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德门

===建元三年 春===

【负书箧历冬时大雪，途经之地,民情各异。察民生细微，圣贤书中理，遇世间百态，理依旧成理，人理天理，然循理，依旧不得改人之困，始觉哪处有不妥。】

【春风掠寒，冻柳初绿，身至京师，投宿城郊庙宇，身心修整，以待大考。】

【承恩师之意，择日赴城中书院拜访前辈。路遥，然未得见前辈，只今日无缘，改日再访。览天子脚下砖瓦别致，繁华二字书的是这些过眼之景，而心目中真正的昌盛之所，应是集天下大学。】

【归途，有小童蹴鞠不慎跌倒道路中央，急急扶起童子时遭冲撞，大碍无，只右臂疼痛，恰得老医者好心察看，医者言：伤及肌理，骨未折，书生需半月调养。路上围观几学子见此情景，有人不禁咋舌，叹这执笔的手，犹如剑客使剑的手，伤得不是时候。】

【心境沉了几分，尔后归于宁和，赴药堂抓一副医伤痛的药，出门抬首见云蔽日光，少顷，春雨丝丝坠下。袖拂风，撑起伞来，连绵间，路上行人愈行愈稀，凉风里依稀桃花混着新雨的香气，展眉在石桥上停下片刻，朝流水微微笑，天上风行，云舒云卷。眼下执笔略难，然事在人为，时运在天，随遇而安。】

【雨水细密，石桥两侧，檐上瓦在一派雾水中浸，雨水落而飞溅，静中有动，动中有静，伞下凝视，感叹物有生息，循天理如常。抽回这漫漫而溢的思绪，折身预要前行而去，恰遇一唇红齿白的后生礼在身前，连忙抬袖揖礼相还】

这位小兄弟，敢想杜某应与你素未谋面，幸会，幸会。【惊讶一时，待明了过来，斯文态度，报以尔雅一笑】区区举动，不足挂齿。【本以为寻常的举动，却得后生的称赞之语，甚为触动，再是抱袖而道】幽州人士杜玄冲，敢问小兄弟大名。

【落天雨，人皆躲避之，桥上无行人走动，唯有二人相对。这雨水砸在伞面的声音，提醒自己注意他身在这雨势之中。近前两步，撑伞之臂朝他头顶遮过去】初春的雨水生寒，小兄弟这么一路走来淋雨可是会着凉气。

【放眼望去，这石头桥前处正有一简朴的茶馆，看着那锦绣旗帜写着一字瘦体的茶，便与这后生道】若是不嫌，杜某请小兄弟一同饮碗姜茶可好？正好雨下的大了，且一同等等雨停。【前来寻访家师旧人，虽然无缘相见，归途重复来时之路，却叹息天下路途甚广，此刻能得遇相知，确是好际遇。】

【早春，桥侧的绿意懵懂的抽出枝头，天公正将雨水撒在水面密密圈圈，倒影浸在这季无声中，城的四围以内，往来八方人，得以萍水遇，感怀瞬起。眼中含细雨，雨水走进了心里，而润。】

【只待反应来龙去脉，观他神色，悟出方才自作主张择了称呼，实存不妥。再观其举止态度当是认真，是自己大意了，颔首以笑，实在道来】萧兄弟，方才杜某失礼之处，还望海量。

【声朗展眉，雨水坠落在二人顶上所遮的伞面，其上的仙客来的枝叶墨绿更显，渐密雨水渐有力，击打着伞骨当是唱和，这所见，这所遇。】

【得他所应，舒怀而行，白石筑的桥，且聊且行，右侧臂膀有痛意，孔曰成仁，孟曰取义，此痛之于体肤，一时非一世。大抵是只身在他乡之遇，使得心头宽想之上多添几分欢喜，掠目臂上，叹也笑也，丝雨身后抛洒】天下书生寒窗苦读，只为一朝赴考得以施展，杜某乃是泱泱书生之一，抱负自然，手臂虽今日有损，心志还是坚定的。

【倒是爽朗的笑道】世无难事，只怕有心人。【话语间知他乃是习武之人，其人气度尔雅，出乎意料之内，眼中明亮，感叹】英雄出少年，萧兄年纪轻轻，且看如今的见识，日后必会是有一番作为。【檐下收伞，视线不在雨幕重重的都城，只相视而道】杜某亦知道，人各有志。昔年孔明山中隔离尘嚣孑然而居，出世后鞠躬尽瘁死而后已，吾辈非孔明，但不知孔明先生之乐究竟何处。而萧兄弟，你志在何方？

【茶肆里风窗半开，景半遮，抬左臂，将热茶添在茶碗中，茗香淡淡，热气散了雨水寒，闻酒，想来，抬目怔了怔，谦言】平日略饮【茶水七分不满也不浅，递于他前，抬袖一请，想及一路经历所见所闻，不得不相问】萧兄可与在下讲讲扬州民风，可是鱼米水乡，民生富庶。

【酒水添在相对的两只杯盏中，春茗清淡配温酒润味，淡中里生得香意，其味已然是无穷妙。眼风随他袖而去再到那朝气的面庞上，倒是后悔过自己的唐突，他是器宇轩昂，且持重周到。道是人不可貌相，而见他岂止于表，只他自成气质极是吸引，自然而然与他相近相谈。】

【微笑对着杯盏中酒，原说人亦如品酒，浅尝凉味疏远似初见，入喉感温润若君子相交，入腹已是暖彻至心那便是如他。】

【且见他递于的药瓶，看得精致亦如其人，诚惶诚恐收在手中，未曾能道谢出口，闻言，不免摇首镇重道】

萧兄，此言差矣，此药只需观一眼已觉价值不菲，寒门之人不曾能见识，得你雪中送炭慷慨相赠，先是谢意无从可表。

【倒也知道风趣，不从死板，遇人相谈从心便自然而然】而萧兄如此说来，杜某可是希望这手臂好不了，可多与你聚一聚【语罢，将瓶收入袖中，抱拳为礼】谢过萧兄，杜某敬你【举杯在当下，正是杯盏相接，对饮成欢。】

【谈及志向，只是知道他是个潇洒人，平常是拘束不得他，点首，既见盏空，添酒各自为满】实也羡慕萧兄，在山在水，天地里尽是宽阔【眉目微微凝重，叹道】杜某苦读数载，功名利禄，只望能得功名二字，早日返乡，可解乡民忧愁，众人一日不得安居乐业，我安清贫心却一日难安定。

【从他眉宇间似乎可以透露出扬州风貌，也对，好景自要有人结伴同游，得他此说，便就放在心中】来日方长，我且是记得萧兄所说，日后定是要实现才是。【含蓄的笑了笑，将袖中的一支笔取出，竹为身，刻的是莲叶在水一方，篆字玄冲。】身无长物，言即出，当要约定，杜某可将随身之物赠与萧兄否？

【形神动静视来雅澹，谈笑言语相生风趣，相处片刻敢是能引为此生知己，词句被他开解来实是谦量得体，随遇觉世事造化一劫，不曾能想可以因劫得一良友，酒水在喉温润微辛】

哈哈哈，纵然怀有如萧兄所说的侠骨柔肠，不过只能是绵力，时有语道“自不量力”，玄冲是也。

不过得能付诸，搭救人于危难，便是值得，后也得萧兄弟出手相助，缘分如此甚妙。

【早春雨水绵密，春雷阵阵轰鸣，有温酒，有对的人，好风吹拂这西窗，且看这刻京城的景才能是醒目，青瓷的酒杯，透彻的酒水，送在唇上能对饮，乐哉乐哉。】

多谢萧兄弟一番话语，杜某人不才，但求全力以赴，不辜负你能知解我胸臆。

这杯酒当是祭天公的好意，要这雨水不停，你我得以共处此刻，来，同干

【只那笔，材质不过寻常物，上画莲叶，虽是漂泊在水面，有根相系不流离，意在激励自己莫忘初心。随身相携数年，想来约定本慎重，他在江湖，我在庙堂，人生苦短，一面光景贵如金，诚恳言】

何以不舍，当真不舍与萧兄弟道别

笔乃杜某亲手篆刻，只也想以后，萧兄见此物能记得杜某便是。

【笑意与酒浓，但求知许，即便天涯，也若比邻。酣然对饮，数日来的疲倦舒展开来，只愿着窗外雨水不停，浮生半日亦知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