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道府

[敏敏和闷葫芦一事，着实将他气得不轻。然事发后与萧祎一谈，也算略放下心来。]

[萧祎性子耿直呆板，但承诺之事定会达成，况敏敏也着实喜欢，如此也算对得起一场血脉同源。]

[只是如今被夕颜这么一恭喜，反品出些其他味道来]

恭喜这话，你怕是要去和闷葫芦说

[淡笑一声，倒不见恼色。抬手将人招至近前]

今日有空过来，怕不是只为了一句恭喜吧？

[他竟不知，她何时也懂得煞风景为何物]

纵是记恨了，又能将你如何？

[仿似她不曾招恨一般。起身行至桌畔，为其倒上一碗清茶]

你绝不绝情我不清楚，但我这如今可没酒可讨。

[也不介意其挂在颈上，将茶碗递至其面前，淡笑]

清茶一碗，莫嫌弃。

[顿]

既回来了，便多待几日。过几日，许有好戏看。

[闷葫芦躲其不及，怎会主动送上门来]

就是如何他也不敢的。

[对其抱怨唯有无谓笑笑，左右不当真。书房中除非必要，大多情况都不会备酒]

你这爱热闹的性子啊——

[微而摇首，也为自己斟满一杯]

上次与你说的，下一任接班人，考虑得如何了？

[既然她已有厌倦红尘之心，他亦不强求。御下之术总该令其心甘情愿方为上策]

[闻言亦不反驳，阁中众人皆有兴趣所在，只要不过分，他自不拘着]

我当你更喜欢外头的乐子

[于其旁侧落座，聆其推辞之语，略一抬眸看去，倒是鲜见的认真神色]

哦？

[其言倒也有理，她这性子，怕是其余几人知晓了都要绕着走。执杯落案，复闻其语，指尖不免一颤]

我陪？如何陪——

[这也莫过于太见不得他安宁，不过才消停些时日，非要再起波澜不成？]

如今我已是你入幕之宾，还待如何？

[已知晓其选择，便不赘言。左右其当真厌倦，随时可与他再提此事]

[微是偏首瞧去，却被玉指挑起下颚。聆言失笑]

抛妻弃子？你倒是想得不错

[且不论他是否与其演这场戏，届时可说不准危险的是谁]

你说不错，这提议——

[顿，一笑]

不过。

[于公于私，皆不可为者，不能玩笑。]

————结————

[不知不觉中，春秋匆匆，如今已是而立之年。而接掌玄机，也有近十个年头。习惯了如此忙碌，平日里倒是忽略了不少对孩子的教导。幸而阁中能人异士者众，两个团儿也是省心的，倒教他欣慰许多。]

[晗儿有怀儿照料，女儿家也不需有何宏图伟志，只求一生安稳便好。另几个皆有人统一照料，只需偶尔前去探望一二便可。]

[转眼又是冬季，今年的雪已是下了几场，白日难得清闲，于宅中陪伴怀儿半日，晗儿如今也出落得愈加水灵，在两人之间笑闹娇嗔，很是贴心。道别了，母女二人，在玄机阁转了半晌，只见煊儿在房中呼呼大睡，却不知焕儿跑去了何处]

[将被褥为熟睡得乱没形象的团儿掖好，他轻手轻脚的离开了小家伙的房间，往自己房中暂歇。]

[阖眸未久，只听门外脚步声渐近，睁眼静待，却闻脚步声与门口徘徊，泄露着其主人的心事]

谁？

[等候半晌，其人仍犹豫不决，索性他率先开口]

进来吧。

[这个时间来寻他的人该是不多，这般犹豫不知是为哪般。话落已是起身披衣，欲亲自开门。]

[门外，一个尚单薄的矮小身影提着大大的食盒，在开门之时恰好一脸明媚的望来，正是方才未曾见到的焕儿]

嗯

[食盒送至眼前，聆言眉头一挑]

好，谢谢焕儿

[伸手将食盒提过，另手牵起小手往房内走。对于生辰这种事，他向来随心，倒也未曾刻意庆贺过，难得，这团儿还记得]

就说方才怎么不见你，给爹爹拿吃食去了？

[行至桌前，相继落座后抬手捏了捏团儿尚肉的脸蛋]

这么冷的天，在外头冻坏了吧？吃过了没？

[团儿的小脸尚未张开，捏在指间如花瓣娇嫩，在其抗议的嘟囔声中不由多捏了几下]

哦？

[聆其催促，当真起了好奇，将桌上食盒打开，一碗热气腾腾的面映入眼帘]

你做的？

[看着团儿那期待又紧张的模样，心底不免升起一道暖流。]

喜欢，爹爹当然喜欢！

[将碗稳稳端出，顺带执了筷睇去一眼]

央着厨娘教你的？可有伤着？

[挑起一根送至其嘴边，笑意隐隐]

来，你先尝尝

[在确认其没有伤到后，才真正放下心来，却仍是不忘嘱咐一句]

今后别再往厨间跑了，你有这心意，爹爹已经很高兴了

[略有兴味的看着团儿的小脸皱成一团，不由笑出声来]

哈——

[摇头将筷收回，却未对其话语表示赞同]

焕儿辛苦做来，便是好吃的。

[顿]

你与煊儿便莫要吃了，让厨房准备些别的来吧。

[团儿也不知何处学来的词，倒是有举一反三的灵动。对其要求未再反对，对于自小便失了母爱的两人本就有太多亏欠，如今换得温情半刻，他并无异议]

好，那是不是要叫上煊儿，咱们爷仨一起“同甘共淡”？

[也是用膳时间，便遣人唤来煊儿一同吃过这碗别致的“长寿面”，说说笑笑，难得轻松]

[用完膳后，复考校二人功课武艺，且略去不表。]

————结————

[入夜，有月华如勾，诸星隐现，平日喧嚣亦渐沉淀。]

[初一将至，早已有人将待选之人统计，呈于案上。指尖自名单划过，最终定于一名上，微顿]

[西门氏曾也算扬州名门，然人之贪念无休，否则也不会有如今的震，与此番交易。]

[震之身世，予其坛主之位时便有详查，如今、倒也该看看，这周全谨慎的人，当如何抉择]

[他从不在意属下有些小心思，莫说诸坛主，便是四使，亦是如此。驭人之道，且深且广，他自有权衡。]

[灯火微摇，门外准时传来其声，目光于指尖姓名处一扫而过，顺而拈起投入火中，声音平稳，并无波澜]

进来。

[其人应声而入，夜风伺机拂过，烛火将息未息]

[门扉复掩，一切归于原样，唯房中多出一人，眸光低垂，神色难辨。]

嗯。

[颔首一应，并无异常之色。其人向来如此，似无外物能动其心绪。然、当真无有么。]

[视线在其身多留片刻，方再开口]

此月接引之人，扬州、西门家主事人。

[顿，视线未离其半分，似不经意续道]

说来，与你尚有几分渊源。

[这渊源如何，他二人心知肚明。其人身份背景，所求真相，他早了然于胸，此时提起，不过得个态度罢了。]

[公私分明，在血海深仇面前，何以分明]

[恰如一粒石落入湖面，本还安宁的气氛涟漪渐起，继而掀起一场滔天浪涌]

[经年经历，他早将察言观色之能融入骨髓。眸光直锁其身，并未漏过其紧攥的拳，和足以焚世的恨。]

[有此等表现，并不出他所料。其人看似心冷，皆是当年只因。颔首以示明了]

没错，不共戴天。

[公私不可混，但、他予其选择余地]

你可以选择不去，我会另遣他人。

[他可做此让步，却不代表允其在交易达成前动手。玄机信誉，不可失。]

[其人重跪于身前，几乎失控的情绪在他话落一瞬奇迹般的渐渐平复，仿似冻结的海面深处，依旧有暗涌不止，却无法探究]

[其回应当在意料之中，正因如此，才更知晓将此等心绪压下，要何等理性。凝视其眸深处，已有满意之色闪过]

既然如此——

[前倾的身子改为后靠于椅背，终是敲定结论]

便仍由你去接引。

[顿]

你何时动手我不过问，只是在其清醒之前不可。

[至于不可透露身份一事，相信不需他言明，其人心底当也有分寸。至于其他，便是扰得扬州大乱，他也不担忧。]

[震之一职，向来便是阁中要位，冷静、稳重，甚至不可带个人情绪偏颇。然人之所以为人，七情六欲必少不得。正因如此，其这般知晓分寸才如此难得]

[其眸中杀气几乎凝为实质，却尽数敛于体内，似与来时并无不同。再深凝几眼，颔首一应]

嗯。

[神色已见清明，该如何做便不需他再多提点。抬手微摆]

去吧。

[顿]

顺便，西门产业如何安置，也由你全权负责，玄机阁、不会插手。

[这大约也是其唯一剩余的念想。人已如来时安静而退，他的视线则微偏，星眸中有烛火明灭，半晌，方起身离去。]

————结————

[初春仍有寒意萦绕不散，难得今日见了晴。晨起在后山将一套剑法行过，嘱人去唤两团儿一同用过早膳，便回了书房翻看近日呈来的最新消息]

[书未翻过两卷，便闻清朗声自外而来，抬眸自窗子望去，凌正提了五坛好酒径直而来]

[忙是起身，开门迎之]

你酿的？

[其不时往清渊居酿酒已不是秘密，这般兴奋模样，初新酒开坛，再不做他想]

快拿进来，我可许久未曾尝过你酿的酒了。

哦？

[多年来，各类酒水他不知品饮过多少，其言竟有他未曾品过之酒，自然心痒难耐]

如此，我更要品上一品，看这酒究竟有何不同

[聆其所谓热身，话音刚落便见酒坛依次腾空，既然其有意相邀，自然无拒绝之理。对其未曾管顾的三坛一挥，本已下落的酒坛反升更高，随后，身形直冲其人而去，屈掌成爪，朝其一抓。此行不为夺酒，只为阻挠]

[顺势至其身侧时，力道再放，那两坛酒亦重新往高空而去]

抢先动手，我可未答应。

[片刻功夫，再是赤手攻去]

既是热身，总要再久一点才好。

[见其笑意凝在面上，竟有种难得畅快。顺而回道]

我怎么？你不是说要热身的？

[所谓热身是假，其人欲先夺酒怕是真的。即是如此，他如何能遂其心思？]

鸭子飞了可还会落，你还是莫急得好——

[只见其人欲再纵身夺酒，屈指成爪朝其脚腕抓去，顺势便是一拉]

我可还未尽兴——

[许久未曾与人动手，又哪里会放过如此良机。况以一场酣畅淋漓切磋入酒，便值浮一大白。抬手一掌直拍其胸前，酒坛落下尚需三息，足矣。]

[他欲再过三招，奈何其人一掌拍来竟是借机退去，径自朝着空中酒坛而去，便知今日交手定要不了了之。]

[既是如此便不拖沓，脚尖一点便朝另外三坛掠去。]

[同是单手开封，扬首一口饮来，清冽入喉，醇香绵长]

好酒！

[执坛落地，将另两坛落于案上，抬指几点]

自己酿的酒，非要自己来夸。我说你啊，莫不是面具戴久了，连脸都不要了？

[到底说来玩笑，亦唯对其才会如此不究措辞]

来，坐下喝！

[尔来不过玩笑，倒也未将所言之事当真。于桌旁落座，聆其问来，方觉身子确实暖了许多]

[一时倒也不阻了人炫耀，竟听其酿制过程，颔首赞许]

你也就对酒和剑能这般用心。

[九蒸九酿，其中繁杂不需多言也可知晓，其人能将其酿成，着实费了些心思。况此酒工序繁杂，想来所得该是不多。]

[果不其然，仅得十坛，便将半数搬来，其心意他自领情]

即使如此，今日如何也要教你横着回去了

[把酒畅饮，后话不提。]

——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