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索干沙漠

====开，建元八年春====
镖师周渊裴

[那日在桂花巷与郭姑娘一叙，想想自己亦要到远方走走看看。近些年只是在给镖局当当镖师，或是接接客商的沿路保护，奔波于扬州、沧州、冀州等中原一带地区。这次便想着到燕山府路一带观望一二，或许边境地域有新的生意可接。买了一匹脚力持久的马儿，简单收拾包袱，带上配剑，这就朝着燕山府路进发。甫到幽州，民风开化，比想象中的热情好客。前几日一连被几个当地汉子，拉着饮酒作乐，还要给自己介绍生意做做。既然有生意可做，便勉为其难地留下]

[到了今日午时，这才幽幽转醒，立马就被人从床榻上扯起来，说着：你不是要接跑腿生意？生意这就找上你了，还在睡蒙头大觉！没来得及反应，就直接套了衣服，跟着去看了情况]

[原来是一队走沙漠的商旅需要随从保护，最近沙盗出没十分频繁。就这样，自己跟着商队立即出发了。跟那群中间介绍的大汉说好了，回来还得请客吃肉。这等要求，让自己听了，哭笑不得，只得挥挥手，上了骆驼，朝天漠出发]

[一行人循着前一队骆驼脚印在荒野大漠行进，一望无际的漫漫黄沙，与之形成反差的是碧空如洗的天空。因为入乡随俗，头上罩着白纱布，以便遮阳。因为此时此刻正是日正中午，骄阳的直接炙烤，让人如身处火炉中]

周渊裴

[才这么出发一阵，简直受不了暴晒的炙烤，全队停下行脚，撑开简易遮阴篷，让骆驼跟人都在下面休息。按照计划，金乌西沉应该要走到沙漠中部，不过看现在的情形，起码到夜半才能到达沙漠中心。心里一阵烦躁，接过弟兄拿来的水囊，大口的喝了一下]

周兄，你是第一次到沙漠吧？
确实，不瞒秦哥，今个儿周某是想来体验体验沙漠之行，没想到，这日正中午的，确实是烤人呐！
哈哈，周兄以后多跟商队走几次就习惯了。

[两人正聊着天，忽然听到不远处有人呼救，不免有些疑惑。这与在关中走镖差不多，无缘无故就有人呼救，多半不是什么好事儿。拿起佩剑，做了一个稍安勿躁的手势，便一个人往声源处走去。靠近一看，原来是个年轻小兄弟]

小兄弟，怎么了？

周渊裴

[观其脸色有些蜡黄，因为背光的原因并不能看的仔细，然其声虚弱程度可判断，也许他真的是一位急需救助的年轻人]

[解下腰间的水囊，走上前，把他抚起。将水囊往他嘴边递去]

喝吧。

周渊裴

[居然有些磕巴，就这样子进沙漠，难怪，八成是被人骗到沙漠，扔在这沙漠之中。顿时有些可怜地看着他。听着他的请求，有些心软，但是要带着多带一个人上路，总要问问商队的意思]

[看着他逐渐恢复力气，这才撤掉支撑]

那你等一下，我去问问领头的。

[说完，慢慢放开他，往领头那边走去]

周渊裴

[有了自己的保证，那领队终于三缄其口答应了把那小结巴带上。看那青年如此磕巴，心里早就给他起了顺口的“小结巴”。跟那领队道谢之后，就往那青年所在之处走去。再三强调要他乖乖地呆在骆驼背上，而且那领队的只答应他跟一段，一出沙漠就分道扬镳]

[那小结巴听了也不觉得委屈，很感激地看着自己。不由呼噜了他顶上的毛发一下，那可怜兮兮的样子有些像自己的弟弟]

[果然到了沙漠出口，他按照约定离开商队。只是在他走了不到片刻，有人就发现东西少了。心中暗叫不好，追着那青年而去]

站住！

——开，承平五年夏——
客串旅人商孜

【饮尽水囊最后一口，抬眼望去，漫漫黄沙遮苍穹，一眼望不到边际。其实意识已经有些模糊，视线里的黄坡摇摇晃晃，忽近忽远，忽上忽下。头顶烈日，整个人好似要蒸发一般，头皮火辣得厉害，脸颊像熟透的苹果，坨红坨红。实在支持不住，一个摊倒，整个人睡在金灿灿的沙子上，脑海里想象的是遍地黄金，暖洋洋的，很舒服】

【因为骄阳刺眼，只能闭上眼睛，即使这样，依旧感觉到刺痛。下意识抬起手挡在眼皮上，稍微挡去一些日光，心里舒坦了】

原来这大漠比想象的要险恶啊……

【旁若无人地叹息着，仿佛想要说给谁听，其实身旁一个人影都没有。早知道听那老者的，买下一匹骆驼，至少此刻不至于孤苦伶仃。骆驼乃为沙漠之舟，多少通些灵性，要是有一匹在身旁，还能对着它絮叨絮叨。现如今，有些悔不当初】

【闭上眼，意识就更加模糊。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能耐得住炙热的黄沙烘烤，也能进入梦乡。即使周身大汗淋漓，仿佛置身于溪水中，沉浸个痛快】

【在梦里，自己遇上了西域美娇娘，又是葡萄美酒，又是芭蕉凉叶的，凉风沉醉，双眼迷离，胡旋舞影影绰绰，曼妙艳丽，又是温香软玉在怀，四目相对时，蠢蠢欲动，好一个黄粱美梦，烂醉到死不复醒。蓦地，情境变幻，独自一人坐在绿洲中，不知如何是好，到底是该跳入水中，一洗通身疲劳，还是应当仰卧于灌木丛中，一览碧蓝天光】

商孜

【忽然打了一个冷颤，整个人从昏睡中苏醒。左手带起一些沙子，耳边是“沙沙”的声音。目视苍穹，已然完全漆黑，虽有明月当空，视线仍然不清晰，整个人还处于混沌不清的状态。慢慢直起身体，双手撑 在沙地上，双目四顾，不远处似乎有个身影，定睛一看，似乎没有动静。想来应该是跟自己一般，在这茫茫荒漠里找不到水源，又被烈日曝晒，最终难耐这灼热考验，昏死了吧】

【想了想，还是决定走过去看个究竟。踉跄着双手撑地起身，这一下子就觉得全身力气已经快要耗尽，毕竟自己已经两天米水不进，能活到现在，也算是个奇迹吧。一边想着，一边拖着步伐走过去，到了地方，像是支撑不住地，双膝跪下，就着月光看去】

原来是个姑娘啊。
嘶，这大漠晚上还挺冷，该上哪儿找些……

【四处望了望，本也不报希望，只是歪打正着还真让自己看到几根枯木，算是解了眼下燃眉之急，起码不能两人一起冷死在这处黄沙中。就地取材把火堆燃起，想着褡裢里似乎还有半个馕。那是自己全身上下唯一的口粮，饿了两天没舍得吃，就是为了找到水源才能放心食用。现下看来，倒不如听天由命吧】

你也是来找罗布村寨的吗？

【敏锐地抓住对方说出的“也是”两个字，大概就能明白她为何一人勇闯沙漠。看到昏睡的女子已然转醒，不知怎的，心里忽然很安定，举目茫然，若是能有一人相伴，要比独自一人要死不活地行走好得多，最糟糕不过两人一起赴死，怎么着都有点落难“鸳鸯”的意思。愈是临到这生死紧要关头，自己仿佛更是将生死置之度外，脑子里反倒是些乌七八糟，完全与求生无关的想法。自嘲地笑了笑，接着才意识到对方在跟自己说话】

呵，你刚才说了什么，我没听清楚，介意重复一遍吗？

【而后看了看手里的半个馕，又抬头看了看对面的女子，发现她的眼神一直在锁定自己手中这半个馕，方才没听清的话立即被复原了七八分。罢了，权当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况且自己也是泥菩萨身陷泥潭自身难保，就算两天后还是不能达到罗布村寨，至少自己不用做这黄沙地里的冤魂】

【起身走到她旁边坐下，将馕再分成两半，递到她面前】

还请姑娘遵守约定。

【看她接过馕后，便放心地对付起手中另外一半馕，边吃边说着】

姑娘到这罗布村寨是为了什么？这村寨我去了几次，无甚稀奇古怪。看姑娘你也不像是村寨里的居民，总不能大老远跑来治病救人吧？

【倒不是有意打听他人行程，只不过碰巧遇上，心里有些好奇】

商孜

我？大概只是为了找死而来吧……

【可不就是纯粹寻死？若不是寻死怎么会千不该万不该独自一人走上沙漠，妄图与这自然相抗衡的想法，瞬间就被证明自己有多么的可笑了】

【不再去回想自己当初多么的愚蠢，而是把重点放在她求花救人的事情上。荆月花？本以为她是为了那寨子中的宝藏，看来是自己想太多了】

荆月花？……

【细细咀嚼着这三个字，顺带从对方手中接过水囊，咕噜灌下一口，啊，清爽无比，滋润心田。还好把这女子救下了，简直是临死前的恩赐】

你说的这种花我不知道，但我可以跟你一起寻找。现在的首要问题是，你知道那个寨子在哪个方位吗？如果我没有记错，此刻我们的位置算是到了乌索干沙漠的腹地了。

即使我有馕你有水，咱们若是都想活命，就要共享彼此掌握的信息，你说是吗？

商孜

【看着她先自己一步走在前头，不得已只好从火堆里拿起一根还在的燃烧的木头当火把，要知道即使有月光，在这茫茫沙漠里，有些火光总让人心安。快步跟上她的脚程，听着她诉说的故事，大唐高僧找到了古城，接着找到了古镇，在古镇发现了荆月花，此花具有救人功效，只是如何救？有些好奇，却被自己压下去】

【跟在她后头，迎面有些风沙，不由低头抵挡，片刻，风沙静止。方启唇言道】

姑娘说了这么多，有用的信息却太少。也罢，正如你所说，我是来寻思的，你是来寻药的，倒不如帮着你求得那荆月花。

跟着或许就能找到那个寨子吧。

——接上，承平五年夏——
商孜

[却说与那沙漠中落魄相遇的女子一同往罗布村寨去，次日傍晚终于让两人看到村寨的远景。本欲加快脚程，见她实在受不住，只好心软背着她快步前行。成为行商前曾做过五年苦力，积攒了些气力。日头西沉，得村内一盲眼老妪收留，暂且过夜]

[晚膳后，将那女子留在房内，自行出门查探有关荆月花传说。直到月升三重，才携露而归。为避免嫌疑，与她约好假扮迷失大漠的夫妇，是故直接推门而入，未曾出声礼示。没曾想，刚推门却见她正要除去内衫，立即背向阖上房门]

额，是在下冒失，事出有因，还请见谅。要是方便，请出声示意，在下有话要与姑娘商量。

商孜

[没曾想对方如此配合直白，自己还是有些羞愧，故而为了掩饰尴尬地轻咳几声。门外有意无意探听的身影透过门缝漏出的月光能看到逐渐远去。心里这才放下一块石头，看来这次算是蒙混过关了]

[就在方才，从自己进入院落开始，一旁院门外插科打诨的异邦男子们就停止了叽叽喳喳的讨论，院子里正在给老太婆熬药的小姑娘，也一边有意无意地用余光往这边瞟，瞎眼老婆子似是感觉到有脚步声，那双有些异色的眸子望向自己，虽然明知道她无法看到，却还是觉得有些瘆得慌]

[思及此，越觉得明日赶早走，是一个明智的选择。回身一望，对方已然将衣衫换好。抬步往前，才迈出第一步，又有些犹豫，不安地往飘窗外看了一下，果然一个身影来不及矮下被自己视线捕捉]

[既然如此，那还是要跟外面的人好好“玩”一下。故而坏笑一声道]

娘子，你我夫妇二人在这大漠也走了三天三夜，你不知道，这一路上我可憋了很久了——

[提手一个石子，将房内仅有的蜡烛点灭，然后快步掠到那女子身旁，躺在她身边。给了一个眼神示意她发出些声音好打发那些个听壁角的卑劣之辈]

[好在她也及时反应，几声娇喘便把外面的人吓到作鸟兽散。待听得那些脚步声远走，立即起身，坐回方桌旁，也没有点蜡，就这么说着]

荆月花的位置我已经打听到了，就是那处很危险，姑娘可做好准备了？

商孜

[本以为将那些听壁角的人打发走，总能安心把事情和盘托出，殊不知却被那女子趁自己一个不注意就被扑倒在床榻上，双手本能地扶住她双肩，这尴尬的姿势进也不是，退也不是，想要松手，对方肯定就要继续进一步]

[胸膛被对方傲人的双峰抵着，感觉到这气氛似乎有些不太对劲。偏了偏头，心念“老天爷、老天爷”，然后闭着眼睛，慢慢坐直身子，将对方轻轻地从身上推开，对方也顺从地离开。幸好……“良宸美景奈何天，你又何必做君子？”是啊，为何事到临头还是愿坐怀不乱？]

姑娘，说实话，你确实很美，比我商某见过的多数女子都美艳。

只是——

[有些自嘲道]

我是个将死之人，还是莫要将这晦气过给姑娘。

关于荆月花一事，我本以为会像你说的一样，可能是请君入瓮。但从我所打听的情况看来，那花所在之处，比你我想的要凶险百倍。这村寨的人，无人敢靠近那里方圆百里，何谈要将你我一网打尽？

商孜

[听着她娓娓道来，竟然比自己从寨子各处打听来的消息更为详尽，不由从心底里重新省视这半道上碰见的女子。但此刻夜已深，顺从地受了她为自己披着的棉被，小声说了谢谢，便翻身睡去。翻身过去却依旧睁着双眼，连高手都无法成功，就凭自己和她能够吗？带着这个疑问，眼皮越来越重，不知不觉就睡过去]

[次日清晨，还是被她摇醒。既然日月星辰是分白日和黑夜，那么从字面意思来看，日与辰就是白日的护卫。村寨的人都说，白日到荆月花一带相对比黑夜经过更为妥当]

[两人整装过后，打开房门，便遇到那小姑娘端着清水在外等候，见她一脸善意，只是那出一锭碎银子放在那盆清水里，然后擦肩而过]

[徒步在黄沙中，偶尔还能见到一些胡杨，或是风干侵蚀，或是黄绿相间。按照村寨人的描述，简单画了一张路线图，一个时辰过后，两人到达最后安全底线]

[望着身边的女子说道]

就是这儿了。

[传说中的荆月花，看起来那么的平凡，然而世人不知这看似风平浪静的背后，居然有不可预计的凶险存在。淡紫色的花海就在眼前，心里很清楚，只要再向前迈进一步，就很有可能触动神兽的机关]

商孜

[跟着她脚步往那片沙丘而去，只是不等她说自己也已经看出来，沙丘之后又是沙丘，同方才在远处观望的情境已然不同。虽然才疏学浅，但行走江湖多年，多少也听说一些这玄乎的奇门遁甲之事，明白两人这是已经来到护阵中。要求得荆月花必然要入阵，唯有入阵才能见到那日月神兽，才有办法知道荆月花具体位置]

[听到她的提醒，不由得抬头看了看天上挂着的乌金，不知道对方经历了海市蜃楼的场景，只是听到耳旁风呼声响，衣袍却依旧安然无恙，便知道在这阵中一切都是归零，所听所想所见，皆是虚妄。一直朝西走，东为离位，西为坎，坎对水，这坎位卦象若是没有记错，便是：一轮明月照水中，只见影儿不见踪，愚夫当财下去取，摸来摸去一场空。这日月二兽既是白日当值，肯定往正东离位才是]

[一把抓着她手腕，低声道]

跟我走，相信我，应该朝东走。

[说完，拉着她反方向迎着太阳升起处走去。不过半柱香的时辰，耳旁兽鸣声渐近，不远处沙丘后似乎有玄光闪烁。指着那处说道]

如何，是不是相信我？

商孜

[变数就在下一刻，两人从流沙漩涡中湮没，最后跌落深渊。这深渊从地面到底部，足足有二十丈。带着烟尘着陆，还在迷茫之际，顺着她的话向上看去。一湖悬空而立，只怕是什么玄法幻境，忽然想到那“日月星辰”，只怕两人已经入阵了]

===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