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四桥

【暮色早已悄然四合，然夜里的逃亡仍在继续。冷风迎面灌入口鼻，吞没呼之欲出的哽咽，小道四周更传来不知名的虫鸣，这夜下万物阴森，如果被后面的人追到，你可就要埋在这儿了，不能，不能停……这么想着，身上的力量却依旧被恐惧寸寸蚕食，落到了被娘拖着跑的地步。一夕锦绣换下，奔波连夜，身心俱疲。唯一能压住恐惧的，就是握紧娘的手。】（老爷，我们，我们歇歇罢，燕儿撑不住了。我们已兜转了两年，何必如此昼夜不分的赶去镇州？）

【只听爹喟一声夜路难行不可掉以轻心，放慢了速度至前方桥头停下便不再言。】
【心知是爹默许，不断深呼吸试图平复呼吸，却先将娘安置妥当，去桥边取水。小心翼翼地扶着石桥靠近河岸，余光却倏睨见一团黑影在旁桥洞下，双手扣紧水壶。强迫自己看去，借着月光，可见是一个娇小的幼童，正抱紧双膝，好不伤心。这是哪家的孩子？莫非是走丢了。心中一软，轻轻靠近问到】

“你，你没事罢？”
【周围过静，微抖的嗓音伴着淙淙水流声在此间格外清晰】

哎，你，你别哭呀。

【她突然哭起来。忙停住脚步不敢上前，顿觉手足无措。】

【幼童软软的声音有些哑，忆起先前那般姿态分明是被我吓到了，想起之前自己惊弓之鸟的状态，心中泛起一层歉疚，放柔语气试图安慰】
我不是有意吓到你的，我不是坏人，你看，我，我是来取水的。

【说着将水壶往前送了些，柔声哄道】
没有人会伤害你，乖，别哭了，好不好？

【被女童孩子气的语调逗乐，可不都说会哭的孩子有糖吃吗？那这孩子是……咀嚼过来各中滋味心中更是一片酸软。顺其言继续哄着】对，是姐姐方才看岔了。你没哭。

【不过肯这般同我说话才还好些，如此应不必我僵站住吧？】

【月华投下我的影子，正笼住她，带走近才看清楚女童的摸样——身上的衣料并不好，膝盖处还破了两个小洞渗着血痕，嫩嫩的小脸上还有几道划痕，许是树枝划的，偏偏小小的人儿还不断伸手往背后够，牵动一身狼狈。忍不住伸手摸摸女童的脑袋，右手摸到女童的背后轻揉。】
是方才撞到了吗？

【感到其背一僵，旋传来其抽泣声，才想得自己突兀。忙放轻手上动作，揉了一会儿，抽手自袖里掏出一方帕子，却摸到一个小荷包。】

【是娘给我压惊的松子糖？不过，似乎所剩无几。又听她说谢，递给她时有些不好意思。】
是姐姐胆小吓着你啦，这里还有些松子糖，你拿着吃。

【言罢才起身去河里浸湿了，低眉挑开她膝上破碎的有些布料，只言】
忍一忍。

【言罢轻拭伤口。】
嗯你叫什么名字？怎么独自跑到这来呢？

（燕儿——燕儿——）

【河岸风带来初春的清冷又好似稍来别的，蹙眉仔细往伤处吹了吹。】

【娘从前好像就是这么哄我的。】

【感受着小女孩在手心的笔画，轻敲贝齿，展颜】
陈 渔 ，小鱼？

（燕儿——燕儿）
【是娘在喊我……拉住小渔冰凉的手，犹豫一瞬，唤娘共同带走起她】

——结——

【托腮坐于桥阶之上，爹似乎有些不悦，方才娘又替小鱼上了药，期间悄悄问我小鱼的来历，我却答不出。此时娘正与爹在不远出商量着什么。】

【看小鱼满脸睡意，伸手小心把她揽在怀里。】

小鱼，别睡，岸边冷。

【可小鱼好像很困，这样很难撑，揉揉太阳穴，猛吸了口冷空气 防止自己睡过去。】


小鱼，给燕姐姐讲讲你的事吧，你是同双亲走散了吗？

【一路草木皆兵，娘只同我说要搬迁，后面有爹爹的朋友硬来留人。可是哪家搬迁需要这样夜以继日赶路，况且，被爹爹遣在后头的护院再也没有出现过。偏爹娘不告诉我实情，一路臆测反而越发恐惧。】
【若有万一，岂非也要沦落到天人两隔的境地？】

【思极，心中担忧如野草般疯长，突然感到怀里人的动作，这才提醒了面前这个孩子年幼便双亲皆失。】
小渔是从哪个镇上过来的？

【顺其方向望去，并不认识通向哪儿。总之，不能叫小渔一个人走回去。】

【客栈？如此说来小渔的亲眷不过暂行此地。听得一头雾水。追问道】

客栈，是哪一家客栈？

【眼见刚哄好的孩子小眼一红，慌她又哭赶紧道】

小小，小渔，别担心，若不记得路，你告诉燕姐姐是从哪个方向跑来的，出来有多久。
【将小渔的手含于两掌间轻轻摩擦，眸含安慰之色。】

燕姐姐一定带你去找他们，他们必定会等你的。

没事的小渔……
（初春约酉末天黑，我们来时为初更，现估是戌正罢。如此看来这孩子跑的并不远，最近的客栈…像有三家，为娘方才同你爹商量过，既碰见了这孩子，便带她寻一寻，顺在客栈投宿。咳咳…）

【适犯难，不觉娘走近，不过一年，娘的身体…】

【再言这么个节骨眼上，我许是扰乱了爹娘的计划。】

娘…

【偷偷瞄了眼看不出喜怒的爹爹，低声嗫嚅，不知是感激还是愧疚。只见娘朝我怀里的小渔笑了笑，便去收拾行装。】

小渔，看看能走吗？要不要再歇会儿 ？
【又覆上小渔的手，关切道。】

走吧。

【颔首拉起小渔的手就要走。】
（等等。）

【差异看爹几步走到我跟前，不觉抓紧了小渔的手。】

【爹不是反悔了吧？】
（上来）

【看爹蹲下才反应过来，助小渔攀上爹的肩膀。】

【后寻遍三家客栈，寻得小渔亲人，纵不舍，只逗留一日便继续上路】
——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