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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风独韵] |皑如山上雪|——原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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荆湖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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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珣

[乌云散开,现出一轮巨大圆月,如暗青色的苍穹睁开了天目,空气里弥漫着沉重的铜锈气,那是无数兵器激烈碰擦后留下的,叠混在硝烟里,同时还有猩红的血,淌进地缝砖墙,被惨白的月光一照,都融成了暗夜的颜色]

[一阵疾风掠过,宫墙上的旌旗猎猎作响,旗帜边缘破败不堪,旗身更被染得看不出原貌,但清晰的瑞字仍不容忽视的张扬在旗布上,似历过一场浩劫后的重生,以极昂扬的姿态昭告天下,昭告世人,新王朝的粉墨登场]

[一路走来,身后躺下无数死不瞑目的眼,我踏过昔日威风凛凛的金吾卫,踏过曾经高高在上的内监官,甚至是地位尊崇的皇太子,皆踩践如泥,在这熟悉的皇城内,一张张熟悉的脸在死前都扭曲成屈辱与不甘的模样]

[风声带来深宫内还苟延残喘的声音,像风烛残年的老人徘徊在死亡的边缘,用尽每一次生命力的呼吸,换来稀薄的存在感,好睁着迟暮衰败的眼再看一眼这世间,再看一眼闯入者,是怎么残暴血腥的推翻了旧朝,从手中夺走了一切,记住他们的脸,将这啖血嗜肉的恨一并带入地狱,生生世世诅咒不息]

[直到我进了太极殿,阴冷的风将殿内烛火吹得摇摇欲坠,拉长了墙上的诡影,皇帝颓坐在即将不属于他的龙椅上,浊目映入昏光,灰败里撑起一道精锐,难得从往日儒弱的脸上现出凌厉的一面,冷笑着斥骂我这匹无心无肺的恶狼]

昔日入宫,明为亲臣实为质,你用我来牵制先父,让他替你镇守边关,我从小受尽凌辱这且不论,可你不该诬陷他通敌叛国,谣于盈野,让他一世英名受损,落得满门皆诛的下场

你放过我,是念膝下之恩,但我身背瑞王府一百三十八条性命,又怎能放过你,放过整个攻讦诽谤的朝堂?留你全尸已是我最大的仁慈

[一把宝剑掷地有声,那是父亲生前从不离身的佩剑,用这把剑来收割皇帝的命,是告慰先灵最好的方式,怜悯的语气随嘲笑的目光投递,是将一个帝王自尊踩在脚下的不屑与鄙夷]

[没有人不怕死,九五至尊亦如是,更何况是一个连斩草除根都做不到的懦弱皇帝,当死亡真正来临时,恐惧才有意识的钻入那年迈腐朽的身体里,挣扎着要反抗,可大殿外的厮杀声还在耳边回荡,凄厉得飘进来让殿内辉煌的金器银器都变得格外锋利又尖锐,落在皇帝眼中草木皆兵,四面楚歌]

[眼中生气一点点被抽去,在闭上眼的一刻他颤抖着说出最后的乞愿]

“你与永安自小相依,她待你如何你应知晓,我罪衍滔滔死不足惜,只希望你能放过她一条性命……”

[鲜血自眼前崩溅,模糊了双眼,直到走出大殿那抹血色依旧盖住了视线,昔日慈眉善目的大伯也好,放任宫人欺辱我的皇帝也好,生杀予夺诛我满门的暴君也好,终于死了,在我眼前死了个彻底]

[咧开嘴想笑,可僵硬的扳不开,反扭曲了面目,沿途让还在逃窜的宫人畏如恶鬼,避之不及,直到那阵风在静夜中穿过花木、栏杆、回廊的反复折荡,突然变得雍暖柔和,是将不期而遇的两个人辗转过多年再次立足于深墙下,看到她的刹那,背后月光将锋利眉眼罩上淡淡的一层,像她当年亲手绣的烟青色缎帕,柔软温润,尽聚眸中,恍惚中轻出了声]

阿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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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宫萧墙,丹墀御路,割断了我与蕃地故土,亲厚血脉的连系,从此划界为分,我在这穷奢牢笼里过着属于自己的成长之路,没有亲人的关怀,没有玩伴的嬉闹,放眼一张张冷漠的脸上,连笑容都透着皇家特有的虚伪做作,寡情薄义,唯有永安,如森冷高墙外窜出的一株红杏,点亮了我生命中唯一的光彩]

[她不涉权政,不懂尔虞我诈的那一套,不会像其他人一样因我身份而忌讳,察皇帝之颜色而行阴奉阳违,即便贵妃三令五申不许与我来往,但她仍会悄悄带我逛遍整个皇宫御苑,与她在一起,我才觉得天是蔚蓝,水是碧清,身边人的笑能感染我,连带整个皇城都繁锦如春]

[皇帝说得没错,她是真心待我的,甚至有时候想到她,我都会害怕走上复仇之路,那意味着背叛,失去,可仇恨的种子扎的这么深,连精卫尚不能填平,区区凡人又怎能幸免,从清君侧旗号打响的那一刻,我就已经没了回头路]

[但我尚未从皇帝已死的事实中回过神,乍然相见,竟不知思念与彷徨谁先纷至,凌乱的踩踏在胸口,让言语失声,无从应对,直到那一声问]

“阿珣,我父皇呢?”

[雷声贯耳,银瓶乍破血浆迸,激溅的红又占据了整个脑海,缓下的一口气尚未在腹中回暖又挟裹森森寒气吊了回来,腰上还挂着佩剑,剑柄处留着未干的痕迹,那是她父皇的血,对着她殷殷企盼的目光,双唇蠕动,杀时的痛快利落到此刻竟没有说出口的勇气,直到那眼中的光亮渐逝,取而代之的绝望与愤怒似万钧雷霆压来,刺痛了我的眼,终究削唇抿成一条线,将犀寒峭厉重拾了脸]

你问我为什么…..永安,你难道不知你父皇做的一切,瑞王府数百亡灵日日夜夜的哭喊压在心头,教我寝食难安,此仇不共戴天,不报何以立足于世!

[乌云遮月,蓄势已久的雨终于落了下来,似那些将死之灵的恨揉聚其中,成瓢泼之势,疯狂打在明甲上,最后被无情阻挡,哀哀滑落,泪如婉歌,一如我决绝目光,不惧此刻滂沱,将这些年压抑的酸苦痛恨于染血银甲的庇护下,发泄般倾数倒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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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中的无力让痛苦绞成了泪,混在雨水中蜿蜒而下,沿着强撑起的嘴角沟壑将曾经的明珠娇花生生催残,我与她认识这么久,何曾见过这副模样,心下之恸无异于失亲折伴,可我无立场也无权力去做些什么,因为这一切都拜我所赐]

[她要去看皇帝,凭二人昔日情份就让我难以开口拒绝,可是太极殿的惨状,看了只会雪上加霜,犹豫过一二,她却已径自越肩而行,我只得迈步跟随,看着那削瘦的背影,想伸手去碰一碰她的衣角,可伸出的手背虎口全是血,有自己的,也有别人的,混在一起显得狰狞又可怖,仿佛时刻在提醒我与她之间的血海深仇]

[突然,就不敢了]

[那时为质,尚能与她谈笑风生,可如今权势颠倒反倒隔了万水千山,我又何曾不是将她再陷当年覆辙]

[冤冤相报何时了]

[脑中蓦地回转起这句话,可如果让我重头再来,我还是会选择同样的路,不后悔]

[太极殿附近的人声已渐消,或者整个皇宫都已经被清理干净,恢复了原有的宁静,除了地上还没来得及收拾的尸体及被雨水冲涮后的血污泥泞,汇成了一条殷殷河流,去往不知名处]

[殿门口换了同样明光甲胄的士卫把守,看到来者那刀上还没卸下的杀气抬手即招,却触碰到自己目光时一怔,在即将登基的新帝面前无敢造次,错愕将礼数周全,恭敬唤了声“世子”,再没拦下那停也未曾停的脚步]

[而我却驻足殿前,折身避望,先前有多嚣张的气焰踏入现在就有多懦弱的勇气不敢面对,面对自己造下的业果,以千万人为代价,去成就复仇屠戮背后的千秋大业]

“殿下,永安公主虽与你私交匪浅,但身为先帝最宠爱的公主,其意表不凡,若不除,必留后患”

[一道惊雷劈裂空中,照出那青白交加的脸,他是父亲旧部,瑞王府拥趸之一,也是起兵随众之中积望甚重的一位,但他此刻的话让我以一种奇异的目光与之对视,直触到他不动泰山的冷漠,才从心底打了个冷颤,随之掌心都在发抖,唯有狠狠攥住剑柄才能抑制胸腔内要狂躁跳出的冲动,尽力将语气克制]

我已答应先帝不伤永安性命,起兵拔营至今,皇城已在脚下,堂堂瑞王精锐何惧一介女流,魏将军所忧过甚

“殿下不可妇人之仁,宁错杀三千,不放过一个,斩草除根的道理殿下应当深知,请殿下慎重”

“请殿下慎重!”

[随一叠声跪拜,压过殿檐下疯狂交战的铁马吟声,似急风骤雨化刃劈来,当下喉间一窒,一口气提到半路生生压不回,眦张着双目狠狠望向他们,却对上一片乌黑发旋无计可施,自揭竿而起到兵破皇城,无数艰难险阻也未像此刻这般无力中透着绝望,心寒到发冷,哆嗦着双唇却半晌无言以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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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亲从来没有想过要夺这江山皇位,他的一生都在戎马倥偬中度过,自然也没教我为君之道,御臣之术,纵然我在皇宫里呆了十年,但所见皆秽,集这世间人心污秽让我从心理就排斥厌恶那些权力顶端的争斗]

[可命运之轮推碾我走,若不想以落魄的惨败去面见黄泉下的至亲,就只能拿起剑反抗,置之死地而后生]

[挥剑杀敌,攻城掠地大约是源于一脉相承,能让我从中找到父亲的影子,追随他,超越他,这一信念支撑着我,杀开一条通天的血路,亦是唯一的生路]

[但当我以胜利者的姿态站在皇城中央时,我发现父亲手中所向披靡的剑在面对眼下抉择时依然黯然失色,这时才知武力有时候能证明一切,有时候却摆设于破铜烂铁无异]

[我不知道在这样一个混乱的局面下是如何还能看到她抽出袖的匕首的,只知道当我回过神的时候我已不在群首之位,身子迅速奔到她跟前,折过她手腕,让那只离胸尖毫厘的兵器清脆的掷了地,这一声响同时惊醒了所有人,有人投机取巧里慌忙喊着“有刺杀!快护驾!”,而我反应过来时握着的那只手连麻了半边身,都不知道是用了多大的劲让她卸下了那柄刀,接着连心脏处就传来一阵抽搐,疼得我又加重了手攥的力道,一双惊目含怒,隐约要滴下血来]

[直到身后不容忽视的杂乱逼我平复下心绪,吼了声“住嘴!”满殿皆静,我才又看向她,字字陈述,表我心意]

朕养感先帝恩德,今封永安公主李明璃为后,待登基后行册封礼

“殿下!”

[在一众惊反中将目光对准为首之人,刀刻眉锋犀利]

魏将军,天子面前注意礼数,金口玉言绝无收还之理,朕不愿背上大盗窃国的罪名,你们懂么

[在场皆人精,岂能不明其中道理,见拗不回我心意便只得俯首称臣,可我整个人似虚脱后的乏力,仍是阵阵发寒发冷,如果能给我多些时间,或许我能想出两全其美的办法,也好过当面硬碰硬,可是我等来了天时地利,却唯独人和难测,拼上这一把,仿佛就换来了我整个活下去的希望]

[嘴角划出一道虚弱的笑,在满殿三呼万岁中轻轻说了句]

阿璃,别恨我

=第一幕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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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朔风冬来,小楼一夜含窗雪,银装下的皇城这么安静,闭上眼只听到天地间“沙沙”地落雪声]

[那场宫变,起于春雨惊蛰时,短短一年光景,衔首接尾,跨越了两个朝代,世人尚未从改梁为燕的事实中唏嘘回神,更多却是埋头伏志,着眼当下,趁百废待兴而欲持杯分羹之人,朝中新贵如是,前梁旧势如是,还有数不清汲汲营营的士人学子,幕僚宾谋,无数双眼睛盯着,察颜上位者的态度,戒备竞争者的手段,他们站在那里,各自为营,又互相牵制,形成一张巨大的关系网,而在最中心的位置,就是权力至高点]

[如今站着的,是我齐珣]

[并非不慕权势,并非不恋华堂,即使不喜翻云弄雨,却从没人能拒绝夙愿的达成,作为离天最近的人,我也一样贪嗔,一样痴迷,尤其在踏过喋血的路,尝到胜利果实的滋味,就很难想像从高山跌入深谷的苦涩]

[可我从不知道,原来当一个皇帝是这么累]

[复仇得来的最终审判不是结束,仅仅只是一个开始,我曾因十年宫闱生活而厌见权力斗争,但后来形势逼着我走上起兵谋反的路,又有仇恨的种子燃着我,一路披荆斩棘,当我接过象征权力的冕旒,戴上后才发现冠之重,有迫颈之感,非常人所能受]

[战场上杀敌,只要看准敌人的脖子一刀挥下就是胜利,但在朝堂上,面对倾轧的各方势力,我却只能忍下冲动从中斡旋,以寻求一个平衡点,维稳自己得来不易的地位]

[我想我也许理解了我曾经厌恶的,浸淫其中,到最后哪个不戴着虚假的面具才能在这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活下去,下至低贱宫婢,上至九五至尊,无不例外]

[如今外戚势大,魏家之女又新升了贵妃,宫里宫外都是众星捧月,魏涛到底圆滑老练,至少君前从来不卑不亢,恃贵而娇,但他那宝贝女儿却没继承这副脑子,仗着我性子软和又有家势支撑,屡屡在后宫兴浪,大有改替中宫的架势]

[但这其中授了几分意就不得而知了,毕竟当初反对我立永安为后的,她父亲就是始作俑者]

“陛下,魏贵妃差人来见,说是亲自下厨做了几道御膳,请陛下赏脸移驾毓秀宫”

[月华如练,兜满襟袖,似明黄织摆上度了霜,轻轻一抖,就软成了粼粼水光,将眼一闭定音]

不去,就说朕没胃口

[仪驾到永宁宫的时候,正是难得的皓月当空,晦在黑夜中的大半殿宇也随明月浮显,揉杂了黑白两色,像是记忆中的烟青灰,立足片刻,任那抹青灰温柔的拂过脑海,才重新拾步入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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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年了,我还是无法忘记当时太极殿内险些拭血的一幕]

[她稳稳抬起刀,刀尖朝胸口没半分犹豫的扎下,当即像扎进了自己的心口,痛苦自四面八方压来将我推入万丈深渊,噩梦惊醒时的一身悸汗,这大半年并没少陪伴我]

[而这事除了贴身伺候的内监,我从未与任何人说起]

[那双拂过肩头的手,玉指纤纤,握在掌心里都能整个包圆,却偏偏无数梦魇里的辗转失眠,也因它造就]

[将内里堆积的郁结随浊气吐出,尽量将铐在二人之间的枷锁忽略不计,满腹里的思念与慰藉在她温柔的对待中几欲脱口,但触到她眼中的淡泊,一句“我想你了”在唇下无声蠕动,最终还是架起君臣亲疏的盾,来遮蔽不起眼的脆弱]

朕来看看你

[轻描淡写的一句,思寄皆附,目光在她脸上留连过一回,在要交汇时轻轻避开,令牵话头]

魏贵妃前日说你身体有恙,主动提出来要替中宫分担后宫事务,朕没答应

[当这个皇后,她是不情愿的,雕栏玉砌应犹在,只是朱颜改,整日呆在物是人非的地方,对着些不得不面对的仇人,换谁都受不了,即便给她披上凤冠霞帔,坐拥母仪天下,也改变不了我因一己之私将她圈梏的事实,皇后常年因病缺席各类盛典筵席,甚至后宫采选不到万不得已也不会出面,才惹来了多少口德是非,但他们知道我需要旧朝公主来装饰新君的门面,所以凤位难动,才会从别处下手,以冀从后宫切入,里应外朝之势充扩权杖]

[这些,我都看在眼里,政权之争无非是踩着别人的尸体往上爬,睁只眼闭只眼久了,手段阴谋都觉得无关痛痒,但唯独牵扯到明璃,我绝不允许,不仅仅因为那份愧疚,不愿让她受半点伤害,更因我业火焚身不由己,唯一处源水解渴,我万不能再让瑕秽污染,才拒绝的斩钉截铁]

[永安…阿璃….已是我最后净土,也是我发自内心想守护的,十几年前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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