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霓虹渊——玄都紫府势力范围

承平三年  初春

【与云荒昀华一道回了江南几日，苏佪虽恼自己这般行事，几经安抚也总算平了气。那个惦念许久的地方，该回去看看了。】

【山路漫漫，不过二月里，风也是薄凉凉的，沉寂了一冬的茂林透出星点嫩绿，像极了那年自此下山时的节气。年年岁岁，时光之流于山水而言不过渺渺一瞬；于人，却是桑田沧海。】

【经山门而入，那方曾为襁褓之中的我遮住雨水的残垣已不知何时修缮，也不知这三年，师父师兄们可好。】

【轻推朱木大门，一声吱呀便开了小半，比记忆中依稀斑驳了些许。劲松古树下的石台，是幼年时最爱与小师兄一同嬉戏玩闹的所在。齐整诵经之声传入耳中，碎石小径尽头的讲经堂，也不知是哪位师叔正在授课。】

【一步一步走得极慢，绕过小径，就见到了古榕树下那苍苍杳杳的身影，道衣飘飒，静若山松，淡然得几乎就要于这人间化去】

（......师兄？）

【枝头的海棠密密匝匝，三人站在一处，依稀早时的记忆涌起。朔雪未褪的初春，也是这石台边，我攀着一枝红梅要插在雪人怀中，小宝迷迷糊糊的打瞌睡，被雪墨抹了一脸乌黢。师兄身量高出我俩许多，含笑递来衣裳，气韵最是宁和淡逸。】

【听了小宝所言，师兄眉目似有一顿，目若流光一瞬华采，复而疏淡下来。旧时情殇已隔多年，心底的残痕怎么褪得尽。非得洗去，便是连着记忆也一同渺黯。】

【从前我不懂他如何忍心忘了荇娘，如今却想，若真忘干净了也挺好。最苦的，怕莫如一点一点，忘不净，记不起。】

【忍了忍眼中酸意，握一握小宝的手示意他安心，扶上师兄手臂，展眉】

这几年，两位师兄可好？

【乍然起风，早开的棠梨纷纷扬扬，恍如昔年旧雪。发间衣袂沾了柔瓣，依稀还是山中的无忧岁月。师兄垂眸，温柔的眼神分明添了疏离，似耸云高峰之间的一株崖柏，宁静端方，却永远笼着薄薄山岚，人近不得他，他亦不近人。】

【师兄抬目望来，犹豫一瞬方才出口，准确喊出自己幼时小字。暮归......师妹。眉目低垂，掩去眼底些微哀意。大抵在师兄的记忆中，人与名不过是个对应。他将回忆上锁，唤作暮归的沈师妹，如一片记了姓名的纸笺，而被他唤作陌儿的在雪景中拉着他与小宝贪玩胡闹的人影，早已连同旧时记忆一同淡去】

是，是暮归。

【我向他点一点头，眼底泛湿，目光落在他扣向小宝衣袖的指上——如今刚好换了个个儿，拽着师兄的袖子涨红了脸的小少年如今已能独当一面。小宝提腕将拂尘挂于肩头，三千柔丝顺服垂下，不曾沾染些微尘埃。一袭无暇素白的袍，一双澄净淡然的眼，他是真通透的人】

是，有些事若能忘了......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我苦苦一笑，比如荇娘之于师兄，比如莫寒之于我。可是，我怎么忘得掉他。】

【微微发冷的手被人握起，依旧是温暖干燥的指掌，依旧是三人相携而去，不过如今引道而前的已是小宝。师兄眼中茫如稚童的一点不安亦在小宝的安抚下淡去，向小师兄点一点头】

多谢师兄。

【炉旁三人围坐，见小宝熟练地煮水烫杯，只是静而相望——从前，这都是师兄的活儿。揭盖晕开一缕茗香，想着面上还带着纱，低首轻轻一嗅】

还记得从前师父也最喜欢碧螺春。

还有月华师叔和临渊师叔——

【语声戛顿，临渊师叔......紫砂小盏扶在指尖因暖意微微发麻，盯着茶汤一泓盈盈碧色上泛着水汽，许久，才续问道】

师父和师叔们，都还好吗？

=======那啥师妹实在回不出来了请唾弃我吧=========

建元八年 春

【晨起早课过后便于案前书经，半卷经文抄罢已是日上三竿。师兄近日记性愈发糟糕，一时不到只怕又该在院里发上半日呆。理了案前书纸，想着等下寻了师弟去给他送些点心。】

【推门便有曦光落入，仰头轻轻一嗅，眉心微舒，仿佛昨夜槐花香气还未散去。才准备出去，就见少年转廊而来，才知香气的源头自他手里盘中而来。】

【唤了声师弟，迎他进屋，禁不住微微好笑】

你又去伙房胡闹了。

【见他洋洋之色便可猜到伙房的师兄们今日八成又得收拾上好一阵，这师弟年纪为一众同门中最幼，机灵聪慧之处颇得师叔眼缘，不想竟对厨艺一道这样全神贯注】

早课也不去，不怕临渊师叔了？

【这一说自觉扫了少年的兴致，况且食盒中香气扑鼻确实引人，想是刚出锅便急着端了来的，转口赞道】

好香，怎么想到用槐花做点心了？

【盖子揭开，馥郁更浓，全然想不出盘中一颗颗小巧点心是出自这看起来毛毛躁躁的男孩。捻起一块轻嗅】

嗯，确实挺香的。

【师弟的手艺自然信得过，先没急着往嘴里送，颇有些好奇】

教教师姐，怎么做的？

【毕竟年纪相仿，与小师弟格外亲厚，见这满脸期待的神情便知点心绝不会让人失望。送到嘴边咬了一口，果然清香满沁】

师弟啊，你要是去开店，咱们山下的点心铺子就该关门了。

【槐花酥甜而不腻，喝茶送下，口中仍有余香，故意打趣他这神秘的模样】

那师姐猜猜啊，这独家秘方是不是半夜三更偷偷摸摸摘秃了怀朔师叔栽的槐树？

【一说扑哧一声笑了出来，想着伙房里的三师兄打趣这小子改日该拿好手艺娶个媳妇儿到山下过日子去，省得总在这里弄得一道观的人嫌弃饮食寡淡】

是是是，你最有道理。

【早期到现在也没用早膳，吃了两块槐花酥也就差不多饱了，刚才还想着去看看师兄如何了，拍拍手，拉拉小师弟】

师兄八成又在院子里发呆了，咱们送去给他尝尝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