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易居—后院（京畿路）——沈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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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浣溪小筑-前庭】：前庭，绿意盎然，穿过雕花木门就是小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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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浣溪小筑-会客】：会客处，因为之前多为女眷居，布局类女眷会客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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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浣溪小筑-卧室】：寝室，之前沈放族妹出嫁的红囍字仍在，被榻柔软，是客人休息的地方。

================建元六年·秋，夜闻雨声=============
【起了笔墨上街头的春风楼，收了些润笔费，添作嚼用。当外见人，月白绣金菊的圆领袍子，方头正样粉靴，都是半旧的亮敞衣衫。少不了作陪喝上两杯，这才囫囵退身。路上走得急，溅了泥点衣襟下，克明举着伞跟在后面。匆忙回了家，雨复落下来，淅淅沥沥。抬眼看见小如意，解了油衣，宽声低问】人回来了？
【小如意应个是，阮老夫人病重，她回去陪着也是应该。前几日就听说她要回来，料想是无碍了。落声明然，抬脚去】我去瞧瞧。
【小如意拦下，垂手，脸上阴阴晴晴】公子回来得这样晚，人阮姑娘早就睡下了。
【哦了一句，心头有些惘惘】知道了，你自去忙吧。
【说是这么说，回头落座总觉怪异，这丫头瘦了没瘦，倒怪想瞧一瞧的。也不提灯，悄悄步，往她住的浣溪小筑里。一瞧果然都落了灯，站在院子里走了一遭，不解意，索性从后窗翻了进屋去。觉失态，还自宽，瞧上一瞧就走。】
【她已经睡下，睡熟与否，帐子隔着瞧不真切。伸手撩了帐，黑压压的一片里，只看见她头发散在枕头上。定下心，端看片刻，只是掖了掖被角。】

【自己在外头快活了这么些年，每月也总按时的捎了银钱给那乡邻里，却不想，她们倒是将我母亲照顾的这般的好！也亏得她们存了些良心，叫了个汉子告知于我，母亲已然病重许久，恐不久于人世。当下便是掩了昏厥之意匆忙赶了回去。只是到时，母亲已然剩下那一口气，同我耳边道出她忧虑，便说着要陪着父亲兄长去了，而后我看到她手垂下去再没了动静。乡里人早知，也早早备下了这晦气事，只等着我披麻戴孝的送他们银钱。收拾了母亲遗物，封了棺，入土为安。守在墓前七天，人家说头七那日会有魂归，可惜，这都是骗人的，于第八日晨，甩了银钱给那乡中人，便马不停蹄的回京，想快些离开那伤心地】
【方入沈府便匆匆洗漱，这晦气不宜沾着这沈府。而后瞧见母亲遗物，竟又是生生忘了自个儿撑了多久，低声泣哭着】
【好容易等入了夜，终究是再撑不住的倒头就睡，只是这睡得仍不安慰，总会梦到过往之事，父亲之死，兄长之死，母亲之死，三个场景来来回回交织，惹得她满身冷汗，待好容易停下这梦境，却似乎觉着有人替自己掖被角，下意识低喃出一句“娘”而后自知母亲不在，此人多半是那贼人，惊得她慌忙坐起，撤至角落中，看不清那人脸却仍道】阁下若是想偷窃些什么恐是来错了地方

【哪路的窃贼上门来给你掖被子。心里很不受用，连我都不认得。也还回她，故意压低了声音，敛起笑意】别的值钱物件没有，窃玉偷香来补一桩，倒合适。
【说也这么说，做也真这么做。索性在床边坐下来，借着微薄的月光，把人瞧了瞧。觉出不对，迟疑着，凑上手，摸了摸她的脸。带湿意的。不明就里，以为是被我吓住了，忙折腰相俯，低头问她】是我，沈放，吓住你了？怎么哭了？
【细论来，刚才倒忘记问小如意，她母亲病好了没有。】

【听得这怪声还想着莫不是真被自个儿猜中了，再听他一话，怒不可遏，可惜这手中无利器，否则定然要把他好生折磨一番，啐】倒也难为你偷个不吉利的女子的香
【别过头去不看他，可谁知他手当真不安分的，一手便使力扣住他手腕，听他后话，揉了揉眼睛细瞧着，当真是沈放。冷言】玩笑也得择时间，公子你当真是开的好玩笑【说着想起这往后真是孤苦伶仃一人，心中悲哀愈发不可收拾，索性倒在他怀里，也不管着劳什子礼教，低声一道】你可知，我往后当真只是一人了。
【说着鼻尖又是一酸，恐怕这辈子该流的泪都在流尽了】

【听不吉利一句，已咂摸出不对。后话一了，自忏愧，早知如此应跟小如意问个明白。但莽不然她投怀里来，一时人僵住。这些时日她冷眼睛，硬话头，何曾见过这等模样。迟迟地，才把人圈住，硬邦邦拍抚她后背，低声温润】是我不对，早知道把你母亲一同接来，京师里的门路多，杏林高手也多……
【话落来，更惭愧。人好好一姑娘，陪着家人住着，上下照料也没什么不好。偏给我弄这来了，临到头才瞧上一面。慢声，明然里见了低越】怎么会是一个人呢？你在这住着，有李常顺跟你话唠叨，还有秀大娘给你做饭吃，你就一直在这住着，别怕。

【却说着这话他沈放倒是往自个儿身上揽，这原本就是自己没照看好母亲，错信了那乡人才致使母亲如此。心里头不畅快，嘴巴上更是顺着他非歪曲着事实】对，都怨你【见他愈发怪责这自己，还是跨不过自个儿心里头良心那坎，半怨着说】沈放你是傻了不成，人这么诋毁着你你竟然还顺着人意
【再听他后话，倒是自嘲笑了起来】话说得容易，可我迟早也要走出这儿的。血缘至亲都没了，我不就是一个人？我还有什么好怕的，你说是不是。

【当时当日，也没什么心思把她留在府里，只是一时玩笑尔。后面见有个人上下管着，回家除了李常顺那张老脸，还多个人提溜，这宅院有了人声气，叫人生了牵挂。所以也故意不提，把日子混着往过，一晌贪欢。】
【这回时辰到了。她在怀里伏着，瞧不见，我嘴角一沉。眉目里，黑沉沉，长长叹气一声】那之后你要往哪去呢？你一个姑娘家，去哪都不方便。
【寂静里，恍然能听见心跳，沉了一步。】

【倒是不知他竟会问着自己后路，好生想想，这些年来便是没在沈府也过得好好的】哈，好问题。可我没来这的时候一样好好的，天大地大四海为家，老了就归乡，死之前随便找个人给些银钱拖他好好葬了自己，这辈子也就完了。人不都如我这般过着呢么？
【可话又说回来，这沈府可真不是个好地方，也没待的多久，倒叫着我习惯下来了，一时间倒真是不舍，可天下无不散之筵席，这场闹剧，迟早也要收场的。倏忽不知为何，想起母亲她最后所挂念一事，倒是再豁了那脸皮子，兀自低声絮叨】你知我母亲她最后悔的事是没把我早点嫁出去，她没能粘粘喜气又说怕我没人要了。【又是一笑，恍若如梦初醒般抬头瞧着他】我问你，若我说我留在你府里一辈子，可能么？

【这妇人真是健忘，之前一口一个恩公叫着，整日把人管着。焦不离孟的样。现在倒磊落起来，撒开手就不在意了。心里头钝闷，手下也就不由上了劲道。快把人嵌进骨头里。声音还落得轻轻，浑不在意，咬着牙】话是很有道理，只是姑娘莫非忘了，当时与沈某的约定？
【再得后半句，灵光一顿。眉目里疏朗开，也看她，认真话道】自是当然，姑娘只管在这住下，有沈某一日，就有姑娘一日。
【话断意明，心里松快。忖着夜深不应久留，还又贪恋。最后勉强收敛心神，退身出来。】晚安。

【这一来一回大起大落间，这沈放倒是真没把自己当人看还是怎的，这力气也忒大，只是倒没成想他还记得这约定，不过若是毁约了他沈放能奈我何？却是说着】怎敢忘呢，恩公也不是白叫的，只是恩公松些，你弄疼我了
【话语间难得的坚定倒着实叫自己一惊，虽说这话着实叫人听着欢喜，可嘴上却不饶的】怕只怕你又得早我而去
【这夜探香闺传出去叫人说着败坏门风，自是不能多留着他的，只是睡前不免又多想些，这沈放的心思比女人心思还难猜。一觉天明】
-结-

——建元六年·秋——

【从那戏苑小路一路往深了走，这玉玲珑，她是不要再搁在身上，这冤家事，她....她也就作罢了。小苑曲径通幽处，她几步便来了那遭漆雕木门边，一探首，四下张望。】

（这里...好像不是戏苑里的小屋呢）

【私闯民宅这事情，她还不敢，后退几步，缘该就着之前的路回去。几步出，却在那岔路口犯了难】唉...罢了罢了，连这院子都欺负人

【自嫁了这沈放，管家婆这职位自是落在自己头上，况且，当之无愧。整日呆在房里也不是个事儿，这后院挨着那戏院，整日里咿咿呀呀不停，若不是这青天白日里我无聊，这戏院我非得闹上一回。】
【不自觉的独自往后院一行，远远的瞧见原来住的地方，倒想起那夜，心下不是滋味，一顿步叹气。】
【忽觉有人入后院，本以为是侍儿，谁知倒是个女子，打量上下，一笑，道】姑娘入我府，怎的不从大门而入？倒从偏处入，混不像清白之举。

“姑娘入我府，怎的不从大门而入？倒从偏处入，混不像清白之举。”

【女子温婉，她一回首，入目是个漂亮人儿，青丝缀发髻，这才一个素净美人。眸子一亮，眉弯弯，也不辩驳，落落大方】我是从前面那个戏苑走进来的，可不是故意的

好姐姐别把我送到官府去【摆一摆手，几分讨巧】这私闯民宅的事儿，我可是不做的

【顿，又是一言】阿爹说了，那牢狱里的饭菜可难吃

【听得那答话，再浑身瞧了个准儿，模样倒是一副没长开的样子，这年岁自然要小上许多。再听她话，方知这姑娘是迷路了的，可这劲儿倒比旁的丫头要端然些许。再瞧她模样，可是个会讨巧的小姑娘，眯眼，放缓了声音】既是如此，我哪能送你去官府呢？
【听得话倒不像是我中原人，忆旧言，这世道混就是个不怕兄弟多的，如此倒是和气的牵起她手往小筑走去。】

姐姐，你是这戏园子的主人家么？【若是在西夏，女子当家，也是些骠悍的老板娘，哪儿像眼前女子此般静雅。】

【说到此，不免念家，这再过一月多便要入冬了，刚入秋她便离家，如此算来，一整个秋天都是在外面了。】

那唱戏的角儿真好看，那妆，西夏可是没有的【她还是念着那台上的角儿，煞是好看】

【小筑中侍儿见自个儿领了个姑娘入内，只叫身侧伐檀去领着那侍儿下去，留下二人。】
【亲沏茶，秋天里难免偶有风带些寒意，这一不小心，患病可是不好的。将茶杯往前一推，却听得她话，轻笑】我倒想是这园子主人，只可惜我可没这精力。
【再听她眷恋着那戏班子里的角儿，又听得西夏二字，不禁重新打量着眼前姑娘，背井离乡的滋味，我也吃过，却不揭人疮疤。】姑娘自那么远的地方来，瞧着那戏也是图个新鲜罢了，若是我，有时倒也厌烦得紧。【一时不解，又问】姑娘来这儿，是有什么事儿要做？

诶？不是你的，那....怎么通着你家的院子【她自是不知道嫁娶这一说，只道有个女主人，却不知有时却也有个男主人。奉了那盏茶，轻嗅，先扑了一鼻子暖气儿】

【这寻人数日来，也是难得消停】唔【她含着一口茶，听那姐姐问着，含糊应了一声，也顾不上细细尝着那味道】

我天天月月年年的看我阿娘跳舞，也不觉着烦呢【终是咽下那口茶，呼出一道白气】我就是来京城找人，可找死我了，几天没歇好

以后可再不多管闲事了。

【这戏班子后头的路本也不与自家想通，想来不过是这姑娘一时不熟悉罢了，有些畏寒，便捧着那被水烫热了的杯子。】
【却听得这姑娘说起与她母亲一事，倒叫自己觉着这姑娘倒是有着孝心，自然，也没长大】若我母亲也如这般，我自也不会厌烦的【又听她说是来寻人的，想着这小姑娘一人来此处，定然是不容易的，若能帮上一帮，也未尝不可】各人自扫门前雪休管他人瓦上霜，这话虽好，有时却也不必去听。【将那烫茶入喉，叫的浑身都热络起来】你且同我说说，要寻谁？

寻谁呢....我...我到现在也是不知道他名字是什么【她也是笑自个儿每没个头脑，当初只想着要寻人，却连别人姓甚名谁也是不知，空有一只玉玲珑，却也不好时时拿出来问着】

【若这玉玲珑这是那小贼去哪儿偷来的，她不是得背着个黑锅，也没地儿哭去】

就当是多在京城玩几日，遇得见那就遇见了，遇不着...那便是遇不着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