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狐峪

————————————拉线新开·承平元年·冬————————————

——你穿上吧，这里太冷了，京城比起这里都算是暖的。

【山洞夹缝之中，她将身上的狐裘解下递给少年。背对篝火，她面上陷入一片阴影。见对方没有动作，她轻叹一声，蹲下身将狐裘围在他身上。为了尽快回到贺府，她选择带上江小流从飞狐峪穿行而过，家仆则继续走管道，可不想飞狐峪连日大雪，他们现下已是困在山谷之中。】

【说话之间，呼出的白气氤氲。她再次起身，走到了洞口，看着夜色寂静中的白雪漫山遍野不见尽头。大雪封镜，不知要几日才能走出去。她原在燕山府，四处奔波，这大雪原是困不住她。可到底带上了少年，她须要带他一同离开。】

我们大概要在这里多待上几天了，距离飞狐峪的出口还有段距离，我担心这么大的雪，还会有其他的变故。

【所幸是这山洞似乎也是平常上山打猎的猎人夜宿的地方，洞中还堆藏些枯草，洞外不远便是一处林丛，堆砌些也能稍挡住这料峭寒风。转身回到篝火旁坐下，她屈膝跪坐，往火堆中添了些柴火。】

若是明早雪不停，你就在这里等我，我出去找些东西回来。【火光在她面上映得通红，抬眸看一眼坐在对面的少年】知道了吗？

就是因为大雪封山，所以我要一个人去。

【伸出手去拨了拨枯枝，望着盘旋在焰苗中再炸开的火星，连日的奔波赶路终究让她感到了一丝疲惫。入了贺府之后，她也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有在这荒野之外度日，而将白狼留在了京城，或许在这样的雪夜她已是自顾不暇。双手拢在唇边呵出一口气，白雾氤氲全数拢在了手心，染上了几分暖意。看着冻得缩成一团的少年，她挪了挪，靠过去，将他的手合在了自己的掌心，是近乎麻木的冰冷】

【眼底闪过一丝愧疚，若不是她将少年带在身旁，至少他不会在这洞中度过一个冰雪交加的冬夜。】江小流，你想都不想就跟着我从这山路走，就不怕我半路把你丢在深山野林的？

【她自然是不会这么做的，可在她心中，像江小流这样的人，虽然平日里总是一副热血灌了满脑的模样，可总是将自己的安危记挂在心上的，纵然他是个没有离开过京城的小土包子，可怎么会不知道燕北塞外的风霜雪夜，暗藏着诸多的风险。何况这已不是他们第一天走进燕北。】

我明天要出去看看，有没有什么可以带回来吃的，不然就要让你啃啃树皮过日子了。

【像这样找不到食物的冬雪，她不知经历过几场。她有时会厌恶那些在寒冬时还去山林中狩猎的人，带回来的猎物或许是在这样的雪夜与自己亲人走散的飞禽走兽。人们并不是只有野味可以选择，她明白那只是为了口舌之欲。可她也明白自己的想法到底多么的天真，她也曾在这样的雪夜带回那些落单的兽类，烹食果腹】

【说到底也不过是弱肉强食罢了。】

若是我真真遇上了什么，你也跑不掉。【她再一次平平淡淡连眼皮都懒得翻动去看那小少年面上眉飞色舞，如果他的脸还没有冻僵的话。将他一双冻得通红的手捂得微微有些温度，她又站起了身。雪夜总归是格外的漫长，她并不太熟悉飞狐峪，回头看着那洞穴外漆黑的夜，四处藏着都是不安悸动的因素。】

罢了【轻地一声叹息。若要将少年独自一人留在这里，她到底也是不放心的。不过飞狐峪地势不算险峻，如果能够小心一些...大概也是能带上的吧？】那你明天就跟我一起去吧。

不过——【蛾眉微颦，她重新蹲下在他面前，伸出了右手一根食指。】你必须跟我约法三章，第一，不许离开我视线范围两尺以外；第二，【她又伸出了第二根手指在他面前晃了晃】半路上不能跟我抬杠，不然你自己走出去

至于第三....【她微微一侧首，想了想】第三明天再说，总而言之，言而总之，你得听我的。

【少年的话音未落，她下意识想去捂住他那张祸从口出的嘴，身后一声巨响便让她知道什么叫做为时已晚。皑皑白雪终究是封了这山洞，涌入些雪气惊起一片雾白。顾不得少年一脸无辜的模样，她霎时起身到洞穴口，一双手按上洞口缝隙，冰冷的寒自指尖蔓延，锥心的刺痛。】

【这片洞穴已经被封死了，而洞穴外轰隆隆的雪崩震裂的声音不断，恐怕这一片都会被埋在这冰雪之中。这虽不能责怪少年，可她也难免一声叹息。在这山野之中，大雪不断，最是忌讳动静过大，稍不注意，便是埋尸雪中，若等到明年开春，恐怕是连骨头都给冻碎了。】

封死了。【轻声一句，回头看一眼那篝火。山洞被封死，外面的积雪不知多厚，若想挖出一条道出去已经是不可能了。山洞不大，一眼望去便是一个角落都落不下。这火苗只能灭去，不然不过这一夜，他们就该活活闷死在山洞里面。】

你将你衣服都扎个紧实吧，待会儿把火灭了，省得....

【一句话没说完，她摇了摇头。这时候还是不要多说什么的好。】

【转身，她走向洞穴的深处，堆积着杂乱的木柴与石块。她弯腰蹲下，心中却不知道该如何脱离这般境地。可忽的，她轻咦了一声，伸手去拨开了那堆木柴，石头散乱堆砌，隐隐约约透出一丝幽森的微光、】

【身后是少年不断絮絮叨叨的说着什么，她却无心听了。伸出手拨拉了一下那堆着的石头堆，松松垮垮的，并不紧凑。森白的光芒露出的多了些，她眼底终于是闪过一丝微不可察的愉悦，她转过头，却失声低呼了一声】


你这个呆子——


【只见篝火的火苗噌的窜到了少年的裤子上，在这冰天雪地之中，布料是极好引燃的东西。她来不及去做什么，少年就扑在了地上左右打滚，一气呵成将那裤子给脱了下来。她微有些尴尬的看着这一幕，那少年褪去棉裤后便是一阵痛苦的呻吟。】


【然后，便见他手忙脚乱的捂住自个儿，闹着个大红脸冲着她大声嚷嚷了一句“你还看热闹！”。她这才回神似的，将视线转过投向一边。掩饰过眼底的一丝尴尬，几步走了过去。】


我说你——你，怎么就傻得出奇了——


【她真是不知道该怎么说他，轻叹一声气，随手扯了散落在一旁的狐裘裹在他身上，指尖触到那烫伤，眸中一黯。也管不得此时气氛中的尴尬，抓起一团的雪碴便捂在他脚踝与大腿。喉间滚动几下，满腹的话此时却说不出口，终究只化作了一句】


是不是疼得厉害？


【他似乎还想挣扎似的，她微微掀眸，睨着一眼。】别动，你这双腿还要不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