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德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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建元六年
春分雨脚落声微，柳岸斜风带客归。
剧情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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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时尚差半刻，已至宣德门，虽宵禁甚严，但江湖素不拘此节，躲过一波巡卫，斜倚城墙，候着不知是否真会到底的女子】
【月色清朗，阶凉如水，衬得白日喧闹的街道，至此时静寂非常，有风徐来，抬首观天色，想来明日当是个好天气，只不知是否还身在此城罢】

【青丘的门依然敞开，大堂喧闹着或是兴奋或是怨恨的声音，推开偏门往城外去。一身黑袍映着月色走在街巷边的阴影下，偶尔有巡逻的卫兵察禁，便是提气掠过亦不会被察觉，然而约在此时确是有避开闲人的理由。走到城北铁匠铺打铁的架子上取出一把朴刀，刀柄机括一开，露出一方信笺。上书莫一刀曾于益州走马镇现身，现正往交州群山一带而去，大辽一别已近六年，却也不知为何执着要寻他。居然还赌了一人相伴，漠山洱海，什么时候不是一个人走。】

【至城门前，探见左右无人便径向墙边人去。脚步轻缓屏息踱到他背后，手中扣了须针直劈而下，原是对准了颈后要穴，却在出手时偏了几寸。几缕云被吹散又重聚，月色暗了几分，这样毫无防备的样子，也不知他躲不躲。】

【偶有行云蔽月色，明暗间却觉风声有异，城门开阔，难秘行踪，不动声色，依旧方才般闲闲依靠城墙，仿佛毫无所觉】
【待确定那人目标是自己是，已是近身到无可再近，抻袖抬臂，头也不回便挡下尖利之器，瞬即反手扣住那人手腕，这样触感却似曾相识】
【一瞬后放手，踏前一步方才转身，面上已扬了抹温和笑意】
姑娘这是考校在下，还是另有所图？

【扣着针的手腕被他格住，蚊须针细如牛毛，依然在月下闪了闪寒光，偏过头看他，虽是偷袭却没有半分变色。收回手后三根银针拈在指尖，却是有几分懊恼没能出手快些，就这么被格开尤是不甘。然则一击不中，再多后招更是无用。见他置身事外的表情挑了挑眉，开口道。】

既然是为赌约而来，自然要试试阁下是否有本事能恪守承诺。

否则这一趟路途遥远，怕是要做赔本的买卖。

【话落再看他，噙了三分笑意。】

是不是我提任何要求，你都会答应。

在下虽未婚配。
【听得这任何二字，眉峰一挑，戏谑】
但总归这事是一时无法应下的。
【见其收了那三根银针，卸了暗运的内力，虽端得一派悠哉，却闲闲几步，站得不丁不八】
君子一言九鼎。
【中原话虽说不太溜，但总归也是中原这边传出去的】
既是愿赌服输，姑娘若有要求，在下必是倾力相助。

【便看他此刻闲散疏懒的模样，微哂，还有这般心思调笑，想来是有心一同。虽然她并不知道他不计报酬便夸口应许下一切是否另有目的，目前看来这个外国人倒并不十分讨厌。只是这种话，听来实在扰人心思。明眸一转随他懒懒而动，过了片刻方开口。】

好赌嗜酒之徒，本就不该娶妻。

况且是你这般口无遮拦，难道你不怕我要你做的，便是此生不娶？

【话落不等他答复，捭目瞧了那城墙一眼，铁环紧闭，高塔森幽。往事不鉴，这世间万物岂非都困守笼中，自得其乐。假想过很多个如果，但对那十年念念不忘。回头看他，满目凝重色。】

你可听说过“塞外狂刀”？我要找的人就是他，有人说他正在往交州西樵山而去，我想到那里截下他，但仅凭我一人定是做不到。

所以，我想，既然你赌输了一个要求，现在纵然是想赖也赖不掉了。

【面上一惊，似是真被此言震撼得不知如何回答，目光在其眉目间流连片刻，方道】
姑娘这会可……
着实易生误会，这好赌嗜酒。
【稍作一顿】
却非沉溺其中，怡情的好物，怎教姑娘这一说，就十恶不赦了？
【啧舌道】
若为姑娘终身不娶，那便不娶吧。
【待听得后话，方才肃了神容，沉默片刻，方道】
实不相瞒，在下便自塞外而来……西樵山一去凶险，姑娘若是已定下了章程。
【笑笑】
在下相陪便是，有姝同行，何来赖掉的道理？

【见他无言，终是有几分雀跃。明眸中神色柔和些许，却不愿被他看穿。硬是冷声道。】

在别人看来或许一时玩乐，于你怕是不然。

不过你若嫌钱多，我倒不介意你全输给我。

【听说他从塞外来，却不知他是何时来的中原，更是不知道老头子这几年跑到了哪。交州路途遥远，这般去找脚程未必快到哪去，但是如何甘心这么多年第一次得到确切消息，纵是火海也要去通出一条路。】

这么轻易便答应，倒是我开始担心你会后悔。

【抬头看了看城墙，笑。】

今夜便走，如何？

【闻言失笑】
听着姑娘像是早有章程了。
【提步靠近些微，才道】
在下王谢，此刻，连姑娘名讳尚不得知。
【略顿】
今夜便走，在下倒是无所谓，城外早留有骏马一匹，却不知姑娘预计是如何个走法？
【笑笑】
论脚程，怕姑娘家终究吃不消，便是御马而行，待天亮也无处投宿，席荒郊野岭……
【虽知江湖女子多已过惯如此生活，但前几日瞧着这女子一身华贵，却真不像是独行侠】

【有任务在身的时候也常日夜兼程，路宿山林不是没有过。只不过在第七天待久了，越来越不愿委屈自己罢了。】

【但今夜的心情似同刚入佛狱时一样，直觉有什么东西牵引着她，没想到过了这么多年，想到要去找到他依然如此激动。】

看来你也是做好今夜启程的准备？

想到了就立刻动身去做，犹豫不决很容易抱憾终身的。

【眯眸瞧了不远处巡逻的卫兵，再道。】

我的马也早已备好了，开封城外有一条小路，僻静通达，或许天亮之前能走到城镇。

【转身提气飞跃上城墙，回身看他。】

来么？

【弓手扣住城墙青砖，纵身而上，一旋身跃上城墙，与其并肩而立，含颔道】
姑娘说得有理。
【按下莽撞二字不表，饶有兴致的附和道】
也思虑周全，岂有不从之理？
【如此随上，牵马而行，待远离了城门，方才翻身上马，与其疾驰而去】


【结】

【朴方居一离，与云荒索蒙纱斗笠，以便出行。蓝衣绸制，锦色水光，更有白骨覆面，鲜衣怒马，颇引目光。而日色妖冶，自是这晴空万里衬得人心绪盎然，想要看一看行走在光下的人，欢喜苦乐，是何模样。】

【愈求所乐，愈困所失，愈刻其苦。】

【众生色相，独是死前那些惊恐尤为真实，原来他们活着时，是这般模样。】

【至城门，回望街心，三日后归来，杀一人留街心红流如何？】

【提步欲行，有冷兵相拦。城门本无多守卫，只例行公事。今日似乎多了些兵将，无布告贴示，许是作福百姓，自寻威风。】

你，把斗笠摘下来！

【天子脚下么？原是守城的兵都傲三分的。沉默不语，见人愈急躁，冷笑。身后数人受阻，等待放行，默立人前，有意僵持。我便是不动，又如何？】

王十三


驾！【飞奔的马蹄后扬起滚滚尘烟，路人纷纷往路两边躲去。马儿疾驰如风，我仍不安心，又狠狠落下一鞭。凉风吹冷了额上的热汗，一片空白的脑袋渐渐恢复了几分意识，放空的眼神渐渐专注起来。】

【逃一般的奔到宣德门，远远看到守城的将士，先勒马停驻，检查衣衫。一眼瞥见衣袂上的血迹，躬身把衣袂卷起一角，再拢了拢大氅裹住全身。长舒一口气，停顿了片刻。过了这一关，前面山高水远就任我逍遥了。谁也不认得我，更不会在乎我衣襟上的血。紧紧抓住缰绳的手放松了些，脚下微微用力，马儿缓缓向城门走去。】

陈四哥，我有急事，先走了啊。【城门前滞留着一长队出城的百姓，看样子一时半会出不去了，心猛地沉了下去，急忙左右环顾，城墙上什么都没有。还好，如我所料，消息还未传出。不曾驻足，直接驱马走向队首，为首的军官正巧是我认识的人，心中窃喜，打了个招呼就打算溜之大吉。】

【“哎呀，王公子，今儿不比往日，您看这么长的队。。。”
“哎，我懂我懂，”从怀中掏出几两碎银扔给他】这下行了吧。

【“您看您真是太客气了，您再看看有些人。。。”陈四欢喜的接了银子，又不满的瞥了一眼僵在队首的那个女子。我跟着望了一眼，无心追究，随口附和了一句。】现在的姑娘家事儿多，四哥辛苦，我先走了。

【马蹄声急，便是勒马缓行，薄纱亦随风扬起一角，一股血气若有似无。多日未尝，甚是想念。捭目瞧了那瘦马尘袍，浮夸色着意掩盖什么。有趣。而一边卫兵似觉友人在侧，素日威风全无，越发急躁冒进。一手猥猥收银，一手上前探轻纱，面上做足了京城的势头，狗仗人势，人仗人势，不过如此。】

说你呢！还要老子亲自动手吗？

【一双手常年赂官奸民，指节指缝污秽不堪，偏又生的一无是处，烈日当空，日复一日苦差石墙，竟敢伸到我面前来。】

【抬手拿住他手腕，屈指以指节上顶，其手自怀中飞出，碎银散半空，五指一拢，尽数收入掌中。独留一粒弹向那瘦马后腿关节，马腿一折，关节处已然敲碎，向一侧倒去。碎银握掌心，开口。】

原来有银子，就可以走。那我把这银子给你，我可不可以走？

【饶是问话，目光却没向那卫兵转过去半分。地上这人，他在躲什么？躲生？还是躲死？】

【那卫兵似是怕了，却因着鱼肉百姓而养出来的脾气，终是不肯退步。强装出疾言厉色，外强中干。】

老子是守城的卫兵！不是街边要饭的！要出城的摘下斗笠！

【挑眉，上前一步。看那兵躲闪的神色，语声上扬。拔剑之前，总是喜欢看那些无力反抗的人做各种各样的抵抗，或暴怒或惊恐，人在走投无路的时候，最是有意想不到的反应。】

哦？那就是说，他也走不了了？

王十三

【马儿一个趔趄，心道一声不好。搭在马身上的右手稍一用力，腰腿借力在空中一荡，已经轻巧的落在左侧的地上。伴随着轰然巨响，马身倒在地上。周围的兵士百姓慌乱的四下逃散，借着这份混乱身形一变，果断向那女子窜去。】

【一直扣住剑柄的左手微一用力，长剑出鞘，悄无声息。老马哀鸣声还在耳侧，杀意像洪水，从胸口汹涌喷出。】

【不管是何目的，挑衅我就只有一个下场。】

【没有剑光，没有声音，甚至没有风，白刃像一道晴日里的闪电，刺向女子后心。】

【瘦马侧翻，人落地。腾挪间已至后方，剑气直逼后心，肺腑一阵激荡。随其动静血气更盛，五识清明，胃口顿开。勾笑，谁说地狱无门，总有人喜欢走进来。】

【右脚为轴，转身以剑鞘格住剑锋，拔剑攻其面，真气凝聚，将其胸腹皆困于剑势之内。至人身前陡而转向，刺其下腹。一招即是索命的路数。弓左足，右脚踏前一步，稳攻势，腕骨紧压，一剑刺出分毫未偏。】

【对于送上来的人，我从不客气。】

王十三

【刀剑相向，杀气四溢。身后早就溃不成队的百姓们此刻呼啦一下作鸟兽散，兵士们多半愣在原地，也有几个反应快的慌张拔出刀来擎在手中不知从何处下手。“去，快去府衙报告！”陈四先反应过来，几个人马上向城内跑去，形状狼狈，简直是落荒而逃。】

【精神一直紧绷的我只听到一个词“府衙”，心头一紧，我没有时间了，必须专注战斗，速战速决。】

【对手动作快，出招狠，不像是中原武林人士。我一击不成倏然侧步横闪，借对手剑势上步贴近，以步催剑，剑身轻颤蛇一般地咬上彼剑，双剑粘连。利刃像吐着信子的毒蛇，在与猎物的对峙中昂首等待着，等待突然袭击的那一瞬间。】

【我的武功很杂，前后跟了七八个师傅，路遇的各种“指点”，更是数不胜数。只要有用，贩夫走卒，我来者不拒。我的师傅经常笑我“市井斗殴”之徒，全无章法可循。我并不在乎，只要能赢，管它什么招式。】

【兵戈一起，呼喝声遍地，那边卫兵逃窜之声煞了多少风景。素日横行，事到临头却只知逃命。百姓赋税年年苛收，竟养出这样的兵，如此，不若都给我杀了。若是将他们带回佛狱，见识到真正的贪与恶，该当如何？】

【剑身既出，陡然一重，纨绔无礼的模样，竟有能力缠住我的剑。真气运转小周，运力更黏住剑身，将双剑拉回，目光紧逼其双目，趁人前倾借力运气流入左掌，一连三掌击其胁下，掌风激起大氅，瞥见衣襟血迹。果真是躲官府的。明眸掠过那些兵已跑远，愈多兴趣与之缠斗，比起杀人，更喜欢窥测，那些阴暗晦涩的秘密。就好像第七天的面具，摘下来，就是一本活的秘闻。】

【重守弃攻，腾挪走位，意在断其退路。疾风起，卷过长袍，长街无人，剑鸣声尤重。】

【你躲的东西，就要来了。】

王十三

【掌风来的恰到好处，缩身沉肘硬挡一掌，错步过身，劲力从腰腿贯穿而上，节节贯到剑锋。长剑顺势上撩，划过女子面纱闪电般劈向那柔软的脖颈。被她堪堪躲过后，后手锥拳出手直快，后来居上，以雷霆之势冲向女子喉咙。】

【我也忘了是我第几个师傅，他被一群街头流氓揍得一身血之后在十三酒馆里喝的昼夜颠倒，酩酊大醉。然后对来接他的师娘和我说，“跑，才是江湖第一存活之道。”接着我黑脸师娘当头给我师父一盆冷水，一脸轻松的擦着手上的水珠对我说“想要活，先得不怕死。”】

【我明白他俩的意思，想在江湖里活下去，要么你跑得快，要么你不要命。】

【求生者不生，求死者不死。】

【对那抹湖色紧追不舍，又一个照面，剑尖上挑下的一缕纱丝被振成碎屑，四下飞舞。趁双刃纠结再次欺近，以手为剑，疾刺而出，戳向女子膻中穴。右肘刚受一掌，不能全力以赴。如果她生受这一指顺势在中门来一掌，我们俩就都了结了。】

【我只能赌她不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