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山

承平三年  秋


【承平三年，好似注定热闹，春时天后诞，夏时婉儿成亲，八月，秋闱始，交州生员聚于府前考学，以令长为试官，父亲协之，一忙便是好些日子，家中往来人多，喧喧闹闹好几日。九月，京中旨意便达交州，令各家子女采选入宫。如投石入湖，才清净下来的地方，又是一阵热闹。】


【撑着面颊把玩着手中一只青瓷盏，杯中茶尽，余香隐隐。纤长细指抚着杯沿，漫不经心的将目光落到对面坐着的初画身上】


画画，你都长考了大半个时辰了，棋还下不下了




【所在之地檀香袅袅，铎声悠悠，绿擎如盖风徐徐，阳光透过浓密的枝叶细洒满身，清净的叫人身心舒朗。几日前旨意达时，全家皆是心绪莫名，就如自己，心情杂乱五情皆具。忧愁有之，新奇期盼亦有之。为能见繁华之都能踏青平路而生喜，又为离别父母而生忧，心中乱相，索性带着初画到西山寺来住几日，且听听佛语静静心。】


【交州总归是边陲之地，我的人生与见识本就局限，故而我并不能预见自己有比采选进宫更好的未来，所以....随遇而安罢，也不定能选得上的。】


【心中尚不能辨出清明来，所思所想也是局限，只因这条路还离的尚远，而自己，并无通达智慧，所以...暂时抛开不想罢】


【换了只手来撑着面颊，拂去石桌上的一片秋叶，又催一声】

在想就要吃晚饭了

【秋叶被一拂，悠悠然然落了尘，无根一叶，孤零零躺在被日光晒着的青石板。】


【低头看了一眼，转手又去把玩桌上的棋子，一颗颗珠圆玉润，摩挲在指腹之间光滑细腻。淡淡的看了一眼愁眉苦脸撒娇的自家丫头】

叫你下棋是陪我解闷，谁叫你下赢我了？

【这丫头好歹自小也是跟着学琴棋书画的，明明将她当姐妹相待，她却学了一身丫鬟该学的本事，如今下个棋都得想半天。】


【即是嫌弃她的棋艺，但除了她也没别人了，抬手在棋盘右上角上一处轻轻点了点，好心的提醒她】

下这儿

【她轻轻一句，愉悦我本不甚高兴的心，也只有她这般无条件的崇拜自己吧。】


【她其实是聪慧的，只是懒的，没心没肺的过一天算一天，无甚烦恼的样子。这样的丫头想来娘是不会让她随我进京的，但有她陪在娘身边，我也放心些。我走了，娘该是最难过的】



【将手中把玩的黑子放到棋盘之上，下了个靠，然后下一手瞬时又轮到她了。抿着唇，都能预见她懊恼的样子】


初画，咱们是一起长大的对不对，几乎什么事都在一起对吧？

所以我家初画就跟夫人的亲闺女一样呢，以后我走了，你可需得孝敬我娘


【顺着她的话尾便接上，中间几乎无一丝停顿。离别总是叫人烦愁，我不欲将太多愁绪带给她人，徒添烦恼】


【好似谈论罢天气一般，又落下一子，却是收官了。人生便如这棋局啊，各自掌控却又输赢难料】

你呀多练练棋艺，都要被入画瞧扁了去

【说着丫头便眼睛一红，瞧着好似立马要哭了。其实自小与她亲近，与她分开自己也是不愿，但想起母亲只有我一个女儿，总想留着初画能多陪陪她】


【抬手揉了揉那张皱了起来的小脸，笑着哄她】

好了好了，我哪有不要你了，入宫还早，若是大哥在此之前能娶个嫂子回来陪着母亲我便带着你好么

【西山之名盛于其林秀、石奇、泉甘、茶香、佛圣，几日住下来，不由称道一句果然。】


【是因其泉好则使茶更香，一盏清茶一檀香，在这绿林砸地，石奇林秀之地，能活出些许阔达心境来。】


【山风徐徐，入秋以来远远看来山体绿中带红，如盘龙在山，是一条红枫山道截了山腹，成道成景。踩着西山寺的悠远铎铃声行走在绿荫石廊里，山林寂静，只偶有鸦鸣伴着铎铃响。侧了侧头，好似远远传来啜泣声，好奇的微微蹙起眉梢，寻着声音走过去】


【是一处尚算隐蔽的石林堆，小娃娃粉雕玉琢，但坐在地上哭的抽抽搭搭，敛裙上前蹲在他身边，柔声相问】

怎么了？

【好似是个伶俐的孩子，虽只有两三岁的样子，但表达能力十分好，条理清楚。说是跟爹娘玩儿，他一人跑到石堆里躲，结果不小心磕到了膝盖疼的哭了】



【笑着安抚他，卷起他的小裤腿见上头果然有一道血迹，垂眸吹了吹伤处，拿手帕与他包扎】


乖，姐姐吹吹就不疼了，你叫什么名字，我带你去找你爹娘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