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封湖

[薄云疏淡，冷风似病，万物斑驳零落，徒留枯枝残桠的峥嵘棱角屹立。]

[自入仲冬，寒露早雪一扫，三足乌与百样花草纷褪异彩，人间烟火便跃登上场，街头馄饨热气连绵巷尾糖人酸甘，百味聚集繁华四溢，天际掠来的半绺风，都似带着东角楼的捧捧热闹]

[甫出门便被这氤氲气息笼住，索性将万般心事皆抛一边，由随侍护着且行且看，全然不同往日打马而过的飒爽，拙重步子却也显得轻快。及至天边日渐偏西行，街边灯烛俱燃，一簇簇睡龙渐苏般蜿蜒远方，而目色所及，湖光沉沉，水花翻过如琉璃折来片彩，又于喧闹中沉下波声余尾，方才恍然竟已行至开封湖。双眸仍游移远处还未折行，便有一人分众而来躬身传信，拈起玉佩不过垂目一瞥，散漫心神便是微敛]

[他...]

[一错念，手掌不自觉覆上小腹，眸波愈恍，然瞬息便又定下神，令他前行引路，步步笃定。腹中的孩儿我一定会保住，无论此人来历如何，也无论皇帝哥哥是否会大怒怪罪，我既已失了一个孩子，就绝对不会有第二个。]

[漆黑双目微抬，步履缓止时便见一熟悉身影踏在半壁光影中，心中竟也裂出丝暖意。瞳珠定定，唇瓣斜扯，似谑笑地抬手将掌中玉佩往那处一抛，朗声]

你的玉佩

=====承平二年冬，十一月初=====
主人。
恩。

[微颔首，身后之人将大氅给自己披上。凭栏立，目下所及之处是汴梁湖临街面。正逢金乌西坠，晚市正稀疏四起，人头攒动逐渐频繁。身处一双层阁楼，名“良赐”——良辰美景天赐]

良赐良赐，呵，天公应作美么？

[蓦地有些心情愉悦地哼着乡音小调，扶栏手自得其乐地轻叩栏板。眼前景象，与大辽不同，与吐蕃不同，日头余晖渐渐从每一处房檐，每一处青石板和每一处城墙褪去，日光消散黑暗追逐着，光影缠绵博弈之间，万家灯火正从晦暗处冉冉生出。目光在行人之间逡巡，忽然捕捉到一抹熟悉的身影，不自觉停下轻哼的曲调，手下节奏也忘却叩响]

[就在那一抹湖蓝裙衫身影即将消失在街角，才及时醒神，指着那身影的方向，开口吩咐]

扎兰图，去把她请来。

注意不要惊动了周围的人。把这枚玉佩给她，她应该就会明白。

【这只小蝴蝶发起火来的样子还真是别有风情啊，楼梨白支着头微笑的看着，虽然他很想继续围观事态发展，但趁此机会摆脱他的纠缠也是千载难得的机会，左右寻思了片刻，趁周围人因两人的纠纷而涌聚而来时，白衣人慢条斯理的起身，弹了一下衣摆后融入人群中消失。】

小蝴蝶，下次见吧。

【隐隐间，似乎对下一次的见面有了期待，但向往自由的心却停不下迈出的步伐，倘若你能追的上，那不妨跟上来吧。】

==结==

[又一次正经的告白，白衣女子也不再讲话，默认的态度，更是给他内心，有了极大的鼓舞。这样下去，不消多日，一定可以追到手]

[他正心里偷乐思索着接下来该怎么做的时候，突然一股酒气直逼而来，听到脚步向他靠近的声音，他赶忙旋身而起，非常快速地躲过了伸过来的手臂]

[身形站稳的刹那，一道寒光乍起，带起衣袖的一片绯红，直勾勾地将刀，架到了那个醉汉喉头。他一脸的怒气，是难以遏制，尤其是听见那白衣“女子”的笑声，更叫他有点怒上加怒]

不想死，就滚。

[简单的五个字，冷酷又听起来慈悲，但更多的还是为自己考虑。闹事杀人，惹了官司是其次，拿一个没人买的人头，也不是他的风格。毕竟，他也是个精打细算的人]

[开口冷酷的男声，脖子上架着的白刃，料是那人再醉，也一下子吓得清醒，只见这醉汉双腿瘫软在地，趴着离开了。收了刀，正要再和那女子说话，却发现原本有人的桌子，如今空无一人]

（速度这么快，是什么时候离开的？）

阿玥，你要跟我玩捉迷藏吗？捉迷藏我可不会输哟！

[嘴角略微一扬，碧色的眼睛是难以言明的期待。也许今后在他无聊又寂寞的杀手生涯里，真的多了一项可以追求的事情。将钱付下，他便也抬脚离开]

【原来是因为自己对他没兴趣所以引起了他的兴致啊，想通这一点后，楼梨白心里念叨着，不知道这时候装作迷恋他还来不来得及。正当两人各怀心思，楼梨白想着如何摆脱这块狗皮膏药时，一个满身酒气的壮汉忽然插了进来。】

美，美人，陪大爷喝，喝一杯。。。

【那大汉似乎被红衣人的样貌所迷，借着酒性大着胆子凑到他的面前，大手一勾，便要摸上那金发男子的脸颊。楼梨白笑容满面的看着眼前的突发状况，不需要想便能预料到这人下场，但能看见那只小蝴蝶变脸，倒也有趣的很。】

【大汉直勾勾的看着眼前美到只能用仙女来形容的“女子”，丝毫没有意识到已经暴涨的杀气吓退了周遭一圈的路人，他倾过身子，厚厚的嘴唇便朝着那张美艳的脸上亲去。】

做，做我娘子好，不好。。。爷，爷会疼你的...


【扑哧一声，楼梨白实在没有忍住，哈哈大笑起来。】

[几番对答，似乎终于将话题引到了正规。看到对方投来好奇的目光，他的心里像乐开了花，但是面容上仍旧是很冷峻、很正经]

我喜欢你的眼睛。

[碧色的眼瞳，毫无怯色地与对面那双黑瞳相对。这双不在意他任何事情的眼睛，是将他吸引的罪魁祸首。在此之前，他还以为自己要打光棍一辈子]

不在意、不上心的眼神，却让我又在意，又上心。

[追女孩子，他总结，有三个要素。帅气、金钱、耐心。帅气他有，金钱他有，耐心他有，三个要素，他都有，就算阿玥再害羞，再不承认自己是女孩子，迟早有一天，他会打动她]

【他端起茶碗，向空中虚碰，而后也同那红衣人一般饮尽。】

唔，说来听听。

【他的确很好奇，若说那日这人看上的是他所扮的凌玥，那么就该在自己恢复男儿身之后断绝念头，但这人却选择无视了他的性别，以自我若觉为中心，强行把他这样一个翩翩公子当做了女人。】

【即使对于这种强加的意识并不觉得讨厌，但总是被纠缠却也颇为无奈。楼梨白静等着他的回答。他倒想听听，他喜欢的到底是哪一点。】

哈哈！

[听到对方的夸赞，如果说把他夸作比女人还美算是夸赞的话。但这并不是让他开心的原因，他开心的是这个人后面说的那句，只看他将茶杯端起，敬道]

不愧是我看上的人，说话真好听。以茶代酒，请了。

[话语落，他将茶水一饮放下，看着那双明明注意到他的样貌，却还是那么不在意的眼神。只见他嘴角轻扬，对其说道]

你知道，我喜欢你什么吗？

【红衣人的反问让楼梨白越发仔细的打量着眼前的男子，金色长发泛着耀目的光泽，温柔的像一缕阳光织成的海洋，姣好的面容不似中原女子的眉目如画，更像是上天雕琢得人偶，尤其是那双翡翠般浓郁的眸子，让人忍不住想要触摸以辩真假。】

【他美的不像话，稍微定性不佳的男子便有种将他压在身下的冲动，然而这种美，却并不能吸引楼梨白。】

不言不动，与女子无异，甚至比女人更美。

【毫无掩饰的夸奖，却不一定是对方爱听的说辞，因而他继续道。】

但我不会把你误认成女人。

我看起来很像女人吗？

[对方一句话，又似乎有所指引，又似乎毫无关联。但是这个毫不相干的问题，似乎更将他的兴趣，引到了一个特别的点子上。和这个人说话，当真是有趣，不愧是他看上的人]

那你觉得，我看起来像女人吗？

[他用手指理了理脸庞的碎发，十分随意地抛出了和对方一样的问题。他自幼金发碧眼的样貌，没少惹祸事，不知道多少个把他当女孩子的人被他暴打，但偏偏就有那些不长眼的人说他是女子。同时这样的样貌，又会吸引真正女子的注意，那每每投过来的痴迷目光，也都让他头疼得非常很]

[世界是允许极端的出现，比如他，生做男儿身、男儿心，却有一张美丽的女人脸，而就因为这张脸，让他更加在意所谓“男人的眉角”]

[所以这位“玥姑娘”，也许就是另一个极端，这张面容之下不知道是否还有别的面皮。但既然是这看起来英俊男儿的面貌，谁又知道是不是天生的女儿身、女儿心？]

【这人说话颇有技巧，这不禁让楼梨白产生了一种，没错，他的确就是在玩我的感觉。这么大个男人都能被他眼瞎的认成女人，若说他是无意识，那真叫人不能信服。】

【白衣人端起茶杯，吹散水面上的薄雾，浅抿了一口，微垂的眼眸里藏着一丝揣度。】

我看起来很像女人吗？

【楼梨白支手撑颚，继续盘问着。】

承平元年·春

[话音一落，他看到眼前这个白衣“男子”的面上，似乎终于少了推搡，心中甚是愉悦。虽然这人对他还是那么不冷不热，但这不就是他喜欢的样子吗？]

你是什么样的人？这个问题，不好答。

[看这白衣人有意引到一旁的茶社，他也跟了过去，续道]

不过我们可以接触看看，彼此了解一下。

[在桌边落座，小二上了茶，红衣男子拿起两个茶杯，在他们二人面前放置，然后拎起茶壶给白衣人倒上茶水后，又给自己倒上。这样子看起来二人像老熟人一般，毫不客气]

欣赏的是那天夜里的玥姑娘，还有现在此刻坐在我面前的你。

【毫不掩饰的把喜欢说出口，虽然表错了对象，但这种坦诚和大方到也叫人欣赏。既然误会已生，楼梨白反倒打消了摊牌的念头，和这人玩玩倒也不错。】

我是什么样的人？

【噙着一丝笑，白衣人好奇的看着他，更甚为了加深话题而走到街边一个茶摊上，叫小贩上了一壶茶后，又道。】

那你是欣赏我，还是欣赏玥姑娘?

—— 结 ——

[突然额头上传来被人用手指弹的触感，这样的亲密接触，叫他有些诧异地看着眼前穿着男装的女子。事到如今，还不愿承认自己就是那晚的人，这样害羞的女子，还真是少见]

喜欢那是当然，因为我从来没见过像你这样的人。

[他似是隐隐觉得“玥姑娘”三个字有所指引，说话虽然还是那个腔调，却也仔细听来绕开了那三个字，有所指引]

[他做杀手这一行当也有两三年，江湖上形形色色的人，也见了不少。眼前这个人，见过的两次面里，皆是不同的音容，甚至还是不同的性别……这样的手段，不难看出，是个易容高手]

[可是易容之术再高强，那遗留的痕迹，和隐约之中的异香，分明指引的是同一个人……难道之间，有什么误会吗？]

[但是不管这人是谁，那天夜里，今天这里，他见过的、追求的，都是同一个人，他所欣赏的，也确确实实是眼前这个人]

你让我，觉得欣赏。

【被这么显眼的一个人跟在后面，楼梨白确实月觉得十分难受，尤其是街上传来的各种各样的目光，他一向以玩别人为乐，如今却有股被人耍弄的感觉。】

【他伸手弹了一下那念念叨叨的红衣男子的额头，好像在确认那个长的十分好看的脑袋是不是装着浆糊。】

那你喜欢玥姑娘吗？

【明明他装扮的凌玥和自己本身的性格差了十万八千里，这人难道这样都分不出来吗？若不是眼瞎，大概就是脑子有毛病吧？】

[毫不在意的目光，并未被影响的脚步，都是吸引他更加想要靠近的因素。他真的从来没见过这样一个人，一个对他不理不睬、无动于衷的人]

[周围路过的人，无一不扭头看着这街上一前一后、一冷一热走着的两个男子。甚至有些人还在好奇，好奇这个金头发的，漂亮的如同女人，张嘴出口的声音，却是低沉又有力的男声。而那个明明一脸英气的白衣人，明明是个男人，却一直被那个金头发的叫“姑娘”]

[路人看着看着，竟然有几个忘记了看路走路，一脚不是落空，就是撞到了谁的摊位上，然后就是叽里呱啦的一阵吵架，什么长眼不长眼]

[红衣杀手有些无奈地扶额，他真是想不明白，为何世人都这么多肤浅。哪像这位玥姑娘，脱凡脱俗脱到一个不为外界所打扰的境界，最主要是，不会因为他这英俊的面貌，而给他一些什么优待……]

不可能，我不可能找错人。

[听到这女子再度说他错认，他也毫不客气的再度否决。为什么玥姑娘一再否认自己就是他的玥姑娘呢？啊！我知道了，一定是她害羞！似乎终于想明白了这个问题，他不禁暗自偷乐，然后一本正经道]

玥姑娘，我明白，女孩子嘛，面对追求的人，都容易害羞，这个我百分百、十成十的理解。

【他第一次见到这样黏性极强的狗皮膏药，自己都换了装束卸了粉黛，怎么他还不肯罢休。脚下不停，楼梨白只当做旁边这人是空气。】

“玥姑娘，你要往哪里去？我最近没什么事——啊，我最近几年都没什么事情，咱们一路培养培养感情吧！一切花销，我买单”

【玥姑娘，白衣人忽的脚下一停，转身看着紧紧贴在身边的男人，挑起一条眉毛，心中有了主意。】

你真的找错人了，不过你口中的玥姑娘我认识，我带你去找她。

【能把麻烦招惹到凌玥那边去，想想倒也挺有趣，尤其是当看到那块千年寒冰被这片狗皮膏药黏住时，楼梨白心中不由荡起一丝得意。】

[这白衣“男子”的面貌，和那天夜里见到的女子并不一样，可是她们身上都散发着那种令他陶醉又难忘的气息，就算是天涯海角，他都知道眼前这个人，和那天夜里的人，是同一个人]

阁下认错人了。

[清冷的男声，是不同于那天夜晚的女声，但是声音里带着的冷漠，却又和那天夜里给他的感觉，一模一样。他是杀手，长年累月的追踪猎物，让他拥有了非常敏锐直观]

嗯哼，这个世界上，能让蝶君认错的人，还在等投——

（啊——随意变换的外貌和声音，不愧是本蝶看上的女人！）

[满心的欢喜和骄傲，自大和自负，他将金发一甩，左手搭在蝶斩上，心里也在不停赞叹着自己这追人寻迹的本领。然而“胎”字还未出口，余光就见那女子离开，他赶忙追上说道]

玥姑娘，你要往哪里去？我最近没什么事——啊，我最近几年都没什么事情，咱们一路培养培养感情吧！一切花销，我买单！

【正考虑着下一步去找点什么乐子，却见天空飘落纷纷纸片，像一场不合时宜的夏雪。怔怔的看着眼前令人惊讶的一幕，伸手一托，一片纸张落在手上，竟是，银票！】

玥姑娘，金钱是我最爱的东西，我将其挥洒送于你，代表我的心意。

【身后传来的声音透着一股真挚，就像每一个追求过他的人一样，白衣人转过身，一袭烈焰般的红，极度夸张的色彩让炎炎夏日都忍不住为之鼓噪。】

【他摸了摸自己的脸，想起今天自己并未易容，有些狐疑的看着眼前那金发碧眼的男子。】

阁下认错人了。

【他微笑着将银票塞进男子领口，转身离去。微乱的心间亦存着一丝疑惑，他之前被这人追踪了整整一个月，但那时他易容成了凌玥，如今妆已卸，身份已唤，怎么这人还能找到自己。】

【无法掌控事情发展的局势令白衣人微微有些不爽快，此刻只想离那个人越远越好。】

[近了——近了——更近了！他在树上站着，看着那个远方款步而来的身影，潇洒、稳健、英气，是他所能想到去形容的词语]

[隐约可见的白衣，趁着内里的一抹鲜红，宛若冬日里的梅花，满目的雪白，透着零星的红艳。树上的人，觉得自己的心跳开始突然加快，一声又一声剧烈的撞击，是要他激动的不能自已]

（怎么办？好紧张！给心上人告白，竟是一件这么紧张的事情！但是，再紧张，风度、气度、态度，都要保持住！）

[他深深吸了一口气，抬手轻轻撩了撩脸庞的发丝，又整理整理衣衫。兴奋地看着俨然走近的身影，一瞬间将手中的银票在空中挥洒]

[伴随着漫天飞舞的银票，从天而降的红衣男子，在那白衣男子面前站稳，抬手轻轻拨着碎发，一双碧色的眼眸，看着眼前这个在他眼里，穿着男装、却依然英气的女子]

玥姑娘，金钱是我最爱的东西，我将其挥洒送于你，代表我的心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