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不得|——经典再现

"师兄，有老虎、老虎落水了！”

师弟，出家人不打诳语，江南清甜之地，如何会有老虎

“不是、有啊，有啊，你看！”

[读万卷经，不如行千里路。山河壮阔尘烟浮宕，非经文所能领略。洗得发白的僧袍在微风中卷跌，我正凝神看着一个青衣老叟，那背影磊落脚步轻捷，定非常人]

“哎呀师兄，你看这边啊，再不看就只剩泡泡了”

[拗不过师弟，侧头一望，那水中红绫沉浮墨发如藻]

阿弥陀佛

[摔开师弟紧拽的手，一个箭步冲向水面，僧衣鼓荡划出一道极影，半空中一个翻转头下脚上伸臂将人捞起，再一提气踏水掠岸]

[许是太急了点，许是雨过湿滑，我竟没有站稳，踉跄着摔倒，怀里那人砸在身上，好……软]

[抹了把溅在脸上的水珠，下意识的伸手出扶，又猛然触电般收回，那指尖，软软的、热热的，烫得我红了脸]

[女人，果然是老虎。我不敢再看她，将头转向一边，眼睑低垂单掌合什，轻宣了句]

阿弥陀佛

[那声音软软柔柔的，竟比一寺的师兄弟念经还要好听，可说出的话让我不自觉凝了眉。不是有意的？就可以是理由么？]

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女施主当好生爱惜

[我又不是她的父母，会不会越主代庖了？师父常说授人鱼不如授人鱼不如授人以渔，想来我还是没错的。微风吹了吹，撩起她一缕发擦在颊边，脸似乎又发热了，我又没掉进水里，会生病了？往旁退开一步，调整着呼吸让声音平和]

阿弥陀佛，出家人慈悲为本，都是贫僧该做的

[旁边“啪”的一声，竟是师弟手里的钵盂落了地，我于是脸色更红一些，匆匆一声]

贫僧告退

[拉起师弟往人群中行去。师弟呆呆的一路回望，喃喃自语]

“哇！原来老虎好漂亮”

[出家人四大皆空，可我修行尚浅，仍是喜爱江南的明媚清秀，盘桓了数日未曾离开。一日跟个书生化缘，那人竟酸腐得秀了我一管笔一叠纸]

阿弥陀佛

[要饭的不能嫌馊，我空着肚子又来到西湖边，许是太早四周没有什么人。闲来无事便掏出纸笔趴在大石上画起了荷花。画着画着笔下一带罗裳，娇颜清丽体态婀娜，和那落水的女施主有八九分像。我从不知自己的画艺有这般好，一时看得入了神]

[喜欢？那是什么？]

[微讶的半张着嘴，一时忘了闪躲肩上的手。她的笑容好美，佛祖拈花就是这般样子？]

阿弥陀佛，罪过、罪过

[心如明镜本无波折，她却如石子坠落]

（出家人六根清静）

（与有情人做快乐事莫问是劫是缘）

[平生初遇的茅盾，辗转难解。我不知自己能否喜欢，可是我已喜欢了她走进眼底。她常来采莲，心情似乎总那么愉悦，唱着动听的歌。我在石上打坐，轻颂着经文]

阿弥陀佛，施主无需渡

（你是苍生，你是你；苍生是苍生，不……只是你）

[我看着她跑远，衣袖不摇，沉寂风中]

“你一定会后悔的！”

[心上有种通透的凉，我忽而抬了上手，又蓦然收回。都说出家人六根清净，可我因为师门的谆谆告诫而无视了她的泪水，又算得了清净？菩提本无树？明镜亦非台？何为佛法真谪？]

[立意渡世间人，谁又能渡我？]

[春秋更替，清灯古佛]

“我今天下山化缘的时候听说，七秀有一个弟子叛出了秀坊，入了红衣呢”

[“啪”的一声，经书落地。我紧紧拽了师弟的手]

你说什么！

“师……师兄……”

“那个女子自甘堕落，你又何必苦苦执着，还不消了这个念头，免得沾染业障！”

师父……

[业障！业障早已在胸]

[长剑如匹红衣如花，烧得这大地灼热]

[情仇如刀恨意如火，烧得我心底灼热]

施主，回头是岸

[禅杖之下，依旧是她红颜妖娆]

“回头是岸？那你告诉我，你有没有喜欢过我，倘若有过，哪怕只有一丝，我便回头！”

阿弥陀佛，说不得

[说不得，红绡你可能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