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楼客栈】——楼外楼（扬州）

楼外楼！

听到这三个字从萧大哥嘴里蹦出来的时候，激动得差点儿没把青风屋里那水壶一脚给踹翻了，我近来是走了什么狗屎运，接连着遇见贵人，是真的贵人，有钱的那个贵。

太乙观里虽然吃食寡淡，好在青风是个优秀的厨子，我俩偷偷摸摸开小灶开得不亦乐乎，只是前些日子大雪封山路难行，没有食材，青风也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索性只能跟着旁人一块儿啃萝卜青菜，好在终于熬出头，可以下山吃饭了。

“萧大哥你是个好人！”

书读的少，欲夸人时搜肠刮肚许久，也只想得到“好人”两个单调无聊的字，生怕他嫌弃自己，遂吐吐舌头，指尖儿一攒鼻尖儿，眨巴着眼看他，提了话茬。

“我我我，我想吃琵琶对虾，对了，还有清炖狮子头。”

他所言不假，我和青风在吃这一字上，互为知音，只是他非荆湖人士，在扬州城这一带可没我吃得开。下了山来，我亦算是回了家，已然忘了是哪年促了桩冥婚，那两家便在这处摆的宴，这味道即便到了现在仍是记忆犹新。

点菜不过几句话的工夫，又替萧大哥点了两壶温酒，那跑堂我平日里见过，心情一好又送了我们桌一碟花生米。

“我和青风？”

听人提起，不由想到雪地初遇的情景，别的不说，青风那只兔子真真烤得十分美味。

“我去会稽山赏雪迷了路，本来以为此生就要以大雪为冢了，谁料因为一只兔子和青风结了缘。不过说真的，我每次遇到贵人，都和吃脱不开干系，大抵能吃是福吧。”

“萧大哥呢？初见时可真真儿将我吓着了，总觉瞧着你同青风不像是一路人。”

“青风是自来熟的性子，见谁都能掰扯两句，不稀奇。”

拂了人添茶的手，却向他讨一口好酒。我算不得好酒之人，却偏偏钟情那辣嗓子的劲头，小脸儿皱巴巴的，啧啧嘴，扬州的酒，柔和而绵长，甘味悠远，精致到无以复加。

“这壶酒是青风。”

“而你……”顿了顿，“是关外的烧刀子。”

“那阮阮便不推辞这‘烧刀子’第一人的名头咯，请。”

酒，一杯足以，点到即止，非是那贪杯之人，遂呈他意，端的是茶盏，白瓷蒙釉，沁得指尖儿一瞬冰凉，而后被热茶余温取代。执盖拨开浮沫，瞅着像是是初秋的杭菊，淬了雪水，煮就一壶甘甜。

“不知萧大哥日后有何打算？总不会一直陪青风留在太乙吧，你的面相瞅着不合适当道士。”

“我和青风认识不及半月，在一块儿时谈论的更多是吃饭上的学问，这些事情还真不常说。”

听他说随遇而安，也确实是这个道理，算命的其实也最不信命，天地易理，四象之变，一言尽概，一言概之不尽。

“如此，阮阮便祝萧大哥径行直遂，日后再会可别不认识阮阮了。”

——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