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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周容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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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幻迷影] 【双旦活动】《秦岭迷踪》——周容暄&云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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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周容暄 发表于 文兴七年三月十六日 (春) 2020-1-21 13:08:40 | 显示全部楼层
果然他早生疑心,果然他早有判断,果然他早有打算。一点没错,秦长生的意识里,陆延安,谨慎多思,想瞒过他,原本不易。

转身一瞬间,扑面劲风袭来,迎上的不是沉静多思的陆延安;手电筒柔暖的光明里,有冰冷银光闪过,举手砸下的不是陆延安的脖颈。

金属撞击​声干脆又尖锐,在永寂的地底,彷如天劫彻响。手电筒与他手中武器对撞时,迸出火星,明亮刺眼,在亘古黑暗里,彷如早已不见的天日。

这是一个手握利器,施展杀招的陆延安。手电筒带着巨力砸中的,只是陆延安手中刀。​

​眼见着他撤手转腕,眼见着他杀机毕现,眼见着明晃晃利刃划至眼前,然而,此时此刻,力已尽付,身已倾近,招式已老,回天无力。

所有的精气神在这一刻集聚一起,全力应对这一击。幸好,这是秦长生的身体,这是秦长生的敏捷,这是秦长生的经验与感应。​电光石火之间,只有一机偏头去躲,避让开眼睛要害部位。

顺着这一躲的劲力与方向,旋身撤出,重新隐入黑暗。然而有手电筒的光亮,本是至安全的地底,也失去了隐匿的能力。

没有了如渊​墨黑,藏是藏不住了。到了此刻刀兵相向的情形,确也假装都不用了。可他眼中因为滔天怒火而灼人眼目的鲜活,真是该死的甜美。

因血肉而引发的饥饿,与因鲜活灵魂而催生的渴望,经这一息较量,已是在灵识里翻江倒海,难以忍受。眉上的剧痛,身体应激反应下急涌出的热汗,对于眼睛越来越多的依赖,都在说明这具躯体活性越来越大,都在说明灵识的控制力越来越弱。

急需养分,不能与他在此再多费精力,既然大家皆已图穷,便该是匕见时。

鲜血从眉端涌出,流过眼尾,顺着脸颊,再流到唇畔。鲜血的温暖,鲜血的香甜,如此真实,就在皮肤上,就在鼻端,丝丝缕缕透入意识里,撩拨着狂性蠢蠢欲动。

忍无可忍,便无需再忍。

陆延安真的下得了手,亲手杀了他最信赖的伙伴吗?秦长生的意识里可没有这个。虽然现在是个还不纯正的秦长生,但是与陆延安打一架的实力应该还有吧。

眼眸中杀意昭然,紧紧盯住对面的陆延安,缓缓扬起一边的唇角,算是一个笑。探出舌尖,勾卷去唇边鲜血,一边缓步逼近,一边用着秦长生的嗓音,去问陆延安。

“延安,你要杀我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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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周容暄 发表于 文兴七年三月十六日 (春) 2020-1-21 13:11:21 | 显示全部楼层
对面的人,眼中是陆延安一贯的平静到冷漠,只有方才打斗中杀机,还在浮动。

微微眯眼思索,感受着秦长生的记忆。这眼神与秦长生意识里的似乎有些不同,应该是因为他断定了自己不是秦长生,还有方才的敌对,引出了他满溢的杀意。

不要紧,毕竟现在面对他的是秦长生。有血有肉,有呼吸有表情,会说话会对他笑的秦长生。他便是疑心,他便是确定,对着这张脸,对着这个对他笑着的秦长生,他真的能下得去手吗?

脚步虽然极慢,但却未停,愈近看得他愈清,看得他愈清,就愈发不能忽略他眼中灼灼杀意。那是……坚定的杀意?

还没想明白,为何这感觉与来自秦长生的意识的认知不同,眼前突然一暗又一亮,仿佛天地转换,一时又是非真非幻。

那一暗,是已经近不过两三步的陆延安扑身而来;那一亮,是手电筒强烈的光照对上了更习惯黑暗的双眸。在这一暗一亮的间隙,看到闪着白光的匕首,如同一片羽毛,飘向心口。

一瞬间瞪大双眼,这不对!秦长生的意识里,清清楚楚,陆延安永远不会杀他!秦长生的意识里,清清楚楚,是他受一点伤陆延安都满眼心疼的画面。秦长生的意识里不是这样的!

匆匆忙侧身闪避,尚未感知有没有避过,金属割开皮肉,侵入温热躯体的冰凉却从颈侧传来。

身未动,只把眼珠缓缓转向执刀的陆延安。这一刻,这幅躯体,似乎真的是秦长生。心中莫名涌起巨大的悲恸,随着热血涌出身体之外。生机,应是本就还没有的东西,血液带走的只是躯体的温热。而悲伤,不知何时已经如此饱满,随着血流涌向眼底,从注视着陆延安的眼眸中涌出。

“延安……你杀了我……”

此刻,充满眼眸的,是陆延安手中手电筒的强光。这强光后,是陆延安充满杀意的表情。此刻,充满陆延安眼眸的,是决绝坚定的杀意,没有一丝一毫的犹豫和不舍。

这光太强了,刺痛了眼睛,眼底渐生出泪水,带着那悲伤,从眼角滚落,沿着脸颊,缓缓流下。

“延安……没想到……是你杀了我……”

属于地底的冷意慢慢浸透了秦长生的身躯,那是熟悉的,属于死亡的冰冷。与另一条探出的灵识传来的一样。全都是死亡!

秦长生骗了我!陆延安,根本不是秦长生意识里的那样,他不是需要保护的,他本身已经这么强大。“陆延安需要保护”,只是秦长生自己的念想,不是事实!

秦长生的意识骗了我!同千百年前,那一刀一样的冰凉;同千百年前,同样的身躯渐渐冰凉;同千百年前,那一天,同样的巨大的悲伤……

“啊!——————!”

这一声嘶吼,在灵识里横冲直撞,在千百年沉埋的地底,在千百年的封印下,在千百年依旧相同的宿命中,积聚了太多怨与恨,积聚了太深的念与执。仿佛能撕碎天地,却连灵识都撞不破,连这即将死寂的肉身都冲不出。只有渐渐退去的、带着盛大的恨、带着盛大的怨、带着盛大的怒的灵识,把这囚魂旧墓震动出些微的动摇。

倒下的身躯,不是秦长生,也不是我。很快它将再无形迹。而那一双眼眸里,光彩将灭,只是自主的紧紧盯住陆延安。那一息将灭的光彩里,还有一点秦长生的意识残迹,那是模糊在泪光里的一丝眷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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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周容暄 发表于 文兴七年三月十六日 (春) 2020-1-21 13:12:14 | 显示全部楼层
一路顺畅,如同进入秦岭遇到鱼骨建庙,如同进入这座地宫时的那条盗洞。此时再想当时随口对陆延安说的话,甚至生出重重怀疑。那条盗洞是真的存在,还是根本也就是如同那个陆延安一样,是假的?鱼骨建庙,前所未闻,压在风水头上,更是全然不合理与数,是真实,还是虚幻?再甚至,看到地图来秦岭,到底是真的,还是只是自己在做一个无比真实的惊恐梦?

伫立高大石门前,方才因过于激烈的打斗而沸腾的血液,渐渐冷却。阴湿地底的寒意慢慢的开始侵上身体,背上汗湿衣未干,没有了热意,只有更湿凉。

开了门,会去到何方?这道门是之前的那道,还是只是相似?是回到之前那个墓室,还是会离陆延安越来远?这偌大地宫里诸多门,是全然相同的构造,还是也像那个陆延安一样?

后颈上突起刺痛,或是汗湿了摸金符的系带,磨割过皮肉。被这一刺,身体起了一阵生理性的寒颤。抬手握住垂在颈间的摸金符,还让那冰凉的触感侵入掌心做警醒,还让那坚硬硌在掌心,及时止住纷乱的思绪。

深深吸一口气,再缓缓吐出,抬起另一只手,探去那道仿佛一个生死轮回前开解过的机关。

无论怎样,陆延安是真实的。一起吃的豆浆,被自己要求店家多放糖的甜味是真实的。盗洞的逼仄里两人间和的呼吸声,还有潮湿阴冷里的气息的温度,都是真实的。背包里的那两只杯子,把身体硌的生疼,于此时此刻幽暗寂静里,难以忽视,这也是真实的。

不能再继续想下去了,多思多想本就不是秦长生的习惯。是真是假,是真实是虚幻,是现实还是梦境,现在都只能也只会去找陆延安,去找到出路。

坐而待毙,不是秦长生。“他”是假的陆延安,可我是真的秦长生。

一念至此,下手再无迟疑,依着记忆,旋动那机关。

门开的一瞬,手电筒扫过门边,有自己前次离去时,习惯性的用小刀刻下的划痕。果然没错,这就是那道机关,这就是那道门,不是相似。

门开的一刻,手电筒扫进门内,有另一团光明,亮白浅黄,如同自己手中狼牙手电筒的光一样,带着属于人间的微暖。

两团光因为洞开的石门,融合在一起。光的此间是我,秦长生;光的对岸,是他,陆延安。

强光对岸的陆延安,安静安定,带着对危险的防备,与记忆中重合;强光之后的陆延安的眼神,正正的对过来。没有逃避,没有冷漠,沉静后带着对未知的谨慎,与意识里一样。

不用任何的试探,不用任何的审视。甚至都还没有靠近去感受,秦长生的直觉已率先确定确认。

“延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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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周容暄 发表于 文兴七年三月十六日 (春) 2020-1-21 13:13:45 | 显示全部楼层
方欲近前,陆延安便急步前来。温热身躯覆过来时,情不自禁的阖眸。仿佛又回到阳光下,那个小小公寓里,下午的阳光铺进厅里,是慵懒柔软的温暖。展臂拥住他时,本能的深深吸气。仿佛又是旭日方出的早晨,干燥微凉的空气里,有豆浆的甜和油条的香。没有未知,没有担忧,没有恐惧,是安稳到踏实,是平静到欢喜。

然而几乎是这一息温暖香甜的呼吸都未完,陆延安已撤出怀抱。一瞬间,又从记忆里温暖公寓,回到此刻冰冷幽暗地底。

他倾身拥来,自己将他抱住,这一切动作仿佛早就是自然而然,仿佛全然理所应当。然而,此刻各自撤离,身躯重新置于墓室的凉,才发觉这是从来没有过的亲近,已经超出了应有的距离。

幸好,地底晦暗中看不到彼此的表情。幸好,情况诡谲下来不及为此多想。他看到自己手臂上的伤口时,目光里刻意隐去的疼惜,在手电筒两团强光叠合出的明亮里,无所遁形,还是在秦长生的眼底留下踪迹。

他带着些急切的关心的问话响起时,还没来得及就这一点小伤宽慰他,便被他话语里的信息震动心神。“也是那鬼东西”……

无论从思维从技术还是从体能从身手上来说,陆延安都绝对是一个敢于一个人下斗的高手,他从来都不是需要任何人担心与保护的弱者。只是人类的情感会生长,搭档久了,习惯了默契的分工,这生死情义里便长出了相互的依赖与保护,并且得到了默契的默认。

所以,此刻情急之下,完全忽略了陆延安与自己不相上下的身手,只想到那么危险,自己不在,只有他一个人。急匆匆握住人手臂把人按压在身旁墙壁上,同样用眼睛把他上上下下的打量检查,心中的焦急和担忧,一点也不收敛。

“ 你也遇到了假人是不是?他是不是我的样子?他是不是要杀你?有没有伤到你?你没有被他骗到是不是?那不是我!”

耳畔一道热息吹拂而来,暖热半边脸。一惊抬头,在眼前人眼眸里,看到自己藴满惶急的双眼,这才发觉力道失控,如此贴近的太过了。

正是还未来得及撤身,被人背抵着的“墙壁”忽然颤动起来。原来是方才慌忙之下,把人压在了石门隐入的墙隙,此刻不知为何,这门又动起来,想是要闭合。此地不能久留,既然已经与陆延安会合,还是要去主墓室,去墓主身上找线索。

拉着人撤出那个墓室,撤离这道石门,重新退到只有五盏壁灯的墓道中。因为有了两个人,因为有了两道光,这本就不长的墓道,竟有种灯火宣明的意思。不像是被困地底坟墓中寻找生机,倒像是秉烛夜游。

“来,这条墓道的尽头就是主墓室,我们一起去看看有没有出路线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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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周容暄 发表于 文兴七年三月十六日 (春) 2020-1-21 13:14:37 | 显示全部楼层
来不及回应他的话,拉着陆延安刚退入墓道,便是身后石门闭合的重重撞击声,沉闷又浓厚,带着回响,仿佛某种警示。下意识回首,两扇石门合为一体,在手电筒的余光下,一副栩栩如生的巨大兽面,朦胧在幽暗里,随着两人逐渐远离,手电筒的渐渐浅淡,仿佛渐渐沉入深渊。

这座墓里,或者说,自从发现第一件诡异的事开始,就处处诡异。这条墓道的短而顺畅,跟先前那条的长而凶险,简直不像是同一座墓的风格。这座墓里各种标志性的秦前图腾纹饰、凌乱的陪葬品、之前在主墓室里看到的盗墓者的尸骨,与整座墓不论是墓道还是墓室都光洁崭新,简直时空交错般的不合常理。

还有,方才被陆延安倚靠过的石门,只一息便要闭合,而眼前这道主墓室的门,从方才自己离开到现在,依然洞开,都不需要再费神打开一次机关。就好像……

就好像,清除一切障碍,做最顺利的吞噬。看着洞开的大门,幽暗如墨的墓室,心中陡然又生出,在鱼骨庙中的直觉——这么顺利,或许就是等着要命的。

然而,此时后无退路,便是明知是死路也要闯一闯了。更何况,死生、生死,在风水易理里都是可以转圜的。这个门的机关,开启的一格在死门,然而却也是一副天禽星图。天禽星,上吉,宜祭祀求福,带兵作战,百事皆吉。

再次踏入这间阔大墓室时,下意识的抬手握住颈间摸金符,指腹在顶端尖锐处划磨。不知道信还是不信,不知道真还是不真,只是宁信其有,默默祈念:愿祖师爷保佑。

看着陆延安对地上的陪葬品和尸骨匆匆一瞥便避过,心中了然,他与自己一样,此时此刻,心中只有“找出路”这一个念想了。一贯的默契,陆延安径直走向那口巨棺,去察看细节,自己盯着整个空间,以防突发状况。先前便是因为被那茶杯莫名吸引去了心神,连从唐墓变成这座秦前墓是怎么发生的都不知道,再不能让这种情况发生了。

陆延安的手电筒光没入棺中,整个墓室的光亮突然暗下去一半,他身侧没了强光,整个人便如洇在灰暗中的一团墨迹。

拉着他撤离那扇闭合的门时,不是没有看到他赧然脸红,毕竟那样的距离,对于两人来说,都过于突然,都过于……不应该。墓道幽暗,生死攸关,这一瞬被两人心照不宣的隐去。此时寂静,此时平静,那一瞬,又不受控制的浮出,那面上轻红,眼底波明,都清清楚楚,如同印刻。与不合时宜下,笑意微起——陆延安脸红,还真可爱。

甚至,此时再看他那个思考时手指不由自主的摩挲手电筒的习惯性动作,都觉得可爱起来。直至他突然的出声在寂静墓室中响起,倒似被突然惊到。磨着摸金符顶端的手指,下意识一紧,尖锐的刺痛至冲进意识里,也不敢露出异样,咬咬牙忍痛,迅速把视线转向被“上面”这俩指引的方向。

秦长生对于陆延安的判断,从来不怀疑,就如同陆延安从来不会不信秦长生说的话一样,这也是自己最早对那个假的陆延安起疑的一点。

无需他再多解释,大步跨近那巨大棺椁,棺盖已开,内里全空。这不是停放墓主尸体的棺椁,然而它既然存在在这里,那它就必然有其目的。或者是机关本身,或者是某个机关的一部分,自然这都难不倒与墓穴机关打交道这么久的秦长生。

开启这棺椁里的机关关窍时,没有门开的声音,什么声音都没有,只有机簧契合的轻微响声。这不合理,明明是打开了机关,无论是开启通路或者是启动暗藏杀机,都不可能毫无动静。

揉着下巴,转回视线盯着契合完美的机关,思索片刻,忍不住再次直起身转看四周。诡异再现,一片死寂里,赫然有一座宽阔大梯悄无声息的出现在角落,直通穹顶,引着两人再临未知门。

别无他路,唯期置之死地而后生。

“走!”

开门机关旋下最后一格,侧首望向身侧陆延安,视线交汇,于无声处,得全信任,是同思同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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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周容暄 发表于 文兴七年三月十六日 (春) 2020-1-21 13:15:53 | 显示全部楼层
开门机关雷同,开门顺利一如既往,同样的诡异,似乎已经习惯到不觉得诡异了。注目着眼前古老的机关样式,看着顺利到不像个机关的石门机关,意料之中的悄然合契。

再接下来,就该是又一扇石门的洞开。是又一间同样死寂又崭新的墓室,还是如同陆延安判断的一样,是这座墓真正的主墓室?下面那个墓室里,巨大的石椁,精美的纹饰,里面那口棺的顶级用料,那里没有墓主的遗体,那墓主的遗体去了哪里?如果陆延……

“延安!——”

陆延安自来是个谨慎的人,只要他在自己身边,只要自己还能感知到他的气息,就不用太多担心他。他当然不会把他自己置于险地,一来,这是这行老手必备的素质;二来,他也不会让自己在开启机关时分心去担心他,这是一直以来的习惯,一直以来的默契。

几乎从没有发生过这样的情况——在自己开启机关时,近在身边的陆延安会遇袭。明明门已经打开,明明过了最危险的门开启的那一刻,明明在两支强光手电筒的照耀下,没有任何东西冲出来,也没有任何暗藏机关的开启声和暗器飞射的破空声,就连空气都是一样的没有波动……

果然还是…一如既往的诡异,以让人不会适应与习惯的方式​。

几乎是在看到陆延安肢体动作的异样时,身体先于意识的反应,跨到陆延安近身的同时,已经拔出腿侧的匕首,抬手便砍。

计算着匕首锐刃与陆延安的脖颈的​距离,下手却是毫不迟疑。刀尖贴着陆延安的脖子划下,是不会触碰到皮肤的精确。

一刀划下,没有切破皮肉的触感,没有切破陆延安的,也没有别的任何。这一刀完全像是小儿游戏一样的在空气中虚划,几乎要激出秦长生的怒意来。

然而,怒意都没有机会生发,陆延安的一声艰难的警告还没听全,就看到他再次异样的肢体反应。那是人类被袭击了胸腹的​本能闪躲,还有闪躲不及被击中的翻倒。

跑,当然要跑。然而怎么都没想到,是这样两人一起从楼梯上翻滚下来的狼狈。

本来是要抻臂拉住即将摔倒的陆延安,不曾想那股袭击陆延安的劲力巨大,根本不是人类能抗衡的劲道。翻滚也好,还比一步步跑下来快点。慌乱中,只来得及反应过来用手臂圈住陆延安的脖子,手掌护住他头脸。

及至刚一翻下楼梯,即刻支起身体,手臂下滑揽住人腰背,二话不说就朝门口跑去。

该死的,果然这东西是要命来的!方才那么久都大敞的石门,此刻倒是磨出沉闷声响,缓缓的在闭合。

“延安,你撑住,再挺一会儿,我们先出了这门!”​

陆延安受那一击不轻松,耳边的深重的喘息​,还有怀抱里紧绷的身躯传来轻微的颤抖,都在告诉自己,他在强忍着痛苦硬撑着不发出任何声音。

无论怎样都要在那门闭合前出去,那个看不见摸不着的玩意儿已经在身后,背上越来越重的凉意绝对不是错觉。

眼看那门已经闭了一半,心中愈发焦急,连扶带拖着陆延安,一脚踢开地上挡路的陪葬的陶罐,慌不择路,跌跌撞撞。

颈间摸金符随着剧烈运动的身体来回摇晃,划磨的颈窝生疼。来不及回头看身后有什么,也不敢转脸看此刻陆延安的状况,双目死死盯着那扇门,未知苦处不信神佛,此刻死到临头,也只念祖师爷保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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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周容暄 发表于 文兴七年四月二日 (夏) 2020-1-29 12:10:56 | 显示全部楼层
背上的寒意几近透骨,圈住陆延安颈背的手臂都寒凉麻木。然而,依旧没有任何声音,没有任何空气的怪流。相互挽扶着的两个人,却一刻也不停一息都未歇的夺命奔逃,仿佛一场没有观众的独角戏,滑稽可笑。

可是秦长生此刻一点也笑不出来,搀扶在怀里的陆延安更是。脊背寒重,怀中却温热潮湿,这是燃烧生命在逃跑的热度,和陆延安忍痛的汗湿。

墓室空旷,愈发分明的喘息声,叠合凌乱的脚步声,终于在沉重石门闭合前急涌出来,扑进阴暗墓道。

背上凉意未减,踉跄奔逃的脚步不敢稍停。脚下坑坑洼洼,步履不稳间,不知道一起跌倒了几次。只有五盏壁上灯的墓道,已经走过了一个来回的墓道,甚至第一次出来时还觉得太短的墓道,此刻只觉得有来生路那么长。

万幸的是,因为这五盏壁上灯的灯台雕刻五种瑞兽,造型各异,全然不同,让自己在混乱中还能判断出,确实是因为两人此刻太狼狈而走得慢,不是再一次的诡异禁锢。

心下稍安,才觉得热汗淋漓,汗水珠珠滚落,迷入眼睫。朦胧中在摇晃不定的手电强光下,看得几眼陈旧大石,尘积累累,土层不均。没有整洁如新,没有细腻刻纹,那是经过千百年时光与地底阴冷蹂躏的真实。

极力稳住步履,尽量减轻陆延安的碰撞,让他的伤痛能少一分是一分。前途不明路不平,身后还有追杀而来的怪物,这一次也算明白了“举步维艰”这个词语了。

直到眼前骤然开阔,才发觉墓道已是尽头,然而被自己开合过机关的硕大石门,却是不见了踪影。虽然在此地每件事都怪异,可想起方才行过的残破墓道,看着眼前是如同陆延安所说,又变回了残旧的墓室,心中竟是莫名生出一种毫无道理的“回来了”的直觉。

理智被这直觉一震,顿时如同眼前已经能被狼牙手电强光穿透的空气一样,逐渐明澈起来。于此时才发觉背上凉意稍减,意识里那种逼命的感觉淡薄。

机会难得,扶着陆延安靠着墓室墙壁坐下,必须要检查一下他的伤势。脱臼的胳膊好处理,只需忍疼,这在两人多次出生入死里已经算是轻伤。胸口被袭击的那一下,疼痛不能触碰,估计是要震出内伤来。出去以后怕是要好好调养治疗一阵子,此时此刻,没有别的办法,只好拿出万能的烈酒,先活血以防淤阻气脉。

一口气刚缓过,气息开始平稳,体力也稍有恢复。可还没来得及饮上一口那烈酒,该死的那种寒意又从盗洞门口的空气慢慢侵入。

“那东西又来了,快走!”

此地不善,不能久留,既然有盗洞,还是先走为上。

什么都不用说,搀扶起陆延安,快步趋近那盗洞。先用手电筒往内一探,凭经验来看,这倒是人类挖掘出来的痕迹,不管它通向哪里,眼下也只有这一条路。

托着陆延安让他先爬上去,自己紧随其后。抬手抵住他后心,微微施力,算是为有伤在身的人加一把劲儿。

“延安快走,别回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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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周容暄 发表于 文兴七年四月二日 (夏) 2020-1-29 12:11:56 | 显示全部楼层
盗洞挖的很有技术,然而终究是条盗洞,不可能宽敞顺畅,自然也不容人快速奔逃。虽然这比那些只能匍匐前行的盗洞已经好了不少,但依旧要四肢并用爬行前进。

身后凉意比之先前背上寒肃要稍好些,依着那东西扑出来的速度,不应该有方才一刻的喘息之机。不知道是什么阻碍了它,总是都算在祖师爷保佑的头上好了。只望祖师爷再多保佑一刻,让我们俩逃出生天。

依着这股寒凉判断着它的距离,此刻只觉得凉意变的浓郁的速度在不断加快。此种境况,行在前面的陆延安自然是竭尽全力。他身上有伤,这个速度已经是极限,这个感觉也不用再说与他,除了影响他的心理外,毫无意义。

整个盗洞中,阴湿逼仄,所有的声音只有两人急促的喘息和艰难前行中与盗洞的摩擦声。极致寂静和机械的运动中,秦长生的脑子反而活络起来。不怪人多想,这个盗洞出现的太过及时,就好像先前那个现成的进入墓室的盗洞、就好像那些简单顺畅的不像机关的机关、就好像停有棺椁的那个墓室没有闭合的墓门……

一番思索还没有完,就听到陆延安说没路了。好,正是疑心这太顺利没好事,这一声没路了,反而觉得安心到美妙。一时竟也忘了怕,忘了想起没路了就可能出不去了。

不顺利才是真实的。活人入墓,本就是反行之道,处处顺利,那必是通着死路。

“炸了它!”

话刚落音,便辨出陆延安细碎的动作。抬起手电筒去探照他,心中禁不住冒出一个词——心有灵犀。

陆延安果然是本行高手,带着这么重的伤,此时组装炸药的手,连丝毫的抖动都没有,稳如以往。

果然他就是个定心丸,注视着他的动作,心也跟着慢慢的沉定下来,甚至都不再去焦虑那追来的怪物,和身后越来越浓的寒凉。

举着手电筒为陆延安照明,静等同时,也在观察这个盗洞。盗洞挖的一铲一铲清晰有序,能看出来这人挖盗洞时的有条不紊;能挖这么长,应该是时间相当的充足;盗洞里直到此处都没有发现任何尸骨,难道这人比我们运气好,没有遇到那个怪物?膝下泥土上已经出现砂石,这可不是秦岭的地质,唐墓秦前大墓变换不定,此时身在何处,也是不得而知……

陆延安组装好了炸药,快速固定好。要避开爆炸的波及,两人不得不往来路退回少许。

这一退,就发觉那凉意已近冰寒。那东西一定已经近在咫尺。抬手握住颈间摸金符,指腹习惯性的在尖端磨蹭,让微微的痛来刺激理智保持清醒。来得及,一定来得及……

爆炸的瞬间不防备被陆延安反身抱住,紧拥的力道里有他的伤痛,也有他怕自己受伤的担忧。心中明白,但此时已来不及想太多。

洞口已经被炸开,天光漫射进来。光明一入眼的时刻,紧拥着陆延安没放开,转身把两人换了个方向,陆延安在内,自己到了洞口边。这不是谦让的时候,两人自搭档以来,也从未因为互相谦让而延误时机。此刻要带伤的陆延安先爬出盗洞,自己再爬上去,肯定没有体力未损的自己先出了盗洞再拉他上去省时。这也就是脾性相投,也就是灵犀默契,一句解释都不用。

放开怀中陆延安,抄起他放置炸药时丢在一边的工兵铲,抬手一铲贯入盗洞侧壁泥土里,借力纵身,率先跨出洞口。一息也未停,再反身探进洞口,抻长手臂去拉陆延安。

然而看到陆延安的同时,也看到了让自己呼吸骤停的一幕——陆延安的身后,幽暗盗洞里,上下左右的正中央,一对绿色亮点散发着荧光,正在快速的变大。

人类对危险敏感的本能让身体瞬间紧绷起来,此一刻,只觉全身血液都瞬间沸腾翻滚,急涌向心腔。那不是什么绿色亮点,也不是什么在变大,那是一双眼睛!一双正在迅速靠近陆延安的眼睛!

“延安!快!我看到它了!快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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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周容暄 发表于 文兴七年四月二日 (夏) 2020-1-29 12:12:33 | 显示全部楼层
陆延安胸腹受重创,再加爆炸冲击,这内伤怕是更重。可再难也要鼓起这股劲儿。握住陆延安的手掌时,心中已定,知道已经是要逃出生天。因为秦长生绝对不会让陆延安从自己手中被带走,无论面对的是什么。因为只要有一线生机,秦长生就能脱离死境。

紧紧扣握住他的手,用上巨大的意志力去忽视他的伤势,只管咬牙把他拉出来。

或许是那东西生于地底,活于幽暗,见不得天光;也或许它根本不是属于世间的活物;也或许它只是暂时的不适应。总之,两人脱离洞口的片刻,本来已经能触及陆延安的东西,没有顺势一下冲上来。这倒是个好时机,让陆延安可以缓过气来,不至于气竭脱力。

把陆延安连拖带拽,移开洞口,而自己则当机立断,迅速拔出随身携带的工兵铲,大刀阔斧铲挖砂石,把洞口填埋。

颈间摸金符被汗水浸湿,因着填埋的动作,再一次如刀割在后颈,疼的钻心。正因为这疼痛,撩出不耐的怒意,一铲一铲填埋的同时,死死盯着洞里那双巨型绿色眼瞳。

那眼眸里的怒意和不甘,掺杂着蕴在这些后面的深重怨恨,让这一双如火闪耀的瞳眸,由荧绿变亮金,再由灿金变成煊明灼红。

不知道是它的怨恨、不甘和愤怒更盛,还是秦长生此刻的决绝、狠戾和愤怒更盛,随着一铲一铲的砂石堆积,大概永远都不需要再比较了。

但砂石质地疏松,也没有上次掩埋的人那么有条件有时间,能将这些砂石夯实。如若那东西要冲出来,以它那劲道,这匆匆的掩埋显然起不到什么阻拦的作用。而泛散在周围的浓郁寒凉,是最好的提示,它还在。

它还在,自然是不能久留。

完美搭档——陆延安,此刻已经缓过一口气,并且看好了方位,那还有什么说的,自然是抱扶着人起来,且拥且推着便跑。

跌跌撞撞,踉踉跄跄,总算走到了身前身后同样的灼热,再无一丝寒意。此时再驻足回望,举目皆是黄沙,不知此地何地,不知此时何时,甚至都不知道,此身所处是否人间。顶天是翠蓝,立地为赤金,渺渺天地间,两人如豆,不辨来路,不见前途。

但是,是哪都好吧,只要陆延安在身边,无论在哪,无论做什么,都不生忧怖。

终于宁静,扶着体力几近极限的陆延安席地而坐,就地修整。总不能逃出生天,再累死在这儿。

让陆延安喝了水,吃点东西,躺着歇会儿,吸收点营养并恢复体力。自己坐在他旁边靠近那洞口的这一侧,远望沙海,握着摸金符,摩挲尖锐顶端,脑海中不期然便涌出那座墓里的各种诡异。

“延安,你说,为什么明明进的唐墓,到底是怎么变成了秦前的墓?还有那邪门儿的壁画——壁画,对壁画,是因为我们触碰了壁画那时,身边的人就变了是吧?”

现在想想祖师爷其实一直在保佑。触碰壁画时,后颈那被摸金符系带割磨出的尖锐的疼痛;还有,几次刚认为不该怀疑身边“陆延安”时,指腹被摸金符顶端刺痛的提神醒脑。

低头看看掌中摸金符,珍宝一般细细摩挲一遍。目之所及,地上是黄沙,沙上是把那墓室中明器都踢踹了多次的军靴。明器?脑中不知道哪根神经跳跃,突然蹦出了两个相似的陶罐。

“延安!陶罐!我们被那东西追着从有棺椁那间墓室出来时,我是不是也踢到了陶罐,你有没有留意?我怎么觉得,那陶罐跟我们刚出盗洞进墓室,我去拿了茶杯往回走时踢到那个一样?之后那墓室就变了,是不是?!你比较细心看的多,记忆也好,你快想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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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周容暄 发表于 文兴七年四月二日 (夏) 2020-1-29 12:13:10 | 显示全部楼层
太阳已经偏的很了,可是沙漠中依旧炽热。然而,这炽热哪怕是要把人烤干一样的难熬,此时此刻都觉得特别的美好。

那股寒意终于渺无踪迹,再也感觉不到一分一毫。天地寂静,这时候偏偏连风都没有,一把伞,两个在伞荫下的人,仿佛被搁置在一副阔大平板画上的微粒。再一次回头去看那洞口的方向,茫茫黄沙,一展万里,仿佛什么都不存在。

壁画肯定是有问题的,这毋庸置疑。凭空出现,又与两人一样的画像,此刻再想,一股颤栗从脊椎窜过,竟然是才觉出恐怖来。

扶着陆延安坐好,让人靠在自己身上,支撑着省点气力。又递过水去,让他慢慢的饮下,进行缓慢的补水。

陆延安的声音回复了平时的清润平稳,是回答自己,也是在逐条分析墓里的各种合理的和诡异的现象。

没错,如果说开始还不能断定是因为茶杯,还是他手中那两块玉,还是踢了那陶罐,那最后逃出时,就很好的给了提示。茶杯和玉一直都带着两人身上,那墓也一直都是精致整洁的秦墓。最后扶着陆延安逃出那间放有棺椁的墓室时,自己又无意中踢到了陶罐,茶杯和玉依旧在身上,可那墓就立刻变的破败不堪了。

看着陆延安在沙地上画图,本应该仔仔细细听他分析的。可不知道为何,一向都是他说话时,不由自主的就会聚精会神的听,此刻听着他越来越急的讲述,倒好像被那洞口吸去了精神,偏偏几次三番的要靠意志去拉回注意力。

直到他一停顿的那话语与自己所思重合。

“追求长生……”

那个东西,难道真的是秦时的墓主因为生前追求长生,食尽灵方,所以死后魂灵不灭,历经千百年,被地底重阴滋养出灵体来了么?

那个前辈挖盗洞时,它还不在这里,它还不具意识……

填埋盗洞口的的沙土,被夯实到需要炸药炸开……

如今只是疏松填埋,就能将它阻隔在地底……

不,不是的。那个盗洞口,不是被逃出去的前辈填埋,而是……他根本还没有来得及挖通!

它一直都在这里,那个前辈,是在挖洞的时候,被它拖回去的!之所以他有时间挖洞,这点倒是与陆延安想法一致——那时的它,应该还没有如今的灵力,只能趁人不备偷而袭之,力求一击必中。

再想那墓室中的尸骨,之后它应该是又吞噬了不少人,才有了如今这般力量,可以变幻壁画诱人深入,可以变幻出人形袭击活人。只是,在搏斗中还是能感觉出来,那种力有不逮的迟钝。

倘若这次,自己与陆延安不走运着了它的道儿,不知道它的力量又能增加多少,不知道他是不是真的会变成两人的样子再临阳间。

不自觉的把掌中摸金符攥到汗湿。然而不管怎么说,祖师爷保佑,两人到底是没有着了它的道儿,到底是把它掩埋在了地底,到底此时平安。

把额前的发向后拢一拢,几不可查的摆了摆头。填埋洞口时,与那双眼睛对视太久,那种不甘怨恨和愤怒,仿佛印刻,牢牢的在识海里挥之不去。此时只想把那双眼睛从脑海中从意识里清除,着实是不想再想起有关那东西的一点一滴。

陆延安画完了回去的路线图,又躺了下去。他伤的重,此番坐说了这么多,怕也是耗了不少气力。叮嘱人睡一会儿,好好恢复一下体力。这些过去了的东西,也不必再提,且让陆延安安心小憩,晚上还要赶路,趁着夜凉出了这沙漠。

太阳已经慢慢的坠落,夜色渐起时,手臂上伤口麻麻的痒起来,大概是在发炎了。陆延安这一睡很沉,呼吸声匀而缓,正是身体恢复的好时候,也不想惊动他,能多睡一会儿就多睡一会儿吧。

悄无声息的起身从背包里翻出带来的药品和纱布,咬牙把被血凝在皮肉上的旧纱布撕掉,看到伤口周围发红的皮肤,正是发炎的状况。拿起放在旁边的烈酒倒上,闭眼忍过最痛的片刻,喘匀气息,重新缠扎好。

夜已沉凉,大漠无云,漫天星斗散布在墨蓝色穹空,向广袤沙漠倾覆下晶澈银辉,将世间都照亮。这属于人世间的凉意,全然与那怪物散发的寒凉不同,清润如玉,温柔似水,正好照着夜归的人行路。

把行装收拾好,推醒身侧的陆延安。该走了,离开这个鬼地方。

“延安,走吧,我们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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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周容暄 发表于 文兴七年四月二日 (夏) 2020-1-29 12:14:01 | 显示全部楼层
路途艰苦,对于两个经常下到地底,游走墓中的人来说,已经算是十分平常十分正常的人间生活了。在火车上看着窗外人间景色匆匆流过时,只觉得那般惬意,那般悠闲。足足一周才回到家中,都觉得像是出门买了个菜。

两人身上都带伤,虽说这还年轻,可既然活着出了秦岭,以后的日子还长着,谁也不想落下什么病根。故而,回到家中第一件事,便是收拾干净,去了医院检查身体。

不出所料,陆延安的伤在内中,需要好好的灌一阵子中药,慢慢调理,徐徐补之。而自己的手臂不过是皮肉伤,所幸那暗箭没有毒,只是陈年旧物带菌太多,所以发炎比较严重。做了好一番清创处理,疼得在心里把那怪物嚼烂了几遍。

到底算得上两人命大,比之被那怪物永远留在了墓里的那些人,也能说一声“无大碍”了。

不但无大碍,而且,这一趟还得了几件宝贝。一对儿唐时的茶杯,一对儿玉器,还有……几天在沙漠跋涉中,随手“捡”来的好东西——肉苁蓉。肉苁蓉,补而不峻,陆延安正是伤重需要补身体的时候。既然不知道怎么的就把秦小爷转悠到沙漠了,那这纯天然,汲取天地灵气,吸收日月精华的“大自然的馈赠”,不摸点回来都对不起自己。

连日来,遵医嘱给陆延安熬药,遵医嘱严格给手臂上的伤口换药,没事再摩挲摩挲这几件宝贝。可能是太过安逸,年纪轻轻的,心中竟然生出了“满足”的意思。

陆延安在给自己涂着药膏,窗外夕阳正是最浓郁的赤金,给两人身上覆一层金黄的暖,再把两道身影长长的拉到深深室内。盯着旁边长案上那一双沉赤釉的陶杯,上上下下看个不够,耳畔是陆延安低低缓缓的话语。正听到了一句有趣处,只觉手臂上一紧,这该是包扎好了。

“想做而不敢做的事”?既然是想的事,那当然是不能说的事。可是,什么叫“假人会做”?!

盯着耳尖血红,脸颊浅红,眼角湿红,声音都几乎发不出来的陆延安,虽然知道了那假人什么都没做,可还是要问他,要他亲口说。

“说啊,假的我对你做了什么?”

到底,还是要把他眼泪逼出来。

“这才是我想做一直没做的,‘他’敢做这个?到底是谁敢谁不敢,嗯?……”

到底,还是要让他亲口说出来。

不过,代价就是,一直熬到第二天的黄昏,陆延安才醒来给自己手臂换药。

看着给自己换药的陆延安,看着他脑后的碎发在夕阳下随着身体轻微的动作跳跃着细小的金光,不知道哪根神经搭错,忽然想起幽暗地底,手电筒光照下,额前碎发遮住眼神的那个假的陆延安,还有自己当时想要辨别真假陆延安时问的那个问题。那时是试探真假,此时倒只是想逗弄与他,一时竟是情不自禁,脱口而出。

“延安,咱们这又死里逃生一回。真想那回咱俩在上海,吃过的红宝石的那个小甜品。那小樱桃,真甜,你还说奶油也新鲜来着。等咱这能出门了,再去吃一回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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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周容暄 发表于 文兴七年四月二日 (夏) 2020-1-29 12:14:48 | 显示全部楼层
涂药、包扎这种事,自己当然也能做,在墓里刚受伤时,可不就是自己包扎的么。可是回来后,除了为陆延安熬药,认真的拣看药材,仔细的比对配伍,其他时候脑子是一概不想用。身体也因为处于“长期”的休息中,懒散到包扎这种小事都做不了了,只能每天等着陆延安来耐心的涂药缠纱布。

听着那句毫无力度的轻斥,他一贯清润的嗓音里,被自己添了许多沙哑,心中既暖又软。如同此刻铺洒进厅里的夕阳,饱和的金红,饱满的暖意,仿佛将一方天地,收藏进蜜糖罐子。

没有指望陆延安能回应自己这句问话,按他一贯的性情,最理想的答案大概也就是一句:陪你去,你吃甜品,我吃别的。

被人托着一侧手臂,轻而缓的缠着纱布,闲着的一只手,贴去桌上为陆延安盛药的碗,试试温度。本是打算,这人再不醒来,叫也要叫醒他起来吃药的,故而这药放到此刻,温度也是将将好入口。

手指正有一搭没一搭的在碗壁摩挲,不防备那一句回答骤然降临。如雷贯耳,如电穿心,如冰被身。一瞬间,只觉得全身血液都凝定,思维被冻住,身体被冰封。

被屏息的窒息感唤醒时,眼珠转动都还带着机械的木然。用尽了所有意志力,调动感官,让视线凝聚在眼前这个人身上。

同样的回答,同样的语气,同样的……陆延安……?

同样的陆延安??!

我在墓里杀死的那个,真的是假的陆延安吗?

眼前温柔包扎的这个,真的是真的陆延安吗?


————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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