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天书院】演武场

小朋友，你很狂哦~

【观津无敌手？这话亏他敢说出口。还是观津的武学师傅真那么“菜”？不应该啊，韩琦的架子就很不错】

【我架着他去寻左夫子。左夫子的医术很好，我们素日里跌打扭伤都是他给治，只是爱唠叨些，这次怕也挨不过一顿“教训”】

【听他说要苦练打败我，便笑着应声：】

那行，回头帮你寻个“师傅”好好操练个三年五载的，说不定就把我打趴下了

【耐力差成这样一看就是没下过苦工的，回头让韩琦好好给他“拿拿龙”，看他还敢不敢说“观津无敌手”】


——结束——

【我擦了把嘴角细细流下的鲜血，觉得自己是有那么点疯，却也算不得太疯】

（眼前这个人，即是同门也是师长，被他所伤，一点都不觉得气恼）

【我抽了抽嘴角，笑道】

不碍事，你不要自责。
互相切磋，是我学艺不精。

【我方才已用尽全力，委实没力气再走路，被陈钤架着往书院里的医馆一个腾挪】

能和你对打，我这一生也不算冤了。

【我赞叹道】

观津都没找到对手，今日算是领教了应天的武学。

【我压抑着咳嗽了两声，陈钤将我搀着，慢慢走着】

【看了眼陈钤，温声道】

你可还有力气？我很重的哦。

【蔼声与他道】

放心，伤不碍事，不要多想。
从前在观津，我自以为我是最牛的，来到应天，才发现天外有天，人外有人。

【我摇头叹息道】

还好我的心理承受能力强点，不会被这点挫折打败。
下次争取打赢你哈。

【这会儿松懈下来，我全身痛得说不出话来，本想再放两句玩笑话，身上太累了】

【兵器一触即分，我旋步撤身连退数步，单手擎棍反背身后，冲着他一挑眉，屈指勾了勾。带了几分登徒子的流气】

【这些年在武院却是沾了些匪气，但素日里人前克制倒也不太能敲出来。只是到了校场便不加掩饰——虽然有欺负小朋友的嫌疑】

【他到底还是年纪轻小禁不得激，提枪直奔着面门而来。我削肩侧头闪避，立棍横切，双臂较劲反向绞住枪身】

臂力不足，以至持枪不稳……

【倏地一松臂力左手握住棍头，以尾做头戳在他胸口将人顶出去七八步，原地旋身棍交右手：】

心浮气躁，下盘虚浮……

【至后来已然是全无章法可言，格开他再次刺过来的枪头，近身一掌拍在他左胸。我自付没用全力，怎么这还吐血了？】

哎……你没事吧？！

【我很是懊恼，上前将人扶起来：】

行了，我的错！我先带你去看伤

【闻言，我一怔，一凛，闭了闭眼，深深吸了口气，咳了声敛住笑容】

（很好，很好，那就使出真本事来）

【略略停下步子，长枪撑着地，费力地盯着他，抽了抽嘴角】

【手中的长枪略有些躁动，挽个花，再挥出去，招招都是致命】

【我将那枪刃生生握住，长枪已蓄足了力量，狠狠挥过去】

【我平身第一次意识到，自己这几年的武学生涯，活得着实混账】

【枪指陈钤，陈钤目不转睛的盯着我，一双眼瞳里皆是薄凉杀气】

【从一开始便保留实力，直到我耗尽了大半力气，他却还完好如初】

【这一战，我或许会输，可没有退缩这个选择，我一咬牙，身形一动，举枪来战】

【陈钤手中齐眉棍光辉大作，而正在此时，我内息不足，手握长枪之力登时散开】

【被他一掌击中胸膛，径直从半空中落下，狠狠砸向地上】

【他眉目一凝，紧随而下，我拼命凝聚长枪之力，将他挡开，他飞身离开，落在我丈远的距离】

【我从地上撑起身子，抹掉唇角的血，争夺时间调整内息】

【我体内气息稍稍一缓，手中长枪再次凝出，身形一闪而过，再次直刺陈钤的心房】

【他不躲不避，挥手一记长棍直取我的颈项，我侧身躲过】

【可便在回头的这一瞬，他一掌击中我的心房，我愣生生的接下】

【心头一痛，我登时周身无力，膝盖一软，方才被他击中的地方，传来一阵更甚一阵的疼痛】

【我拼尽全力，再次挡住他一击，落至离他四五丈远的地方，可这已经尽了我的全力】

【我捂住胸口跪倒在地，抬起头，望见了陈钤的眼睛，一笑】

我输了。

别……叫我师傅，我可当不起

【听起来也怪怪的。我顿了顿步子，撇了他一眼道。成日与韩琦李骐他们厮混一处，多是互唤名姓，偶尔叫一声钤哥，多也是为着让我帮忙打掩护的撒娇之举】

【如今冷不丁听见一句“师傅”，激起一身的鸡皮疙瘩】

【不多时字后面转了回来，换了一身皂色改良的箭袖。细腰窄袖，肘腕处俱是羊皮包袖。校场上摸爬滚打的这个最牢靠】

【我抚着手腕子缓步走进演武场，从兵器架子上抽出齐眉棍刷了个花棍头指着他眉梢】

难道你没听过：杀场无父子

【齐眉棍斜着咂向他肩颈，被他反臂横枪格挡开来：】

你们观津的是不是都喜欢耍……花枪？

【与韩琦的那一次比武他用的也是枪。当然我这句“耍花枪”也不单单指他用枪一途】

【见他去后头换衣服，两手一揖，拜下来恭顺道】

谢过陈师父。

【日头有些十分毒辣，半空里三三两两飘着几朵浮云，也像是被热气儿蒸得快散了，恹恹的】

【今日陈钤着了件黑色的织花锦袍，少年摸样很俊俏，见着他，眉梢眼角都是桃花地笑道】

陈师父一会儿手下留情哈。

【我掂量了一下长枪的重量，转了花，四面狂风呼啸而起】

【我纵身一跃，将它握在手中，陈钤的兵器明晃晃地颇有技巧地直砍过来】

【长枪挽个花，将陈钤的刀枪棍棒格开，再挥出去，很多年不曾斗武，此番舞得十分卖命】

【招招不致命，控制地十分到位，毕竟对方是陈钤，不是敌人，也不愿伤及他，点到为止】

【陈钤打得很好，兵器刺过来的角度十分刁钻且有力，好几次差点将我伤到，被我险险避过】

【嘴唇紧抿着，身上很僵硬，打架的时候，万万不能掉以轻心】

【一进一出我和梁元白走了个对面。玉冠长袍十分的精神】

【我还未曾开口询问他穿成这般要去哪里，他到先央我陪他校场松快筋骨】

现在不行……不要扯我袖子

【这才几日怎么他也学会了？素日里我那些个同窗有事求我我若不答应他们便会如此，尤其是齐大头和韩琦这俩人】

行行行，你等我去换衣服

【我实在无法只得答应下来，先把手里的书放下。转身走到后面的弟子房换衣服】

————————开——————————

文兴六年九月十日 (秋)

【心情甚好，行云流水穿好外袍结好腰带，坐到铜镜跟前】

【拿簪子将头发簪好，再戴上玉冠】

【从铜镜跟前站起来准备去演武场，今日武学，练练筋骨，好久不曾耍长枪了】

【轻飘飘地坐下再喝了杯茶，我尚未奔出院门，正遇着陈钤握了两卷经迈进来】

【见着他，眼睛亮了亮，恭谨地唤了声】

陈师父。

【他咳嗽了声，随后拉着他的衣袖，认真想了会儿，甚诚恳道】

陈师父，今日武学，你陪我一同把？

嗯，一开始的确是我爹本着让我强身健体的念头来的，后来觉着书生无用，便替我选了武院。

【说着，又是一箭射出，利落干脆，这似模似样的架势若是被我爹见了，没准儿要吹嘘着他的英明神武，将我这病怏怏的架子搭好了】

【闻得她叫了声李小夫子，抬手作揖——承让承让，她选了把稍小的弓，大抵是练习时间不多，手法不甚熟练，光是拉弓便耗了一会儿，站定不算稳当，身形和手臂还有晃动，这些都是入门时会有的情况，直到她端得累了，才将手放下】

射箭哪是光靠念口诀的，总要实践才能积累。

——结

【心里默默叹了口气，想的是“我娘若知道咱家到了我这一辈独独只得了一个女娃，一定愁坏了”，悄悄地没有接这话，跟在人后头挑了一把可供初学的轻巧小弓，垂手握着，在他讲述当年情状的时候贴近了，伸手将他发顶的高度比来眉前，弯眉一乐】

这么说，你来书院做武学弟子，是为了强身健体？我没有兄弟，不成想你也没有姐妹，我既作了这男子打扮，咱俩站在一块，倒像是兄弟一样。

【话音才落，就见他取箭搭上弓弦。忙退开两步，从旁细观他引弦时的指法与拉弓时腰背的使力位置。直看着他认真射过两箭，迎上他回转的目光点了点头】

李小夫子说得有理，我先记下了。

【寻了正位站到临近的一个箭垛前，将手里小弓摆正，手里添力拉来胸前。深吸口气，再使力后拉，弓弦更开些许，但仍旧算不得开满。自个儿与弓僵持了一小会，松了力气，捶捶肩臂，重新对着箭垛调整过站姿，将膝头正对，举弓间隙里和他说】

不过我瞧着，我还是先把射箭总决记熟了，把这怀中吐月的架势给练出来，再来琢磨该如何射准吧。

呀呀呀，可惜了，你爹没盼着小儿郎，倒是得了个小娘子，这么看，你娘一定高兴坏了。

【大抵是自己的娘亲曾没少念叨自己若是个女儿身该多好，只因以前身子弱，娇气确如小娘子，让她时常觉着定是生产那日被人换了孩儿，两人看其他学子走得差不多了，便一人去拿了弓箭】

没有，我是独生，我爹之前倒是有这个想法，但那时正逢我大病，差点没救回来，我爹慌了神忙着给我寻访名医，一来二去的便也忘了这回事。

诶，难道你也没兄弟？

【说着，拉弓搭箭，用的是中原技法，不过今日没带韘，怕是控弦不准，果然羽箭偏离了靶心，再搭一箭，用的是胡法，直接命中，转而对小琅说道】

中原技法，若非是头指磨了茧子，不然控弦不得力，容易拉伤，平日我们会佩韘，保护手指，我看你还是多练练胡法吧。

【学着俊朗学子的模样负手走了几步，觉得今朝一定能瞒过人去，脚下生风地跟在李骐身后一同往靶场去，一面回想儿时往事，给他说一说这其中的机缘】

要说十五年前，我家镖局传承百年的名号那还是威风八面的。来替我娘看相的稳婆说了，我爹一定一举得个小子。
我爹说，既托生了个走镖路的汉子，必定是英武壮健，将来要继承他陆家镖头的位置，就该有个响当当的名字才行。特意请了镇州坊间一个惯会给人测字取名的秀才，翻了大半本《说文解字》，才挑出来这么一个“琅”字。

【微微一耸肩，却也没有半分抱怨的意思，更挺直了一点儿肩背，迈步走出飒爽利落的模样】

天晓得我今生注定是个女儿身，我爹便愁压不住这字儿，还是我娘发话，说是加个“小”字，可不就是姑娘家的名儿了么？

【前头两个正收拾箭具的书院学生瞧着面生，这会儿便拿胳膊肘推推李骐，示意他去打头，自个儿跟在后头左右张望，一面顺着前话问他】

李小郎，你可有兄弟吗？

【见她一口应下，干活都快了许多，拧了抹布加快了擦拭，顺便给厩里的马儿梳了梳鬃毛，喂了它好些草料，得意不少，埋头便撒欢吃起来】

【将手头上的活儿都收了尾，小琅也抓紧扫尾，将抹布平铺于横栏边上晾着，水桶均一一归位放置妥当，今日的活儿便算干完，瞅了小琅一眼，笑道】

你这般细看，确有几分相似，小琅，小琅这名儿乍一听像个男儿，你爹当初为何给你取了这名儿？

【一面说着一面往靶场走去，其他学子下学，正在收拾箭具】

【这主意不错，爽快应下，又伸臂给他圈出从栅栏到马厩中段的一片】

说得也是，你瞧，这儿到这儿，我都擦过了，你那头也差不多，咱们再多半刻就一定好了。

【艳阳虽高，心底却因为能学本事的盼头而更添干劲，往桶里绞净了抹布上淋淋漓漓的清水，三下五除二，将马厩前低低的栏杆都擦了一遍】

【退后两步打量过小院周遭，清亮的日光映在微湿的木栏上，如同无数烁动的小小粼光。心里很明快，将最后一点脏水仔细泼了草根下，又拧干抹布搭在井台上，擦干了两手整一整衣装，又扶稳了头顶的发冠，自个儿觉得还算像模像样，忽就生出一点玩心，回转身来要人端看】

嘿你说，我这么扮上，同廊房里洒扫庭院来补贴束脩的学子是不是还挺像的？

【连着几日刷马厩，不过倒不似以前那般无趣，多了个人来帮忙，连时间都好打发了，但是小琅太好学了，时不时就会问好些问题，自己若是上课不用功只怕要被她问得哑口无言了】

【正擦着横栏，抬眼就见她又开始比划了，笑了笑摇摇头，不过正好被她瞧见了，果然就开始每日一问，入书院这么久以来，精进最快的便是射箭，这问题倒是难不倒自己】

干嘛要借张弓，一会儿骑射课就下学了，咱两赶紧把马厩刷好了，直接去靶场就是。

文兴二年，夏

【这两日书院里负责洒扫马厩的小哥告了假，正巧上回混了面熟的李小兄弟也够义气，恰好在这关头又被夫子罚来刷马厩，这便照着两人先前说好的，我悄悄换上扫院小哥的衣裳进来，替了他在这大太阳下头挑水抹栏杆，一边听他有模有样地讲近日武学课上的所得】

【间或听着一句，沉吟寻思，依旧不太能在脑海中描摹出半分引弦而射的手法，擦横栏的手不由停下，打肩头回首瞧他，正对上他望过来的一双眼，弯眉一笑】

上回你说的，射箭控弦只有两种正统路数：要么是中指压大指，头指当弦的中原法，要么是以头指压勾指的胡法，我想了想，还是不太明白——要不你去借张弓来，这儿也没人，给我比划比划？

那好吧。

【见她道歉的态度很是诚恳，而且也是事出有因，本也不是计较的人，便是一笑了之了】

【她一面帮自己打水一面打听着书院的事，其实这书院里的夫子也不是每一位都混熟了，真要一一掰扯还需费些时日打听，瞧她翻墙的轻车熟路，还像是有点功夫在身的，想了想说道】

书院的事哪里是这三言两语讲得清的，我看你下次换身男儿装扮，打扮成这儿喂马的小厮不是更方便么，反正原先的小厮告了假，你大可以替他一替。

=结

【这话倒是不错，万事开头难，我既凭着在观津书院爬树翻墙练就的一身本事溜进应天书院来，可见蹭课之路还是曙光一片】

【心底暗自鼓劲，一扫片刻前的赌气慌乱，冲这小读书郎舒眉一笑，弯腰去拾倒在地上的木桶】

小郎君，我帮你打桶水来吧，咱们可说好了，我赔你一桶水，你就悄悄地当没见过我呀。

【井台就在院子里，打水这等事平日里就做惯了，三两下拉出清晃晃一桶水，握着木桶柄递去时没松手，歪头一眨眼】

或者我再帮你抹个栏杆，你同我讲一讲书院里的事情？我还是头一次来应天书院呢，若不是赶巧遇上你，都不知道是哪些英武夫子教武艺，又有哪个严厉夫子要避着走？

【许是之前见过瞿姐姐，一直以为应天书院收女弟子，没成想后来得知瞿姐姐是院长千金，自然是可以出入书院的，如今听眼前的小姐姐说起，倒有些替她惋惜】

【抬手摸了把身边看了半天热闹的马儿，想想也是，她身为女儿身，大约也是听那些“女子无才便是德”“大家闺秀一门不出二门不迈”之类的话长大的吧，回想自己未入书院前的日子，除却汤药也真是如闺阁女子一般养着，以至于初入书院太过清秀被人误认作女孩】

【但好在爹娘还是比较顺着自己的心意的，也许是担心稍不顺意我便旧疾复发了，闻言笑了笑道】

不看好，你不也翻墙进来了，既来则安之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