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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霓虹] |Possession|——原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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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结剧目1
阿福|温添
17 岁
73 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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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剧目名称:Possession
       参与人员:赵玉姚   赵暄             
       剧中角色:金永煕   李载星、任俞勋
       剧目类型:原创
       剧情简介:“我以为你我是平凡如真,你当我是无聊中的消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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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福|温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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沙发
 楼主| 赵暄 发表于 文兴十四年五月二十四日 (夏) 2023-8-7 19:57:05 来自手机 | 显示全部楼层
初幕·“我以为……”

[最初,任俞勋觉得自己和金永煕女士的相遇,是一场早有预谋,预谋者是他,一些讨巧的笑话 ,无关痛痒,一些鲜花,表达着它寓意的情愫,一些平凡的浪漫,自以为是的感动。一切都朝着“good shot”的方向发展,从单人幕变成双人舞,没有疑点,毫无疑问,确信无疑。但事实证明,他也只是预谋的一环,些许可有可无的价值,不是必不可少的A角,甚至也不是随时待命的B角,那会是什么呢……特别邀请?友情出演?特别鸣谢?恐怕都不足够准确,制造业的“边角料”、设计业的“草图”、风投业的“白筹股”更为适合。并不是他对自己有什么偏见,相反,这正是“价值体现”规则最公平的地方]

[真相揭开时,他的情,他的欲,可谓“几近毫无价值 ”。你要问男性自尊?它还在吧,很大程度也只剩下这玩意,在一切人际交往中,独树一帜,永垂不朽]

[此刻,任俞勋和他新婚三周年的妻子金永煕女士,两人正面对面地坐在开放式吧台两侧,头顶上冷色调的射灯,是这个家目前现有的光源。空旷的室内,气氛沉闷,任俞勋能感觉到,妻子的视线一直锁在他脸上,反观他——真相的“发现者”,一副无所适从的样子。他觉得自己此时脑袋空空,无法思考,不停发抖的右手恰好凸现着主人的情绪——极其不稳定。他强自镇定地用左手掏兜,习以为常地认定手中拿着一根烟,可笑地是,他无措到把棒棒糖当作了香烟]

[金永煕女士不喜欢家里有烟味,而他恰好也认同爱一个人就要尊重她的习惯,所以戒烟是任俞勋婚后的第一个改变]

[认命地,他撕扯着塑料糖纸,动作之间稍显笨拙急躁,最终他选择用牙齿咬断包装结口。剥开糖纸,含入嘴中,当香蕉味充斥在口腔间,真是晦气死了,他这辈子最讨厌的味道。或许,会抽烟不代表什么,只不过在嘴里叼着一些东西,是任俞勋找回镇定冷静的方法]

[他做了十五年的刑侦工作,从在地方警署开始,同期都不如他有侦探的直觉,工作的前辈们也会给他很多大展身手的机会。毕竟初出茅庐,又肯拼命付出,不用白不用,谁能不爱呢?而遇上金永煕那年,正好是任俞勋调到首尔江南警署第一年,他侦办金永煕前夫李载星溺亡一案]

[回想当时,任俞勋觉得自己就是单纯见色心动,理智被情感的冲动完全湮没,李载星的死根本就不是意外,完完全全地人为制造,伪装成溺亡。他对不起肩上的警徽,和当初任职的宣誓]

[沉默许久,任俞勋决定打破这无声的对峙]

永煕,给我一个理由,李载星必死的理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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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福|温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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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绪冷静下来以后,他听到了一些除却妻子说话声以外的其他声音。比如,流里台有水滴声,缓慢而富有规律;轰隆的雷鸣,已然是从远方传来,又经过了隔音玻璃,仍然能被人类听觉所接收,任俞勋有一丝走神,他想:今晚应该会下雷暴雨,还要不要抱着妻子睡?可是过了今夜,他是否还有机会留下来……想到这里,正好是妻子回答的间隙,为了验证自己的猜想,任俞勋又问]

所以,你打算在什么时候也送我一程?

[他觉得“我是不是也让你厌烦”这类话语一旦说出口,实在是有些矫情,这是刻在骨子里对“矫情”的厌恶。他认为男子汉大丈夫,有话直说,不必忸怩、矫情,当然他尊重其他男性想要“矫情”的选择,毕竟其他人的活法 ,关他屁/事?趋利避害,任俞勋之所以问金永煕,他不想听到、也不想看到妻子嘴巴里、表情上对他有一丝一毫的不耐烦,宁可把结局设定为“坏的”,一切有了预设,才不会过于失望。任俞勋已经对自己有些失望,他不希望再多的负面情绪在没有做足准备时,继续降临、冲击着……]

或者,我可以往好的想,你计划什么时候跟我离婚呢,永煕?

[都到了这个时候,被欺骗的种子在其中一方心中种下,没有信任的婚姻,它从真相出现的那一刻起,就已经名存实亡,真可悲。所以,任俞勋突然痛恨起“真相”。对刑侦人员和刑事案件的当事人、近亲属来说,真相本来是一种抚慰和退而求其次的妥协,眼下却是他婚姻走到尽头的丧钟。啊,爱情的坟墓是婚姻,那么离婚岂不是挖人坟墓,多少有点缺德了吧……]

永煕,你从刚才起就不再叫我‘亲爱的’,未免绝情了呢。

[是的,他任俞勋有朝一日,也要控诉别人了,从前的他只是作为听众、旁观者,听着千篇一律的嫌犯剖白、证人证言、受害者自述,他会有愤怒、同情、了然于胸的感觉,但也不会有更多的一些什么感情浓度,人做不到换位思考,那是神明才会有的理智吧,他不是圣人,他不完美,他不需要做到。疾风骤雨就在这一刻来临,狂风来自汉江,将雨点全都打在南边整面的落地窗上,声音急促而规律,前赴后继一般,似乎有着“不撞南墙心不死”的气势。像是忽然想到什么一样,任俞勋从餐桌椅上弹起来,然后又犹豫着坐下]

[他为金永煕种在二楼的非洲茉莉,不如就随着这婚姻终结而消亡,挺好的。其实没有拯救的必要,就是可惜了那些花苞,人类造孽,它们却要代为承受这破碎的痛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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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板
 楼主| 赵暄 发表于 文兴十四年五月三十日 (夏) 2023-8-10 20:41:17 | 显示全部楼层
李载星

【才从礼宾处拿了场馆简介飞页,就被人从身后拍了一下 ,转身时就听到有人自来熟贴近寒暄。望着对方的眉眼,李载星一边笑着一边在脑子里快速筛选一遍曾经见过的人,但没有一副面孔能和眼前的来者对上号。真是有些头疼麻烦,啧……】

“载星,你小子回国也太无声无息了吧,要不是今天‘Possession’开幕,你打算神龙不见首尾到几时?”
“哇,还是你眼尖啊,宋子旻。我们都看不出是载星的背影…”

【起先是一个人,随后又围过来三四个,仍然是对不上号的长相,相当麻烦啊…微笑着承受来自酒肉朋友的一拳,对方姓甚名谁,李载星已然忘记,兴许在谁的酒局上见过吧,既然对方能准确地喊出名字,可见不是只喝过一次。他在心里偷偷翻了翻白眼,手捏着对方腕骨慢慢往下放,仿佛是不在意般拂去一丝尘埃。带着礼貌又热络地口吻回应道】

今天能遇见,不就是因为藏够了,所以想找大家叙叙旧?哈哈哈……

【回答要滴水不漏,进退有度,这比起面对庞大数据量和程序代码,显然要累人许多。但有些事,总是不得不做,不得不面对。像是为了证明自己的真心诚意,也正好有酒侍生端着香槟路过,打一个响指让对方停下,被打得热络的小团体光顾,侍应生手中托盘上的香槟瞬间少了大半】

那么,敬自由。

【就像敬天气一般,他们能有什么虔诚在心里?】

【正想着用什么借口脱身,不远处传来清脆地敲击声,这是示意众人停止社交,主人家即将说话的信号 。李载星被身后来客推着往前走,随波逐流地,他来到第二排。望向众星拱月的中央处,李载星觉得自己仿佛遇见心动。是的,他感觉到胸腔里跳动的脏器,正不受控地撞在胸口上,26年来他头一次感觉到什么是“鲜活”。根本没有听到众人围绕的她在说什么,只记得最开始的那三个字——“金永煕”】

【诗言志,歌永言,她的声音如歌如诉,悦耳动听。她的神采与容颜,如煕春阳,毫不夸张地说,甚至是“群山霭遐瞩,绿野布煕阳”般具有亲和力。李载星在心里默默地感谢着大洋对面的伟大诗人,并不是只有直抒胸臆的情爱诗歌才能表达心中依恋】

【这次回国似乎有一个不错的开始,李载星为自己的“不虚此行”下了定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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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赵暄 发表于 文兴十四年六月十二日 (夏) 2023-8-16 22:12:03 | 显示全部楼层
초대해주셔서 감사합니다(感谢你的邀请),Ms. Possession.

[这是李载星对金永煕说的第一句话。什么“你好,预展很棒!”、“可以耽误一点您的时间吗?”、“你好,我叫李载星”,诸如此类的打招呼套路,似乎对不起都很难与“绿野布煕阳”相衬,而且他希望,哪怕仅仅是一句若无其事、语气再平常不过的问候语,也可以做到与众不同。结果很显然,他以为自己做到了那份“与众不同”,只不过是流水照落花,斯人无此意]

[与金永煕的相遇,让李载星完全忘记自己为什么要参与这场预展的初衷——和Anystar的理事长谈投资入股。A Co.是三大电子公司之一,但芯片研发水平一直是国内首屈一指,而李载星此次回国之旅的首要任务,是向A Co.展示工作室最得意之作——VI型驱动芯片代码。大约三年半前,A Co.向全世界有偿征集适配最新集成芯片“Hope Nine”代码的悬赏令。那时候的李载星就在为有朝一日,时刻准备着。甚至有关介绍的演示片段,在今天来展馆前,他已经用A Co.最新手机储存,随时能开始演说游说]

[完美准备,胸有成竹,却抗拒不了自然界法则,人性深处最原始的冲动]

[金永煕当然是不同的。若你要问李载星,这中间究竟有什么不同,用什么做参照物,他无法具象化地去形容和回答,这简直很难。却又简单得像“helloWorld”那样朴实无华,不可或缺。实在是无法想象,李载星在迈出走向金永煕的步伐时,脑子里就闪现过无数能推导出“爱或喜欢”的代码,当那段直线距离从20m缩短到20cm时,李载星端正地来到金永煕面前,说出他酝酿已久的话语]

[然后,就像是等待着“Y or N”的逻辑程序运行,结果无论是什么,永远令人充满期待和热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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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楼主| 赵暄 发表于 文兴十四年六月十六日 (夏) 2023-8-18 21:50:31 来自手机 | 显示全部楼层
任俞勋

[首尔警署接到报警的8小时前]

“妈\的,什么倒霉天气,这雨真是下个没完,烦死了!我家漏雨的事还没解决,回去又要听那婆娘唠叨,씨발(西\八)!”
得了——[任俞勋向低声着咒骂的同事递上一根烟,虽然已经被夹克外套保护在内袋,还是免不了沾着指缝里水滴。递烟的同时,他看了眼身边的同事,接着眼睛又往上瞟了下,警示对方,在屋檐之上的建筑层里,有着不容放肆的存在]

哥,别骂了,小心又要拿工资抵罚款。喂,要不嫂子那边我替你解释解释?“西……算了算了,先回去吧,报告等睡醒你负责,我亲自回去处理屋顶的事情,你懂的,小子。”

[笑着送走同组的前辈,视线转向阴沉压抑的天空,任俞勋也小声地说了句“씨발”。手中的烟,他没敢多抽几口,只是点燃了夹在指缝中,慢慢感受着雨后泥土芬芳中荡着一丝尼古丁不完全燃烧的味道。新来的署长是个毛头小子,有洁癖,不喜欢烟味,还听得不得污言秽语,所以整个首尔江南署被全首尔同行嘲笑——“全江南最没有男人味的地方”。无伤大雅的嘲笑,却是真实地厌恶这种娘们兮兮的规矩,无可奈何地遵守着。家世良好的精英署长怎么会在意普通警员的死活,凡有违犯者,一律罚扣当月工资5000韩元,充公做全署娱乐经费。不愧是精英思维,得罪人的事却做起来让人无法指摘,所谓“心服口服”便是这样用利益让人紧闭嘴巴?]

[可去他\妈的吧!把手中没有烧完的烟拋向半空,最后落在警署大楼前的水泥地上,被积淤的雨水浸透。值得一说,在警署随地乱扔烟头,加罚一倍]

[任俞勋慢吞吞地走到署长办公室前,带着“敬意”敲响署长的门,得到里面的首肯应答,才扭动把手,推门走进去]

“有事吗?”
长官,这是一万韩元,我来交罚款。刚才有些得意忘形,因为道谷1洞那个猥亵案可以结案了,所以我不仅抽烟庆祝还把烟头扔在地上。

[说完,他后退一步,右腿有力靠上左脚跟,朝上司行礼,然后鞠躬]对不起了!
“不必跟我道歉,你只是对不起扫地的大婶,要是没事就去休息吧,这段日子辛苦了。”

[从署长办公室出来以后,任俞勋就回到临时休息室,合着衣服躺在行军床上,回忆着上司刚才的语态,想象他那张精英面具下的高傲表情,说着“辛苦了”,嘴唇肯定没怎么动,否则怎么会说不出真心感到辛苦的话语。带着对上司的嫌弃,他很快就陷入深沉睡眠,连轴转超过20个小时,虽然是做警察的家常便饭,体力透支就是真的透支,唯有精神永存的活跃着。很少做梦的人,却在白日做起一个奇怪的梦。深蓝色的大海,本来是阳光灿烂,却在下一刻乌云压顶,空气随着阳光的消散也逐渐稀薄,那片巨大到无边无际的乌云,像是吸走氧气的机器。“咕噜咕噜”的声音,也不知道从哪里传来,像是在耳边,又像是在水中,因此任俞勋判断自己应该是掉入那片美丽的大海]

[漂浮在海里时,他感觉稀薄的空气又回来了,但是刚才的咕噜声,频率越来越快,伴随着大量的气泡,不断向头上的那边光飞去。任俞勋意识到还有另一个人存在,但无论他怎么睁大双眼都看不见仿似人类身体的影子,这种无能为力的感觉真是让人烦躁。于是,他猛地蹬腿,想要游出海面再继续探查。可惜,睡梦中的人踩到的不是有反作用力的海水,而是一脚蹬在虚空,任俞勋被一脚踩空的感觉惊醒了]

……

[多少年没有做梦,实在是有些稀奇,任俞勋今天不像是个好日子,他必须早点完成结案报告,然后回家洗个热水澡,再美美睡上一觉。内部盥洗室里,他对着镜子,用刮胡刀把忙了一夜就新长的胡茬慢慢刮走,三下五除二,最后盯着镜子里的成像,说了句“完美!”这时,窗外的天空闪过一道紫电,任俞勋对这种自然现象毫不在意,他只在脑子里计算着打结案报告的时间,大约1个小时吧,他想着……]

[像是被世宗大王眷顾一样,任俞勋真的在1小时内搞定了结案报告,当他抻着懒腰,从座位上站起来时,眼角余光似乎捕捉到一片反光的裙角。他有些不敢置信,下意识放轻脚步地向审讯区走去。看到审讯室门上蓝灯亮起,习惯性地扭开隔壁监听室。监听机器已经打开,却无人监听。这是搜查班的默契,不是重要嫌疑人,不会留人监听,虽然从规矩上来讲,这是违法行为]

“帮帮我。”

[有些沙哑,刚刚哭过,鼻音很重。这个请求的声音,在任俞勋拿起监听耳机时就听到了。于是,怀着好奇心,望向单面玻璃对面,一双写满无助、痛苦的双眼出现在他视线里,目光循着眼睛往它主人的五官扩散,浓密的发丝只是被匆忙地拢在一起,用简单的银饰发簪拘着,脸色、唇色惨白,脖颈上布着因痛苦而显现的细小青筋,青筋之下的肌理仍然是白皙,然后是那条她穿在身上的丝绸睡裙,那道反光的来源]

[毫无疑问,这是个无助的漂亮女子,任俞勋不得不承认,对美女他就会有着先天的同情。但看久了她的神情,却觉得这不是会一朵多情可爱的红玫瑰,更像是开向地府、指引黄泉碧落的彼岸花]

[一切就这么定格着,当审讯室和监听室的画面像一片片拼图离开墙壁,是雨声让任俞勋回到了现在,他再次确认了,那朵彼岸花确实没有被错看]

永煕,在审讯室的时候,你是不是就知道我在看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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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赵暄 发表于 文兴十四年六月二十二日 (夏) 2023-8-21 22:49:34 来自手机 | 显示全部楼层
【是的。】

【但任俞勋只能听到自己在心里的回答,他再也没有办法真心实意去交出一份名为“爱”的答卷。他知道为什么,或许是警察的职业使然,他们的世界里没有绝对,有的只是证据链支撑着如何向地检移交案卷,准确地给每一个嫌疑人下有罪或无罪定义。他们不代表正确,但他们必须是挡在平民身前的正义,否则,相煎何太急?】

【雨声似乎很喜欢这样的家庭氛围,重复不断的冲刷,叠加着厚重无比的响声,特别容易让人分神,又引得旧忆像破土而出的绿芽,发出一个又一个“砰、砰、砰”的声音,杂乱无章,争先恐后着。而雨势在这个家上空的走向,无论是从韩式房檐上流过再变成雨帘,成片成片的,如珍珠串线一样,又如美人落泪,哭出一种藕断丝连的缠绵意境。或是一划一划的样子,留在透明玻璃表面,如果用一种线条来说明,应该是素描画中的阴影线,刚好有漆黑的天幕映衬着】

【老天难道在为李载星迟到的三年真相哭泣不成?当金永煕向他提出的第一个问题,也是她今晚第一个问题,他除了下意识想要回答之外,立刻被雨声打断思路,感谢这样的打断,任俞勋在心里这样想着 :幸好下雨,否则我又要在永煕面前泄露更多地弱势。他不知道的是,挣扎在金永煕看来,就像是渴求着雨水的鱼,因为煎熬在龟裂的大地上,释放无限太阳风暴的烈日,要它命】

【誓言,究竟是永恒的见证,还是诅咒永恒的谶言?】

【他记得,那时候被称为“八月最幸福新郎”的人,36岁的成熟男人,熟到快要成为一枝花的年纪,连被同事们打趣也是种幸福。他们的婚礼是在西太平洋某个小岛上,神父为他们引誓和代替天父来祝福新人的结合,任俞勋还记得他有些激动又胆怯地从西装马甲内侧拿出那封写了几天的誓言,它们是无疑是真诚炽热的】

“迷人的危险的金永煕女士,你好。我是你的丈夫,任俞勋,今年36岁,是个警察,没车没房,身无长物。或许,没有人会期待我能给你幸福的一生,但至少我很期待,我也希望当仪式结束的时候,你也和我一样相信,这是一段被施了幸福咒语的婚姻……”

【读到这里的时候,任俞勋记得,金永煕眼睛里泛着泪光。现在想起来,任俞勋觉得这确实是被诅咒的婚姻,下咒的人是他本人,不对等的开始那就是不对等的结束,世界从没有偏袒谁,更不会亏待谁】

“……从今天开始,我的妻子金永煕,我是你的丈夫任俞勋,我将用我简短又丰富的一生,为你种下玫瑰和茉莉,让它们一年四季都陪伴你。让我守护你,直到生命终结前的那一秒。”

“嫁给我,好吗?”

【那时候,活了三十六年,他学会写的第一封情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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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赵暄 发表于 文兴十四年七月二日 (秋) 2023-8-26 23:43:22 | 显示全部楼层
[皱眉,任俞勋感觉得到自己今天皱眉的程度,比以往任何时候都严重。他痛恨一些所谓的“侦探的嗅觉”,当金永煕提出那个问题时,他不需要思考就能得出结论:金永煕背着他和其他男人偷情了。他开始回忆,开始在脑海里像放幻灯片一样,筛查一张又一张陌生而熟悉的面孔,陌生是因为这些人不是他 愿意打交道的,熟悉只是因为他不脸盲,一个名字对应一张面容,他们或许带着笑容,或许带着轻蔑,或许带着傲慢,各式各样的表情来回切换着,最终他们都变成同一张脸,冷艳妩媚,尤其那双眼睛,透着勾人又无辜的情绪]

[仿佛深渊一般,将人吸入万劫不复。那双红唇,一张一合,说着刺耳的话语:你躲得过吗?]

[背叛带来的自然是愤怒、震惊,诸如此类情绪,甚至于死去那人的愤恨也跟随着答案,如魔音入侵般,从耳郭流入耳蜗、咽喉,又从气管分别流向肺部、心脏和丹田,引起骚动,又如油煎火烤般,发出剧烈的振动。可是在面对轻而易举说出背叛的妻子时,任俞勋眼里有的只是悲伤,他哀伤着二楼阳台的茉莉和玫瑰,哀伤着在小岛上曾经向天起誓的自己,以及笑中带泪答应求婚和结婚的金永煕]

……让我猜猜,你应该故技重施了吧,毕竟你对每个人都很公平,我也不会是那个例外,对吧?

[多年警察的主导习惯,即使处于谈判劣势,也不能露出一丝破绽。棒棒糖的甜味早就消散,细小糖棍一直在任俞勋手里来回翻腾着,勉强能当做香烟捏在手里,他反复抚摸糖棍塑料的表面,双眼直勾勾地盯着妻子美丽的容颜,为的不是在上面找到愧疚。要找到什么情绪?他自己也毫无头绪,下意识地认为这样的动作,应该可以迫使对方丢掉一丝从容。可惜,他所面对的,是新婚一年多的丈夫也可以无情下手的金永煕,用多余的人性揣测这样一个可以称之为“魔鬼”的女人,实在多余又可笑]

永煕,没有回头路了。

[任俞勋说的没有一丝感情,公事公办一样。可心脏在扭曲般的绞痛,又时刻提醒着,对眼前的女人他已经深深爱到骨髓里。多么俗套的形容,配上走不进上流的他,却无比贴切。回忆画面像老电影一样,把现实此刻染成黑白,溺水一般的模糊场景,然后又逐渐变得清晰,像是一口气浮出海面,呼吸着令人感动的新鲜空气]

[李载星的葬礼仪式上,任俞勋身穿黑色西装,手拿哀悼的花束走进这氛围哀恸的场所。李载星的父母看着是老实人家的样子,他才想起李载星是个成功的 创业者和青年企业家,父母能给他的应该只有健康体魄和灵活的脑袋。向两位失去儿子和依靠的老人鞠了躬,并送上真挚的哀悼宽慰,正好有下一批客人到来,任俞勋也就从陌生长辈的寒暄中脱离。他往行礼的灵堂走去,看到头戴白花、一身黑白韩服的金永煕,只见她毫无生气地跪坐在那处,眼睑下的乌青和睡眠不足堆砌的眼袋,即使是这样一副失神的样子,他仍然能抓到她身上带着的美丽毒素,上瘾一般合水服下]

金女士,请节哀。

[从那天起,任俞勋和金永煕的联系并没有因为案件的结束而跟着结束,反而是更频繁的联系与往来。依旧是一个稀疏平常的休息日,任俞勋睡到自然醒,他受到金永煕的邀请,去她开在市中心的画廊参加画展。对于这类高雅艺术、需要用欣赏和耐心去斟酌的活动,一向是任俞勋所鄙夷的,因为在他的世界里,只有案件线索和嫌疑人的微表情,才值得细心品玩]

[难得又装成一副衣冠楚楚的任俞勋,有些无措地走进名为“Possession”的两层建筑大门,没有看到金永煕的身影,他一时之间不知道,该打道回府,还是随便转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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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赵暄 发表于 文兴十四年七月六日 (秋) 2023-8-28 22:21:14 来自手机 | 显示全部楼层
[如何能够做到毫无恨意?任俞勋承认,妻子的质问彻彻底底将他激怒,可是克制与冷静,是像宿敌一样存在的职业操守。与此同时他也知道,继续克制下去,是灭亡、毁于一旦的必然。于是,他也奋起直追地站起身,把对金永煕的痛惜和愚蠢自我的痛恨,都化作一个手势——双手叠在一起,像个环一样绕在妻子紧实又脆弱的脖颈前。这时候,他想起的不是本国历史人物的就义场面,当然金永煕不配与他们相提并论,但他仍然想到一个过去的人,法国的玛丽王后是断头的结局。这恐怕是令任俞勋记忆深刻的一位外国女人,仅有的一位]

[如果不是金永煕,玛丽·安托瓦内特根本不会进入他的视野,金泰熙、全智贤倒是胜算更大些]

[又是一阵座椅后移摩擦瓷砖的声响,这让任俞勋彻底清醒。他惊恐地看着自己的动作,如果放任杀心肆虐,妻子也许真的会惨死在手下。突如其来的大喘气,从座椅上弹起的那一刻,任俞勋仿佛失去呼吸的自由,有什么东西像提线一样,在脑后拉紧到紧绷,促使人不自觉地屏住呼吸。直到喘气的瞬间,他才知道自己居然一直在憋气,大脑给的自我保护指令,冲破自我意识,凌驾在它之上,同样牵制着想要向前伸的双手]

[他实实在在地爱着她而已,也仅此而已]

[任谁在听到婚姻里的背叛,遭受这样无情的冲击,除非不曾付出爱意,否则很难保持体面的状态。即使是制造这一切欺骗和假象的金永煕,因为得不到想象中的预期,失望的叠加,让她彻底放弃了优雅。悲哀的是,即使到了应该剑拔弩张的时刻,任俞勋想到还是妻子的美丽,该说这就是男人的恶劣所在吗?也许就像妻子撕下伪装,斥责他爱的只是这副皮囊,不是“金永煕”。任俞勋不打算反驳,他不想为自己辩解,解释他出于本能、出于珍惜,所以爱她,像结婚誓言那样,给她幸福]

[因为从谎言开始,所以注定像巴别塔一样,无法实现。它的初衷是通往天堂,又因为人类被赋予不同的语言系统,它的修建最终停止不前。任俞勋想为金永煕建造爱的庄园,可是他用的一砖一瓦都是不存在的想象。多么讽刺的是,巴别塔的故事也是妻子金永煕告诉任俞勋的,那是在两人第一次相约Possession的午后,画廊代表办公室里,他们衣衫不整抱在一起时,金永煕心血来潮的分享,而他记住了]

[随着妻子的无情揭露,任俞勋觉得眼前金永煕激怒的样子和三年前恬静美丽的样子,无法重叠。终于,趋利避害的自我保护,大脑打开回忆播放的影像,又把他拉回那天下午。两个人从进门的那一刻起,就紧紧贴在一起,任俞勋根本不记得画廊的职业顾问都说了些什么,那些现代新锐的流派,怎样的艺术表现手法,统统都比不过被他狠狠抱在怀里的女人具备吸引力。有些疯狂的交合,如果是金永煕,会告诉他是身体契合造就的美妙,而任俞勋自己只能想到他的小老弟比以往任何打/炮时候都兴奋]

[任俞勋不明白,难道身体的真实反应,也可以虚假伪造?]

永煕,对不起,对不起,我错了,是我错了……

[他颓然一般,又坐在椅子上,重复地叨念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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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赵暄 发表于 文兴十四年七月二十一日 (秋) 2023-9-5 01:37:26 来自手机 | 显示全部楼层
[恶魔低诉,天使哭泣。但任俞勋并不把自己比作天使,而金永煕确实是那只“恶魔”,她也坦诚着自己的邪恶。第一次,任俞勋没有握着妻子搭在他身上的手,尽管她在用温柔又亲和的语气称他“懦夫、小丑”,仿佛在说一些亲密的情话,近乎一种讲述甜言蜜语的样子,令人毛骨悚然,让人突然就领悟到自己已经失去身后这个人的爱意]

永煕……

[无言的低呼,是毫无意义地盲目张嘴,是下意识反应,比刻在心里的入职誓言更彻底。唾沫吞咽,不上不下地卡在干涸的喉间,围绕在颈间的皮肤触感,不是温热而是一种凉意,被毒蛇缠上的感觉,让任俞勋突然产生一种对过去的回想:遇到金永煕的那个早上,他在梦里被海水浸泡和围绕的窒息感,此时此刻又出现了,仿佛复刻一般,容不得人有一丝的拒绝,强制一般的碾压,真实到令人不自觉屏住呼吸。他把脸埋进双手,不敢面对处在真相当中的自己,掌心触到脸颊上湿润的液体,那是流泪的感觉,也是懦夫的表现。任俞勋缓缓佝着腰腹,让身体微微向前倾,那是一种逃离的姿态]

[于是,他再次启动脑海里的回忆,企图用逃避的方式麻痹这种窒息感,像是涂上麻药、不断地延迟神经传导,直至感受不到令内心颤抖、恐慌、茫然的情绪,那必然是这一切的反面——美好、愉快、积极。它们组成了一段旋律,一开始的单音节,接着是八拍小节的片段,片段之间自然而然地衔接起来,演变成完整的旋律,节奏缠绵又优雅,是弦乐之间的巧妙融合,是金永煕向他灌输的形容]

[他做到了麻痹自我,前一刻的身体逃避,脑海中的恐惧,下一秒就沉浸在信任与虔诚制造的梦境中,发誓着做她这辈子独一无二的信徒,企图用深情掩盖一切不完美,对即将到来的不忠,选择视而不见,对已经发生的背叛,选择简单遗忘。只需要跟随音乐律动,身体比思绪更贴合节拍,前进后退着,交叉环绕着,每一次迈出和收回的脚步,进退有度,合拍到随时随地都在高潮,酣畅淋漓,忘乎所以。达到灵与肉的契合,是任俞勋从未有过的设想,保持着微妙的距离,全身心地交托自己,学习繁琐的舞步,学有所成的结论是:他在兴奋,各种意义]

[所以,每一次的探戈课结束后,他们都在单独专供VIP的洗浴室里,赤身裸体,紧紧相依,深入浅出,毫不掩饰色欲的推拉,亲吻 、啮噬着,在对方的身上留下标记,两性的竞争,让全身的细胞都被调动起蓬勃的性/欲,尤其是下半身嵌套着、交缠着。他爱她的身体,她沉醉时的表情,所以他情愿被她支配,亲吻是间奏、是插曲,是奖励技术取悦她的餐前小甜点]

[当音乐戛然而止时,半身依偎、单手围在彼此腰间的景象,就如定格画面一样,失去色彩而必然遭到烈火吞噬结局。任俞勋看到,只有男人的脚,耳畔没有音乐,只是一些细碎的节拍声,哦,那是男人在自觉地给自己数起节奏,步伐、脚尖合着无声翩翩而起。因为他希望通过不断地练习,得到来自舞伴的夸奖。他的舞伴,也是他最爱的妻子,此刻正在别人的怀中摆弄腰肢]

[男人上身前倾几近平行,左手虚环着,右手随着身体向无限延展,如果有女方在,必然腰肢向后仰面地姿势。任俞勋最喜欢在跳舞的时候,从上而下地望着金永煕,也是她最依赖他的时刻。他深深迷恋着她需要他的感觉,如果身份上的注定不平等,势必造就心理上对被需要的渴望]

“永煕,呼,叫我的名字吧,告诉我你需要我怎么做,往这里顶是吗?!回答我!”

[他以为那是专属唯一的回答,也不过是她上百千次地预演,观众不断切换,只能享有一次观看主角的机会。习以为常等同于情真意切,漫不经心被当做心有灵犀,正是李载星最爱的那句——]

“I miss you, good boy……”

[千真万确地,致命,吸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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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赵暄 发表于 文兴十四年八月五日 (秋) 2023-9-12 01:06:02 | 显示全部楼层
李载星

[初雪夜,当地时间晚上9:30,月如鬼魅,错落飘零的飘絮也遮不住空中魅瞳,雪白反衬着幽黯,蚕食人心,造成空洞。江南区清潭洞别墅区某栋家宅前,李载星已经在车上坐了30分钟,他不知道的是,妻子在宅子二楼卧室和他做着相同的选择,不约而同地、都有些自欺欺人的味道。他打开车内中控调频,晚间车载Radio正在播放一首纯钢琴伴奏的女声演唱,音色是时下流行的像是被烟酒醺过,入耳慵懒娇媚,是年轻还有些撒娇的咬字和尾音,歌词大意令人无语,却实在是无法讨厌起来,反而有种心痒难耐的吸引力。按下录播按钮,实时电台的随机播放就被即刻录下]

[刻录的旋律,是今夜的单曲循环。“only look at me”似一句魔咒,李载星通过识曲知道这是歌的名字,却也是他长久以来的心声。车上的暖气让人脑部供血不足,闭目养神的他,心里想着的还是妻子金永煕。不是没有察觉到妻子的心不在焉,尽管他不去提起,她在尽力掩藏。但他的演技总是略逊一筹,例如家中那扇通透的玻璃,隔音不隔影,只有他自己知道,双眼和大脑在关注电脑屏幕的时候,也在分出一只无形的孤瞳,无时无刻地,不在监视着妻子的一言一行,360度全方位地,无孔不入。名为爱的掌控控制,如深入骨髓的毒素,将李载星变成事业外的生活“傀儡”,是空洞苍白的双眼,仿佛带着一丝海风的味道]

[俞是烦躁,就俞是依赖药物的控制,所以药瓶不止一个]

[自从两人结婚以后,李载星的健康管理一直是妻子负责打理,他从创业开始就有的精神隐疾,并不是简单的脑神经活动频繁造成的精神不稳。除了服药,好在他会通过强体能对抗运动转移注意力。但他一直都瞒着妻子的是,偷偷藏着一瓶相同的抑制类药品。表面上,是金永煕每天会定时按量给李载星送上药和温水,私下里他仍然会在其他时间服用自以为是可控的药片。疑心,愈演愈烈,可他仍然选择相信,要改变的其实是自己。所以,命案发生后,警方翻看李载星手机里的常用网页和视频软件推广,无一例外的——“如何加强对一个人的信任”]

[月色从过去到现在,见证着李载星的痴恋情深,也悉数吞噬他的烦躁不安,直至心被掏空]

[不知道循环过几遍的女声,终于在中控启动键按下时暂停。仪表盘上显示着“PM.11:00”,提示李载星该回到温馨的二人世界,尽管有些虚假,但他要做的是把这份虚假从温馨中驱逐。轻轻地走上二层,他先去衣帽间把所有蔽体衣物脱下,只剩上衣和内裤,哦,感觉终于轻松了。简单的洗漱过后回到卧室,很好,没有吵醒妻子。如完成固定仪式般,神圣又温情,拥着妻子入眠,他都会给自己暗示——一夜好梦]

[实际上是,他知道她醒过来,并挣脱了怀抱,没有离开,最终还是缩回他的怀中。从这一刻起,李载星觉得所有的所有,都还有拯救的可能性]

[如常的抱歉和亲吻,如常的告别和恋恋不舍,到公司的第一件事,他让秘书预订夫妇二人最近常去的私人会所。夫妻生活嘛,总要有点新鲜的刺激,即使老套也还是有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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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赵暄 发表于 文兴十四年八月十八日 (秋) 2023-9-18 22:25:14 来自手机 | 显示全部楼层
李载星

[李载星有些疑惑,疑惑自己对妻子所说的“惊喜”完全没有察觉,他觉得这更像是一种做贼心虚的补救。可不过一秒,他又认为不应该再加重心里的疑虑,无缘无故地,对金永煕多不公平啊,而且今天的约会是为了修复关系,或者说再找回往日的惊艳冲动。所以,他直截了当地打消疑惑,状似羞涩地低头笑了笑,抬手摸着后颈,仿佛被对方的惊喜行为惹得不好意思]

[再抬头时,又恢复商场精英的神秘莫测,极力压抑着心头的违和感,向妻子伸出手。当两人的手紧紧握在一块时,李载星觉得心中的空洞似乎变得越来越大,他和她都在笑没错,但为什么会有种哀伤的感觉一直萦绕在四周。原来这就是违和感的来源,他从未有过的忐忑情绪,自下午就已经开始扩散,侵蚀坚固的城墙,可怖的无形腐蚀,直到踏入会所,踏进他亲自订好的地点]

[如若人感到悲哀,那么把这份感觉最大化,是名为“自掘坟墓”的幻想,岌岌可危的幻象像扭曲的影像,伴随着卡带、变调的弦乐演奏,她仿佛在扭曲的中心说:]

“爱、爱、爱——恨、你!”

[惊觉,李载星突然间像是从迷幻的泥淖中拔腿离开,猛地回到现实世界。独立空间里回响着熟悉的一步之遥,本该默契至灵魂深处的伴侣,两人虽然因为旋律更迭而变化舞步,可也只是身体的下意识,他根本就忘了这支舞是从几时开始。如灵魂复苏一般,环腰搭肩的依偎感,浸袭全身,毫无征兆。与妻子脸颊贴着脸颊,彼此看不到对方的表情,所以李载星觉得:还好永煕没有发现我的心不在焉,否则对如此配合的她,我该有多抱歉啊!他不知道的是,她内心的厌恶已然达到极点,执手相看一次,徒增百分之一的疲惫]

[独属于两人的密会空间,被餐桌上的烛光,一分为二,暖黄到昏黄,最后是阴暗。当他在余光中看到一些镜面的弧光,才发现长桌左侧墙上,挂着一面镜子,欧式边框,做旧的仿古铜漆色。烛光的反射,透出三原色的棱光,而他正慢慢地迷失在这阵光晕中。天地如明镜一般光滑,没有四面牢笼,是无线延伸的两个立面,只不过是上下才会让人误以为是天空与大地。无限空旷,就是一种接近极的空虚,当尽头的黑点突然被膨化放大,李载星被剥夺了视野,他连自己也看不到,没有任何声响,黑的扩散无声无息]

[难道我被剥夺了五感?他还能幸存一丝冷静用来思考,得出任意一条符合逻辑的结论]

[地面开始凹陷,他仿佛穿过维度之间的粒子超光速组成的分隔墙,即使如此,李载星仍旧在粒子之间看到一束微弱又不可思议的光点。他确信那就是一束光源,可伸长手臂却是走出分隔墙。终于,他来到一座“牢笼”,64个等边方块组成每一墙的六面空间,黑线是空间思维者的精准切割。有什么正在接近着?猝然出现的来电提示音,久不能辨认声响的耳膜,被刺痛到让人下意识捂住,企图安抚被刺激的耳神经。当刺痛消失的瞬间,李载星发现这段提示音很耳熟——]

[是妻子金永煕的手机来电提示音,无名的旋律,每次他问起是谁的演奏,妻子只是神秘微笑,翘起的唇角,当时以为是刻意的俏皮,现在却是幡然醒悟,那不过是“你永远都不需要知道”的讽刺,就像那句诉说情意的“I miss you,boy”,剩下自欺欺人的图像碎片,她说话的样子,笑起来可爱明艳的样子,最终被黑暗中不知谁点起的火苗,燃烧殆尽]

“载星、载星,여보!

[神秘莫测的空间牢笼消失了,李载星看到妻子疑惑不解的神情,他一时也呆愣着,环在她腰背间的手臂,缓缓地垂下]

永煕,我累了,咱俩回家吧?

[他需要吃药,他不安了!他恐惧了!李载星以为自己无所不能的精神力,终于在今日宣告破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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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赵暄 发表于 文兴十四年九月四日 (秋) 2023-9-26 22:25:44 | 显示全部楼层
任俞勋

【猛然间他抬起头,看向妻子的双眼中写满着难以置信。即使是这样的情绪,已然让他呼吸急促、鼻头微酸,但又不得不承认,妻子的美貌一直都充满着极大的迷惑性,它仿佛神经毒素一样,缓解疼痛又增加痛苦。渐渐地,任俞勋平复了呼吸,视线缓缓移过她雪白的颈侧,一如他在监听室那道单向玻璃前关注的,依然是。很快地,他的视线继续向下偏移落在分隔两人的餐桌上。直到今天,他才发现这张用了三年的餐桌,是长纹浅灰岩板】

【是怎样的心不在焉,造就今日的局面?或许是贪得无厌地据为己有,又或者是美梦成真的不劳而获。他发现蛛丝马迹就像一层阴影蒙在双眼前,被“盲目自信”冠名着,是作为刑警的直觉在欺骗大脑,还是大脑本身就想为宿主编织一场欺骗,再用真相制造一场“丁达尔效应”,直到虚幻的梦境变成灰烬,飞灰湮灭?】

【任俞勋突然笑了起来,他承认了自己的失败,承认自己输给眼前美丽的罂粟花,承认自己那青豆大的自尊心,根本容不下针尖麦芒以外的真实感受。他一边笑一边看着金永煕,毫无眷恋,充满着鄙夷。即便是到了全线崩溃的边沿,他的争强好胜心,依然不允许自身落一点下风,哪怕事实如此。任俞勋慢慢摆正坐姿,当他回到笔直的坐姿时,笑容像是抽离一般,那疲倦的面容上,难得有一丝振作】

【此时的任俞勋,就像回到审讯室的时候,他习惯笔直地坐着,双臂打开撑在审讯台上,眼神专注盯着某处,只用余光不断留意着嫌疑人的细微动作以及表情,用耳朵捕捉每一次不得已、有苦难言的说辞,语态、口气、用词,甚至是停顿,都充满了无数的细节。不可以跟金永煕对视——任俞勋不断向自己发出警告,他还感受到大脑皮质正处在非常活跃的阶段,活络的思维在过电一般闪回,他在无数快速一闪而过的画面中,先是看到一双只有眼白的眼睛,忽然眼球和瞳孔像自转的星球,拨乱反正般,恢复成完整的形态】

李载星的药,是你动手的关键吧。

【还不够坚定,他告诉自己。当人们陷入沉思的时候,总以为时间会变慢,其实只是听觉被放大,声波接纳的范围有了微小的波动。例如,汉江两岸又恢复了往日的平静,一弯新月从逐渐散去的阴霾中探出皎洁的面容,因为它的瑕光正透过朝西的落地窗玻璃发生折射、衍射。冷调光线止步在昏暖的光源边界处,无法前进一步】

他确实没有不良嗜好,过量服用控制神经类药物只不过是一种常见的‘量变达到质变’的心理安慰,金永煕女士,从头到尾你都很诚实,是首尔警方过于市侩庸俗,以为有钱人家夫妻没有杀戮,只有妥协下的背叛。

【说到这里,任俞勋依旧耷拉着眼皮,他做到了从开口说话的那一刻起,始终不曾看向妻子。撑着光滑的桌面站直身体,他转身向右,看到客厅与玄关连接处的那面全身镜,因为月光无法抵达的地方,黢黑依旧像死水覆盖在那里,镜面泛不起一丝折射反射。左手指尖流连、沿着桌面纹理的走向,左拐直走再左拐,他来到金永煕的身边,左手先是在她身侧竖起一道禁锢,然后右手不紧不慢地按在另一侧。纤细的腰背线条与胸腹线条,始终隔着一些距离,那是镜像的裂纹,把两个人都切成不对称的两瓣】

李载星可能察觉到了你的心思,但他仍然想通过自己的努力,去挽救那段充满欺瞒的婚姻。
我猜,要不是送人上太空实在有难度,你也不会让他沉入大海——
我是不是,应该为你的良苦用心鼓掌呢,永煕?

【直到此刻,他落在低处的视线才又重新回到她身上,居高临下地注目,是源自雄性巡视领地的高傲与权威。而任俞勋先前离开的座位上,只留下光影分明的斑驳,暗处的微小颗粒挣扎着向光明扩散,却在进入光明的一瞬,失去踪迹】

【黑白本是同源的存在,任俞勋同情着李载星,却也在心中阴暗的角落唾弃他:怎么连一个弱女子都搞不定?太可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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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赵暄 发表于 文兴十四年十月十日 (冬) 2023-10-14 22:21:22 来自手机 | 显示全部楼层
【当金永煕在表达对“镜子”的狂热时,这是任俞勋从自己的角度所能解读到的,他曾经深爱的妻子是个有“窥癖”的人。这并不可耻,又或者说,发生在金永煕身上并不令人意外——“我真是个随时随地向现实屈服的人”,任俞勋如是想。就在妻子说话时,他悄无声息地捏了捏指关节,关节回正的声音被女人的说话声覆盖。身高的差异,让他轻易看到妻子秀发下的雪白脖颈,并不是完全展现,正因为藏匿在茂密发丝下,才诱人遐想】

【任俞勋看着自己的双手,就这么自然而然地搭在妻子瘦削的双肩上,拇指不曾使力地轻轻摩挲着。即使是怀着想她立刻香消玉殒的心思,他仍然不希望暴力即刻发生。说到底,当他们的眼神在光滑镜面上交汇时,任俞勋知道自己并不那么冷血,至少是比不上妻子的决绝。他犹豫着,却也在思考着:成年男性的握力一般是300至400N,而受过力量训练的男性一般可以达到600N以上。要知道,把一只活蹦乱跳的蟑螂按爆需要25N的力量,扼人窒息至死一般需要40N的力量,如若行动者强壮有力,上述操作可缩短致死时间】

【此时,被设定播放时间的留声机,突然开始播放音乐,是舒缓的演奏,无人应唱。任俞勋略微弯了弯挺直的腰脊线,双手沿着细瘦的双臂,把人圈在怀里,下颚轻轻点在妻子的右肩上,尽管肩胛骨仿佛利刃横抵下颚骨托处,针锋相对,他想着金永煕应该也会觉得疼痛,隔着皮肉搓磨彼此的骨头,两败俱伤的结局一般。他带动着妻子一起随音律左右摇摆,小幅度的,就像先前咄咄逼人的谈判并不存在。没有追光的跟随,就连蓝调的月色才可怜巴巴地覆在两人脚踝处,随着节奏一上一下,在鞋底与脚踝之间游移不定】

【“音乐停止的时候,请给彼此一个痛快吧”,他在心里暗暗下了决心】

永煕,我不打算向警方阐明真相,你知道的,只要我肯承认自己的错误,李载星的父母将会把整个首尔地检搅得天翻地覆,即使你能脱罪,怀疑的种子也会深埋在那些势利眼的心中。

【金永煕在听到这番“告解”时,有过短暂而猛烈的挣扎,很显然没有挣脱过任俞勋的禁锢,所以她有些恨恨地看向镜子,幽暗近于黢黑的地带,眼白倒是最佳的反光介质,他们轻而易举地锁定彼此的目光,一边是挑衅,一边是轻蔑,情绪饱满,即使没有舞台、灯效和观众,他们就是彼此最忠实的谢幕看客。鼻间嗅到一丝丝、持续不断的体香,一点柑橘混合了洋白菊,按金永煕的说法:混合着阳光与秋季的干爽,她是风的象征。如果仔细辨认,肺腑深处还能如抽丝剥茧般、体味到一点甜腻,从灵魂中挑逗着人类有关性的本能】

你是我最钟爱的嫌疑人,即使到死,我也不会把这个真相公诸于众——

【悠闲轻松的旋律,仿佛将两人带入干燥清爽的秋日午后,温暖的晖光就这么直接地、毫无保留地盖在两人身上,准确地说,他们是在午后的海边,海风也无法与耀眼的暖光作对。眼睛无法承受愈来愈刺眼的白光,温度却是骤然降低,浪潮声与过耳的风声戛然而止,轻柔的旋律也随之停下。几乎是一瞬间,任俞勋单手遏住金永煕双手的腕骨,左手拇指直接按在她喉间,女性即使没有喉结,但是咽喉的构造一样有如青瓷瓶细颈处,那是人类全身上下最暴露的弱点】

【可惜,任俞勋有些低估了手无缚鸡之力的大小姐,脚面传来的疼痛让他意外地松开扼住她咽喉、腕骨的手,还来不及反应,她用从落地镜旁边立柜上 ,拿起一个仿品塑雕砸向任俞勋前额处。生命被威胁的瞬间,任俞勋靠着直觉略微躲闪,但还是被砸到额角流血,猩红从太阳穴一点点流下、滴在光洁的木纹地砖上。血腥味激发了兽性,它被套上名为“人类文明”的皮囊,就像住进了束缚四肢的牢笼,是血气腐蚀了绳索和铁栏,让人失去理智】

【依然是格斗术最高级别的敏捷和迅猛,一秒的时刻之中,任俞勋的双手又重新扼在金永煕脖颈间,窒息让人挣扎,挣扎让人血液加速流动,白皙皮肤下埋藏的蛛网般毛细血管和青筋统统浮现出来】

【五分钟不到的时间里,任俞勋觉得自己仿佛轮回了三世一般长久,也许是600N,也许是300N,他没有放弃过竭尽全力,务必使她死在自己手中,就像是亲手毁坏一件名贵的珍宝,让所有觊觎过或者得到过她的窥伺者们死心】

【绝望不是失去,是失而复得后的空虚,无穷无尽,无法摆脱,执念像希望,现实是绝境。任俞勋知道,他在这一刻明白金永煕要杀死李载星的决心,正如他也一样坚决地夺走她鲜活的生命】

……永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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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赵暄 发表于 文兴十四年十月十六日 (冬) 2023-10-17 22:31:38 | 显示全部楼层
任俞勋

【重复拨打的意义在于,确认对方永远不会接起,夏末的故事终将会被深秋所代替,正如她生如夏花之绚烂,死如秋叶飘零般悲哀。他听着无名钢琴曲不断被播放,循环往复,如果听筒那头响起“귀하가 거신 사용자는 잠시 받을 수 없습니다……(您拨打的用户暂时无法接听)”的机械女声,他又会挂断电话,重新拨打,像是舍不得这段钢琴演奏的结束,仿佛爱上甚至成瘾的一般,他的背影孤寂而坚定,“如痴如醉”这个词,如果放在独自出现海岸上这个陌生男人身上,其实一点也不违和,因为他还会跟着旋律轻哼,如果仔细辨别,还真的让他哼出跟音乐一样流畅的音调】

永熙,其实你很讨厌海吧?

【如烙铁一样彤红的新阳,正慢慢攀着海天尽头那条直线,它似有千钧而起的力量,将新阳缓缓托升起来。任俞勋虽然不习惯穿剪裁合身的西装三件套,但是一些“仪式感”的观念被迫灌输并与他自有的观点,融洽地合在一块。所以在出发前往釜山的时候,他先是在家中把全身上下好好冲洗一遍,从衣柜里拿出不常贴身穿上的套式西装,慢条斯理、有先有后地把它们一一穿上,镜中的映射,是个衣冠禽兽没错了】

可是怎么办,如果不把你葬在海里,其他人包括警察他们,就会找到你的身体。

【意大利人很浪漫,所以他们亲手打造的鞋子,也值得一些敷衍的仪式。从要走入沙滩开始,任俞勋就把订制的高级皮鞋脱下,等走到合适的地方,把它们整齐的摆放在旁边,下面垫着一张今天新鲜出炉的日报。要不是他没有办法把西装整套脱下,折叠整齐,所以他毫无愧疚地、穿着订制西装,就这么直接坐在沙地上,绵柔的砂砾在被涨起的浪潮浸泡过后,湿润而结实,重点是臀部区域,在起来的时候肯定会有一块湿润】

【幸好是黑色西装——他如是作想】

【会是个好天气呢,比起李载星死亡的那时候,他真是个可怜的倒霉蛋呐……任俞勋这么想着,然后寂寥地给自己点起一支烟,吸烟过肺地吐出一团白烟,海风瞬间把白烟冲散,无踪无痕。指缝夹着烟嘴,他低头看了看躺在旁边的妻子,面容姣好,干净漂亮,安静温顺,只是缺乏生气。有那么一刻,他想用手里的烟头烫一下静静躺着的人,并不是虐尸的癖好,而是有种奇异的期待,期待着高温给皮肤带来的异常刺痛,会刺激人睁眼醒过来】

知道吗,我很爱很爱你,比李载星还要多,可是——

【他说到这里的时候,还是忍不住地,哭出了声音,是嚎啕大哭的样子】

我也恨你,比李载星要多,你知道吗?金永熙,你到底知不知道?!我,任俞勋,是这世界上最爱你的人!不管谁来跟我理论,我都可以理直气壮地,告诉他,我就是爱你,爱着金永熙!

【情急之下,许多重复又毫无意义的话语,如同鱼刺一样,梗在他喉间,令人坐立不安,疼痛难忍,想要撕心裂肺地咳一场,却又舍不得疼痛带来的异物入侵快感。他竭尽全力大吼着,几秒延续一次,重复着嘶吼,直到喉咙感到疲惫,再也无法宣泄心痛与恨意。索性往后一躺,一个活人和一个死人并肩在一处,多么诡异又和谐的画面】

【泪水不断从眼眶里喷涌着,鼻尖嗅到的气味,是咸腥里混杂着淡到差点不能辨认的体香。那是来自尸体身上的味道,任俞勋相信大海的味道能够直接掩盖尸体陈腐的气味,也就不会让死去的人感到难过和不安,她无论是赤裸而来,还是了无遗憾地走,都不会带着一丝刺鼻的气味,尤其像金永熙这样每天都要保持自身干爽清新的人,任俞勋当然要完成她一生都在坚持的习惯】

【他侧过身体,面朝像是睡着的人,慢慢握起早已冰凉的手,有些僵硬,但并不妨碍任俞勋将她牢牢握紧,缓缓牵引着向自己。一种回到母体的安全感,在这一刻包裹着任俞勋,于是他满足地闭上双眼,静静感受着,没有背叛、没有离去、没有被遗落的安全感】

真想与你一同在这里长眠,永熙。可是——

【他松开一边手,循着感觉,去尝试触摸死者的脸庞,很轻易地,任俞勋就达成了目的,他的左手覆在金永熙明净的脸颊上,珍而重之地摩挲着,向她倾诉,一如往昔】

可是我得自首,我得向伯父伯母做出交待,尽管我是个混蛋,对他们来说。可诚实是我这个人、这一生,最大的优点。

【她是他最适合的告解对象,尽管活着的时候,她可能并不愿意。可是,死去的人,谁会在意她真正的意志呢?就像没有第二种选择的李载星,被挚爱的女人亲手推入死亡的怀抱,最后还要用他的死亡,装点她的憔悴,残忍地明艳,不为人所知的骄矜自傲】

火葬对你来说太残忍,所以我自作主张地选择把你交给这片海域,釜山,是我出生的地方。以后,我也会回到这里,等待死亡,然后和你一起,没有李载星,他,至死都没有与我争出高下。

【“我太可笑了,与死人争抢在你心里的位置”。没有说出口的自嘲,是自尊作祟得厉害。任俞勋依旧闭着眼睛,他感觉到砂砾间的水分,正源源不断地浸润着他右臂衣料,透过质地最好的衣物,神不知鬼不觉地,进入他的肌理。他腾挪着靠近她,借助着左手的力量,把两人的额头紧紧按在一块】

待会儿,我会骗租船给我的老渔夫,说你是忍受不了呼吸机的折磨,自己半夜拔掉了氧气管,他一定会善心大发地,一边念叨着‘造孽’,一边为我开船,因为他会善解人意地觉得,我想要陪着你到最后。

【赐予你沉重的、紧密的死亡方式,充满着挣扎与痛苦,然后妥协到放弃,最后停止挣扎,乌鸦的喉咙里放肆不了丧钟般的叫声,因为它悲悯活人,祝福死者,只因它不是地狱的来使】

【“因为,我们相遇在死亡的起点,分离在出生的终点。”】

————————结束

致永熙:

      千言万语,我只有三句话想说,对你,我的金永熙女士。
      任俞勋这个名字,它有过三十六年的灰白人生,但从遇见你开始,它被用金闪闪的油漆刷亮了。
      我爱你的所有,包括你的心不在焉,你的背叛。
      永别了,我的永熙,如果牢狱之灾是颜面尽失的,那么,就让我代你受过吧。

                                                                                  爱你的俞勋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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