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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创小说] 远行[完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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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桓 发表于 承平年间 2016-3-13 20:09:32 | 只看该作者 回帖奖励 |正序浏览 |阅读模式
本帖最后由 田桓 于 2016-3-15 23:50 编辑

远行


第一章


    天下到底有多大?

    宋辽交战年久,我偏偏因父母之故,几无立锥之地。中原人历来自诩文明,然而一句:“非我族类,其心必异。”便是有一半宋人的血脉也无济于事。

    辽亦然如此,一个有着宋人姓名的人契丹人,在他们眼中也只配做个奴隶……

    三年前离开中原,游荡于北方草原。这里零星遍布着大大小小的游牧部落,虽然他们生活在辽境之内,但四处迁徙难以管辖,故而辽帝国命令各部年年进贡,否则便会遭到驱逐。

    大兴佛寺,信奉佛教的辽国对于异己,却很少显露他的慈悲。繁重的贡税致使不少部落消失在了广袤草原之上。

    巴音勒——容留我的一个草原部落的首领,他为人豪爽义气,有着草原男儿的特质,身材高大,质朴而不失威信。部落众人皆甘愿侍奉于他。

    不久前,部落遭辽兵强行征贡,巴音勒不服,奋起反抗组织部落将辽兵击退,而我在混乱中更是错手杀死了一名十夫长,所幸辽兵人数不多,部落战胜后便匆匆西迁。

    有时我会想,这种事若是发生在宋境,他们是否会将我交给官府来避祸呢?毕竟杀了军官等同于谋逆的大罪,只是巴音勒却无论如何都不愿向辽国妥协。

    我曾问过他为何不愿缴纳贡税以保平安,与四处躲避同样,无非是少些牛羊而已。但巴音勒却哈哈大笑道,牛羊少了可以再养,雄鹰没了翅膀就等同于死亡……

    也许他和我一样,向往着自由,于是便随他的部落西行,穿过茫茫的大漠戈壁,来到了回疆腹地,不想原来沙漠以西竟还有着如此广袤的草原,蓝天白云,一望无垠。

    一路上虽然有很多人没能坚持到这里,但当看到眼前的景象,我知道这一趟艰难的旅程是值得的,至少对于游牧的巴音勒来说是值得的。

    也许正是因为有这样不屈的意志,数百年后这些草原部落才能建立起了一个无比强大的帝国,不过这都是后话了。

小记:与其说是小说,但我总觉得里面记叙的内容占了主体,后面再改进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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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田桓 发表于 承平年间 2016-3-15 23:46:16 | 只看该作者
第三十四章
         经过三个月的奔波,终于回到巴格达,却发现塞尔柱突厥国因为十字军的大举东征,导致内乱频发,已然分裂成数个小国,国势岌岌可危。

         街道上冷清了许多,那个熟悉的卖水摊位也已消失不见,来到阿因提的家门前,只剩下一间空房。经打听才知道,我们跟随摩柯末出征的第二天一早,阿因提便带着比勒汗向南去了,据说他们要去天竺。老学者曾告诉我,“数字”传自天竺国,也许他想把他生命的最后一段时间留给自己热衷的算学。

         那日在约旦河西岸的一场突袭之后,我就再也没有见到过摩柯末。如此一来,我便对此地再无眷恋,布拉丹也希望能够早日回到西辽,在他有生之年还能再见到自己的家人便是他唯一的祈求。

         所谓造化弄人,我们在返回花剌子模的途中,再次遇到了呙真可,不过这次他被一队西域胡商绑缚着,当作奴隶贩卖,若非他在人群中认出了我们而大声呼喊,还真不可能分辨的出来。

         曾经颐指气使,珠光宝气的富商,如今衣衫褴褛蓬头垢面,见道我们似乎像见到了救星一般,百般哭求,不住的向我俩道歉忏悔。

         见他如此,对他的怨恨早已烟消云散,虽有心帮他,却生无分文,于是布拉丹向那胡商毛遂自荐做了向导,而我作为随扈也加入了商队……

         到了花剌子模境内,布拉丹马上恢复了面貌,凭借老道的经验,做起事来得心应手,迅速赢得了胡商的赞许,我也打从心底为他感到高兴,呙真可也因此成了布拉丹“跟班”。

         不愧是精明人,呙真可恢复了自由身,但对布拉丹的态度殷勤的让人有些作呕,把这位三年来饱经风霜的老人伺候的舒舒服服……

         
         后记:
         经历这许多,田桓终于跟随胡商一路回到了大辽,再次回到故乡的他,发现宋辽之争远比西域的乱象平和的多,至少两国百姓日子过得还算安稳。三年西行历程,他留下了许多的遗憾,但也并非一无所获,虽然在经过高昌回鹘的路上没有见到巴音勒,但他知道,那位豪爽的首领一定在广袤的大草原上纵情的驰骋着……

尾记:
         我不是什么专业的历史学家,所以不想在文中涉及到太多与历史相关的人物。
         之所以写这些有些枯燥乏味的文章,是想把田桓在坛子里错过的三年时间补齐,里面的内容和论坛里的主线或者个人主线没有什么直接关联。说白了就是我以田桓为第一视角的YY文,咩哈哈哈哈。
         结局似乎有些烂尾,其实是因为如果要详写起码还能再写十章,但是田桓在坛子里还有很多故事么有讲完。所以就当是外传好了,一些细节的部分我会在以后的戏文里做回忆处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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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田桓 发表于 承平年间 2016-3-15 23:31:06 | 只看该作者
本帖最后由 田桓 于 2016-3-15 23:38 编辑

第三十三章
         天下大同,并非武统,只是我们理解错了。若是人人为公,求同存异,四海之内皆是兄弟,哪里还会有那么多征战杀伐?人之初,无善恶,性相近,习相远。正因为浸染了奢望,才有了尔虞我诈,声色犬马,才有了财货土地之争。法家讲求依法治恶疏导人性向善,道家讲求无欲无为,墨家更说非攻兼爱,兵家亦道止戈为武……

         自幼随父亲在稷下宫研读百家,如今却早已将古先圣贤的教诲抛诸脑后,偶遇不顺,便自怜自爱远遁他乡,回想起来,一路西来并非是真的为了寻找信念,而是在逃避,逃避那些我本该面对的。

         早在阿因提之前,那些典籍便已教会了我该如何自处,只是我不愿担当,不愿回忆罢了。凭一己之力不足以改变天下人心,但若能恪守本心,无愧天地,却也不枉人活一世……

         与布拉丹、雷一路北上,发觉十字军的侵袭远比突厥人更加残酷,所过之处皆化为焦土,已经分不出是多年积压的复仇怒火,还是来自人性的恶意。

         面对一幕幕凄惨的场面,雷的内心近乎濒临崩溃,到达耶路撒冷城外,如今的情形我与布拉丹无法入城,本想劝说雷也同我们东归,但是他却满面怜悯而坚决的望着圣城说道:“‘圣墓’就是我的信念,我不能一走了之。”于是我们只得在耶路撒冷城外分别……

         之后,据说雷·拉塞尔因为当面斥责十字军的恶行,被教廷判作异端施以火刑,以身殉道。而我与布拉丹皆感遗憾叹息,一趟旅程让我们身心俱疲,我曾认为是自己害死了雷,但布拉丹却告诉我,雷其实早已知道自己入城会得到什么下场,我并没有害死他,反而“救赎”了他的灵魂。怀着略感“安慰”的心情,我俩踏上东归的道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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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田桓 发表于 承平年间 2016-3-15 23:24:33 | 只看该作者
本帖最后由 田桓 于 2016-3-15 23:31 编辑

第三十二章
    圣墓就是十字军势力的圣人耶稣的陵寝,他也是一名希伯来人,罗马人认为耶稣是上帝耶和华之子基督,在凡间的形象。而耶和华就好比突厥人的真主安拉一般全知全能,无所不在,庇佑着他的子民。

         有时我会觉得兴许耶和华与安拉就是同一个神祇,因为他们太过相像。然而两方人对于表达这个观点人视若魔鬼,都会毫不犹豫的将之处死。

         雷·拉塞尔向我们解释了希伯来人也有自己的信仰,耶路撒冷所在的领地周边皆是上帝应许给希伯来人的土地,他们在等待弥赛亚救世主出现,罗马人与希伯来人的分歧在于,罗马人相信耶稣就是弥赛亚,而大多数希伯来人则认为耶稣并非神子基督,而是一个骗子。

         但雷不同于他的同胞,他亦衣钵基督教派,成为一名虔诚的信徒,于是在耶路撒冷做了圣墓骑士,十年里义无反顾的守护着这位圣人的遗物。

         随后他又告诉我们,他放弃了希伯来人的信仰,是因为他相信一个甘愿以凡人之躯被钉上十字架为世人赎罪的人不可能是个骗子,否则这世上就不会再有能被称之为弥撒亚的救主了。

         但当十字军攻占耶路撒冷后,大肆烧杀抢掠,对一切非基督徒的活人展开残酷的杀戮,整个耶路撒冷瞬间变成了地狱,雷眼睁睁的看着凶残野蛮的十字军犹如魔鬼的行径,让他对自己的信仰产生了怀疑。

         看着雷失落低落的神情,我发现自己竟然能够理解他,辛苦坚守了十年的信念,一夕间化为泡影,如同我遇见阿因提前时一般。

         我问他,是否还相信上帝,他只是摇了摇头表示不知道。我又问他,是否相信耶稣就是弥赛亚,他有些犹豫的点了点头。于是我告诉他,既然有自己的坚守,为什么还要因他人的错误而否定自己的信仰。

         雷是个内心良善之人,经过一夜的沉思,他脱下了笨重的锁甲,决心回到耶路撒冷重新寻找“正确”的信仰。我与他虽不同道,但所求却没有什么不同,也许尽管天下之大,大的无垠无限,人的本质却没有什么不同。

小记:希伯来人是跟着摩西出埃及的那群人,被上帝赐予了以色列等地,只是他们流浪迁徙在世界的各个角落后终于在第二次世界大战后在现今以色列建国,很多情形和圣经中描述的完全一致,很神奇吧?再来就是犹太教,基督教,伊斯兰教其实同出一脉,伊斯兰教不承认耶稣的神性,但承认他是先知,就是古兰经中的尔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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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田桓 发表于 承平年间 2016-3-15 23:18:44 | 只看该作者
第三十一章
         强夺他人之物虽说是迫于无奈,但终究是不义之举。于是我和布拉丹拿了食物后,便放了那十字军,与之围坐在篝火两端。而那柄抢来的阔剑自然是留在身边以备不测。

         我们没有就此离开,是因为那人会说波斯语,也是现下唯一能解开重重疑惑的人。而那人不知为何也没有打算离开,而是看着我们在篝火对面狼吞虎咽,一时间气氛颇有些尴尬。

         “对不住了,我俩身上没什么值钱的东西,又实在饿的受不了,这才抢了你的东西。”布拉丹对着那人歉然道。

         那人点了点头,但神情依旧有些不快:“我叫雷,雷·拉塞尔,你们呢?”

         闻言,布拉丹笑呵呵的连同我一起向他做了介绍。“田桓?你不是突厥人?”雷有些好奇的问道。

         我只是摇头否认,并没说什么。想来宋辽之地他也未曾听说过,况且这人还属敌阵,多少有些警惕,不愿透露的太多。

         布拉丹似乎有意调停,故而一转话题问道:“你之前说是从圣城里逃出来的,难道那里被突厥人攻占了么?”

         似乎见我否认是敌人,雷的神情略有缓和,摇头说道:“应该说耶路撒冷被圣殿十字军攻占了。”

         “你不就是十字军么?难道和你是希伯来人有关?”布拉丹有些不解道。

         雷面色有些怅然,但仍旧摇头道:“耶路撒冷在今天之前的十年中都是由塞尔柱突厥国统治的,而我也作为十字军,守卫了圣墓十年。”雷叹了口气继续道:“虽然信仰不同,但突厥人并没有破坏圣墓,或者驱逐我们,还曾一度允许罗马来的基督徒前往圣墓敬拜。”我与布拉丹凝神细听,没有打断雷的讲述。

         “在突厥国的统治下,圣墓骑士的日子并不好过,但是能够亲近耶稣基督,再艰难我们都能够忍受。”说到这,雷的目光中透着敬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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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田桓 发表于 承平年间 2016-3-15 23:14:31 | 只看该作者
第三十章
         翻身站起拍了拍身上的沙土,脚下踮起一枚石子,待石子将要下落之时,正好与自己胸口齐平,右手凝气以剑决手法将之一掌击出犹如刺出一剑般直向那人面颊射去,,速度犹如飞矢。

         那人何曾见过这般扔石头的,急忙伸手格挡,只听“砰”的一声,石子打手甲上,将他的手臂震了开去,紧接着第二枚、第三枚“飞矢”先后射了过去。

         浑身重甲哪里还躲得过,就听“叮……噗……”两声,他的眉心与手中的长剑都被飞石击中,捂面惨叫一声后退数步,见他因疼痛手中的阔剑有些松动,立马跃步上前,对着他的胸口又是一脚,重重将其踩倒在地,左手一拳砸向他右手腕部,将那长剑临空夺了过来。

         早年曾在辽国做斗囚,机缘巧合之下,学会了左手使剑,而后数年精研,早已练就一套左手逆位的连山剑诀,此时持剑如使右臂,挽了个缓慢而笨重的剑花,调转剑尖直怼那人咽喉,但那阔剑实在太重,于是右手一托剑脊才堪堪定住,这才算是分出了胜负。

         “慢着!慢着!吃的给你,都给你。”那人展开双手,惊恐的看着对准他的剑尖,竟是在用波斯语求饶。

         闻言大感吃惊,与布拉丹对望一眼,回头对那十字军道:“你会说普什图语?”

         十字军见我没有下手杀他,边点头边回答道:“我是个希伯来人,是从耶路撒冷逃出来的。”

         希伯来人?逃出耶路撒冷?按照我与布拉丹跳河逃走前的情形判断,耶路撒冷应当已经被罗马人占领,怎么会有十字军从城里逃出来,难道期间发生了什么惊天的变数?更奇怪的是,一直以为十字军都是罗马人,这希伯来人又是何人?突然之间好像无数的疑问涌现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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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田桓 发表于 承平年间 2016-3-15 23:09:37 | 只看该作者
本帖最后由 田桓 于 2016-3-15 23:10 编辑

第二十九章


         我虽不怎么精通强横的外门功夫,但自小习武,身体总要强过常人许多,一记脱胎于连山剑诀的指力不敢说比少林的大金刚指刚劲,但至少有自信将面前的十字军点倒在地。


         然而指尖所及却如点在了铁索上一般,凝结在指尖的劲力尽数放空,那人身上的锁甲使用一个个小环密密麻麻的嵌套而成,将其肉身与我指尖隔开一毫,致使指力无法建功。而那甲胄不但坚硬异常,韧性也是极好,一指点中那人却毫发无伤。


         他有些莫名的盯着我看,好像不明白我为何突然徒手施袭,但仅仅一瞬他便反应过来,并未用那种沉重的阔剑来砍,而是另一只手抓了过来。


         未及收招,那人已然一把抓住了我的衣袖,导致我无法闪躲,本想运劲将那人扯拽倒地,哪知他那身锁甲加上本就高大的身材竟然稳如磐石。


         说时迟,那时快。他见我被扣住,右手长剑不及回转,却用剑柄直接向我面上撞来,心料若被击中,不昏厥也得被砸个七荤八素。


         既然不得脱身,那便合身压上,不等剑柄击面,猛然低头将肩头对准剑柄硬碰一招,那人见状也是一惊,立时松手,提膝向我小腹处顶了一下。而后两人就此分离,我肩头一阵生疼,虽未流血,但内伤淤青却是免不了了。


         凡事皆有利弊,那身坚甲虽然厚实,但也要沉重的多,一膝盖虽然用力,来势却很慢,只需压低躬身便能躲过,那人想是也觉得我身法灵动不敢大意,这才松手将我放开。


         布拉丹见我吃亏,不由得又催促道:“走吧走吧,你把兵器扔了,打不过的。”


         一口傲气涌动,那肯听劝,看那人面露得色,更是激起心头怒意:“无碍,你等着看吧。”说完,便晃了晃肩膀确认没有伤到筋骨,开始重新审视面前的对手。


         与以往所遇见的十字军不同,本以为凭那柄笨重的罗马阔剑他不是自己的对手,然而我忽略了他那身锁甲。原来真正的十字军战法是需要剑甲并用才能发挥威力,以往与自己作战过的,护甲都颇为简陋,没了防护才使得突厥人所向披靡。


         如今面前这人与自己两相比较,便发现我的刚猛不足,不宜与之硬拼,心下有了主意再次上前,那人见我还要再战,眼中透出一股狠劲,双手握柄纵剑劈来。心下一喜,那柄剑自己曾掂过,即便是双手齐使也并不怎么快,侧步转身,那一剑果然如自己所料劈了个空,看准这一空挡,变掌为爪向他喉咙扣去。


         谁知他竟不急收剑,反而左手松开剑柄向我挥了过来,不想这名十字军竟也会用虚招,无奈之下唯有放弃进招向后跃出一步,那满是铁甲的护手,若是被其挥到少说又是一块淤青。


         那人一掌挥空,面上一惊,想来他们对阵,双方都穿着厚重的铠甲这招多会奏效,然而自己身轻体健轻松躲过,似乎让他大为意外。


         紧接着他右手拖剑横扫过来,动作说不出的笨拙,但却威力十足,不敢再大意,遂俯身倒地避过一剑,哪知又是虚招,那人用甩出的长剑带动身体扭转,右腿顺势向我踢了过来,猝不及防被他踢中手臂,力道极大,我唯有再向后贴地翻滚才能泄去劲力而不至伤着臂骨,在布拉丹眼中就像是被他踹飞出去一般,甚是狼狈。


         老头似是急了,不住地向我挥手劝我放弃,见状心中越发的不服,难道我竟会输给这么一个章法全无,生劈硬砍之辈么?         


小记:其实西洋也有各种各样的武术,剑术也是有完整系统多个流派的,快狠准的也有不少,但是面对有内力存在的世界,武侠的世界外国的武术就显得简陋的多,多注重实用而非像中国一般升华到了哲学思想的范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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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田桓 发表于 承平年间 2016-3-15 22:55:40 | 只看该作者
本帖最后由 田桓 于 2016-3-15 22:59 编辑

第二十八章

         所谓福无双至,祸不单行。那生火的人还真就是一名十字军,见我们突然闯入,他吓得顿时起身向后退了数步,同时忙伸手抽出腰间的佩剑,口中还不住的发出:“喔喔喔喔!”的惊叫声。

         而后他强自镇定般的冷笑了一声,似是在掩饰方才的窘相,而我和布拉丹也是愣在了当场,哪曾想在这荒无人烟的地方竟也能遇见落单的十字军士兵。

         那人眼窝深陷,褐发碧眼,鼻梁高挺,身材也略高于常人,似是突厥国所说的罗马人,他身披精致的锁子甲,将周身包裹的严严实实,胸前印着一副十字形的图案,“十字军”便是因此而得名。

         我曾随同摩柯末与他们作战过,但那时的十字军哪里有他这样一身精良的武装,显然这次东征他们是动真格的了,不由得让我更加为摩柯末的境遇感到担忧。

         布拉丹慌忙的摆动双手向他解释道:“我们是平民,不要动手。”

         经他这么一说,我才反应过来自己已经把军服尽数扔到河里了,但那人似乎不为所动,依旧警惕的看着我们二人,一手持剑,一手半握着向前,身躯微微前弓,却是十字军战士常用的架势。

         也难怪会如此,布拉丹曾告诉我西边的罗马人说的是一种叫做“拉丁语”的语言,而这种语言他也不会。

         接着那人像是威胁我们一般恶狠狠的说了一通,还冲我们甩了甩头,两方虽鸡同鸭讲,但也能从他那些动作中明白,他是想赶我们离开此地。

         布拉丹站在我身后拽了拽我:“赶紧走吧,万一他招来援军,我们就真走不了了。”可若是就此离去,再不找些吃喝,那还是死路一条,至少布拉丹是挨不过的。

         “他定然只身一人,否则不会只是驱赶我们,想办法弄点吃的再走。”说完我便转向那人,抬起双手,掌心向下,凭空按了按示意他稍安勿躁,然后再慢慢的伸手在嘴边拨了拨,向他讨要些食物。但那人根本没心情看我打哑谜,不耐的嚷嚷了几句,还抖了抖手中长剑,意思是再不走就要动手了。

         先礼无奈,唯有后兵强夺,我故作失望的叹了口气,随后忽然目光一冷,足下发力猛然一蹬,向那人身前爆射而去,同时并指为剑运起连山剑诀冲人小腹点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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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田桓 发表于 承平年间 2016-3-15 22:50:29 | 只看该作者
第二十七章
         不知在约旦河中漂了多久,拼着最后一丝气力,在较窄的一段河道中将早已昏厥的布拉丹拖上了西岸,因为若是有追兵定然大多在东岸,随后我也力竭倒下……

         之所以会带着布拉丹逃走,并非因怯战怕死,而是不想眼睁睁的看着年迈的老人死于非命,加之自始至终我都不愿再打这场本不该发生的战争。

         第二日正午,炎炎烈日将我们生生晒醒,勉励坐起身来揉了揉额头,起身环顾一圈,不知身在何地。布拉丹坐在岸边用手搭了个凉棚看了看日头,缓缓道:“向南或许能绕回去,这里我也没有来过。”

         回想起日前的十字军大突袭,心中有些担心摩柯末,虽说他曾扬言要砍下自己的脑袋,但说到底毕竟曾与他出生入死。凭借逃跑时军中的景象,恐怕是凶多吉少。

         “向北走,把军衣脱了没人认得出我们。”说着我便已经开始动手将身上的甲胄与头盔扔进了河里。布拉丹看了看南方,眼神中也有些犹豫,最终他还是听从了我的建议。

         沿着河岸向北,我们行进的速度有些缓慢,经过昨夜的折腾,早已饿的前心贴后背,连说话的气力都得省着。然而举目四望之下,不免有些失望,除了从河岸两端延伸的些许绿地,就是大片死气沉沉的戈壁荒滩。

         正想着怎么从河里弄点河鲜充饥,布拉丹突然拍了拍我的胳膊,顺着他的示意,向前方不远处的河岸边望去,一缕难以察觉的孤烟悄悄地升腾着。我们对望一眼,似乎同时看出了彼此的心思。

         料想十字军的营火,不该只有那么一点,所以应当不会有什么危险,于是也不犹豫,脚步不自觉的快了几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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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田桓 发表于 承平年间 2016-3-15 22:44:57 | 只看该作者

第二十六章


         这边正与布拉丹争执着,北边忽然呼喊声大作,紧接着大地仿佛都剧烈的震颤了起来,隆隆的马蹄声接踵来。


         “敌袭!敌袭!”传令兵策马在营中穿行而过,瞬间整个大营乱成一团,心下一惊立时转头向对岸望去,发现那一大片敌营依旧灯火通明,还有众多人影闪动,并非是一座空营,却为何突然在突厥军营以北突然冒出一支大军?


         “其他斥候都中了埋伏,十字军兵分四路攻过来了!”混乱中一名士兵驾马大喊着闯入军营之中,他浑身是血显然是被敌军打了个措手不及。


         忽然,我灵台如遭一道雷击:“四路?”自言自语说了一句后立时侧首向南边望去,但整个军营内都混乱不堪,视线完全被乱军遮蔽住。


         不及多想,一把拽住六神无主的布拉丹向西面约旦河里跑去。


         他早已被突如其来的袭击惊的乱了心神,见有人拉着自己往河里跑,好像连“犹豫”都忘了一般,拔腿就跟了上去。


         四路大军,不用多想也知道,突厥军被包了饺子,此时除了集中兵力从一面突围之外,就只有跳河一条路可选。


         幸好自己反应快了一瞬,提早与布拉丹跳入河中,正好与南面的十字军错身而过,他们见有两人顺着河道漂了下去,一时未及反应,竟眼睁睁的看着我们顺流而下。


         之后再想要效法我们跳河逃跑的士兵就没那么好的运气了,十字军分出一队趟河前行,用长矛将还在河道里挣扎的逃兵一个个尽数挑了。


         就这样神圣的约旦河也被染成了红色,为了自己崇拜的神祇互相厮杀着的两方,何曾想过,他们此时疯狂的行径已然亵渎了自己的信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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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田桓 发表于 承平年间 2016-3-15 22:35:58 | 只看该作者
第二十五章
         大军行驶到约旦河东岸,眺望对岸便能看到罗马人的营地,他们萤火燎亮,严阵以待。

         “和上次有些不同。”摩柯末的声音有些清冷。虽然他没有看我,但我知道这句话是对我说的。

         我们曾并肩作战,几经生死可说是过命的交情,但上次大战,我质疑了他信仰的正义,而他,绝不允许任何人对“主”不敬,哪怕是他的“兄弟”。我有过无数次机会,可以与他冰释前嫌,然而直到现在我都没有表示过哪怕一丝妥协。

         能感觉到他很失望,我也同样为他而感到悲哀,也只有当再次面临对岸的敌人我们才能想起彼此共同经历的种种,那种无言的信任似乎无形中越过了他的底线。

         “装备精良,声势浩大。”仅靠隔岸观望,我便确信,这次罗马人势在必得。这一切的开端毫无疑问就是上次那场并不算正义的大战。

         侧首向摩柯末望去:“他们是为了复仇而来,你的真主在哪里?”

         摩柯末似乎早已习惯了我的态度,没有生气,他提起马鞭指着头顶上的天空:“在那里看着我们,看着所有穆斯林,他会保佑我们赢得胜利。”随后,马鞭又移到了我的面前:“如果我们胜了,我要砍了你的脑袋。”

         他的语气很平静,但我听得出这是他给我最后的机会。

         我只是平淡的摇了摇头,一磕胯下的战马默默地转身离开。摩柯末看着我即将消失在夜幕中的背影,脸上满是失望之色,最终他还是忍不住的大声骂道:“混蛋!”

         回到营帐中,布拉丹穿着明显比他身材宽大的军服坐在火堆边上,与一众兵士闲聊着,见我回来,笑着冲我招手。他似乎并没有发现自己的头盔歪歪斜斜,显得有些滑稽。

         那晚见我重回军营,他像是见到死而复生的亲人一般喜极而泣,激动地抓住我的胳膊,死死不肯松手,像是生怕我再次离开一般。

         自那之后布拉丹似乎变得豁达了许多,即便现下草木皆兵,他也依旧乐呵呵的,早已将生死置之度外了一般。

         我在他身边找了处空地盘腿坐下,随手拿起一只水囊正打算喝上一口,却听到他小声的询问:“怎么样了?”看着这样一个从未上过战场的古稀老人,心下大是不忍,他几乎对河岸西面的敌人完全没有了解。

         略作思忖,一把抓起他的胳膊,将之拉倒帐外指着河岸对面十字军营地:“看到了么?”

         布拉丹顺着我的手指望了望那片有如业火的兵营,回过头来茫然道:“看到啦?”

         “我们可能都会被杀死。”我不想用欺骗来安慰他,认真的向他道出心中的真实想法。

         而他并不为所动,只是愣愣的叹了口气豁达道:“我一把老骨头,全凭真主的眷顾了。”

         “你那远在西辽的儿子怎么办?”见他放弃求生,我忍不住又问了一句。

         “也全凭真主啦。”布拉丹依旧一副无所谓的耸肩摊手。

         见状,我差点被气得吐血,不知道该说什么,急的左右四顾。他则忙摆了摆手,示意我别白费力气:“从巴格达到这儿,咱都试过多少次了?那天晚上你就不该回来。”

         这话说的有些没心没肺,但也确如其所言,若我独自一人或许还有机会乘夜逃走,但要再带上他那可就难于登天了,以他那身子骨儿,就是能成功脱逃,怕是也得累死在半路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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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田桓 发表于 承平年间 2016-3-15 22:27:34 | 只看该作者

第二十四章


         离开阿因提家后,我并没有逃出巴格达城,而是慢慢走在回军营的路上,自打看到布拉丹那一丝难以言表的苦笑时起,我就已经决定不会抛下他独自离开。之所以还会偷跑出军营,自然是为了报答阿因提的恩情。


         一路之上心中不住回荡着那位智者的话语,他的信仰竟与夫子的教诲不谋而合,难道真如他所说,不信“真主”是因为还没有找到他,“仁道”就是我的真主么?


         越想心中越是通透,夫子何尝不是我的穆圣,不远万里自宋地来到巴格达,自己要找的不正是那份坚定的信念么?


         虽然曾一度有过动摇,不仅加入摩柯末麾下,为披着神明外衣的“权势”四处征伐,还险些做出背弃友人的不义之举,回想起来,简直无地自容。


    所幸醒悟的及时,不算太晚。但不幸的是这也意味着接下来日子里,自己将不可不免的卷入一场九死一生的战争之中。田桓啊田桓,仁贵朝闻道,夕死可矣,死何所惧!


         不知不觉间,又回到了军营的外墙下,不过夜已深了,守卫多少有些松懈,想要再潜回住所倒也不难,加之没了那钱袋,翻过围墙更加轻松了几分。


         几乎无声无息的三个纵身蹬足,双腿已然站在了当初跃出外墙的位置,只是正当自己打算回到住所时,却看到不远处一个孤寂的身影蹲坐在墙根下,那人双眼微闭,气息绵缓,竟是睡着了。


         见状心下感动,感觉鼻尖微酸,想是在翻墙离开之后,布拉丹就一直守在这里,或许是因为不舍,又或许他相信我还会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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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田桓 发表于 承平年间 2016-3-15 22:00:44 | 只看该作者
第二十三章

         出了军营,我再次来到阿因提家门外,轻轻的敲了敲门,可是等了很久也没人来开,想是应该已经睡下了,于是我将这段时间积攒的钱财尽数放在了他家门口,想以此来弥补对他的愧疚,除此之外我想不到还能为他做什么。

         正当要转身离去时,门缓缓开了,比勒汗站在门内轻声道:“进来吧,爷爷在等你。”她依然穿着那身整洁的白色长褂,将全身遮得密不透风。见状我几乎怀疑自己等在门外那段时间,并非是她不愿来开门,而是正在屋内忙着穿戴衣物。

         走进屋内见到阿因提,他当真穿戴的整整齐齐,端坐在床上歉然道:“不好意思,真主让我们在会客时也要保持整洁。”

         闻言我有些哭笑不得,这位睿智的老人竟然虔诚到有些“迂腐”的程度,不过我却也能够理解,并没有因此而感到不快。

         比勒汗拿起放在门口的钱袋,将之递了回来。

         “收下吧。”我笑着推辞道。

         阿因提神色平淡的冲比勒汗点了点头,示意她接受我的赠礼。从来对爷爷言听计从的女子这次也不例外,转身将钱袋收了起来。

         我能感觉到阿因提的心境早已是宠辱不惊的了,他之所以收下那些钱财,完全是为了让我不必为了他而感到太过愧疚。事实上也是如此,我的心头瞬间轻了几分。

         “要走了么?”他那双浑浊的双眼似乎能看穿一切。

         坦诚的点了点头道:“是的,在走之前想来再看看你。”紧接着又道:“宋国有句古话,意思是,君王不贤明时,不为他效力,国家不太平时,不该只求自保。你说对么?”夫子曾说,危邦不入,乱邦不居。现下自己的行止早已违背了圣贤训示,也等同于违背了心中的信念。

         也许我并不是为了要阿因提回答是对是错,而是想要他告诉我,即便全天下都没有一处太平地,是否还要继续坚持自己心中的“仁道”。

         阿因提陷入了一阵沉思后缓缓道:“君王不贤明的时候真主会惩罚他,善人的国度在遇到危难时,仁慈的真主则会保佑之。而真主是不会有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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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田桓 发表于 承平年间 2016-3-15 21:46:07 | 只看该作者
本帖最后由 田桓 于 2016-3-15 21:55 编辑

第二十二章


         就在这时布拉丹找上门来,说摩柯末召集所有人回去,似乎西边罗马人向塞尔柱突厥发动了大规模的进攻,看他急切的神色总让我感觉有些不对头。于是匆匆辞别了阿因提与比勒汗,跟着布拉丹回到军队中。

         果然我的预感应验了,摩柯末告诉他手下众人,十字军已经攻占了整个约旦河西岸,圣城耶路撒冷全线告急。

         圣城若是陷落,罗马人攻占的就不只是一座城池,不但夺回了他们的“圣墓”,恢复帝国的荣耀,还能对所有穆斯林的信仰造成极大的伤害,此消彼长,后果不堪设想,这让塞尔柱突厥王庭陷入了恐慌。所以国王发动了摩柯末在内的全国军力挥师西进,捍卫圣地。

         王命强硬之极,连我一个非穆斯林都无法置身事外,定在明日一早立刻出发。这也意味着我将要做出一个重大抉择,就此偷偷离开,还是前往那场必然会成为人间地狱的战场。

         夜晚,军中禁止任何人外出,很多人都彻夜难眠,好在作为顾问的我与布拉丹都有单独的住处,几经思量终于还是决定走为上策。

        收拾好行装,凭借轻身功夫几经辗转,这才小心翼翼的绕开了守卫的监视到达外墙脚下,只要翻过这座围墙便可远走高飞,但就在这时,忽然听到身后不远处传来一阵细细的呼吸声,那人正是布拉丹,他并没有站出来叫住我,也没有跑去告密,只是默默待在原地看着我的背影,神情黯然,透着说不出的萧索孤寂。

         我这才意识到,自己撇下他偷跑竟与当年呙真可对他的所作所为如出一辙,立时感觉心中一堵,羞愧难当,缓缓转过身来与他四目相对。此时两人之间尚有段距离,可谁都没有向对方迈出一步的意思,为免被人发现也无法大声对话,只能静静地盯着彼此。

        不久,布拉丹脸上挤出一丝仿佛释然的笑容,向我缓缓的挥了挥手,算是告别。我看着他显得愈发苍老的身躯,心如刀绞,一种对自己的厌恶感涌上心头,但最终我还是向他点了点头,转身跃出墙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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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田桓 发表于 承平年间 2016-3-15 00:13:38 | 只看该作者
本帖最后由 田桓 于 2016-3-15 00:15 编辑

第二十一章
         日落时分,依约来到了阿因提所在的摊位,他早已收拾妥当等待着我的到来……就这样往后每到日落我都会准时来到这里帮助阿因提收摊,然后去他家里学习算学。
         
         就这样两个月的时间匆匆而过,每天向阿因提求教算学,不知不觉间我的波斯语也进步了很多,能将一些中原算经中的内容翻译给他,而他再用“数字”算学验证,每当有所突破他皆会高兴的手舞足蹈,像个纯真的孩童一般打从心底里的开心。
         
         比勒汗,阿因提的孙女也会在一旁眯起眼睛,表示她也同样为爷爷感到高兴,只是我万万没想到,无论任何场合,她似乎都不会让人看到她的容貌。
         
         为此我还特地询问过阿因提,他说,因为真主不希望女子炫耀自己的外表,所以她不能对她丈夫和亲属以外的人展露容貌。虽然有些遗憾,但我也总不能强人所难。
         
         随着翻译算经的内容越发的精深复杂,致使阿因提废寝忘食险些病倒,于是“数字”算学也只能到此为止,往后只能靠自己继续研习了。
         
         阿因提休养期间,我便代替他上街贩卖清水,虽然依旧是比勒汗“挑”水,但她总在送完清水之后就匆匆离开,就连收摊她也不会与我同行回家。
         
         数日后,阿因提的身体有所好转,将我叫到身边说沉声道:“我教你的算法能够降低计算的时间,但宋国的算学早已超出了我的学识。”接着,他的神情变得有些怅然:“我已经老了,你愿意继承我的衣钵,成为真主的仆人么?等我死去,比勒汗就剩下一个人了。”
         
         “数字”算学在书写上确实比起算筹要简便灵活一些,大大节省了计算的用时。若是中原算学大家以算经为基,再用此法验算精研,恐怕又会是另一番景象,只是我不过区区一届凡夫俗子,朝不保夕,又如何能在算学一门上有所建树呢?
         
         能体会到这个老人对算学近乎执着的追求,也明白他说这话的意思,然而终有一天我是要回去我来的地方,前路漫漫必然坎坷多舛,自保尚且难说,若是答应了他,那反而是害了比勒汗,于是只能默默的摇头。
         
         见我拒绝阿因提面露失望道:“我若再年轻十岁,定然要前往东方,和那些使用‘算筹’学者探讨一番,它们真的很神奇,其实已不亚于这些‘数字’……”
         
小记:其实当时的阿拉伯数字也是类似中国算筹一样的由一个个特殊的符号表示,从外观上看中国的算筹反而更好学习,也许是因为印度和阿拉伯人对数字的研究过程中发明了很多用于计算的符号简化了计算的过程,使得古代印度以及阿拉伯地区在数学领域有了巨大的发展,但由于连年的战乱和政教的影响,一定程度减缓了发展进程。
相对的中国在宋代由于珠算的广泛推广,对数学应用有了长足的进展,阿拉伯数字直到20世纪才被广泛使用,所以中国使用阿拉伯数字其实只有100多年的时间。
ps:“数字”算学的几章完全是为了剧情需要,请勿过于考究,我并不是专业历史学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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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田桓 发表于 承平年间 2016-3-15 00:07:47 | 只看该作者
第二十章
         老者又抚了抚胡须:“并不是我不愿意教你,只是跟我有所牵扯的人会遭遇不幸的。”似是在试探一般。

         我只是微微一笑,摇头道:“会被杀头么?”一句问话,亦是答案。

         那女子忙碌完毕,来到老者身边静静的跪坐了下来,似乎对我与老者的对话充耳不闻。

         老者咧嘴一笑,满脸的皱纹更加清晰了:“杀头倒不至于。”接着他又道:“我名叫阿因提,本是一位学者,认为穆斯林应该是从真主手上、口中得到平安的人,克制自己的私欲和愤怒,不该自满地的在大地上行走,因为人绝不能踩穿大地,也绝不能高过群山,一意孤行是会被真主厌恶的。”略作沉默之后:“但是大毛拉乌库,被蒙蔽了双眼,为了迎合可汗的雄心,驱逐了我。你还愿意和我这样的人相处么?”

         大毛拉是伊斯兰教派中的高位,在人人信仰真主的西域,可谓是位高权重,被他亲自驱逐的人,也会被世人所唾弃。可我并非信徒,加之不过一个无名小卒,又何惧之有。

         于是我反问道:“我并非安拉的仆人,那你愿意和我相处么?”

         阿因提含笑点头道:“不论你信或不信,真主都是世上所有人的主,只是你还没有找到他而已。”言外之意他并介意我的信仰是什么。

         我会意的点了点头:“那我什么时候可以来找你?”

         阿因提用手中的木棍指了指天上的太阳:“日落的时候,你可以来,我会带你到我家里去,现在我还要卖水呢。”

小记:其实突厥国的国王应该叫做苏丹,但是由于田桓是古代人嘛,翻译总会有些瑕疵,所以他认为语言不同,但意思应该是一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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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田桓 发表于 承平年间 2016-3-15 00:02:22 | 只看该作者
第十九章
         老者坦然承认狂热盲从的信仰是错的,使我感到十分意外,不想塞尔柱突厥国中还有这样清醒的智者,他本该是个受人尊敬的学者,如今却落得这般田地,不免让人感到唏嘘不已。

         “你能教我‘数字’的算法么?”早已厌倦了征战杀伐,对这位老者有种莫名的敬佩。不知不觉间好像明白他为什么会选这么一处偏僻的所在卖水。周围虽然简陋破败,却是这世间少有的“净土”。

         “呃……”老者并没有立刻答应,似乎有什么顾虑。

         见他有所犹豫,我便从身上取出十枚银币递了过去:“这样可以么?”

         老者见状哈哈大笑着将那些银币推了回来:“并不是因为钱财……”

         正在这时,街道外走来一名女子,身着白色长褂,从头到脚蒙的严严实实,只有双眼双手露在外面,头上还顶着一只大瓦罐,缓缓向这边走来。

        之所以知道她是女子,是因为整个塞尔柱突厥国的穆斯林女子都是这幅打扮,这也源自他们“奇怪”的信仰。

        她见到我和那老者都向她那边看去,似有些不好意思的稍低了下眼眉,若不是因为头顶那只瓦罐,恐怕她低下的会是整个脑袋,不过其脚步并没有停下,缓缓的走到老者身边,一声不吭的取下头上的瓦罐,将里面的清水分别倒入已经空了的大小罐中。

        “这是我的孙女。”老者笑了笑率先开口介绍到。

        原就想他身体瘦弱衰老,如何能弄来的这些清水,原来是有人大老远的把水“顶”来给他来卖的。
  
        单手抱胸,向着那女子微微行了一礼,她也很有礼貌的轻轻冲我点了点头,这老者学识不凡,想必这女子也必定很有教养,只可惜看不清面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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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田桓 发表于 承平年间 2016-3-14 23:58:57 | 只看该作者

第十八章


         虽不明那老者的意图,但想来没什么恶意,于是便照做了。待到他近前,那双浑浊的眼睛在我脸上仔细的打量半晌才算作罢。

         

         “你不是突厥人?”老者怀疑的问道。

         

         宋辽子民外貌并无太大差距,但与西域胡人比却是一目了然,我则是因为长发续须,皮肤也被晒得黝黑,遮住了大部分面相才不容易被人分辨出来。

         

         对于一位寻常老者的问话,又有什么好隐瞒的,故而点了点头。

         

         随后老者又指了指地上竖着画的算筹:“这个是一?”又指了指底部横着画的:“这个是五?”

         

         只凭观望便看出我所画算筹的意思,他果真精于算学,于是我放下了之前的轻视之心,点头回答道:“是的。”

         

         “算的很对,但我不知道这是什么算法?你从哪里来的?”老者有些迫切的问道。

         

         “这个叫做‘算筹’,我来自东边的宋地。”算筹一词并未翻译,而是用宋语直接说了出来。

         “算轴?”那老者学着我的音调复述了一遍。随后抬手捋了一把银白的胡须沉默了一阵,微微抬起了头,面露几分神往之色道:“那里远么?”

         

         看来这位老者并不知道大宋,于是我如实回答道:“很远。”

         

         闻言,老者有些失望,神色黯然:“看来我是去不了了,那里还有人和你一样会算么?”

         

         自问并不算精通算学,故而回道:“那里比我会算的人还有很多。”

         老者没有再说什么,神情透着溢于言表的寂寞凄凉,我也不知道该说什么,看了看他身前地面上的题解,仅仅只有三行,占地不过方寸之间,不由得问道:“这也是普什图语么?”

         

         老者回过神来,摇了摇头勉强冲我挤出一丝笑容:“这个叫做数字,也是东边传过来的。可惜现在的人们曲解了安拉的神意,盲目而无知,不再愿学习怎么计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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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田桓 发表于 承平年间 2016-3-14 23:55:13 | 只看该作者

第十七章


         计算?不想这么一个不起眼的老者,竟然通晓算学,不由得来了兴趣道:“这是在算什么?”

         

         “什么都能算。”老者的语气有些得意。

         

         闻言我却有些不信,突厥虽然强大,但大宋却要比之富庶文明的多,就算学而言,方今天下恐怕也没有哪一国能出其右。

         

         不由得想要与那老者比试一番,但由于初学波斯语,不知如何翻译算经中的题目,于是干脆加大数目,与那老者比上万数的加减。

         

         虽无算筹在身,却也能如那老者一般在地上写画,心下有了主意,立刻跑去路边捡来一颗尖石对那老者道:“我们来比一比谁算的快吧?”

         

         老者似是见我也对算学感兴趣,态度有所转变,停下手中的木棍哈哈笑了两声:“好,你出题吧。”

         

         “一万两千三百四十五加五万四千三百二十一。”就随口说了这么一题。

         

         “六万六千六百六十六。”那老者没有犹疑的当即说出了答案。

         

         第一题当然仅仅只是试探那老者是否当真通晓算学,不想自己别扭的波斯语他不仅听的真切,还全凭心算便得出了答案。

         

         “五万六千七百八十九加三遍。”不知道“乘三”如何用波斯语说,索性直白的翻译成“加三遍”。

         

         那老者听完,愣了愣神,好像被难住了一般,不等他动作,我便率先就地蹲下用尖石在地上算了起来。

         

         “一十七万零三百六十七。”这边算筹还未画好,那老者的声音已然传入耳中。

         

         但这次并非因为那老者计算的速度,而是他所说的数目,我竟无法听懂,布拉丹教授的波斯语中何曾有过这么大数字,西域的数制虽也是满十进一,但读写习惯却不同于中原,我还需将答案算出逐字翻译后再做验证。

         

         无奈苦笑一声,又低头自顾的算了起来,那老者倒也没说什么,只是看着我在地上横横竖竖的画着一个一个算筹。

         

         大约不到半盏茶的功夫,我才算出了结果,心中默默地将之翻译成了波斯语,而后侧首向那老者问道:“你刚算出的结果是什么?”

         

         那老者恍若未闻,只是静静的看着我在地上画的算筹,由上到下一共四行,占地一尺见方,不久他眼中流露出惊奇之色,抬头看着我,笑着招手示意让我靠近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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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田桓 发表于 承平年间 2016-3-14 23:49:39 | 只看该作者

第十六章


         中原之地常有卖茶的摊贩,其价在茶,而非水。然而巴格达是坐落于戈壁之上的城市,水源并不丰富,虽算不得金贵,但却有价,卖水的皆是老弱妇孺,仅够勉强度日之用。

         

         一天,在城中一处偏僻的街道边,我就遇见了这样一位卖水的老者,只是他选的摊位似乎并不怎么好,若不是我信步闲逛,未必遇得到他。

         

         但那老者却好像并没有意识到这个问题,身边零零落落的摆着七八只装有清水的瓦罐,见我上前也不搭理,自顾的低头在地上用一支木棍写写画画,似乎并不在意是否有人来买他的水。

         

         我操着生硬的普什图语问道:“多少钱?”

         

         想是我的口音奇怪,让他不禁抬头看了一眼,他的头发已然全白了,用同样白色的麻布缠绕起来盘在头上,一件发黄的长袍破破旧旧,却洗的很干净,并不显邋遢。皮肤被烈日晒得黝黑,面上沟壑纵横密布,雪白的胡须蜷曲着几乎掩盖了他鼻子以下的半张脸,长长的拖到胸口处,比起布拉丹犹有过之,消瘦的手指如枯枝一般,仿佛他手里那支木棍都比他的手指圆润许多。

         

         他用一双浑浊的双眼盯着我看了一阵,沉沉答道:“大罐两苏,小罐一苏。”声音苍老无力。突厥人也有自己的通货,好像用“苏”来称呼,是一种银和铜混合冶炼的银币,颜色越浅的越值钱,反之越廉价,大体为圆形但并不规则,不像中原金银那般按重计价,又或是铜钱那样论个儿数。

         

         这一年来,摩柯末倒是没怎么亏待我,多多少少积攒了些闲钱,于是掏出两枚成色不错的银币递了过去,哪知那老者看也不看,顺手点点他坐下的地毯,示意自己把钱放在那里便可。

         

         见他如此,倒也没有生气,西域诸国虽也是帝制城邦,但却没有那么多俗礼,所谓入乡随俗,便蹲下身来将银币放下,随后又挑了一罐清水,仰首喝了一口。

         

         正当放下瓦罐擦嘴时,无意间瞄到那老者在地上写画的东西,并非寻常波斯文字,也不是在画什么图案,而且还是自左向右书写的。出于好奇,遂又向那老者问道:“你这是做什么?”

         

         “计算。”苍老的声音缓缓回应道。

         

小记:叫“苏”的货币单位其实是另一个比较有名的帝国通货,因为……我并不知道塞尔柱突厥的货币是神马样的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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