操练场

文兴四年 春

客串 聂安

[春意懒勾着人，丰乐楼里一宿颠醉到底迟了，好在盘算在先，通融些银两找人点卯，方便浑水摸鱼，即便是皇城司这类御严在外的苛署，底下小动作也未必有人穷究，毕竟上峰眼里装得是国朝社稷，区区末位曹司间的勾当，早是心照不宣的积弊]

[日上三竿踏进官署，掏了一袋子碎银过去，那钱袋是绣了戏水鸳鸯的，也不知出自哪个粉头相好，拿来被我大方施赠，量掌一掂，份量重于往日，啧咦一声，揶揄上脸]

“昨儿个没少收敬奉吧，别看那些个地痞流氓平日里不成气候，手上私藏宽宥着呢，巴上你这个明主儿，可不得“掏心掏肺”伺候”

“胡说什么呢，不过是生辰邀几个兄弟喝酒，左右推却不过心意，怎么到你这厮嘴里就变了味了儿呢”

[懒懒斜他一眼，打了个呵欠，困乏阑干里隐揭一夜荒唐，得来他几分艳羡，又咂嘴敲打]

“你可悠着点，今儿副使亲自操练，怕是不止察司，曹司也不得幸免，你一副纵欲过度的样子，当心被她挑出来祭刀”

“副使？哪个副使”

“还能哪个，亲从官副使里那个…..女阎王”

[声后压低，被我一声嗤笑，嚼个舌根还畏首畏尾，不就是那寡言少语又下手毒辣的乔芒，与他师兄双双背信弃义，出手弑师，舔着陆大人脸从儒门辗转到皇城司，什么副使之位，在底下人眼里名不正言不顺，也就鼠辈如他还心存忌惮，毕竟那女人狠起来，真不是个人]

“怕什么，副使性子虽凶，却是一副美人冷相，能得一眼垂青，插上一刀也是甘愿的”

[昨夜在软玉温香里讲得浑话原封不动搬出，肆意风流落在他震惊双目，展出一副“好自为之”，挥手当值，没多久就被通告于操练场集结，去前暗骂那小子真是乌鸦臭嘴]

客串  聂安

[随众于操练场集合，按例进行常规操练，像模像样走了几回队列，机灵的眼瞄了圈，没见什么副使督察，掏空一晚上的身子又懈怠下来，趁领队不察偷奸耍滑，是个中好手]

[又是一阵呵欠，显是乏极，但也分寸住没敢大动作声张，憋得眼角都挤出泪，盘算着待会儿干脆告病半日回凌云阁好好补一觉，都怪李三，尽找些那么会折腾的妞儿，恨不得把我榨干在床上]

[腹诽埋怨的劲头还没过，耳后扬风，松迟的大脑让警觉捡起灵光，但到底快不过对方动作，背上钝击，随惨叫声酸麻涨痛得直不起腰，一个趔趄差点前摔，就算是领队教官也不会下这么重的狠手，几乎听到那声音时横眉立目的表情瞬收]

[身子重新站直，但她刚才敲得位置刁钻，脊椎骨阵阵发麻，疼痛揪眉，龇牙暗咬愤恨，眼却避开不看，之前说什么博美人一眼，刀山火海也愿意，都是吹牛大话，真当乔副使站在跟前时，只恨不得找个无底洞钻进去，好不受她目光凌迟]

[有领队过来打招呼，撇了余光向她腰间佩刀，触痛般匆匆缩回，脑子里只回响一句话——“快点滚蛋”]

客串 聂安

[她一句松骨，让我背脊发麻，强烈的危机感在春寒料峭里逼出一身冷汗，喉咙发干吞咽的功夫，刀光劈眼，森寒的刀尖直指胸口，上移咽喉，求生欲让我握紧腰上的刀，五指发颤却始终没勇气拔刀，直到她忽而抬手，逼人的劲风像鞭子抽在脸上，刺痛激醒的同时心里昭揭的愤怒与羞辱一并扬吊于眉角，“铿”春水刀毅然出鞘]

[众人默契的清出以二人为圆心的场地，在这么多热闹的眼睛下，当头愤怒也化作了不服输的劲，在身体里叫嚣震荡，我虽位列区区曹司，但当年入门时的校考不输其他人，皇城司门槛本就高人一等，是我这些年的安逸才导致踌躇不前，但不代表我骨子里没有好胜之心]

[沉谨下的脸稳如手中刀，先是惊鸿一斩风喝声起胆，拉臂崩紧的肌肉洪水一泄，再开便行云流水，春水刀法没有固定的招式套路，比的是技巧，拼的是速度，更多的是对战经验，我虽未与她打过擂，但也知她自有一套内功心法，刀法在辅，论内力我不是对手，那便只能从外力下手压制]

[招式分拆间兵戈撞击不绝于耳，破招逼身半尺，刀法自撩变抹，从她左下腹拖至右前胸，戾气横生欲要破膛，未曾得逞，半程下来看似主动权在我，但我知道她未尽全力，游刃有余的应付更像嬉乐玩弄，眼一沉，平下因耗力而急促的呼吸，反手将刀一转，另手自旁同僚腰间再抽一刀，双手备战交叠将寒芒切对，战意激昂里杀机一掠眉眼，唇挑讥色]

乔大人，我擅使双刀，想必你不会介意我多一把趁手的兵器

[春水刀身偏窄，刀刃弯弧，方便携带和作战，灵活多变，有时还可作双刀，做为皇城司御用兵器，很多人都知道它的用途，却很少有人见过一双手使两把刀，而这就是我图穷匕现的最后底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