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乙观-后山（荆湖路）——任飘踪

接上

——只有厉害，没有都。
——霜寒自从玉玄真人坐化后，就只有你这一任新主人，所以才让人好奇呀。

这两句一句比一句更让我无法置信。他先前讲述剑冢由来时我还以为霜寒是代代传承，虽不明白为何如今到我手上。但他一句只有我这一任新主人，当真是让我骇了半晌回不过神。

偏生此时寒霜剑生暖意流淌，像是抚慰，又像是亲昵。

“关于霜寒，云师叔还知道什么？”

肩上手掌温热，拍得心神一定，才想起自个儿还衣冠不整的样子，连忙“哦”了一声把鞋袜套上，理了理衣襟，抱起霜寒同他一道走着。

“云师叔打算去哪？”

“好”

应了一声，抱剑随行，跟在他身边，始终保持着半步的距离。而后听他提起霜寒主人，轻轻叹了口气。

“关于玉玄真人，我知道的也只是他为观中前辈好友，所以才将佩剑留在了万藏楼。可除此之外，却在没其他相关记录。”

“师叔可知这其中缘由？”

略微有些失望。如他先前所言，既然此人如此丰功伟绩，却为何书籍记载上只是寥寥数行。

闻得缘分二字，抱剑的手又紧了一紧

“说起来那日去万藏楼取剑的时候，也是玄之又玄。”

往前又跑了一步，与他并行着。

“呃，师叔莫怪.....观内拘束惯了，所以不敢造次。”

若是熟悉的师叔，自己恐怕早尾巴翘上天了。但今日才与他见第一面，不知他性子如何，自然不敢胡言乱语。

万藏楼取剑一事弟子们应是不清楚，但是长辈们应该都略有耳闻。毕竟这是先祖的佩剑，若非有缘，也不会随意让我带出来。

但听到“转世”二字却是真的愣住了，半晌才回过神来，半张着嘴不知道要如何说。

“也许吧。”

千万疑问凝在唇边，只道了这三字。信与不信如何，若有心，想必定是有机会知晓的。

忽然又对云师叔行了个礼。

“多谢师叔指点。”

承平十年 夏


蹲在下山必经的山道旁，拿着把刻刀在雕着手中一截木头，等雏形雕得差不多的时候，伸了个懒腰，刚好看到准备下山的丁师妹。

倚着身后的树干，将手里的东西藏到了身后，一副懒洋洋的样子道

“哟，丁师妹这是要下山么？”

“哎呀真羡慕你们紫霞一脉，说走就走绝不含糊。”

脚在树干上一撑，直起身子凑近了问。

“师妹打算去哪啊？”

观内弟子，太虚清修，常年待在观内，非事不得外出。至于紫霞弟子就自由的多，早晚课来不来都无所谓，更是来去自由。

若说不羡慕是不可能的，不过相对的，紫霞的弟子也永远只是弟子，不可能进行牒录。

鱼和熊掌不可兼得吧。反正自己也不是很在意。听她询问，突然想起刚与萧大哥相识时他提起的塞外，便随口道

“我听说塞外风景不同于江南水乡，甚是壮阔。”

但上下打量她一下又道

“不过你一个姑娘家，还是算了。”

会稽山在扬州，就是江南水乡之地，这一两年已经看的差不多了，微微摇头，也不反驳。就她这个性子，了不起出去个三五天就要嚷嚷着回来了。

想着从身后摸出刚才雕得木簪，簪首如意纹样，递了过去

“喏，送你的。”

“你喜欢就好，就当上次那事给你赔礼道歉，扯平了。”

要不是二师兄非要我跟她道歉，我才懒得跑来献殷勤。

送完东西又拍拍她肩膀

“一路顺风呀。”

承平十年 夏

PS：假装弟子寝居

上次那么一闹，转头就去给丁师妹赔礼道歉了。结果师妹倒是一点都不介意，二师兄反而介意起来了。一连三天晚上都没见他回屋睡觉，后来打听才知道他这三天都在别的地儿过夜，甚至还去了小海那里。

真是又好气又好笑，怎么一向稳重自持，跟自己闹个别扭就这样子逃避？白天与他见面了也没说话，只听着他有些咳嗽，肯定是晚上睡觉没睡好，又不知道操了什么闲心。

晚课后去厨房炖了冰糖梨，然后蹲在房间里，计划着如果他今晚还不回来就打算去找找他去哪儿给他送过去。结果正在桌旁发呆，忽然听到熟悉的脚步声。

身子一直，连忙从凳子上起来一溜烟钻进被窝里蒙住头，趴在床上露了个缝，偷偷看着二师兄的动静。

缝隙中窥到二师兄进屋后先是往这边瞧了一眼，然后吹了烛光，就坐在桌边发呆，连炖的梨子都没发现。

趴在被窝里看了许久，他都不曾动一下，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被窝里越来越热，我十分怀疑他还没上床我就会先把自己闷死了。

算了不管他，顺势又翻了个身，露出脑袋，把被子往下踢了踢，两只胳膊都搭在外面。热气一散，呼吸顺畅了许多。

不去看二师兄在干嘛，身子一侧，抱着被子闭上眼，装作刚刚是睡得不舒坦翻身的样子。

听到端碗放碗的声音，知道他把梨汤喝了，才弯了弯眉眼。这就代表他接受自己的道歉了吧。正想着，忽然感觉人走近了，身子莫名其妙僵了一下。然后就感觉他拉着我的手塞回了被子。

耳边传来幽幽叹气的声音，闭着眸子动了动眼珠子，然后抓着被子一翻身，把二师兄扑倒在床上。

被子刚好盖在他身上，用手和脚压的严严实实的，趴在他身上笑嘻嘻的看着他道

“二师兄，终于舍得回来睡觉了？”

被子正好将他盖住，手脚压着四角让他无法轻易挣脱又不会弄疼，对此颇为得意。上次被师兄这般禁锢的时候手腕是有些疼的，虽然也想反压他一次，但到底还是不忍心，这才想出这个法子来。

他解释的丝毫没有说服力，笑得贼兮兮，故意道

“师兄，太乙戒律，不可妄言。师兄这可是明知故犯啊，该怎么罚呢？”

微微抬起下巴像是思索的样子，眼睛一转，坏笑道

“你师父让你照顾小海？那你就自己做饭跟他吃吧，好好照顾他。明儿我就跟厨房讲我们的二师兄与小海师弟同门情意深厚，要亲自下厨给小海做吃的了。”

这般说着，心里却想，让你去跟小海睡都不回来。

从他身上一撤，抱着被子滚到最里面对着墙。

如何罚不过开玩笑，他倒是不禁逗，还真说去祖师爷面前领罚。真是不知该说他什么好，索性干脆对着墙不言不语，装作闷闷不乐。

二师兄的厨艺全太乙都知道，他真要是去给小海做饭，小海怕是要哭。不过小海哭又跟我无关，反正人家两个是同门，这样交流感情也是应该的。

正想着，腰上一用力，被他拉着往他怀里靠了靠，听到他略带歉意的声音，这才转过身来。

“二师兄，你冤枉我就算了，还不理我。”

一句话说完才发现两个人的脸距离极近，怔了一下稍稍往后挪了挪脑袋

“你让我道歉我也道了，以后不许再怀疑我了！”

说完又小声嘀咕

“你都不知道我一个人睡多无聊.....”

承平十年 秋

方与明月师姐过完生辰，旁的师兄弟一起起哄，说我偏心于她，本欲辩解，可后来想想，确实有些偏爱。犹记得去年冬日卧龙谷一战，每每想起都觉得自己太无用，不仅被人利用，还连累两位长辈。哪怕是师姐抑郁寡欢，我都没办法帮她出个气什么的。

索性就让那些师兄弟说去了。大约还是觉得自己清者自清吧。

早课过后就去了后山竹林练剑，练得累了才从身上摸出一小节木头，拿着刻刀发呆，不知道要刻什么。

正发呆，后面忽然传来熟悉的语气。背一挺直，转过身一瞧，却不是二师兄。愣了一下，白她一眼，松了口气似的又弓着背。

“小师妹现在都会调侃师兄了。”

大约刚刚是真的太放空自己，连男声女声都没听出来，竟真以为是二师兄来了。

拍拍身边的空地，示意她坐下。

“你来后山又做什么？”

看到她仿佛灵光一现，待她坐下时摸了摸木头，开始雕刻。

不可置否的笑笑，也不反驳。因为在雕刻东西也不便太分心说话，没太在意她说了什么，只隐隐约约听到什么鸟的。搭着腔

“你想要鸟啊，回头师兄捉给你。”

说着手上不停，差不多雏形出来了，瞧着是个少女。

“等我刻完你就知道了。”

抬眼又看了一眼小师妹，然后低下头在那个少女的脸上刻刻画画的，等模样清晰了，吹掉木屑拿到她面前一看，眉目如画正是她的模样。

“像么？”

唐雪拥 发表于 2018-1-23 15:00
虽然师兄只是时不时有一搭没一搭的跟我聊着天，但我也并未在意，毕竟他手上还拿着这刻刀，万一一个走神伤到 ...

本来也不知道要刻什么，正巧小师妹人来了，复而又想起其他师兄弟起哄时说的话，既然都是太乙弟子，确实不能厚此薄彼。于是索性就刻了师妹的人像。

雕木技术算不得好，这人像大约也就七八分相似，依稀能看出是小师妹的模样。

“是呀，送你的，喜欢么？”

伸手把人像递了过去。上面的木刺已经被磨平，摸起来光滑如镜，一点都不会扎到手。

“哎呀师兄也不知道小师妹生辰，也就给明月师姐过过生辰。如果小师妹生辰已过，就当师兄给你补的礼物吧。”

观内弟子众多，尤其开春过后，陆陆续续来了许多新弟子，自己有时候也会记不住对方名字和长相，相熟的也就那么几个。给明月师姐算是送了不少东西，平日跟师妹们插科打诨的，却没送过什么。一来是怕被会错意，二来也确实有些忽略。如今瞧着小雪高兴的样子，才觉得自己是想的太多了。

她们都不过才及髻的年纪，待在这山上常年不下山，没怎么去外面耍过闹过，性子也就单纯些。如今一个算不上精致的人物小像都能让她这般开心，若是回头买些什么首饰香包的，不知道得兴奋成什么样。

听着她颇有王婆卖瓜的一番说辞，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自己只是一时兴起，哪里想到她心思转得这般快。

“你说什么就是什么。”

宠溺一笑，拍拍她的头。

“那今年大雪的时候，师兄也给你做寿面。到时候重新送你生辰礼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