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期场景】艺术楼（大部分房间有空调）

【作为高三才转入艺考班的学生，负责集训的老师给他留了一个月的时间学习基础，一个月之后如果他画的实在太烂，会建议他回到原来的班级里。】

【小时候我画画时，他偶尔会在一旁看，学校有什么美工作业，他也习惯性的找我而不是找爸妈帮忙。他有没有天赋我实在不敢断言，所以也只能拜托教他的同事多多关照，因此也获得了一个通风报信的小喇叭。】

【比如今天最后一节英语课他又逃课去画室跟着高一的学生画基础，并且连中午午休的时间都随便啃了块面包，完事继续蹲在画室。】

【因为今天下午没我的课，所以中午的时候就打算回家做饭吃。收到同事的消息后，舀米的勺犹豫了一下，就多舀了一勺下去，连带着菜也多做了一份。把自己那份匀出来先放厨房了，然后给他的那份放进食盒里，收拾了一下拎去学校。路过蛋糕店时又买了份草莓千层和橙汁。】

【到教室时人还没走，在另一个同学的画架前交流着什么，左右看看屋里就那么三四个人，于是敲了敲门，站在门口喊了他一声】

  季然，出来一下。

【教室里的同学听到敲门声都抬了头往门口看，见到是我还起身说了句“老师好”。摆摆手让他们忙自己的事，季然就走到门口了。】

【回答他问题前有一瞬间的犹豫，因为明显知道他没吃饭才来送饭的，但我要是这么说，可能他又觉得我私下让人盯着他，虽然这是事实，但不管是不是好意，对他这个年纪的人，多少都有点讨厌这种行为吧。】

【不过他这么聪明，我也没有什么谎可以骗他，于是实话实说】

  同事跟我说你中午没去吃饭，所以做了饭给你送来。

【把装着饭盒和蛋糕的手提袋，连带着饮料的袋子一起递给他。听他说自己忙着赶进度还投去了个赞许的眼神。别的不说，就这股认真劲儿，说不定他真的能走个好学校。】

  在忙也不能不好好吃饭，你现在正是长身体的时候。以后如果没空去买饭，可以给我发信息，我给你送。

  

【他迟疑了一下才把午餐袋接过去，那表情像是知道了什么令人吃惊的消息，忽然想到自己也是搬家出来后才学会做饭，并且还没有邀请过谁一起品尝。】

  是我做的，不难吃。

【虽然我对食物不够挑剔，但也不是难以下咽的东西还能面无表情吃下去的人。或许在做饭上有些许技能点，所以第一次尝试时除了样子不好看，味道还是很正常的。】

【之后就是熟能生巧。大部分日常菜都拿得出手，小点心也尝试过去做，嫌弃麻烦就没怎么弄过。】

【想着如果日后真要连他的饭一起做，估计要去问问妈，他的口味。高三的学生要补营养，这方面妈经验丰富。】

  那个.....算了，你去吃饭吧。

【看着教室里的画架，忽然冒出一个想法，但怕他不喜欢，就没说出来。】

【安静了一会儿，他难得诚心诚意说了句谢谢。我没多说什么，就是听到他含糊不清喊那一声，有点手痒的想像小时候那样摸他头顶。但抬起手才反应过来，人都已经跟我一般高了，只好半路拐到他肩上，有些不自然的帮他理了理领子。】

  你怕自己跟不上吗？

【是一时冲动也好，深思熟虑过也好，总之一个月后见分晓。他这种天不怕地不怕的性子，也会犹豫？】

【我原本以为不管因为什么令他突然改变主意，但至少他成绩不错，就算走不了艺术生，正常参加高考也不成问题。】

【但为什么他现在会因为怀疑而犹豫，甚至像是担心自己无法通过这一个月的测试似的。】

【他......真的很喜欢艺术吗？】

【带着这样的疑问迟疑了一下，说】

  你担心的话，周末就去我那里吧。我住的地方专门隔了个画室，比起大班授课，一对一效果更明显。
  你可以来试试。

【周日那么一通闹腾，第二天一放学就带着他回了趟家，说是要收拾点衣服，顺便回家吃饭。其实我住的地方离爸妈家不算远，而且他也就住这儿不到一年，有什么东西随时都可以拿，但偏偏他收拾了一行李箱的东西，跟要去旅游似的，吃了饭就着急得要跟我回去。等快到家时又要去超市买东西，折腾到十点多才进屋。】

【客厅有张沙发床，他不睡，也不让我睡，非要跟我挤去主卧。床单被罩都换的新的，多拿床被子他也不许。两个人睡一个被窝睡了一个多星期，基本也就习惯了。】

【家里的牙刷牙缸睡衣拖鞋，通通在他的要求下换成了情侣的，若不是平常没什么人来做客，我都担心会被看出以为我交了女朋友。不知道是他入侵的太不明显导致我潜移默化的接受了，还是我自己不讲究这种仪式感，总之他折腾的这一切，我都是抱着默许的态度。】

【下午放学时我晚走了一会儿，通常会多留半个小时再去画室，免得被太多人看到惹人议论。到艺术楼时画室还亮着灯，人到门口时果然看到里面还有几个学生没走。包括季然在内，他们几个围坐在一起，刚准备敲门喊人就听到里面一个学生说】

  ——我们几个都说了，那你呢？你喜欢什么样的人？

【敲门的手缓缓放了下来，甚至往旁边挪了挪，让画室里的人看不到外面有人，又正好能听到里面说话声音的位置。】

【莫名的，我很好奇季然的答案。】

【不知道他们是怎么开始的这个话题，又讨论了多久，反正我站在这里时，恰巧就轮到了季然。季然不知道是根本就没想过，还是随便说说应付，说了一堆和我相似度百分之七八十的描述，然后被一圈人吐槽。】

【他们说的时候我也在想，以前上学的时候同样的问题，我的回答是什么。但想了半天也没有一点印象，不记得我回答过这种问题没，也不记得我回答的内容是什么。倒是工作后妈介绍相亲对象时问过我几次，我记得当时的回答好像是.....】

【正愣愣得出神，忽然被里面喧闹的声音打断。好像是季然说了什么，然后旁边的同学起热闹嚷着，这么说你已经遇到了啊？谁啊，是咱们学校的吗？跟我们说说呗。】

  ......

【咚咚咚，礼貌的敲了敲门，刻意打断季然即将开口的回答，出现在门口看着里面的人】

  季然，该回家了。

【语气平淡，隐约还有一丝愠气。】

【画室的部分学生应该是见过我好几次来画室找他，看到我出现在门口时眼神里透露着“安老师果然来了”的讯息，礼貌的打了招呼后又一副很懂的样子跟周围人互相交换着眼神才四散开来，各自忙各自的去了。】

【直到刚才担心他一不小心说漏了嘴，我才意识到我每天来找他有多么不妥。虽然不是有意隐瞒我跟他的重组家庭兄弟关系，但若被人发现一丁点非兄弟感情的关系....只怕学校和家里都是一场腥风血雨。】

【我并不是只顾享受眼前没有思考未来过，只是他现在还是学生，不管心智是否成熟，他都只是个高中生，早恋比起师生恋、甚至是同性恋来说根本算不得什么。我不确定我们能走多远，所以才不愿过早答应他恋人的关系。更不愿让任何人猜测到一星半点。】

【由于心事重重，没在意他做了什么小动作，等手被握住时下意识就毫不犹豫的甩开，然后往旁边挪开半个身位，语气难得带了点严厉和着急】

  季然，这是在学校，你收敛点！

【不知道是气他方才跟同学们说的话，还是气他现在要拉我手，亦或是气我自己太不小心，居然没考虑过学生们看到会怎么想。】

【不过我说完就有些后悔了，毕竟这是在学校，有什么脾气也不该在这儿发。】

   抱歉，我语气太重了....

【平日里甚少发脾气，就连上课遇到调皮的学生，也不过音色冷淡的说几句。我不代班主任，也不是必考的科目，美术音乐还有艺考生，我这个电子计算机的课，就跟小学生的手工课一样，只是个调剂，没有公开课，考试成绩仅以ABCD来定，我教课没压力，自然不会因为学生不好好学而犯愁。更何况我还不固定代班级的课，所以学校的学生认识我，可我却不记得大多数人。】

【大概就是这么个情况，导致我工作期间从没跟谁闹过别扭，连说话的语气都几年如一日。同事们夸过我脾气好，但我心里清楚，那是因为没有什么值得我在意的。】

【季然不同，我自然会多份心思。喜怒哀乐都受之影响。】

【虽然道歉了，但瞧着他赌气的样子，一时不知该如何解释。本来自己也有些烦，不过一想任谁莫名其妙被吼，都会不开心，所以就耐着性子跟上了他，深深吸了口气】

  季然，我不是故意凶你的。我只是有些担心.....

【艺术楼偶尔还有人路过，我抬头左右看了看，终是没把话直接说了，拉住他手腕快步朝校门走去。】

  这儿说话不方便，我们回去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