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重天

柳曼初

【月色晦暗，长剑染血，若是半路没有遇到那个倒人胃口的家伙，这回的试炼其实是次不错的体验。有些人的行事手段委实难以理解，致人死命的方法有那么多，怎就非得用那么恶心的法子。四周弥漫着浓重的血腥气，屈指抵在鼻尖，一脸嫌弃地从树后走出来，踏着一地血腥到他跟前】

这是你的手段？

【走到附近时那几头熊已经成了碎块，现场又只察觉到他一人窝在树上，想不出除了他这还可能是谁的手笔。巨蟒缠绕在他手臂，仿佛能感受到那种冰凉滑腻的触感，口味独特成这样，整个冥教都找不出第二个来】

我说，咱能换个地儿说话吗？还有你的宝贝，非得让他在我眼前么

柳曼初

【垂眸看着那条蟒蛇爬向自己，握剑的手动了一下，想想又放弃了。谁知道周围还有没有什么野兽，这个时候招惹洛然，可不是什么好选择。二人之间的气氛因他一句话陡然发生变化，长剑挥起时未干的血迹在他衣袖上划出一道暗色的痕迹，月色不明也看不大清楚，人向后退了一步，剑锋停在他颈侧】

你哪只眼睛看到我跟着他了？

【地上的巨蟒还在悠闲的吐着信子，仿佛对他的主人极有信心，它能感受到我杀不了他？脸色冷下来，不想再多同他纠缠】

我觉着，我们还是各走各路比较好，同门相残，多难听

柳曼初

【自知论武功内力自己万万比不上他，也怪我之前没有用心在武学上，以后可要用功了。剑被他捏在手里，试着收手却未动分毫】

白袂的事，和我有什么关系？新欢旧爱的，我可没听说过

【话音才落就被揽住了腰，第一次和男子贴的这样近，偏头想要避开他，脑子里忽然闪过那个小姑娘的笑脸，人就呆住了。第一次看见他们二人在一块儿是什么时候的事，好像是很久以前，又像是昨天才刚看到，好端端的怎么想起这些了，都怪他非要乱说话。心思转了几转，未握剑的手捉住他衣襟，勾出一抹笑意来】

我给谁不给谁，自然是我说了算，哪里轮到他说话

柳曼初

【腰间那一下人就软了三分，忘了地上还有条讨厌的畜生，脚踝上被它咬了一口，忍不住闷哼一声倒向洛然，手里的剑也落了地。双眸含怒狠狠瞪他一眼，可身子还靠在人身上，这一眼多半也没多大威慑】

你想怎样？

【生生压下即将出口的惊呼，死死咬着下唇，心里想离他远些，现实情况却不容自己这样做。脸色发白，根本不敢往下看，双手抓着他，唯恐一个不小心就从这掉下去。平时并不怕高，可眼下浑身绵软无力，掉下去可就不好玩了】

【尚未想出对策来，边听布帛撕裂的声音响在耳边，双眸大睁，深深吐出一口气】

能不能不提那个人，你非得和他比么？

【你还不配】

【虽未经人事，可也不是什么都不懂的傻丫头，他的目的再明显不过。勉力抬起脚，伤处在他腿上蹭了一下】

你的蛇咬的人家很疼呢

柳曼初

【也是我太蠢，还指望这样的人顾及我伤处么。眼睛被蒙，彻彻底底陷入了黑暗，不安感愈发深重。下唇不知什么时候被咬破，甜腥的血气渗入口中】

【他的手四处游走，与温柔二字搭不上半点关系，竟然有些庆幸这会儿没法看到他的脸】

【根本不想回答他的话，想来他也并不需要，如此紧密的关系还是第一次，痛呼一声又强迫自己把所有声音都咽回去，安安静静地承受这一番折磨】

【洛然，我迟早要杀了你】

——————结

承平二年

柳曼初

【今夜的月色和那夜一样差】

【好不容易从洛然身边离开，去素问居的路上偏偏遇上了那个人，只是他的眼里没有我，只有他的妻儿。小娃娃只有几个月大，被他抱在怀里，小小的一只，旁边跟着那个红衣服的小丫头…呵，那哪里还是什么小丫头，为人妻为人母的幸福，自己怕是感受不到了。就是那不远不近的一眼，让我有那么一瞬间的犹豫，没有去素问居求药】

【一晃两个月，该来的并没有来，人还是和以前一样的习惯，可今下午还是去附近的小镇上找了家医馆，居然真的有了。抬手折下一截枯枝，在地上胡乱画着，到底要不要留下呢，虽然我对洛然没有半点感情，可总是忍不住想，我的孩子，应该不会比白袂的差吧】

柳曼初

【留还是不留，真是一个让人为难的问题。不得不承认，现在之所以会有这个麻烦，完全是因为当初对自己的那一点纵容，真要这么放弃了，好像对不起自己。可要是留下，又该怎么办，难道要去问洛然么】

【心烦意乱，画出的圈也越来越不圆，身后人声响起的时候，手中的树枝又断了。扔掉树枝回身看他，半晌方道】

回哪里去？凭什么…

柳曼初

【对洛然，似乎已不想过去那般嫌恶，听他说了这样的话，也愿意对他笑笑】

你去告诉他吧，就说我跑了

【以前白袂问过我，以后打算怎么办，那时的我还想着只要能在他附近就好，如今才明白，他身边何曾有过我的位置。过去是没想过要离开冥教，现在却又觉得远离这里是个不错的选择。手轻轻放在小腹上，或许我该去个平静的小村子，把孩子生下来，然后养大他】

真的不回去，你能等我多跑几天再告诉别人吗？

【我这样的小人物，生死又有谁在乎，就算真的离开了，也是无所谓的吧】

柳曼初

【他什么都不知道，真好。一直都看不透他，亦想不明白怎么就招惹上了他，一番纠缠，总算是要结束了啊】

【盯着他的脸看了好一会儿，可要记住他的样貌才行，否则将来连自己的孩子和他像不像都说不出来。忽然一阵恶心，强压着没有在他面前表现出来，挨过这一阵子才又开口】

不…不用了，我也没有什么好带的

【转过身背对着他，生怕他看出我有什么不对】

柳曼初

【之前听那郎中说我有了一个多月的身孕，然后便什么都听不清了，这会儿回想起来，似乎还说了什么不稳…什么不稳，哪里不稳，脑子里乱成一团，理不分明】

走…当然要走…

【艰难地挤出这几个字，又在胸口拍了两下，转身走向他时便觉得不对。那股子恶心才刚压下，小腹处有些发疼，唇色发白，还没等多说什么，人已经不受控制地往前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