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贩妖市

=======开======

【月上云端迷蒙，夜有浑浑暗色，水声中现身来，尾幻化为齐腰碧裙，单足立在一片莲叶之上，另足挑起那裙摆在空中绕过半弧，再敏捷的勾了回来，适应这是一双足而非鱼尾。】

【双袖对合，而五指从袖中伸出，红线在指间交织而出，捻其端，顺而朝空里抛去，见线在半空里造就一可动的数术图。顺着线端的曲折走向，可算出石头的位置，他出门前，有心在他脚上系了一段。】

【钱塘连府的白莲庭院，再也不会找到第二处，就算我什么都没有了，还有我的弟弟石头，顺着风推移而过的涟漪，踏过其上不留痕迹，轻盈的落足在岸上。】

【星子的光迟迟泛出云来，明光在前便不惧暗色，只是将近石头所在的位置，头上便开始生出剧痛来，曲膝跌坐在了地面之上。】

【自一片混沌里醒来后，记得石头昨日还在身边，今日又跑到哪里去了。而颈上的莲子安在，成为生之所系。想来白莲庭中安生的岁月，日与日都相同，那是我的想念，守一方天地，为一方生灵。】

【头上的疼痛来得突然，所有神识陷落在痛苦中，呻吟出声来时只觉眸间隐约的片段，似一段纤弱的琉璃扎过我的皮肤又散成不可拼凑的碎片。腕上的红线环绕过数次，又释开来，朝眼前的方向指引】

石头

【额头上布满了汗水，勉强的抬头朝他看过去，不要吓坏了年纪尚小的他，听得那稚气的嗓音唤了声笨蛋，好像这些痛苦就减轻许多，裙摆压皱在膝上跪身而起，袖托着他的小脑袋，轻轻的抱进怀中】

不哭了，姐姐来找你了。

【背后的衣衫都湿透，眼眸也开始落起泪来，头痛的毛病不知发作了多少回，离开白莲庭院的保护，我的记忆似乎打开一道裂缝，可是缝隙里的所有是一千年还久。】

刚刚不小心撞到头了，现在好多了。

【安慰着石头，手也特意的触过发，表示是那里撞到了，石头仿佛瘦了些，可是昨日明明我们在一起的...，眼中起了不安，也许是上个月，也许是上一年，我记不住了，抚摸着那张慌张的小脸】

你昨日出去，为何不跟我讲一声，我好担心你。

【非昨日以月份计，脑海一片空白，心念所想迟下的时日，是昏沉不醒还是发生过何事，都不能为记忆存下。可是丢下了石头这么久，难过的抱着他的，看着这漆黑的夜，碧色裙摆在凉风中轻轻吹起来】

石头，告诉姐姐，你都去了哪里呢，知不知道我好担心你

【当年荷风微摆过裙角，岁月打湿了长发，鎏金的涟漪里是石头嬉戏的一张嘟嘟可爱的小脸，脑后抵着树身上，支撑着疼痛过后的身体，好好的将石头抱着】

既然他走了，我想我还是会回去的，要是哪一日我睡着了，醒不过来了，只能在那里。

【说起来石头这几百年来，从初见到他的时候到现在的模样，都还是个孩子，也不知道看得到他长大么。我自无明中来，透过这世的念力，仿也不觉甚融，欲还本初，归于太虚之空，指端点了点他的鼻尖】

你跑的这么远，累不累

姐姐不喜欢到处走动，陪不了你，你会生我的气么？

【能看着石头跟自己生气的样子，感觉真好，除了脖颈上的这颗莲子，我其实已经别无所想，想起那日遇见的白衣仙人，我能记得他这么清楚，着实执念】

可是姐姐记起来要去寻找一个仙人，才能回去

【知道他累着了，可是很不放心他一个人在外面，愈发的担心起来，拍拍他的小肩膀就当是从前哄他睡觉的样子，我现在感觉很累，不知道怎么办。】

你别跑出去了，就留在姐姐身边，不然姐姐怕忽然醒来，看不到你，会很害怕

【其实虚空念念一千年，当是不记得，可是唯独能陪伴在身边的，只有石头。要是没有石头，我恐就在送走莲子的某一天，沉寂在这浩瀚无边的时光里。】

【可是那个仙人看起来真的很厉害嘛，口型撅起来极像是原身，是啊，我为何记得呢。】

【承认自己是笨的，但是还是以指盖在他眉心，轻轻一点】

再笨也是你的姐姐。妖么，我都忘记了...我是妖，可是那仙人没喊我妖精呀

【可是我真的好想去找那个仙人呀，趁着现在还有记性。不管石头愿不愿意，还是一把将这跳起来的孩子搂过来，想像几百年前那样抱着他走一段路。想起白莲庭院，河神走了还会回来的，怎么求都求不走，真比头痛还苦恼。】

石头，不如我去拜仙人为师，这样我们是不是就有个依靠了，以后没有人能欺负我们了呢

====开=====

[水中现出银鲤本身，跃身出水，几时不见石头归来，心急，但一时半刻无法摆脱原形，故是在水面徘徊不定，桃花落入水，张唇含着花瓣，甩尾而再接第二瓣]

[日光头顶，今日和煦，妖市热闹，声遥遥可闻]

[桃花瓣咬在鱼唇之上，刚刚吃了半片，便不想多食。摆腰拍鳍，与梭巡身边的鱼绕身相视，确都还没有开化的生灵，故而只得对眼相看片刻，便各自分游]

[一阵异香潜水中，似有若无的引诱着，摆尾动身寻味游去，半浮半潜在水面，身旋转，岸前四五圈涟漪碰头而过，鱼唇撅起用脑袋碰了碰顶上那颗果子，仰目看到鱼竿，但又想吃那颗红彤彤的果实]

[努着唇徘徊在水下，还是啊的张口咬住果子，力度扯动了那本静止的鱼竿]

[咬了口果子，鱼嘴尝味道一酥，两眼冒着星点，蹿成无数朵桃花，粉色缭绕间看清楚一张脸，边看她，边晕眩，就觉得水天都倒了个边]

[通身软绵绵，任由线把自己钓了去，鱼腮泛着红光，两眼迷离的盯她看，嘴角勾勾不自觉的发出一声]

喵喵

[可是就是记不起这声到底是怎么存在脑海里的，约莫是果子的味道太令心神晃动的缘故，记忆向来短暂，想不起根由所在，就不想了。嘴一松开，鱼身就朝下坠去，啪地好疼的]

[疼得挺身蹦了蹦，银鳞正照日光下，被那柔软的手心贴服，颤抖的身体平复，张目对她容呆望]

啊，疼，好疼，我脑子从来不记的东西的，我们见过么？

[嘟嘟唇，说出了字来，扭动着躯干滚上两滚，不知是哪里契机到了，便在此间幻化为人形，一条鱼尾成就双腿，只是果子吃下去，脑子愈发混沌，面上的神情有些懵怔]

我是银鲤精，你是谁呀？

[绕足起身，碧裙盖足，抱袖歪头，舒展开身姿，与她身量差不多，她通身气息平和，比水中平添暖意]

我今天是记不住昨天，昨天也记不住前天，总之这一千多年，我都是这么过的

[无辜的说起自己，最近总是头痛，石头说我眼睛有天变成了赤红色，我竟无知觉，更不敢跟师父说。可是今天只记得要在河里等石头，但不知道为什么会在妖市，听完她的介绍，既也报上姓名]

我叫沈莲时，是钱塘连府荷塘里的妖，前些年钱塘河伯发怒，将我们家给淹了

[她可是天上的灵兽，崇拜的望着她骄傲的脸，羞涩的小声说]

你记性这么好，又是天上的神明，我们能不能做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