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封湖

【寻着她的话，倒是有些出神。自打有了记忆，便是跟着大爷爷在这城里乞讨。后来大爷爷走了，才被师父收养。这些年一直从未出过城。最远也只有去郊区撒欢儿。】

若是你这么说的话，等咱们俩再大一些，就出去闯荡闯荡吧？细细想着，还从没去过别的地方呢。

【给鱼翻了个面，看到鱼肚因为烤火已经渐渐发焦，隐约也是能闻到鱼肉香了。吞了口水。】

咱们大了，总不能一直待在庄子里吧？再说，师父的意思这几年便就要将你嫁出去，那时候再想跑出来，肯定是不容易了。

【许是因自己经营的生意，又许是听家中长辈说的多了，自己是一贯信这些的，加上年岁渐长开始研究奇人异事鬼怪杂谈，更是深信不疑】

【家中长辈也常说自己有天赋，只可惜是个女孩儿，没到这时候就不屑，有什么好可惜的，自己和哥哥有什么区别，听小七这么说，立时来了兴致】

小七，你可真是我的好姐妹，和我想一块儿去了

我就是要出去闯荡闯荡，让他们老说我是个女孩儿。

【说话间看鱼差不多是时候了，便拿起调料均匀的撒在两条鱼上，说到嫁人，不由愤愤】

我才不想嫁人，那些男的一个个都无趣透了

【心想着自己跟阿宁凭着聪明劲儿从小到大都没吃过亏，即便是出去闯荡，也必然不会差到哪里去。而且我俩也多少都有些功夫傍身。不想和阿宁不谋而合。当即兴奋道。】

可不是么，你看师父不也是总说着她年少时如何如何，眼下拘着咱们不说，还总说怕咱们女孩子吃亏，咱俩这么厉害，怎么可能呢？咱们也见见外面的世界，没准就能见到你话本子里面的那些鬼魂呢！

【阿宁撒好调料后。自己朝着鱼肚子那咬了一大口。一边吃，一边熟练的吐出鱼刺。】

我还想着，你若是嫁人了，我就过去伺候你，给你当个丫鬟。反正我可不想跟你分开。

不过你说的不错，若是碰上个柔柔弱弱的，还不如不嫁！

【小七从小打架就厉害，有她陪着自己是最好了。虽说俩人从小就老爱往外跑，到底都是熟悉的地儿，哪算出过远门】

到时候正好你会画符，咱们没准儿能赚大钱呢

【见小七吃的香，自己这儿也差不多了，抬手把烤鱼拿下来，吹了吹热气，吃了一大口】

好吃好吃

【嫁人有什么好的，肯定拘着自己，不让自己随意往出跑了，听她这么说一脸感动的抬头】

恩恩，我要跟小七在一处，才不要嫁人，咱们闯荡江湖去

【赚大钱？听起来甚合我意。我可是最知道身无分文沿街乞讨的滋味。这辈子不想再受穷了。】

日后赚足了银子，我们再开个义馆的分号~

【仿佛日后之事就在眼前。亦是看到分号开张时，师父一脸的孺子可教的模样。】

【啃着鱼肉，嘿嘿一笑。】

就是，与其指望那些个没用的，倒不如靠咱们自己。

【仿佛只是弹指一挥，和阿宁的大肥鱼皆是变成鱼骨。有些意犹未尽的吧嗒嘴。若是再得空可得和阿宁多来两趟，这滋味儿可比厨房的全叔做的好吃多了。】

【和阿宁熄灭了火堆，相看二人并无破绽，才是心满意足的回了庄子。】


结。

【我行过了他们口中那个人到过的地方，看过了闺楼里从未见过的美景，却还是没找到那个他】
【自请离家，算来已足三载。光阴悄无声息的流逝，磨去了身上望族贵女该有娇矜，柔弱，只余下个再寻常不过的酒家女。领着人从家门过时，我是看见老管事欲上前招呼的，却在那前绕过了那熟悉的朱红大门径直往偏门去】

【伙计在小院里卸着货，老管事方从前门快步赶来，将一切事宜尽皆打点妥当，唯独，没有再将主人那句嘱咐道出。我从这静默里明白了他们的心意，头一遭借口风雪沾衣，需换身长裙，随管事所指步向后院。】

【穿过九曲廊桥，便是目的所在，这条路曾经走过无数次，最后一次还在三年前离家之时，久跪雪地的双膝变得僵麻，却也未顾母亲劝言多留上一夜，亦如眼下，分明见到她那欲拦住行仪的手，身子已低俯下来】

见过夫人

【不唤母亲，只称夫人。支离破碎地母女情谊似在此时又划出道深痕，那双想要填补的手终究拢回了广袖中，缓声问起酒铺的琐碎事宜，疏离又刻意，直到话无可话，有小厮来禀货卸好了，问起该如何做，眼前人才松口吩咐管家付清银钱并多赏了红封慰藉辛苦，放得一行出府。似为谢赏般叩拜过三次，起身辞行，不想抬目时见得人身后有道站立比直的影，猜得大抵是父亲，唇边的笑不由僵了一瞬，连垂首掩了去，福礼告退】

【回了地方就见郑绣守在马车前急得来回踱步，瞧着依旧有趣，却也不曾再由着性子任她着急，只道是去内室烘干外衫，饮了盏茶，才算合理解释了去。因方才那出不愿再步行，提着裙摆欲上马车歇息，细指略掀开一角，却是偏首先吩咐郑绣不必随着侍奉，只身进了车内】

裴大人。

【车轴碾过地面发出的咯吱声掩过了轻柔嗓音，双眸微弯，迎着人的视线也未露怯，如在自家闺楼般在相对落座，不疾不徐地拿过暖炉抱在膝间，暖着】


我今年回来的晚了，还未亲道过声，新年快乐呀？

禁军的搜查在城内足足持续了三日，我便在梁文俊的家中藏了三日，顾乔来过两趟，道是我拼了老命保下的证据已经顺利交到陆定权的手上，让我安心养伤。然而我朝禁内官员与辽人暗结苟且之事若传扬出去，实是有损国体声威，于是乎到头来，还是得需皇城司来将这烂摊子悄鸟儿地替那位收拾妥帖了。

左右后面的事儿落不到我头上来，陆定权许是年纪大了良心发现，允了我小半月的假，虽说如此，从梁文俊家中辞别，我却不知该往何处去，鬼使神差的，依旧轻车熟路地回了皇城司的官署衙门。府衙门口值岗的同僚见了我并不觉得惊讶，毕竟素日里难得的休沐也叫我化成汗水洒进了校场的黄沙里头。

“裴大人早，”他道声安，我只睇去一眼，那人便接着说：“两日前有给您的拜帖送到官署来，本想让顾大人给您捎过去，没成想您今日便来了，喏。”

我接过拜帖，一看封布便知是哪家的手笔，还没等脚迈进官署的大门，身后又是一声唤，可不就是赶着马车过来接人了。

马车行至郑府偏门，郑绣急得像只炸了毛的鹌鹑，我瞧着碍眼，索性将帘子打下，抱臂倚着车窗阖眸小憩，待人到了，掀目瞧过去，新年已然过去许久，这话她饶是年年都捎给我，欣然应下，伸了没伤的左手替她掸去发间的柳絮。

“见过你母亲了。”

却不是疑问。

【她忽而提腕，指尖暖意透过发丝拢来，是难得温和，教我有些讶然地眨了眨眼，只在聆得后言时，心下便又了然了】

裴大人，是郑家夫人、

【嗓音依旧柔柔，却分明添了几分淡漠。这句话与我仿若是一句警示，警醒着如今与郑家再无瓜葛，哪怕是他人口中得来的零星牵扯。毕竟，唯有没了退路，我才能紧拽着那个空乏念头，继续走下去，也不会——因为如今在做的事拖累他们】

【思绪转圜不过一瞬，异样被掩藏在笑靥下，不显山不露水，唯独抱着暖炉的指尖无意般蜷缩了几分】

不过，我还真是什么都瞒不过您呐

【声似自嘲，细眉随之浅折出道痕，仿若真苦恼，却是趁隙轻熟的移了话头】

您先前交代让办的事，我都按着做了，只不过我没听您的话，在走马镇又捡了回人。

【那场乱战被轻描淡写带过，左右结果对的，经历过什么并不重要。而是要明白替他们办事得益，自然也得付出条件，守秘为重，这一回平白捡了个查不到户籍的男人，便也缺了她解释】
【——索性不避】

就是同沈大人一道来接您的那个黑袍男人，出来这些年月，我还是头一回见带了伤还敢平白无故往刀口上凑的

【若非他“搅局”，那一天或许我没那么容易从交战中出来，素来是做戏做全，时机不到，不会贸然退开引那些人生疑，尽管危险，却也早已习惯了，但他那一日出现的太突然，也太巧。】
大人觉得，我该信他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