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风得意楼

场景名称：春风得意楼
场景概述：线条流畅，气势凌人的一座筑楼。
场景性质：儒门门客居所，可演绎

【满天黑云早将月亮遮得没一丝光亮，一条长长的闪电过去，照得四野通明，宛似老天爷忽然开了眼一般.雷声一阵强过一阵，心神颇不安宁，在屋子中坐立不安，不时在屋内停停走走】

【好容易雷遏雨歇，把门开了一隙，向外望去，月不甚明亮，一个人影进来，蟾彩照面雪青，一双长眉斜挑，流沔丹唇，只是面色稍显苍白，浓重雨意掩映血气】

【黄杨木桶上白雾腾腾，侍女们奉上香桃药汤后躬身退下，倚在门边凝着帘中人影，缓缓走进来，一手将帘拉上，月辉透过纱绢，影影绰绰投入水中，站在其后，弯腰揽起青丝，如缎般自手心滑过，跌入水内似墨散开，血色随水波缓缓晕开，露出流光似雪的后颈，轻声出口打破死寂】

一路可还安稳么？

－－－－－承平七年  秋－－－－－

［秋日残暑攀至顶端，丁点儿热气被一场暴雨浇透，乌云堆积过后便是雷电交加，雨滴瓢泼似的击在蓑衣上，棕叶尾尖挑起一连串水珠，坠在地面搅起阵阵波纹。马在风雨中跑的艰难，雨丝扑面遮挡视线，于广南路事毕后昼夜兼程，先于他人赶往京城，而到达城外近郊这一日，恰是十月十五雷雨天。］

［人到城外偏僻地之时雨势已收，昏暗夜色中踉跄翻下马，缰绳未来得及收放，拖拉在掌心留下一道红痕，蓑裙敲击小腿，冰冷湿滑顺自蔓延，视野模糊不明，一步踏进街巷上积到脚脖子深的一汪浅洼，走起来挤出软塌塌数泡水。额头抵墙，斗笠因碰撞跌落脚边，腹中似有一股火烧起来，冲击经络疼痛难忍，五指扣向石墙刻下道道深深印痕，碎石成渣四溅，骨碌碌滚进看不透的黑暗里。］

［这感觉再熟悉不过。呼吸急促，心肺失去控制，炽热火焰冲进脑海，眼前有赤红蔓延，血色屏障铸进瞳孔，神色渐向嗜血鬼魅蜕变，抬首昭示杀戮饮血的可怕欲望，编织囚笼禁锢为人情感，残留神智指引向路过行人，劫至阴暗角落绞缠双臂，骨头寸寸断掉，半死不活一条死狗堆在一旁，等候凶手大发慈悲，赐他一死。深吸一口气，血腥气饮进五脏六腑，断骨呼痛声添作饕餮盛宴，单手提他脖颈，大拇指掐陷咽喉，血似泉涌自人口中喷涌而出，染红白皙手背，快意四散延绵，不可向迩。］

［“砰”一声尸首倒地，闭目呆坐一盏茶，等杀意热血冷却。神魂归窍，眼神起初涣散茫然，到后来凝聚在死者脸上，分毫刮过，记清他五官面貌，沉重蓑衣扯下包裹严密，轻巧提到乱葬岗丢弃，天子脚下不愿节外生枝。］

［回返儒门途中，疲惫如潮水一般涌入进来。乌云散尽，明月升起，亮白月光将影子镀一层银色光圈，凉风冷飕飕扫过面庞，掌心血迹半干，黏稠令人不适。停步房外，眼睫沾滴晶莹水珠，微湿长发拢于胸前，驻足倾听屋内深厚绵长呼吸之音，神情渐趋宁定。］

【不记得过了多久，才从这个梦中醒来。是的，这个梦实在是太久，久得我连自己原先是什么样儿都忘了，而打醒我的，竟是这些年的活冤家。】

【一颗一颗将那石堆重新拾掇完，转身便朝屋内走去。】

青桐，去打听一下外面的情况。

【痛也痛了，梦该醒了。】

——结——

对，报仇！

【虽然不知是因为谁因为何事让她变成了如今这模样，但有个目标，总好过她先前那般要死不活要好得多】

【接过青桐递来的披风，披在她的肩上。顺着她的视线，落上那散落一堆的石子上，即使先前不如，这会也能猜测，这大约是她在乎的某个人的衣冠冢吧，不如被谁所害，竟能让她产生如此大的变化。只是她不说，我更不能问】

【站在她的身后，我无法看清她脸上的神情，但从她的反应来看，她该是醒了过来，不再沉浸于过去。我摸着还有些胀痛的颈部，心有余悸，但看到青桐在一旁，便依然壮着胆道】

世人都道，武兴郡主精明能干，直率豪爽，在我看来，“敢爱敢恨”这四个字才是你真实写照！
可今日的你，在我眼中，变得跟废人一样！

【鼓足勇气，大声道】

赵敏，不要让我看不起你！

【撑着一口气，僵着身子，直挺挺地从她身边走过】

PS：敏敏，我说完就逃了，你结了吧

【有仇报仇，有怨报怨，这才是真正的武兴郡主啊。】

【而我算什么呢？一具行尸走肉罢了。】

【十指死死在拽着自个儿的衣角，反复的呢喃着二字】

报仇...报仇....

【没错，我要报仇。凭什么只有我一个活在悲痛欲绝的世界里，凭什么他们都还过得都还好好的，不应该，不能够。】

【话音才落，眼前之人却突然发疯一般冲了过来，顿时颈部一痛，呼吸越见困难】

你、你、你……

【往常的看不顺眼，也仅限于口舌之争，却从未真正动过手来，而今，意识到她竟真想杀了我，而我却无丝毫还击之力】

放、放、放手！

【我挣扎着，却只能觉得视线越来越模糊，在彻底陷入黑暗之前，突然涌入大量空气，让逐渐窒息的我不由的大声咳嗽】

咳咳、咳咳！

【逃离了魔掌，惊魂未定的退了几步，只见方才还凶神恶煞的人，竟失了魂般跌坐在地上，望着那散了的石堆发呆】

喂……

【我小声试探，她却无知无觉，求助的看向青桐，她亦一脸心疼的看着那人】

【揉了揉胀痛的喉咙，鼓足勇气上前一步，将她拉扯上来】

这幅鬼样子，是要做给谁看？
要是有仇，就去报仇，没仇，就收起你这副“全世界都对不起你的死样子”，不然……

【低头看到那些碎石，咬牙到】

不然，我就把这院子夷为平地！

【盯着她的眼认真到】

我知道你很清楚，我能做到的！

我不是来嘲笑你的！

【嘴角方稍显的自嘲笑意忽而便凝滞了，石堆瞬间散乱在地，她那一脚，像是狠狠踢在了我的脸上，不曾犹豫半分，用尽全身气力朝她扑去，双手死死掐住她的脖颈，嘶哑的嗓音带着满腔的愤怒愈发显得可怖】

是谁让你来的！！是谁让你来的！！

【手下的力气越发重了，青桐见此情形忙在身后抱住已然癫狂的我，看着她有些发紫的面容，突然便没了方才的力量，颓然坐在了地上，空洞的看着平和安详的天，眼角一阵酸涩——我是如此没用的人，护不了我的孩子平安出世，就连死后，也要被人打扰，怪谁，怨谁？】

【她的嗓音喑哑，似乎已许久未曾开口说话。而话里的语气，却透着一股无法言语的寒凉，以及绝望】

【是的，绝望，这种我以为永远都不会在她脸上会出现的情绪。想开口说些什么，想问问她怎么了，可十几年来的针锋相对，一时间竟不知如何开口】

【良久，便想上前一步，却不小心踢到了地上的石堆之上】

嗤

【钻心之痛从脚尖传来，却碍于面前之人的不对劲，咬牙忍住痛呼，只开口道】

我、、、我不是来嘲笑你的！

【青桐尚且来不及阻拦，来人便已到了跟前。看她说话的模样，我竟头一回有些羡慕她，若我还是我，多好。可惜，除了假如，除了梦里，没有人能再回到过去。】

【站直了身子，撇过头去仍是看见那地上小小的石堆，良久，方喑哑开口】

你几时这样好心，还管我吃不吃饭？

【自小产至今，莫说旁人，哥哥也没有再来过，而那人，应该也还活着？有时静心一想，却只是愈想愈冷，最后，再也不敢往下想。】

你若是来嘲笑我的，尽管笑便是，我不会再与你争。

【熟门熟路地进了楚王府，不过这次并未像往常一般弄得王府鸡飞狗跳，却让更多仆从惶惶不安。也是，习惯多年的迎接方式，突然不再，一时不太适应倒也正常，就比如我，还有那位”冤家“】

【幼年时去她的春风得意楼次数倒不少，主要目的不言而喻，倒是近年来去的回数屈指可数，一方面是我常年不着年，另一方面，大约是人长大了，内心里总是要多些什么，便也不再你来我往地找茬了。只是这去往春风得意楼的路，却是再熟悉不过】

【才踏进院子，便见一人立于树下。只是那人形销骨立，面容冷峻，暗道莫非是这冤家来了客人？可看那人身后站着的面带忧色的青铜，又觉着不太像是客人的样子。】

【近了，便细细打量那人，竟是吃惊不小】

臭丫头，你是几个月没吃饭了吗？弄成这个样子！

【也许赵敏是真的死了。】

【冬，春，夏。忘了有多久不曾踏出这座楼，似乎外面的一切都已与我无关，天晴或落雨，盛世或战乱，生或死，与我何干？我守在这最后一方属于我的天地，若是哪天死了，就将我埋在院子里的树下，和我的孩子一起。那个刚有些成形的孩子，是我亲手埋下的，我已经没能保住他的性命，决不能让他再远离我。日复一日，我便坐在窗前看着树下，除了青桐，再也没人来过这里，春风得意？如今却是再得意不起来了。】

【推开门，阳光刺眼，这才记起，眼下似乎已是入夏时节？恍惚踱至树下，屈膝蹲了下来，任由青桐自身后为我披上外衫，一言不发。】

===========建元六年，夏============

【先前与爹爹堵气离了家，在路上却被一个姐姐的几句话给劝了回来。爹爹见我回来自是惊讶，倒没说什么，只是再问及那日他赶我出府的缘由，却是再无结果。所幸能与爹重归于好，心情早就飞了起来，便也不再纠结此等小事】

【这一日天气尚好，又除去了稍显厚重的春装，换上了质感轻薄颜色鲜亮的夏衫，与管家福伯说了一声，便兀自出了府】

【望着外面明晃晃的日光，一时有些恍惚。忆起这段时间多待在开封，却已多日未曾见过那位”冤家“，亦不曾听闻她又在哪里做了啥啥让人称道的事，尽管这样一来便无那多事之人再拿我与她比较，但从小到大这么过来了，如今竟有些不能习惯。这大约便是人的劣根性了】

【记得她那院子，有棵枝叶茂密的大树，这个时节，最适合乘凉。反下今日也无他事，便一路逍遥，向着楚王府而去】

【他转身离开，屋内继而又恢复了平静，我突然松了一口气，不顾青桐关切的目光，缓缓阖上双眼，任凭无尽的黑暗将我吞噬，心里竟是莫名的希望永远也不要再看见明天的阳光。】

=======结======

【蓦地侧脸避过，继而悠悠转向她。被那一字一句敲打着耳鼓，痛彻淋漓，却竟也酣畅淋漓，从前不曾认真地观察过她，直到这时，她满腔恨意在眼中锋锐得几同实质，才惊觉出其中的美。】

是啊，这样才对。

【手指松开，重又站得笔直。】

【从前也不曾想过她会扮演什么样的角色，这时却竟隐隐有了期待。从不畏死，比死可哀的却是无人记得；也从不信所谓情爱忠贞，或许唯有这样的恨，才能淬入骨髓。】

【唇角一掀，欲要再说些什么，终究只是一笑，转身离去。】

呸！

【所谓情分，大概都随着那个无缘的孩子一同散了，如他所言，此刻我只是一个连他也赶不走的废物——用力挣扎，亦只是白搭。双眸紧紧对上他的瞳孔】

你又有多大本事，不过是弄死个还没成形的胎儿罢了，有种你出去说——就说你萧凤阙，能耐大的很，连自个儿的亲生孩子也弄死了！你去！你去呀！

【自然不信，若我与她易而处之，怕也会觉得这谎言粗拙不堪。有心骗她时，天衣无缝又能多难？偏是一叶障目，算漏了楚王用意。一颗真心铺出来的真相，竟丑陋得不忍直视。】

【恰到用心时，恰无心可用。大抵便是如此吧。】

“萧公子，请吧。”

【视线从那婢女脸上掠过，淡然地，如同没有一丝情绪。却并未依言离开，反而从她身侧绕过，来到那张床前。】

不信？不信最好，这世上，本就没什么人值得相信。

【一手撑在枕侧，另一手轻轻拂开挡在她额前的发丝，继而两指钳住她下巴，迫她转向自己。】

恨我吗？可你现在连赶我走的力气都没有，恨我，你凭什么？嗯？

【倘若此时手中有刀，我一定毫不犹豫的捅进他的心窝。然而我却只能一声冷笑，看他的目光似乎是从未认识过他一样】

青桐，轰他出去，别让我再瞧见他。

【青桐原本忌讳他的身份，固然不想瞧见他也不敢如何，现下有了我开口，便自然硬气了起来，毫不客气便开口赶人：”萧公子，请吧。“】

【这一生杀过太多的人，为了雾中楼，为了儒门，为了自己。只是没想过，这些人中会有自己的骨肉。佛说轮回，佛说因果，也许这便是了吧。】

【蓦地，床上的女子睫羽微微一颤，迎着她的目光向前两步。】

我若说，这毒不是我下的，你可信？

【只是那么一瞬，再熟悉不过的一张脸便映入了眼帘。曾经爱慕、欢喜过的眉眼，如今却成了即便五马分尸也无法抵消的恨，萧凤阙，这笔帐，就算要拿走我这条残喘的命，我也会跟你算到底。】

看够了么？

【虚弱的声音令我自己都感到讶异，缓缓闭上眼眸，是了，与看着他相比，我宁愿死在黑暗里。】

放心，我不会跟着我的孩子一脚去的，就算你在这儿站到老死，也看不到我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