绣绢纺

客串  宋碧

承平二年  冬

【成天在家闷着，好不容易赶上十五大集，跟着姐姐逛庙会虽然无趣，好歹能出门了。】

【街上熙熙攘攘不一般的热闹，走着走着看见个变戏法的，拉住姐姐去看，那人一会儿喷火一会儿蹦高，忍不住一个劲儿拍手叫好。等里三层外三层挤满人了，便偷偷往后溜了出来。回头看看，姐姐还一心盯着那人耍宝，丝毫没注意到我跑了。】

【总算能自由一会儿，反正回府的路自己记得，待会儿玩儿够了回去就是了。走过个面具摊子，又怕被姐姐追上，买了个最丑的大娃娃扣在脸上，这才蹦蹦跳跳的接着逛。】

客串  宋碧

【没了姐姐的管束，一路走走逛逛越发来了兴致，到了晚上还有花灯，根本只觉得玩儿不够。路边那个捏泥人的手真巧，三下两下就是一个活灵活现的胖娃娃。】

【买了两个面人举在手里，听见有人叫卖糖葫芦，欢欢喜喜的去找。这一转身太猛，一下跟别人撞在了一起。又厚又闷的大面具咳在脑门儿上那叫一个晕，一手摘了下来去揉，发现撞在一起的是个跟自己差不多大的小姑娘，正要说什么，一抬眼却姐姐正自人群里匆匆寻来。】

【糟了，被发现了。一下扣好面具，又伸手把那小姑娘脸上的面具她扯了一把让她带好】

帮个忙！待会儿赔你糖葫芦！

【猫着腰挤进人群里，只见姐姐追了过来拉着那小姑娘就去揭她的面具】

“还跑？”

客串  宋碧

【那女孩和自己年纪相仿，身量个头也差不多，姐姐果然认错人了。只见她拉着那姑娘看了一圈，不甘心的道了个歉离开，心下窃喜，从人堆里挤出来，在身后拍了拍那小姑娘】

多谢你啦。

【地上的糖葫芦合着自己的面人被踩了个惨不忍睹，伸手拉着她】

走走走，买糖葫芦去。

【也不管这人什么反应，拉着她一路挤过人群追上了卖糖葫芦的】

要几串？

客串  宋碧

【街上亮起一串串花灯，心情也跟着好了起来，啃着糖葫芦也就跟那姑娘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

她是我姐姐，成天管着我。

这不，我好不容易才溜出来一回，才不会这么容易跟她回去。

【看这姑娘也是爽快性子，又不记仇，自己也不认得什么人，结交个朋友也不错】

你呢？怎么一个人在这儿溜达。

前面好像有灯谜，要不要一起去？

客串  宋碧

【一路新奇玩意儿看得人眼花缭乱，外面哪儿有姐姐说的那么危险，明明很好玩嘛。糖葫芦吃了两口不知丢哪儿了，又买了一包酸枣糕，外面的东西也比家里的厨子做得好吃。】

【一盏盏灯笼下悬着长条红纸，上面写满灯谜。嗯，这个简单，那个嘛好像也不难啊.......咦】

哎，这是什么呀？

【正指着一张纸条问旁边的小姑娘，被人从背后拍了一把，不耐烦回过头】

谁——姐姐？！

......

喂，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呢——

我叫阿碧，你记得来城西宋府找我玩儿啊——

姐姐你轻一点我胳膊快断了——

【被，拖走了。】

承平元年  春

【离了冥教数日，直往益州而去，因着凤九身子，一路也不曾急走，仍是如往日同游般闲逸悠哉。这活泼伶俐的猫儿也是要做娘的人了，依她的想法，自是该要上门提亲。】

【马车转入城内，渐闻街市繁闹，知她有身孕以来，便再不许她随意胡闹，这一路更是加了小心的照料。也晓得这骑惯了马跑惯了路的丫头难得静得住，一路闷在车里确实憋坏了她。伸手揉了揉凤九撑在臂前的小脑袋，这百无聊赖的模样活像一只小病猫，烈气儿都没了。】

【小猫儿一个眼神瞅过来，便知她是第三百次想商量着自己骑马，话未出口，先被自己果断回绝】

不行。

【眼风扫过去，她又乖乖低了头，更是一脸郁闷。将人拉入怀中让她换了个舒坦姿势倚靠，轻轻抚了抚她仍旧平坦的小腹，似与她说又似与那腹中的小小孩儿笑语】

乖，待会儿寻到落脚之处，带你出来逛逛。

【凤九娇美的面容泛起一丝红晕，话语如往日娇嗔，音调却是愈发柔和，倒真添了几分将为人母的风韵。反手握了那柔软的指，轻捏一捏，笑道】

你怎知他听不见我说话呢？

【环着她的手轻轻扣了那削肩用两分力，便让她略仰了脸。脸是稍稍圆了些，这样也好，从前这猫儿身上净是一把骨头，太瘦了些。低头在她额前吻一吻，复耳语道】

等他出来了，怕是得先忙着问你要弟弟妹妹，哪儿顾得上找我算账。

【闻言不觉朗声一笑，见那猫儿躲远了些，顺手把掉落的软枕塞过去，替她垫在腰下。从前见旁人家的媳妇害喜，多半都格外娇气，唯独这猫儿，性子反倒比往日软和了不少】

儿子随娘，丑不了。

【瞅着她一脸严肃，便塞了颗梅子堵了她的口，凤九孕吐并不严重，没受太大罪，不过这嗜酸的口味却是越来越厉害】

况且，你怎知是儿子？

【赶车的马夫隔了帘子，像是听到里头的笑言，住了车，语气也是带笑】

宋公子，到了。

【不是客栈，是广南最好的绣绢纺。】

【一口老血没喷出来，尿布？也好，这衣裳日后做不做尿布，就看这猫儿自己舍不舍得了。知晓她现在不足三月，活动仍是灵活着，还是伸手扶了她一把】

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携了她一道入店，伙计便过来招呼，见了自己眼一亮，忙着招呼柜里的人】

宋公子来啦？您订的衣裳都做好了——赶快去拿！

呦！这就是新娘子吧？真漂亮！

【伙计的声音不大不小，正正好好让铺子里的人听了个清。瞥见小猫儿的脸腾得红了，轻描淡写的应了声】

嗯。

【说话间已有人捧了衣裳过来，两叠红绸长衣，正是婚服。略扫了一眼，见做工极精细，便点点头示意装起来。顺手给了银子，闲闲淡淡向凤九道】

先歇一晚，明早直接去找你家老头拜堂。

【想一想，似笑非笑的瞅着她红透的脸，还嫌不够，补道】

等下我还要去隔壁的首饰铺子取你的凤冠。

你不是想逛逛么，一起？

【哑然失笑，商量了，还拿什么逗你？如何让你惊喜。何况这样的事，本该自己提前操办妥当，难道还要这准新娘子跟自己一起操心么。就算猫儿不怕累，自己还怕累着她肚子里的娃娃。】

【拉着她一路往前走，路宽得很，不急不慢往临街去。制凤冠的铺子就在对角，是大半个月前定下的，特特请了益州城手艺最巧的工匠来打造。昔日听凤九自己说起身世，虽不甚详尽，却也猜得到这丫头虽是活泼跳脱，但自幼几经辗转，吃的苦也必定不会少。如今这婚姻大事，决不可再委屈她。】

呜哇——

嗯？

【这一声哭得突然，连带着自己也跟着愣住了。预想过她的反应，或红着脸娇嗔，或举着拳头找自己算账，却不意，她会这般猝不及防的便哭了】

阿九，花轿还没到门口，现在哭嫁，有点——（早）。

【她眸子里的倔劲儿终究让自己停了口，不忍逗弄。轻轻将她拉进怀里，小猫儿一脸委屈，眼神儿都泛着恼愤。伸手擦去她脸上泪痕】

我保证，以后什么都不会瞒你，这样可好？

而且，我还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想现在告诉你。

【略神秘的语气带着热息扑入小猫儿耳中，见她稍稍转移了注意力，抬眼朝自己看来，低头侧首于她耳边，轻声道】

孕期哭，儿子容易变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