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兰沙湖

承平十年 冬末

【离开荆湖路时还是初秋，折往京城看过景色繁华，再向塞外方向，一路景致愈来愈萧瑟，等至塞外梁州，业已冬末，本该是春节团圆喜气洋洋，这一回却显得格外凄凉萧索，我从前跟随颜禹游走四方，早已忘却安定度日是何滋味，不知她心下又该如何想法】

【街市无趣，干脆带她到贺兰山，观塞外奇景，衬着月明如洗，一路向西麓而去，曾途经过这里，记得有一沙湖奇特，却不知她喜欢还是不喜欢】

【暗自命府邸属下在沙湖边上放置两个孔明灯，也不知大风狂肆，会不会被吹去。等到了之后瞥见石头后方露出的一角，稍稍安心，说道】

到了，我也没过过几回新春佳节，塞外荒凉，我们便如此过了吧

【边说，走到旁侧取出俩孔明灯，将其一给她】

【其实只放过一回花灯，是因为初次看到觉得稀奇，我独自一人在河边放花灯，任之随水流而去，后来年岁渐长，又觉得心无牵挂，便失了兴趣。可这一回好像不同，在颜禹逝世之后已经又过一年，反而生出一种别样兴致】

【将其一孔明灯托起，拿出笔墨将要在上面写上名字，点了点头又摇头，说道】

才第二次放，去岁春我师父去世，才有理由放孔明灯

【写上“颜禹”二字，心中诸多感慨，终究也要被时间消磨殆尽，余下回忆再无爱恨。不复提故人，而反问她】

你呢？有什么思念的人吗？

【原以为她性情如此至少自小安稳快乐，听闻以后我不得不缄默沉寂，眸光微起涟漪，单看她侧颜静谧，又想到自己——生于尧光圣墟，圣墟上乡民皆一心听服于主上，颜禹身为九歌之一自是身份非凡，从一众幼婴中挑出根骨体质极佳的孩子并不算什么难事，亦可堪称掠夺，而生父母愚昧迷信，将我拱手献奉，成为颜禹的徒弟】

【时过境迁，那对夫妻容貌在颜禹的记忆里都已模糊不清，也好断自己一丝留念，心中顿时五味杂陈，倏然一叹，取出随身火折，点燃孔明灯，目视其双双升入空中】

放孔明灯本便取的是虚无缥缈的传闻，若是你思念你师兄，寄一封书信也好

【活人尚可如此，死人更不必多提。再扬首时一扫眼底阴霾，同她一笑释然】

人生在世求个快活，你看，你这样同我行走四方可快活？

【舒眉一笑，远行多日看遍千篇一律的景，会无故生出倦怠，何况塞外风沙无非是一个“奇”字，只是这里还有几处险地还未涉足，安抚道】

那……等开春回暖我们便回去可好？

【算时日也是足够，又或往内城寻一些奇人异士，指不定就有“活体”所在】

这里再往西去四五里，又是另一城池。城外还有一汪奇泉，终年泉水不断

【话音方转透出些委屈意味，让我不禁笑出声来，侧首睇她，宠溺道】

那下回我们就不在这荒芜地过节了

【一路相伴相知，或看过秀丽山水，或看过大漠云烟，不知觉中似乎将要习惯这种陪伴，抬手摸她头，边道】

是啊，我去的地方可比你多得多

【面具之下的眼瞳粲然，跋山涉水长途奔波不在话下，其中还多为山野僻静地，人迹罕见，往往隐藏着看不见的危险】

你要不愿亲自前往，我一处一处的讲给你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