肉，住的是破庙，抓的是歹人，自己可是向往已久】

要不先生个火？

【庙里就有些干草，堆出一堆想用火折子点了，可哪里做过这事，废了半天劲，弄出一团又一团的黑烟，这才把火生了起来】

好了好了，弄好了

【有了火堆，庙里也渐渐暖和起来，心情也明媚许多】

今晚也不算是无功而返，至少肯定了尸体不在府衙嘛

————我是来拉线的————

【许是内心警惕着的缘故，再无睡意。银铃声携着马嘶入耳，内心存着写疑惑，莫不是什么马贼不成？下意识的想握着缰绳，忘却了马栓在外面。】

【二女子谈笑声入耳，当真是乱世易为贼，便是那女子也能做这苟且的勾当】

【自己还未言语什么，一旁的人倒被胁迫上了。若是平日，这是倒可高高挂起，只是，若是这般下去，还有什么正风可言？况且，城门失火焉能不殃及池鱼？】

【一旁的人倒是像孩子一般紧搂着包裹，也当真是天真。微微眯眼，倏然跃起】

你们可知男女之别，有些东西岂是你们能瞧的？

【梦中迷迷糊糊，忽闻一阵悠然悦耳的铃铛声，由远及近，叮铃——叮铃，而后便是熟悉的马嘶声，其间夹杂着一个清脆女声】

姊姊，真是幸运，白捡了这匹脚力。

【笑声传入耳中，整个人忽然惊醒，不好，有盗马贼！蓦地翻身坐起，便觑见两个女子踏进了庙门，皆粉腮桃面，娇美无限，一双眼波顾盼流光，都是一袭白衫，脖子处还围着珍贵的狐裘】

【被其容光镇得呆了一呆，下意识避开眼光，却见一旁也有个青年靠在神龛之下，双目微阖，那两女子显然没料到庙中有人，亦是一怔，随后其中一个笑了笑，对自己道】

小兄弟，包裹里看起来可有不少东西啊，来，给我瞧瞧。

【那口气又娇又媚，却又说不出的轻蔑，似乎像在哄小孩子一般，闻言心中暗暗恼怒，连忙捞起一旁的包裹抱在怀里】

为甚么要给你瞧？

【因是旅途劳累着，也无暇顾及地下，掀亦直坐，靠着一座石象打盹起来。】

【这么些年来，素日里便是眠浅的。稍有动静，便警惕着，即便未醒也只是微酣。一人扑通倒地声，硬生生爸自己梦里拉出来，睁眼，斜睨一眼，借着微光，平常的衣着，想来也是舟车劳顿吧，同自己一般。】

【不理那人，继而眯眼欲睡。】

【自离益州，连夜赶路，向东南进发，不知不觉过了早春时分，一身的皮裘已然有些炎热，这天到了永州，已经离扬州不远，双腿一夹，纵马疾驰，一口气奔了数里，方觉有些疲乏】

【熹微晨光里，觑见一方隐隐约约的庙宇，纵使破败不堪，依旧见飞檐掠空，直插云霄，瞪着那初升的旭日，一阵头昏眼花，几乎是滚下了马】

【扔下辔缰，入了庙门，只觉目眦欲裂，头部突突直跳，没顾得上打量四周便找了个空地，扑地栽倒，睡了个天昏地暗】

开   建元六年   春

【翠叶新绿，嫩柳抽芽。一派春意融融。】

【策马而行，一路偶尔踏得尚是冰封的湖面，没有了打滑，但听得冰面破碎之声入耳。若是连人带马落入湖内，倒也是一件奇事呢。】

【江南春意早，斜阳陌上草。马儿倒是像知道自己心意一般，一程便是江南。】

【到底心中还是念念不忘着她，那个住在幼时自己内心明丽活脱的姑娘。此番之行，也有她的缘故吧。】

【思绪渺远之间，马儿长嘶，勒马而止，抬眸望着四处景致，是一座破落的庙宇，原来也是个不敬神明的地方。】

【观其匾额，冷笑】

又是纪念以前的事，真不知若是有神明，又何须你们祭奠，若是没有神明，你们祭奠又有何用？

【解鞍下马，暂且休息】

【此时全心担忧他伤势，又听他半分不提，心下更是焦急难受，恨不能从一开始就不答应学武。转念一想又觉辜负期望，一时浮绪驳杂，垂睫黯然】

是我没用…

【又聆后言关怀之意溢于言表，心底一触，方才强压下的酸涩又翻涌上来。良久哽咽，哑声道】

好…

【谢字太轻，不足表全感触。只盼这一程相伴，山迢水长。】

—结—

能看得见，自己也不必下如此狠心，有这般顾虑。小姑娘独自一人身涉江湖，怎么看都觉得不忍。

“要你无故伤人，也并非我本意，旨在自保便可。”松开手，神色转而平和了许多，自己如她这般年纪时哪有这等境遇，但愿其将来平安无事。

寻思稍许，咬了咬牙定声道：“也罢，我本就是闲散无用之人。你欲往何处，大哥便陪你走一遭。”语气间满含关怀之意，却是决意要保这小姑娘顺顺利利。

【从未碰过锐器短兵，心下仍有惴惴，但为今已是万不得已而为，是故强提精神，细思所言。】

【忽觉匕首上一道反推之力打来，知他或是设法挡下。心下反复揣摩他口中快与巧二字，听来轻巧，但仍是茫然。正欲发问，腕间却被猛然一带，匕首似有轻微透物之觉，又听他言刺中，心下一灼，匕首当下掉落在地。反握住他手臂，急道】

我伤到你了？！要不要紧？

【话间已是伸手要探伤势，又记起自己双目全盲根本不能帮上半分，动作凝在半空。心下愧疚且自弃，眼角发酸强自忍住】

都是我没用…若我能看得见，便万不至此…

心下叹息，着实不忍，看着小姑娘轻轻刺出一记，毫无杀意可言。不禁摇了摇头。

回想自己杀第一人时，全凭一腔仇怒，之后也是惊惧不已，但念及少女将来，只得咬牙忍耐，继而道：“剑身双刃，细长轻巧，不擅作守。故而遇敌时，需扬长避短，使其轻便之能，以攻为守，后发先至，是为一个‘快’字。”

说着暗运内劲，凝于掌心向小姑娘手中匕首，拍出一阵劲风示意其自己挡下了那一剑，后又道：“人见你不守转攻，定会收招，或招架，或闪躲，再使剑灵巧之能，迫敌转守，是为一个‘巧’字。”

而后突然暴起，伸手抓向女孩手腕，向自己腹间刺入，透体不深，仅只伤到皮肉，面上仍是吃痛一拧道：“一旦出手便要舍弃顾虑，攻其周身要害，是为一个‘准’字。”

话毕，却未松手，面容冷峻，厉目直视少女，沉声道：“这不就刺到了么？”

【他所言句句皆是设身处地为自己思虑，心下更是触动之至。当下收敛浮绪凝神细听，愧道】

今日之事我的确处之欠妥，全因怕他发现我目不能视心生歹念，才以钱财打发。未想到算漏人心险恶，见财起意。

但若真要周旋，也只怕会被他探清眼盲之疾，此人心术不正，也定不会轻易放过我。

【到底是自己势弱，不敌人心，为今之计只有学得自保才有立身之处。心下坚定，摸索着小心接过匕首，拿在手中却如何都觉别扭，略有迟疑，却仍是依言往前歪歪斜斜一递，虽看不见却也知道绝对是不得要领。咬唇】

我从未拿过刀…

见小姑娘郑重回应，不觉心中宽慰，理了理思绪：“人无虎豹豺狼之爪牙，却能立于天地之间，皆凭其智。短时间内，我也无法教你什么高深的武功，你才思敏捷，便说说机智果决，应变之法。”

沉吟稍许，复又道：“先秦时有五羖大夫，其人胸怀经天纬地之才，反而以五张羊皮换了一命……”言外之意，便是说钱财不宜露白：“那车夫要你加价你便答允，他如何能不再进一尺，如此一来，无周旋之余地，只得任由其摆布，此为其一。”

说完，伸手取下腰间长剑，方要交给那小姑娘，却觉其身子瘦弱，无法善用。便又换了一柄匕首掂了掂：“其二，人见你身怀钱财，却无力自保，必会横生恶念，招致灾祸。多思便少决，易措施良机，故而需出手果断……这柄匕首你拿着。”

将匕首递了过去：“剑乃百兵之首，剑法亦是天才的武道，使之多凭急智，谅你招数再怎么精妙，却不敌会心一击……试试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