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汉酒泉

【我呲了口气表示不满，一抹嘴边的酒渍。剩的那半碗酒自然也不能喝了，抖手泼在脚边】

严洛

【她既然没有寻衅挑事的意思我自然也客客气气的。这十来年前的恩怨再拿来说不值当，也都不是毛头小子有家有业的，不适合逞强斗狠】

温……那都是你兄弟？成啊混的不赖。来来来，满上！你请我喝酒，我请你吃老板娘拿手的羊蝎子

【转脸招呼老板娘让大盆上肉，塞北牛羊多老板娘拿一手羊蝎子做的叫绝】

【了然一笑，饮尽碗中酒，客客气气的道了话，端得一本正经。】

在下温归

【江湖恩怨早已随风散尽在这些更替的岁月里， 此时二人对坐，却难得叫不出对方的名姓，如今想来倒是，十分可笑。】

我也未曾知晓小阎王的大名。

【老板娘笑着招呼客人。赭红的袄褂已经退了色，脸庞不似年轻时丰腴笑起来时眼角有了纹路，只是依旧的爽快】

【放佛是变了又好像是没变。她那边给人沽酒，我这里低着头数盘子里的花生米。也是穷极无聊拢共就十来颗，偏要吃一颗数一遍。这也是绯儿那丫头爱干的事，如今想她了，就学着她的样子】

【一颗花生米刚进嘴，眼前便落下一坛酒。我撩眼皮看她依稀有点面熟，心话，这谁啊？也不管她到底是个什么意思，在身上抹了抹手，端酒就喝】

【半碗酒进肚猛的想起来人是谁，嘴里的酒就喷了出来，也顾不得抹干净下巴上的酒渍，惊讶的指着她】

你……你……你

【你了半天也没说出个所以然，好像我从来也不知道她叫什么】

【与山寨土匪混迹一同并不是逍遥快活，却胜自在，行即随性却与以往的任由不同，毕竟是持了本心，与这时间不相驳。身与江湖，却不再沉浸于生死对决，而是隐姓埋名过日子。】

【江湖人称之为金盆洗手，我只称是懈了劲。脱了幂蓠，眸光有些犯懒，四处瞟了瞟，这一番下来又是给了惊喜。恩仇旧怨，倒也是狭路啊狭路。】

【可我毕竟是糙了性情，不再想着避让，反倒是提了好酒，往那桌上行去，和同行兄弟，只道是碰上了故人，他们既刻呵呵的应了。】

“行啊温归，路子够野了。”

【提了酒瓮子，往那小阎王的跟前儿一坐下，甸甸一声闷落，侧了口哗啦啦的倒了满碗。】

我请老兄喝口酒。

【年少策马江湖豪情万丈，喝最烈的酒，驯最烈的马，泡最美的女人，迎风奔驰在大漠滚滚烟尘之中人生才够肆意，够痛快。喝一口酒砸吧砸吧滋味，都他妈的瞎扯淡】

【丢一个花生米进嘴嘎嘣嘎嘣，竟是没煮熟。忍不住想心兰的泄愤狮子头了，霞儿有没有生病，这孩子自来身子骨弱；绯儿有没有淘气，真不愧是我的种我当年可是一把火把师父的没眉毛都燎没了。还有恪儿严肃的小脸……】

【娘的，说道这个我就生气。宁面瘫自己瘫就算了，把我儿子教成小面摊要不是心兰拦着非跟他打一架不可。嘴里的花生米咬的咯吱咯吱，真想他们娘儿四个，出门第一天就想，要我说：老婆孩子热炕头最实惠】

【好在再有个三四日就要回了，想着再给他们娘儿们买点特产带回去。门口一串凌乱的脚步声，聊眼皮瞅了瞅一群塞北的汉子，膀大腰圆相当彪悍。我久不在江湖行走，也没了争强好胜的心，瞟了一眼也每当个事】

【在那些经历以后，收编了黄帝城的盗匪也有七八个年头。从前单打独斗的日子已经过去太远了，如今大多数是刀马上山林里过的活，山间僻地，大抵只是看能耐论高低，不问出处。随着昔日名号消褪，江湖纷扰似乎是真离远了。】

今儿带你几个出来见见市面，寨子里女人少，待得乏腻，不过着塞上江南的酒，可不是一般好。

【我念叨着，说话声音里多的是戏谑，笑意是比从前自在从容。】

【酒泉胜迹、月洞金珠，这里贯彻的美名扬遍燕山府，也不知道昔日自己为何是从未发现过。】

小二，来几坛好酒，再要您这儿招牌菜。

【阔落泻了几个牛皮囊，无论是口音亦或是装扮，如今都与寻常塞外人无二。】

离家数十年，一人独居山中，虽言清修，实乃浪荡散漫，惯无形状，一则不畏魍魉魑魅，二则不惧叵测人心，遇得风狂雨急，亦能守得淡定之操。

却唯独见不得女娃儿哭。


想她如斯好年华，在此伶仃雪冷处，声咽哑，泪莹光，若不是委屈过甚，何需泪落萍水人。


思及此，心内更有爱怜，轻抚其项背，眸光噙暖，唇畔酝笑，低声宽慰道：“哥哥不走，哥哥一直陪着你。”



-----------------------------------------结---------------------------------------------

咦.....哥哥夸我了......

【偎在他怀里糯糯出声，又感头顶被他手掌所抚，心口似是被什么东西烫了般，从前里所受的委屈一贯脑儿的提到了眼睛里。】

【强忍着泪意憋了憋嘴，呼吸都有了些困难，想抽气却怕他感觉到，只觉得胸口闷闷的。脑子里转过认识和尚老头儿前在街头乞讨，偷商家的包子被追着满街打，好容易躲到巷角，却有些公子哥儿瞧不惯我来整我。那些日子连老鼠都敢同我抢吃的。】

【许是从未想过自己也会有一日被这般温暖包围，憋了很久终是憋不住了。抽了两下便埋在他怀里肆意哭了起来，边哭还边求他】

哥哥不要离开我，哥哥一直抱着我，哥哥不要走好不好......

一句哥哥娇憨入耳，恍似故人音。


暮雨？！


两字盘桓间，终未出口。


展臂将人拥入怀中，明知故人却已，能静享此刻，却亦是甘之若饴。


席上风冷，面上有尘，举世不过畏途，在此烟霞羊肠道，拢得温香一抹，倒也算原我初心。


轻抚了人发顶，柔情更甚几分，阖半目，笑得温雅亦是满足：“寻儿？这名字很好听。”

【可能是坐的有些久，心里又怨念着和尚老头。所以好像早都不觉得冷，倒是看见这个哥哥面容一时呆住，突觉从背处及来一股暖意，这才微微侧首，看见身上的大氅。轻轻咦了声，再回首时那瀑布已在身后。】

【抬头悄悄打量着他，看他一派温和的模样，却真似天上落地的神仙，风都带着股仙气，不禁又愣了神，等我回神时他却是在浅浅笑着。只觉着比和尚老头儿好看多了，他如果是我师父多好......哎呀哎呀，阿弥陀佛，和尚老头儿我没有要弃你不顾你，我就是......就是想想......】

【心里自顾自的想不停，那边却润了眉眼待我答话，实则我一直觉得这个哥哥像是我吃的糖葫芦，不对不对，像是桂花糕。反正就是极好吃的东西】

【这么想着又回想起方才在他臂间时心中一种安逸的暖流，随即伸出双手朝向他】

寻儿冷.....哥哥哥哥......要抱抱......

瞧她双瞳剪水，面若朝霞，衣朴饰简亦是难掩灵气。


只是怕是在此耽搁了许久，鼻尖已是冻的通红，女娃儿经此严寒，极易落下痼疾，思及此，解了大氅披于她身，弯眸于人一笑，温言道：“油饼卷粽子？酒泉还有如此美食？”


且说着，臂上施些巧劲儿，缓缓将人带离寒湿之地：“姑娘不说倒好，一说在下倒真有些饿了。”


二人步履极慢，她于那处许久，想必阻了气血，一时畅行不得，便寻了一处青石，点眸于人道：“大抵是腹内空空，足下疲软，不如姑娘陪在下歇会儿，你我再去吃那油饼卷粽子？”

【正难过间听得声音转头瞧去，可方才还聚在眼底的委屈未散，加之水流不断使得周身都变的雾气蒙蒙，却什么都看不真切。】

这位公子......我......我冷的腿僵住了......站不起来......

【怕他不信当我是流氓还努力抻了抻腿，却是一动不动。又抬头隔着水帘瞧过去，那人似是融在了瀑布里，倒像是和尚老头常穿的白袍来迎我，只不过和尚老头没有头发。可那让人觉得是从天上来能护我周全的心境却是同样的】

我不会骗你钱财......我只是迷路了......寻不到出去的路，走着走着就走到这儿来了......你若是能行个方便，我请你吃油饼卷粽子可好？

肃立风中，眯眸打量了须臾，到底是分辨不出瀑后那道身影为何方神圣。


便又近了几步，欲拨得水雾，一探究竟，未曾想一颗石子儿破空而出，旋踵间侧肩躲开，是非向来未妄生，看来我足未登他人玉堂，惹得高人不快了？


及此，结缨整冠，迈步行至水瀑前，以指点鼻，声色未动，便又是一观。
原是个小姑娘？


此般地界，虽有景和破昏蒙，不过到底阴冷了些，她一人在此为何？
心内虽有百般疑问，却未出口相询，轻咳一声：“姑娘？”

和尚都是臭老头儿，臭老头儿......

【一时间不闻人声，心里委屈，拾起脚边石子便随手扔去。这么一来，觉着将石子抛出之后心下好过许多。便抓起一大把朝上扔去】

哎呦我的头。

【可谁成想掉下来的石子砸到了自己的头，一闪一躲又差点滚下去，鞋袜已然被瀑布飞起的水花打的湿透。】

【想想自己这一身狼狈样，全咎由于和尚老头背信弃义对他唯一的徒儿不管不顾。我这么一个小女孩在世间存活的多么不易，还要忍受这般委屈。同样的，却也不知和尚老头还有没有一口气在，这么一想眼睛里蒙了层雾，抽泣了几下，作势要哭】

起乌鞘，渡玉门，跨祁连，引马飞踏间，数月已逝。
荒漠驿道，日融沙，更得多娇祁连，山脉开阖，未辞冰雪，若有幸得晴夜，擒酒一壶，伴月里银山，该是何等畅快。


只叹归期已定，时光不待，只得快马加鞭，只身山色无有中，心系江流天地外，一路风雪兼程，总算到了酒泉。
“塞外江南”“瀚海明珠”此般名头缀于黄沙道中更讨雅致，泉湖山石，雪浪浮槎，自相映发，其间更不乏旖榭雕梁，楼台亭阁，巧虽不过真江南，却胜在一个奇字。


入了此园中，照例寻了处客栈住下，吩咐小二将愛驹好生照看着，随意用了些酒菜，方回房中坐息，待扫了一身尘氛倦意，便出了客栈四处走走。
心自闲闲，未往那市朝而去，反是择了条小径缓行，愈往深处愈感心清神静，远了俗世嚣尘。


又几步，肃耳听之，竟似有水流跌宕，破了静里乾坤，水既以声示我，何能扫它兴致。
主意既定，便寻声而去，不多时，开朗一处玉色，皎皎无暇，竟是湖面冻结之景，再看，更觉惊奇，湖水止波纹，飞瀑仍未歇。


“倒真是个妙。”及此不由喃喃自语，闲情深趣两不误，世间能得几处。
水润风啸，又得湿意临眉间，方才行走间尚不觉，如今止步一处，倒真觉得寒意侵身了。


拢了身上大氅，打算寻个背风之地，不若身临冰窟，便有万种风情入眼，怕也无从阅。
且行且思间，长眸微敛四处搜寻，恍惚见得瀑旁有叠石，心下一喜，拔足便去，稍近些却似有人隐于瀑浪翻滚间。


莫不是遇上了隐士高人？

————建元四年。冬————

和尚老头儿，和尚老头儿......

【自三年前被和尚老头儿带走，这两年他每年都会消失那么三两月。我问和尚老头儿他总说我长大了总是要自己在外面闯荡闯荡，他每年也总是要休整休整。可我知晓，每每他放我闯荡前，面色都不十分好，我猜测他定是哪里不舒服了。】

【可这次......我闯荡的有些久，他休整的也不短，一度都让我以为他是不是就那么走了。可想想，虽说他总骂我是孽徒丑丫头，虽说我们没行过拜师礼，虽说他没教我什么，虽说其实我觉得自己也不是很丑，虽说......可我还是不想让他死了。】

【嘴里轻声叫着和尚老头儿，眼睛里有眼泪珠子在滚，但是害怕和尚老头儿如若突然跳了出来骂我眼窝浅，或是又拿枣核打我头就太没脸面了。其实我从前跟他说过，我希望他活的久些，我告诉他我从小一个人惯了，他不能让我习惯有他照顾我就撒手而去又让我一个人，我会恨死他的。和尚老头儿还说我羞的没皮，等我找人嫁了他再去逍遥也不迟，不过看我这么丑，一辈子嫁不出去，他也就一辈子都清闲不下来。当时我还啐他，说没他这样的师傅......】

【和尚老头把我放在酒泉就没了人影，前几日在市井中转悠，肚子饿了瞧见街边有商家叫卖。卖的东西都是稀罕名字，叫什么“油饼卷粽子”，耐不住自己想吃的很，就在街边买了。说来是粽子，实则也不是，就是煎了的有病中间裹着糯米，糯米中间嵌着枣，仔细尝尝还有蜂蜜的味道。甜甜的却也不腻，好吃的很。当时还不察觉要担心和尚老头儿，总以为他如同往常一般就那么去休整休整，也就不会苦了我日日背些经文给他听。如今，我不仅担心和尚老头儿，还想念我的油饼卷粽子。】

【在酒泉待了很久了，从前当真以为这里的泉水都是酒做的，还巴巴的跑去尝了几口。谁知老头告诉我这是在下游就走了，待我反应过来这可能是别人的洗澡水，已然找不到他来泄愤了。泉水也喝了进去，每每想起他走前说的话都让我干呕几声来缅怀对他的思念之情。】

【说来酒泉倒是个神奇的地方，如今已经入了冬，湖面都结了冰，可这瀑布却一如既往的如马儿一样奔腾。其实它真正神奇的地方并不在这里......而是在这地方我竟然又迷路了......】

【之所以用又，是因为这条瀑布及这瀑布旁的大石头，我已经是第四次见到了。第四次见到，也便意味着这么大的地方，我已然有一天多没有吃东西了。一天多没有吃东西，也便意味着我身体不够抵御冬日的寒冷，哆哆嗦嗦的走了很久，最终还是寻不到路。走至瀑布下盘腿坐下，听着瀑布哗哗，怕自己不小心就会一头倒进去。却也不知道这个时候，还会不会有人在这里呢】

喂......这里可有人啊......

【许久未闻动静，想来是没有人的，搓了搓已经红了的双手，叹了口气，复又糯糯出声】

谁能带我出去我请你吃糖葫芦串还不行吗......

========叹，对方已退，拉线==========

你会？你会才怪。
【嘴里丝毫不饶她地嗤笑一句，听出她前言的淡淡落寞之感，心下不免唏嘘怜惜。行走江湖就是如此，身边有许多人，可没有几个人会停在自己身边】

【许是医者做惯了，总是注意这些细枝末节，偶也觉得自己不够洒脱，被这些小事牵绊住。只是自己知道，为哪些牵绊值得，哪些不必】
【她该就是值得的那个】

【看她真心喜欢，自然也甚感安慰。只是又有心调笑】
游来荡去，连这点手工活都做不好，不怪没人敢娶你。

【接手的一刹，已是有了七八分底，手中温凉，不是玉又是什么。陆离喜欢玉，所以，自小就玉来标榜自己，要求自个如玉一般纯洁无暇】

【飞鸟风景翠，绮霞低映晚晴天，已是快到夜晚，游人已是稀少，才在此饮酒。不过，仍有少数游人路过。见女子抱坛饮酒，如此爽朗，都不免多看几眼。不过，陆离不甚在意，人活世间，岂能因别人看法而扰乱自己心志，微微昂首，骄傲的一笑】

我就知道是玉，我喜好收集美玉，也自然懂得。

【难得慕容有这份心，记得她个生辰，陆离心头感动，却不言表，她太骄傲了，以至于往往都是以别样方式表达感激。陆离喝的撑，却懒洋洋的不想动，浑身都显出一副倦意来。一旦喝了酒，她就这幅景象，听他说起陈年往事，陆离无奈的笑笑道】

我友人众多，可记得我生辰的，没有几个。

【陆离知己相交遍天下，真正知道记得她生辰的，少之又少，能放在心上，又少几个。听他嘲笑，陆离不服气的偏头道】

谁说我不会，打络子多简单的事啊。

【一语话落，自己都忍不住笑起来，她那会什么打络子啊，就连穿针引线都能恼火死她。自小一双手只会舞刀弄剑，那里会做这些细活】

陆离 发表于 2015-3-20 21:24
【陆离一把伸手接过，物品凉冰冰的，似是玉，又似是别物，她没有打开看。而是抓在手里，猜道】

嗯..... ...

【眼前这女子一向聪慧得很，只是平日大大咧咧惯了，倒让人忽视了这本该以冰雪通透喻之的美好字句，听她一声“玉”字，不免笑笑】
倒是猜对了一半。
玉是有的，不过却是镶了金的玉。
金镶玉，俗不俗？

【话落，不由得哈哈大笑几声。特地寻了能工巧匠，难得在一处待了三月之久，便是为了等这玉器打造。旁人金镶玉，必是玉有瑕疵，用以遮掩。更多爱玉之人，却是宁可有些瑕疵，也不欲拿金银包裹，按他们的话说，便是玷污了那本温润的玉色，碍眼极了】
【偏偏玉是好玉，金也是赤足金，只是玉呈一白象模样，那金却是象的顶冠与鞍身】

【她问，自己便答】
曾记得一个小丫头单单喝酒，虽是生辰却很是聊赖，想来并无随身把玩之物，便权当是补了生辰之礼。
【一抬下巴】
看看可还满意。
若是喜欢，倒也可以打个络子配上。
就怕……陆离把手指打了结也未必能打出个像样的络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