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刹镇（所有者：肖嵘）

此场景归肖嵘所有，需商戏演绎。

[秋风乍起，扫雾拦，鸣咽瑟意铿锵，细闻刀剑绞丝，引径深古庙，如残喘糜兽吐息，暗伏危诡]

[沿路来的佚闻怖事，所指就是眼前这座废弃古庙了，三两谣言于数起命案之上，将它裹得迷雾重重，官府查不到线索，百姓更无人敢身近，我回京的路在此停歇，辗转而至，孤身而往]

[劲装替官服，佩刀不弃，虽无意昭示身份，但也不曾刻意隐藏，寺外古道早已人稀罕至，杂草丛生，一路留意动静直到那曲声响起，脚步一刹，夜色下一点星目穿墙，挟刀揉劲，而后蹑声借跃，倾刻墙头伏身，视线笼统一扫，竹林，水光，还有暗香…..香气自闭室传出，那里夜幕嚣张，撑不开视线，寡月下只有琴调起伏跌宕，时缓时急]

[鼻下被香气所灌，眉郁不舒，冷目围着琴声处思量，一探究竟的手自腰刀移回，转而捏起两枚菩提血，“唰唰”就甩了出去，风声鹤唳直逼琴音高亢，权然不在乎弹琴的人会不会中镖而死，只凭经验耳目里剔出黑暗中的那双手，绝非寻常之辈，便以菩提血请邀，探他虚实真容]

文兴六年 秋

公冶楚歌
【雾起云深，月照薄纱，轻轻笼罩着爬满葛藤花的寺墙，因年岁日久，墙上红膏早已剥落的所剩无几，一切都是岁月侵蚀的痕迹，萧瑟冷清，唯独院里的老枫树艳烈如火，惨红如血，倒添上一丝热闹。】
【一池静水泛起波澜，夜风拂下一片枫叶，落于落霞琴上，我只手揭开琴案上逐渐冷却的香炉，往里头拨了些晒好的干花，以香压铺平后，又燃上一块犀香。】
【稍顷，幽幽暗香浮动，冷烟缠我纱袖，懒抬紫眸看向枫树下站立许久的身影，随性地拨了根琴弦】
  “东西在佛像的袈裟里，自己去取。”
【话音才落，身后古庙传出窸窣翻找动静，持续了好一会儿，等到动静停止，风里送来沙哑人言，男女莫辨。】
【“这月死了几个？”】
  “三个，但尽是些好奇心害死猫的色鬼，尸体都在那边。”
【目光落向院中那口莲池，下颌微抬示意。】
【值深秋，一池荷莲早已凋景，只余几枝衰枯黄叶零稀立着。至于泥下究竟埋了几具尸体，早已算不清，反正都会一点点化作白骨，沦为养料。】
【见他半天没有离去的意思，我凌空落指勾散音，于沉涩琴声中笑问一句】
  “东西拿了还不走，是打算留下与我共度良宵？”
【弦止，音消，风却不静，只见竹影一晃，月下已无人影。】
【见状顿觉无趣，丹唇勾起一抹篾笑，兀道】
  “真是不禁吓。”
【素手搭弦按徽，起绰金石音铮响，音浪冲破案前香雾，渐成曲调。】

罢了，此事我已有眉目，今夜在此间将就一晚，明日趁早再返回太乙。

【那厢应下，两人驾轻就熟取了门房钥匙，进了二楼天地各间。一夜安寝好眠，幸而将一应杀手引入林中，晨间起身，见行商过路街衢，若是见一干人等血流而尽，怕是引起不必要动乱】

——结——

剑劲虽走轻灵，但招招都是攻其要害，加上并没有其他人相助，不一会，一剑捅过其胸口，缓缓收剑，那人倒下去。

血液顺剑身缓缓流淌，凝聚在剑尖后，滴落下去。室外有人快步而来，回过头，正对上他视线。听得询问，摇了摇头，还未开口，忽然一愣。

“坏了，忘了留活口了。”

【话音落，两人皆是同时而起，唇勾一笑，翻手为掌与之相抵，借力而分，翻身之际，灌力于足尖削其面门，那厮应对灵活，侧身闪躲之际出手抓住上者脚踝，见状顺势沉身而下，另一腿痛击其脸侧，那厮脱力飞出几步远，顺势就地一滚，再起身】

【趁之摇晃着起身之时，再乘势而上，灌力左拳击他右颧骨，瞬息可见殷红自他唇角涌出。状似猛虎扑上，左右开弓，令他再无还手之力。不多时，面前之人血污满脸，再也看不清模样，先前那副志在必得的嘴脸，早已不见】

【自怀内掏出棕色瓷瓶，取一药丸送入他嘴中】

逍遥散，让你内力尽失一日，一日过后再自行离去罢。

【说罢，纵身离去。回转客栈途中，思来想去那人挑衅之语，出高价者……唯有一人——月氏，她到底不曾死心。思及此，眉峰皱起，客栈门洞敞开，只见幽烛一盏，停了身形飞走，徐步近前一观，叶兄与一人候在内中】

叶兄，如何了。

回头那一瞬间，若非月色稍暗，定看不清有银镖射来，好在身后人动作较快，只见他闪身回避，地上便留下了数枚银镖，那明亮的颜色，太过无暇，无暇到让人一看就知道是粹了毒。

背脊相抵，听他低语，紧收的眉头一直未曾放开。本欲说什么，但眼下形式已容不得自己多加犹豫，甩下一句你保重，我很快就回来，便轻松跃出战圈，朝着镇子中心跑去。

两匹马儿尚在，镇上一样清静。我却不信这样是真正的清静，那群人来的莫名，又是自客栈内出来，如果客栈掌柜不是帮凶，必遭毒手。

擒贼先擒王！来到客栈门口，一脚踹开半掩着的大门，轰隆一声响，冲进内中，先是环视一圈，视线陡然落在倒塌的烛台上，上面的烛火刚灭，烛泪堆积，还未凝固。快步来到柜台前，拿起烛台看了看，这温度，应未过一刻钟。

还未细想，骤然一声冷兵出鞘的声音，回身一挡，指尖发麻，正对上一张狰狞的面孔。

看来是同党了！

冷哼一声，再运力，直接一搅他的刀锋，以力难搏，那便巧劲破之！

【杀尽最后一人，低沉喘息之际，忽觉心内不安，随之翻身后退，几枚银镖在方才那地，借着月华闪烁，由色彩诡异可知，应是染了剧毒在上。自镖来处望去，一人独立梢头，静默对望，势如弓弦，一触即发之势态。持剑后退着，与叶兄背脊相靠，低声道】

叶兄，此人留我，你快去客栈寻掌柜。
我怀疑，那信与今夜一切相关，掌柜若不是知情者，亦是助纣为虐之徒。

【那厢应声离去，后心陡然一空，颇有些孤立无援之意，然心境却愈战愈勇。观战之人终是下场而来，手无寸铁，见状遂将佩剑收鞘，对方正好开口说】

“萧大侠，有人出高价买你项上人头，我们做舔刀口生意的，讲究‘包客满意，宾至如归’，你若是不战而降，待我取下你人头，就放他一马。

若是……”

省下说辞，应战吧。

这么直白的“招呼”，都不用去想对方因何要下手，为何要下手，既然来势汹汹，便以力伏之又如何？思如此时，剑招比之先前更加沉稳，亦如高山仰止，亦如川流不息。但对方也是有所准备，数人围攻上来，一时间竟摆脱不了他们，心下却不焦躁，哪怕不得空闲时刻，仍听萧兄那方动静。

杀声虽喧嚣，却有惨叫掺杂其中，再忆刚才人群，他那一方显然是人多。俊眉一敛，手中剑翻转一捅，正巧撞在背后偷袭者的胸腹之间，一击夺命。随之抽出长剑，血色泼洒，恰时银月破云，清辉遍布，冷眼一观四周，不过数人罢了。

思如此时，那方战事稍定，有人轻跃而至，前后夹击，不一会儿便扫平喽啰之流，长剑尚有血色顺身而下，索性弃了身上披风，丢在一旁的树杈上。

正欲开口，眼角忽然发现动静。

不对！

【身上多少被箭羽擦伤，却无大碍。一声大吼仿佛石沉大海般，再无半点声息响动，人影攒动迅猛，逐渐背离客栈来向，而层云恰好在这一瞬散尽，银晖满泄。凭身法轻巧躲过追击箭翎，直至林中，寻一高处幽蔽，那群死士赶来时正原地摸索，随即掷出五枚梅花镖，利器过处，死意悄无声息。眼见叶兄拖着另一班死士在不远处，心下合计一二，遂抽剑俯冲而下】

【死士不过十来人，又有丛林隐蔽身形，受伤甚微。一剑挑了两人来向，足尖后阻剑势逼来，借力鹞子翻身，再以力灌双腿，重踏五人胸骨，瞬息倒下半数】

【另五人见状，颇有畏缩之意，遂持剑步步紧跟，将人往另处战势逼去。借着微弱月辉，见叶兄那处亦不过三四人留下】

【起手挽剑花逼着五人疾步倒退，同时纵身起，越人而过，一剑刺入中间一人后心，血流如柱，其余四人皆踌蹴，不知所措】

收到那封信时，便觉甚是奇怪。究竟是谁知晓自己曾在多年前去过鬼刹镇，又是谁能将这封信精准无误地送往会稽山，但想的再多，也不妨亲身来见。而这大开着的门，就像是个显而易见的陷阱，等着自己踏进去。

来时早将夕渊背上，也不惧怕任何艰难。系好缰绳，回身同往，还未接近客栈，事发突然！

敏锐地一闪剑光，几乎是不假思索回身抽剑，那一剑精准无误地与身后偷袭之刀碰撞，手腕稍一用劲，一搅，再一压，便见身子转身一踢，直接将一人踢出战圈。

剩下的，只看对方如何做。且战且行，渐渐地，竟被逼出了镇子。

【未发一语，直勾勾盯着客栈匾额良久，方与身旁之人对视，二人皆有思索。举目四望，此处原是单排商铺临街，对望并无楼铺。眼下却见凋敝矮墙林立，延伸东西尽处。日已西沉，重云蔽月，肃杀之氛四起，令人不觉阵阵战栗。忽见斜对矮墙前，独独立着一根木桩，可作马拴，随即牵马移步而去，边拴缰绳边对后来同行之人说】

叶兄，此处多显诡异，且那封信又来得蹊跷，你我二人需得费神谨慎才是。

【言罢，转身当先往客栈走去，愈接近客栈，握着青泓剑的手不由紧扣剑柄处，蓄势待发。行至客栈门前，还未推门，贴面而来呼啸就在瞬间！同一瞬出手以剑身格挡，密密匝匝箭羽飞来。蓦地，矮墙后出现数十名蒙面死士。变故生得陡然，未及叶兄境况，只大吼一句】

将他们往幻林引去！

【幻林之所以名“幻林”，只因春夏之时，林中曼陀罗丛生，易于致幻，而秋日枯死】

——————  开 ————————

承平不知道多少年，夏

天幕已是分了两边，一边是火烧一般的烟霞颜色，另一边是暗如墨色的黑夜。手中拽着缰绳，马踏尘嚣时，鼻孔还喷着白气。

再放眼观四周，每栋楼楼侧挂着工笔描绘极其神妙的面具，风起时，面具被吹得一下一下撞在柱子上，与马蹄声、走路声交织在略显寂静的镇子中，分外明显。

走了不知多久，天边的火烧云也要褪去，视野渐渐暗了下来。而整条街上，依旧没有什么人烟，陪伴着的，除了手中的缰绳，便只有那像是快被吹下来的面具。这里的环境，比之多年以前，倒是没什么大改变。

不一会儿，停步在整条街上唯一挂着灯笼、打开着门的地方。取下头上防风沙的兜帽，望着那块匾额，这才道：“就是这了。”

     旋身疾步游走敌众之间，砍瓜切菜一般斗翻众人。刀剑交迸引一场厮杀，静谧幽林横陈伤者死尸，血腥味愈发浓厚，暗夜诡雾徐徐，将剑指妖魔的奇谲又添几分。

     踏足掠身而起，正欲追赶那头领赶尽杀绝，却闯来个杂碎挡了去路，当即沉腕向上猛刺一剑，力达剑尖直穿胸腹，一击毙命后再探前路，那人竟趁机窜入深林，模糊了身形再瞧不清。收势回剑冲那狼狈身影啐口唾沫，心中记下一笔，日后要是再见定要他好瞧。

     再回身时，只见场地一片狼藉，除了车上女人，剩下的小喽啰能跑的早就拔腿逃了，不能跑的早已成尸。心下嗤鄙一番，反正目的达成也无意追赶，杀戮后收获战利品的喜悦漫上心头，忍不住压舌吹哨唱支不成调的曲儿，自死尸身上随意削挑一片布料，草草擦拭剑身落鞘，大摇大摆晃着步子便凑近马车。

     半宿刀光剑影换来春宵一刻，美人留香膝头，一番劳苦皆得慰藉，鱼游春水至天光微熹，才送芳菲，修整着装从容离去。

【结】

乌密

[一刀下去切空，腕一转，又是极快的反手一击，弯刀几乎贴在手臂上悄无声息的擦过，只盼能在他身上开出条血淋淋的口子，但他身法一如其人鬼魅多变，我纵然有几分活络心思但用在刀剑较量上仍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被他拿剑连连逼退，游刃有余间还能出言笑衅，心跳呼吸，手足动作一切节奏尽皆失常，再这么打下去恐怕只有束手待毙的份，一丝无力绝望自心口漫出，手上动作一滞，就这电光火石的功夫被他长剑一挑，面具刮飞，同时一条细细的血痕看似漫不经心划过，却顷刻血流满面，跟恐惧狰狞的脸黏附在一起，说不出的毛骨悚然]

[手一松，弯刀就坠了地，同时倒下的还有一具被他一剑封喉的尸体，粗喘过几巡呼吸，视线都被血红糊盖住辨不明事物，却依然被那灼亮的剑光而震慑，突然跑到一人身后抬脚猛踹了一记，让他飞扑到那鬼罗刹面前，趁这空隙当即立断转身，朝林子里跑了进去，逃之夭夭]

       抛却污物，稍拢衣袖握紧手中剑，哂嗤一句就不再作声，待那领头人叽里呱啦一番废话说完，即刻横剑于身前摆开架势。只见原先没动作的一群人被他一吼，各个便似醒活过来拔刀而起，寂静野林间登时一片骚乱。

     昏暗夜色里，一抹刀锋来势汹汹，侧身闪躲将将掠过，挥剑斜挑刀刃格挡一击，随后敌人刀刃交织成片一齐拢来。枯草堆旁尸体仍在淌血，他们倒也真有胆量来战，端得、一副亡命之徒的狠厉，比想象中难缠一些。

     收敛起玩闹心态，剑势迅疾频出。老马躺尸早已断气，只留车上几个被捆缚的女人，他们越是重视，我便越发势在必得。马车旁刀剑交锋作金石声，锵锵几下已过数招，执剑撩腕几道寒光湛出，逼退了包围圈尚能悠闲调笑。

     “当真不怕死？还要打？”

     言讫出剑，剑锋上提挑飞右手边一人面具，剑尖过处剌出血痕，当赏他半面鲜血淋漓权作报酬。收势横扫，又将前来送死的蠢货一剑封喉，抬脚起劲儿一踹，一下送他去了马尸旁和好兄弟同赴黄泉。

客串  乌密

[做我们这一行，最怕无非两种人，官差和多管闲事的人，前者只需谨慎多是能瞒天过海，但是后者，常是不按规矩行事，几番折腾下来导致货缺人失，损失不少，而多管闲事的江湖人，是更为忌惮的一类]

[车上这批货西夏那边催得紧，我又好不容易运到边镇，眼看就要出关却临来被横插一脚，我不确定眼前这人是出于什么目的，中原人总是喜欢说一半藏一半故弄玄虚，还不如单刀直入来得痛快，眼看不能善了，我又不想损失这批货，撞着几分胆在面具下拧出厉色，手中刀一晃，闪出一线寒光]

你若是故意找茬，别怪我们不客气

拿下他（西夏语）

[但话一出四周略有踌躇，恨铁不成钢的吐了句]

他就一个人，刚才也是趁机偷袭，我们这么多人怕什么！想到嘴的鸭子再飞了么！（西夏语）

[这一通嚷下来才见成效，刀山火海里闯生路，不缺浴血奋战的野心，几片薄光拢成一条大网很快将他包围住，我知道在这关键时候不能退缩，只能咬牙硬着头皮横刀而上，刀风凛凛又透着己身的巧劲，目不转瞬间划出道圆弧当空破开，挟山雨欲来的势气刁钻又阴险地朝他脖子削去]

     寂清夜里杀意四伏，除却虫聒就是血液滴答淌落声响。脏器仍有余温，五指稍拢紧握些许，内里残存血液便榨出滚落脚边烂叶草堆，又混杂些腐朽腥臭一并钻入口鼻，惹人徒生不悦。即便江湖落拓多年，寒刃饮血无数，也始终不喜这气味， 臭男人的血，哪儿比得女人脂粉香。

     回忆方才匆匆一瞥，耳畔尤存余音。现在那女人近在咫尺，倾耳聆听似有声声惊喘溢出车厢，先前那动静要是被听了去，美人儿受惊指不定怎般楚楚动人。

     思及此，瞧着眼前莽夫越发碍眼。眸形微弯三分探究，腹里踌躇细看各个反应，视线却受阻于狞恶鬼面，只得见一把把马刀锋刃清光，不免暗自纳罕是自个儿叫喊不够凄厉，抑或这帮子亡命徒当真胆识过人？？

     目光再下落，瞥见一干人无章步法，虚浮又凌乱。至此嘲讽一笑，哂他不过声势唬人，满身肌肉空有其表，多半识字不全不懂诗文。如此一想，倒算作自我慰藉，姑且压下嗷嗷再唤几嗓的念头，敛收自嘲詈语。

     才不承认自己脑子抽风行出此等无聊荒唐事儿，反正戴着面具，把脸一遮也没谁认识。

     缄默许久，咂舌啧叹一声，偏首作那不耐烦模样，唤来绑匪头子视线，将手心肉块不住抛接把玩，张口缓声吐息，字句清冽有力。

     “不干什么，就是小爷我刚才被几只畜牲吵醒了，心情很不好。听懂了吗？”

客串  乌密

[随我讨活计的俱是见惯风雨，刀口舔血的亡命徒，不少异族人，汉人却是没几个，中原人眼界高，即便是做这种见不得光的营生，也不屑与外族人为伍，骨子里看不起蛮人的粗鲁，我自也乐得不与那些精打细算的小人交道，但有一点没错，我们大部分都是未受教化的莽汉，下手起刀虽利落，字却不识几个]

[汉字更是寥寥可辨，所以这阴阳怪气的声音一起，就连自认中原话说得通彻的我也被这拗口难懂的词句给拧结了眉，匆匆过耳不得解，再加上刻意拉长拉细的声音，断断续续活像吊死鬼索命，本是仗着人多的架势被这装神弄鬼的一闹反倒惊出几层心悸来]

[弯刀一直别在腰间，此刻五指握上刀柄，不待蓄势，变故陡生，乌云蔽日，一抹黑的寂夜里寒光乍起，如闪电掠目，映出瞳孔一点，所有人的反应都跟不上那道剑光的速度，直到马身坠地扑出一片尘土才引起了惊慌，纷纷抽刀出鞘的声音如龇牙咧嘴的猛兽，挟着凌乱的慌张欲借势壮胆，几声高低呼喝在那一缕叹息中骤止，只因涎云散开，清幽月色清晰照于跟前，所立之人手中那颗鲜血淋漓的心脏，脚边躺下的尸体一剑毙命，胸口的致使伤毋庸置疑]

[即便是见惯了生死，自认烧杀抢掠无恶不作的歹徒在这幽魅鬼刹面前也只剩了惊喘的份，虽大多罩了面具，但我可以想像底下那些脸此刻定都扭曲成一团，源于恐惧]

[我略站直了身，勉强维持住镇定，但苍白面色也好不到哪去，好在有面具遮挡还能唬出几分虚张声势，盯着同样裹在面具下的对手，手上那血淋淋的东西太过扎眼，每看一次脸色就白一分，强迫自己不去看，操着熟练的汉话质问道]

阁下要干什么，夺财还是夺命

[话是这么说，但气势上已落了一乘，我自认身手不敌，底下这群乌合之众吓唬寻常百姓可以，对上这种所谓高手就捉襟见肘了，这也是我们一直不惹江湖人的原因，抓的都是些名不见经传的小户女子，除了玉簟秋那次]

[想到不愉快的回忆，牙盘咬磨，两腮收紧，崩出副冷厉的线条，腰上的刀往下按压，力道再度收拢]

    自古飞鸟远人喧，行出城外荒野阔道便入疏林，四处蓬草疯长，枝影重叠，倒是方便隐身匿迹。原先还混在人群中不紧不慢跟着，随后人迹渺远渐次散去，也就上了树再做一回猴儿，借着聒噪的虫兽声响压低动静，一跳一跃伏在交错枝杈间，透过面具细孔盯牢猎物又不致暴露行踪。

     待拉离近距离不足五丈时，天心月正圆。这般磨蹭地跟踪约摸花费了我不少时间，只因先前在城里途径窄巷时耳闻那突兀一响，那戛然而止的短促惊呼于夜色中格外明晰，似猫爪抓挠般阻碍了我的脚步。之后便是女人面庞衔泪，呜咽止于男人宽厚手掌之下的模样印在眼底，叫人一时兴起做了这无聊事。

    四下张望正考量地形，是打算速战速决，掳了女人就算目的达成，熟料还未动作便迎来一声问候。身躯稍怔一刻，闲懒掀眸翻个白眼掩在面具下，幽幽喟叹一息，捏细嗓做那凄厉叫喊先出威吓。

     “呜噫呜——，河汉清且浅，相去复几许！盈盈一水间，脉脉不得语。郎君啊，夜深不守家，何故来奔山林呀？”

     疾风掠林，伴着鬼鸮声起，嘤嘤咽咽哭啼几嗓，这才迎风展袖徐徐飘落地面。乘风势抖落袖里黑剑，森然剑气隐于夜色，再现时便横斩马首，不过三五丈而已，一个跟斗轻松抵达。

     老马嘶鸣惊飞林鸟，破风箱似的呼呼几喘就倒地抽搐。剑锋刎过马颈陡转攻势，只一刻迟钝，身侧最近一人便受袭，长剑穿胸而过，殷红赤血顺剑脊一路滑落，似瑙珠般凝于剑尖。

     又一声装模作样唉叹，抬手轻推死尸倒地，剑尖剜挑出鲜活心脏，血淋淋一颗攥进手心，战利品一样现予众人瞧。深林中幽幽叹息不止，谁又能窥到面具下一副倨傲之姿？无声哂鄙敛于心，逞尽顽劣心性，草芥人命也仅供取乐而已，遑论两剑袭杀一人一马，不过洗洗剑而已啦。

     

客串 乌密

[鬼刹镇没有宵禁，地靠边陲往来商贸不绝，即便入夜城门口依旧车来人往，喧哗盖过沉暮，灯烛媲上清辉，犹显特立独行]

[随手摘了几个面目可憎的面具送到他们手上，套上脸就写着副“生人勿近”的大字，大摇大摆来到城门处，择了这时段当值的守卫，在他盘问之际挑开面具边缘一角，目光流露出意味深长，袖子轻轻一晃，原本置于掌中的几锭碎银子熟稔的易了主，被他不动声色的收下，嘴上仍是规矩的克守本分，动作却是敷衍中透着几分松懈，不过片刻就招招手放车马出城]

[几乎是意料之中的顺利，几乎、]

[马车行出去一段路，已离那沸腾的城廓隔了些距离，耳边依稀还能听到模糊的人声，却被草丛里突然窜出的啁啾给盖过，在这略显荒凉偏僻的陌路林间静下几分诡异，我摆手示意，连人带车停了下来，折身望向后方，被斑驳树影下的月华一照，浮雕出的丑陋面具像是活了一般现出狰狞，一双眼自獠牙面上凿出的两个洞穿透出犀利的光，朝着不知名的一处压沉了声]

不知哪路神仙驾临，不妨现个身

[鬼刹镇多铸神鬼面具，有些道上的黑话便惯以此物相称，好比现在脸上戴的这个，是传说中的邪佛伽修，靠杀人修行，以助成神，集怨气杀气一体，是个实实在在的邪神]

[我一向于感观判断上机敏，这是十年如一日练就的本事，很少出差错，所以当这话一出，跟着的几个兄弟脸色虽掩在面具下看不清，身体已呈防备警惕的姿态，气氛悄然变化，隐隐约约嗅出点危险的杀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