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侧殿】茶室

[昨日与叶兄聊到刀剑一门消失之事，两人虽多有思路却也只是凭空而谈。前些日子收到少殇的信息，依照信上所言，在刀剑一门消失翌日，他就当着凤凰姑娘离开扬州。时隔两年，终是知道除叶兄以外，同刀剑有关联之人的消息。傍晚从太乙下山，回到小颖园门口，便见有一农户在门旁等着。从他手中接过信件，又给了碎银道谢后，入内方详阅]

[至于信中所写，留待今日便能知晓]

[择了晨课后的时辰上会稽，才到门前就见青风兄弟正好迎上，随着他到茶室，依言安坐且待]

说来还是第一次知道，青风你不光精通厨艺，还会煮水烹茶？

哦？茶香就如酒香，新茶虽爽口却没有醇味，老茶若是储存得当，不仅口感爽利且其味醇厚。

[从他手中接过杯盏，轻轻一吹，腾腾热气烟消云散又聚拢一团。淡淡茶香沁入鼻息，直达脑内。待白烟散尽，慢慢酌饮品茗，其味入春风化雪般清新，却又像老茶般在唇齿留下一丝丝痕迹，咽入喉中，温润如君子般，谦逊和气]

这般好物，恐怕你们掌戒叶兄处都难得有。

[比起沈峤，忽然觉得深藏不露之人，应该是眼前的青风兄弟。只是这已然是太乙门内之事，插手过多，倒让叶兄难做]

这日前来，其实是来告别的。

怎么，不觉得你们叶掌戒其实与这一室茗香很相称吗？若是他不爱饮茶，专门开辟一间茶室又是为何。

[说罢，嘴角含笑，起手在他脑门处轻轻一敲]

青风你为人机敏，只是这观察入微还不够。
至于有关你们掌戒的事情，稍后再慢慢告知你。

[听得他提起关外，不由有些心虚。其实，当日托他一算北上出关，亦不过是随口一说。如今不曾想，他还记着这一茬]

非也，萧大哥要去书院做夫子了。
说来，这还是我第一次去书院不用听先生教诲，而是要教导学生。

[“还观察入微？那我岂不要眼瞎”，听到对方这句小声嘀咕，不由得放下茶盏，笑出声来。幸好一口茶水已入腹中，若是不然，只怕对面的小青年要遭殃了]

哈哈哈哈哈……青风你这话说的，哈哈哈哈哈……妙哉妙哉。

[此去镇州相隔数百里，虽不是再也不能聚首，但还是有些担心叶兄在此处撑持太乙观，会否过于辛苦？抑或是孤独。眼下看来，只要有青风这小子在，哪会再安宁下去？]

[笑罢，再端盏饮茶，听得对方追问，答曰]

书院名‘观津’，在距离此地向西北一百多里处的镇州。
至于能不能去嘛……若是你肯将这好茶分萧大哥一些，等镇州一切安顿好，再来接你去看看。

如何？

那就一言为定。

[举杯与之相碰，虽不是饮酒，却也有应下对方要求的意思]

===结===

诶，小陆过谦了，在你们太乙门人前，萧大哥怎敢自称‘夫子’。

[与青风约了一道去踏春，到则阳馆寻人不见，便留下纸条让他到时往茶室企去。刚好给叶兄带了些大理黑砖，想着就直接放入茶室，谁知才步入就见观中门徒陆拾叁小兄弟]

坐吧，不必在我面前太过拘礼。学学你师兄青风，他倒是敢跟你们的叶掌戒撒娇耍无赖。

[半月前才知道这位陆小兄弟已拜入太乙门中。此事还是听青风提起才知晓，不过就叶兄的性子，亦很难与自己道这许多]

好好好，谢谢十三兄弟沏的茶。

[说着感谢的话语，起手端了面前案几上的茶杯，细细品评。这茶确实是好茶，金骏若君子般恬淡，难得的一季茶种，多在广南颍州产出。上次在茶室未曾见过这品茶，今日得见十三烧泡，回头要找叶兄说道说道，何时他藏了这难得一见的茶种，竟不让自己知晓]

[但听得对方疑问既出，不由抬头诧异道]

十三你问这是作甚？

[注意到对方一个不小心将茶碗打翻，清冽的茶水顺着貔貅茶宠没入其中。不动声色看着他将茶碗扶正，又斟茶自用。视线偏离对方，往他身后的博古架看去，架子以八卦阵排列柜阁，天地各摆青龙纹瓷器和白虎浮雕净瓶]

[片刻，待听得他再次说起过往，方平移目光，与之对视。聆对方将遭遇简单述说，不由微微蹙眉。也不知这孩子的心思，叶兄是否知道。若是入了太乙，还记挂着前尘，于他于太乙，并非好事。思及此，却并不急着劝说]

[江湖之上，一夜将百十口人杀尽，实在残忍。只是这下尽黑手之人，暗杀之辈如浪淘沙般众多，况且以十三目前的功夫只怕无法匹敌]

十三，当时你多大？

势力极大倒未必。

[在对方娓娓道来中间，适时插入一句自己的看法。然初闻去岁之事，不免还是有丝惊诧。情绪一闪而逝，恐怕在他不知情之事，父辈之间早有恩怨纠缠。凶徒如此丧心病狂，竟连无辜家仆女眷不曾放过，而且此事过后亦是销声匿迹，独留拾叁一人。怕是看重他无所倚重，无法追寻凶案线索]

[听得拾叁说出心中所求，沉吟片刻，方启唇道]

拾叁，当时你全家遭难时，你又身在何处？

既然你有心调查此事，萧大哥亦不会阻拦。只是听你方才简略一说，其中关节甚是模糊，能否把你知晓地悉数告知？

若是不便，也不必勉强。

[听得他说来，仍旧未曾提及家中是否结仇怨。然他面上诚恳之意已然溢于言表，只得颔首应下。既然询问未果，只能由自己对其分析一二，将其中所涉及关节一概论而分析。依照他所言，平生不过是做个买卖，家仆与亲人近百，恐怕商场上恩怨仇杀，买凶造杀孽似乎更为贴近]

[二人又叙叙聊了些与情报、杀手相关的事情，最终劝他既然来到太乙，那便放下前尘往事，莫教掌戒叶兄失望才好]

==结==

【策马入了山门，便有小道童稚声问候，再循山道而上，将马拴于观前广场，独自入内。托人前去相请，自己则轻车熟路往侧殿茶室去。于室外左近深井内，取清冽山泉，再以烈火灼炭煮沸三巡，凤凰三点灌入海碗，洗去浮沫，满室茶香】

【正取一盏畅饮品茗，听得脚步声渐近且悠哉，随手再斟茶一杯，待友人出现，推盏而至】

好说，与叶兄相识经年，这杯“不请自来”的茶我还是当的起。

【言谈间明快轻松，两人相交多年，真正玩笑亲呷，左不过近几年之事。往日种种譬如朝露，于晨曦微光时散尽无踪。三载前，将肖兄送至棣州后，便托旧友代为照顾。本欲同他出关较为稳妥，却为人所推拒。当时不再赘言，只将身上钱银全数予之，不容人再推推辞。临别时，玩笑着再见便是塞外一旅人。别于江湖，却不曾想半载后，听闻他英魂折损之事】

【半月前，得棣州好友问候，但来信却提及另一事，有关肖兄。信中极尽言明所知，细细详阅后，沉默收容信纸。当夜，翻来覆去不得眠之时，起身披衣往书房，修书一封，翌日托人送往棣州。本欲往会稽山一趟，遭逢雨水时节，多有耽搁，今日才携了蒙顶雪芽，一会山中友人】

【茶过半盏，搁置面前，再三踌躇，方道】

叶兄，虽时隔有些年岁，有关肖兄一事，我有疑，不知你能否解答？

【料想之中的沉默，亦不再赘言催促。为友二人相对而坐，静饮清茶，细致品唇齿留香。同叶兄早有默契，方才踌躇游移之态，自是由他不落观去，那厢亦有感应，不着赘言相问，只待自己言明。思及棣州友人来信所书，肖兄之死与朝廷有关，他亦是辗转自知情人处知晓，肖兄竟死于朝廷鹰犬之刀下，何人姓名不曾点明，身份只言尽于与朝廷相关。见信如此，故而心事累如几重高山，彻夜未眠】

【从怀中将友人亲笔信拿出，置于案上，缓缓推向对坐之人】

叶兄不妨先将书信阅来，方知我今日来意。

【那厢展信详阅，量他应需费些时候，遂起身往外室廊檐踱步，立在檐下，望远处山色空蒙，浓霭散不尽，纵是面旁东风拂来，依旧不见云开雾散，仿似一夜心情沉重如斯。兀自沉思旧事，彼时燕氏夫妇临终托孤，同燕夫子最后交谈，二人曾言及往事，本是被自己淡忘，却教他引起共鸣，才知与君相识甚早，只是前尘扰人事多，不得已忘怀】

【犹记得将盼儿送入太乙情形，至今仍历历在目，书院内鹤唳风声，人人自危，用黑披风将小姑娘包裹，自书院一角略出，一刻不回头直往城郊茶肆，骑上快马，直奔会稽山门】

【如今，故人塚新草萋萋，却才被这前后串联细节震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