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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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建元六年，初秋==========

【“炎炎暑退茅斋静，阶下丛莎有露光。”】

【酷热的夏天热气终于消退，被雾气笼罩的潭溪山，犹如人间仙境，美不胜收，山脚下，还透着青色的草丛间也有了点点露水珠】

【黎明渐晓】

【巍峨的大山，早已被行上踏出一条蜿蜒的山路。天色将明，重重浓雾之中，一道身影破雾前行，不多时便已近在咫尺。】

【茶竂的伙计将一把装满热水的素面铁壶架上了炉子，抬手掩了掩满是困意的眼，不受控制地打了半个哈欠。之所以说是半个，只是因为在后半个哈欠未完之时，他瞧见了浓雾中的那道身影，明明是将明不明，只是眨眼间，那道身影便清晰地映在了伙计的眼帘】

小二，来壶茶，再上几个包子！

【呆愣间，那名大汉已身在茶竂之内。浑厚的嗓音，让伙计剩余的一点睡意跑得精光。麻溜地将布巾往肩上一搭，提起炉上的水壶，灌上满满一碗热水，送在那位大汉的桌面上。借着端水之机，偷偷地多看了几眼。】

【来客只是一位身材臃肿的虬髯大汉，只见他左手搭在腿上，时而伸出右手懒洋洋地在头上骚痒。在察觉小二偷窥的视线时，不经意地投去一瞥。明明是充满威慑的一眼，却让小二在双股战战之余，心底生出了几分异样】

【小二心虚地移开视线，迅速回到厨房，拿了碗筷，又从笼屉里捡出几个大肉包子准备给那位客官送上。只是在行动之间，不免在心里默默地叹了叹：可惜了一双好眼睛，偏偏生在了那样一张脸上】

【溽夏末时，晚来急雨，隔窗只听见簌簌雨声抚乱松涛桐韵，待翌日飞云过尽，碧天高朗，微风起落，吹皱山间漠漠流岚，悄然又成秋景。】

【按着先前同师姐们的约定，踏入茶寮时日已渐高，因着前宿大雨下得通透，甫一进门，旧木潮湿的气息便扑面而来。午时未到，室中茶客寥寥，眸光四下一巡，选了临窗的桌子，搁下短剑自顾在条凳上坐了，接过小二递来的茶壶，缓缓给自己注满一杯送到唇边，袅袅水汽缭在眼前，若有所思睇着窗外小道上人来的方向。】

[日头渐高，小二已续茶数回，然大汉却巍然不动。瞧上去五大三粗的，端上的四个肉包子，却只动了俩，剩下的两个，被赏给了路过的乞儿]

（他倒是好心！怎的不多给些茶钱！）

[小二一面在心里碎碎念着，一面又应了大汉的吆喝，再续了回茶]

客官，您是在这等人吗？

[今日客源不多，因此也不好用桌椅不够来赶人走。不得他法，在掌柜的再三示意下，只能暗示性地上前寻问着]

[日上三竿，途经此地的路人客商已不知凡几，然始终未等到想等之人。若再等一刻钟，还不见人，终不免亲自上山一趟]

[入口的茶已淡而无味，一转眼便对上小二忐忑的眼神，略一思索便知他所为何事。]

[将大刀解下放于桌面上，从腰间摸出一块碎银，在他眼睛一亮之下抛之于他早已摊开的双手之上]

这是茶钱！余下的就当是大爷赏的！
爷就爱坐在这个地方看风景，看腻了爷自然会走，不必多问！

[“有钱能使鬼推磨”古人诚不欺我。得了碎银，小二立马殷情地给换了一壶刚烫好的新茶，浓浓的茶香终让人眉头舒展，抬手倒了杯茶，自然而然地闭上眼闻了闻茶的清香，丝毫未意识到此刻的行为，在他人眼中会有多怪异]

[不多时，便见一身着粉色衣裙的小姑娘走进茶寮。标志性的着装，轻易便能认出，这是属于昆嵛派桃花峰的弟子。]

[躲在浓密的毛发之后的眼睛快速闪过一抹笑意，将杯中茶一饮而尽。正欲找个理由上前搭话，茶寮外突然来了几名不速之客]

“小二，来壶好酒，再上几个好菜！”

[几个不入流的混混走进了茶寮，嘴里含了根草，流里流气四下打量。明明是茶寮，却非要点什么上好酒菜，摆明了是来找茬。本不欲多管闲事，不过眼眸一转，计上心头]

[桌面上还有一盘刚炒的瓜子，因不爱这口，故而几乎未有动过。此时趁人不备抓了几颗放在指间，趁着低头饮茶的功夫，看清了那为首之人的位置，眨眼之间，只见那人腿脚一弯，身躯一斜，直直地倒在了窗边小姑娘的桌面上]

——————楼上对不住————

建元八年 秋

【从三皇庙下来一路全仗脚力，秋老虎未退，此刻正当晌午，复行些许时刻便觉周身汗津津的。眼见前方路边有一茶寮，拽着风归衣袖，抬手指了指】

我要喝茶，口干

【说完，一阵风似的小跑着往茶寮而去，全然不见方才疲惫相】

【一年四季，只有冬日晌午才能让人觉得日光温暖合适，别个季节都觉得晒。初秋的太阳也没比夏日温和多少，拿帕子按了按额角沁出的汗，加快了脚步往前边不远的茶寮走】

【刚进了茶寮还没等坐下，一个五六岁的孩子风一样跑进来，也没多想，习惯性地伸手扶了一下，随口叹道】

年纪小就是好，这么热的天还跑的动

【才近茶寮，将驻脚时，被地上石子儿绊住，上身前倾打了个趔趄。好在有一手臂搀扶才不至摔倒】

【站稳后，拍拍小褂，仰头朝那伸手帮衬的女子展开笑脸】

多谢姐姐。我急着喝茶，口渴，故而快跑两步

【说话时，吞了吞吐沫。视线转到桌上茶壶】

【被他一句姐姐逗乐，掩唇笑了几声，不知道这孩子的娘亲要比我小上几岁。伸手牵住他小手，引到桌边坐下】

这小嘴出门前可是抹了蜜，怎么这么会说话

【抬手招来茶寮伙计，对小孩道】

想喝什么就点什么，姐姐请你

【殷尧但凡见了模样秀美的女子就爱上前跟人套近乎，从不人生。这会儿被姑娘夸赞，他也不腼腆，笑得更欢】

真的么？

【瞪大双眼凝视美人，转而手脚并用爬上一旁长凳】

我和姐姐坐一桌，姐姐喝什么，我就喝什么

【小家伙比煜儿还小，性子倒是活泼，也不怕生，乐呵呵的模样看着就让人喜欢。小茶寮自然只卖寻常茶水，太高级的不说我喝不喝得起，他也不会卖呀】

我也不常来，就让伙计挑好喝的上吧

【伙计点头应了，下去备茶。方才的帕子该攥在手里，这会儿正好给小家伙用】

这满头满脸的汗，赶紧擦擦

【人小腿短坐在长凳上双脚腾空在半空乱晃，一头薄汗不曾拭净，汗珠凝于眉角，蛰得眉角一阵阵发痒。才将抬手欲擦汗水，香帕已然浮于眼底】

【伸手拿过绣帕，上头女儿馨香尤存。犹豫再三，终是用袖子抹了把脸】

姐姐帕子美，我怕弄脏

【说时，又将帕子还至她手】

【才多大的孩子就知道讲究这些，等长大了说不准要打动多少小姑娘，把帕子接回来收好。正想着该怎么夸上几句，小二就端了茶来，自己倒了一杯推到他跟前】

渴坏了吧，喝口茶润润嗓子，天还热着，少喝点凉茶伤不着身子

【也给自己倒了一杯，所幸伙计没端滚烫的茶来，不然一时半会儿可喝不着了】

【谢过女子，捧起茶杯，牛饮而尽。尚未解渴，又倒一杯饮毕。擦擦嘴角水渍，长舒一口气，周身倍感通畅】

【茶寮外有人唤名，回头正见风归。继而正眸对女子道】

再谢姐姐今日施茶，我赶着回朱雀街的客栈。便不多叨扰

【从凳上跳下，冲女子挥手作别，而后转身跑出茶寮】

【一杯茶还在手里，那孩子已经接连喝了两杯，想是真的渴了。耳听茶寮外有人喊了句什么，孩子跟着回头，才知道是在叫他】

【随意看了一眼茶寮外站着的人，学着小家伙的样子挥了挥手，又坐了一会儿才付了茶钱离开】

结——

客串：癫道人——平阳子

“走走走，游游游，不学无术我不发愁，逢人不说真心话，全凭三寸烂舌头....”

[合着手里的铃铛声，平阳子唱着那套嗑儿沿山路下行。途径一茶寮，隔不远就嗅到茶点香甜。他从早晨到现在还没开张，但五脏庙还是要祭的]

[一甩那缝了补丁的破袖子，迈步进了茶寮]

客串：呆和尚——了尘

【走得太久鞋底磨了个破洞，和尚拄着木杖一瘸一拐地沿着泥路缓行。前一晚甫下了场暴雨，此刻地上坑洼积了不少污水，和尚只觉得口干舌燥，一不留意狠狠踩进去惹了一身污垢。】

（唉！）

【心中略有些恼，却也只能双手合十“阿弥陀佛”，师父说，世上本无烦愁，心静自能放下执念，大彻大悟。】

【抬眼见不远处有一茶寮，眉间忧色散去，快了步子朝那处而去，只求化缘。】

客串：癫道人——平阳子

[茶寮不大，人却不少，大多都是从三皇庙祈福下山途径此处的。平阳子在茶寮里巡视一圈后，逮了唯一一方空座坐下，嚷嚷着招来伙计。排出十个铜板在桌上]

来壶白水，这几个铜板嘛，烦请给贫道一碟枣泥糕。

[那伙计将铜板扫在兜里，憋着嘴斜看了平阳子一眼。心说是个穷道士，尽早让他吃喝完了打发走，免得在这里碍眼]

客串：呆和尚——了尘

【行至四面透风的茶寮旁，不大的风吹得茶寮支起的柱子吱呀作响】

【他望了眼茶寮同自己别无二致的穷酸样，本不忍伸手讨要吃食，然喉口实在干涩难忍，只得硬了头皮将那店小二叫住】

阿弥陀佛……请问施主可否大发慈悲，替小僧化个缘？

【心里没个踏实，却万没料到小二笑呵呵便随手将一份刚蒸好的枣泥糕扣在他缺了豁的碗里，满口感怀三皇庙庇佑。】

客串：癫道人——平阳子

[平阳子自斟自饮，只可惜此地偏僻没酒没肉，不然还可酣饮一番。枣泥糕甜香早已随风入鼻，道士放下手中瓷碗，左右看顾，却发现一衣衫褴褛的和尚手里端着枣泥糕]

嗳！

[他还饿着肚子，这穷和尚怎么就先他之前得了吃食。一拍桌子，愤愤起身，上前夺取和尚手里糕点，高嚷道]

这是道爷我的，你个秃驴还学会截胡了？

客串：呆和尚——了尘

【接过盛了枣泥糕的破碗，和尚眼底突然有些氤氲，连日来他途径各处，但凡是化缘之际皆遇对方几番推脱，上一顿尚且已记不得是何时吃的了。此处这小二倒是心善，和尚很感动，捻了佛珠就为他颂了段福佑经。】

【正阖眸吟着大慈大悲观世音菩萨，手中未曾着力抓住的碗却突然被夺了去。】

【和尚一惊忙睁开眼，入眼的是个衣衫褴褛的老道，此刻一手端了他的碗，另一手捏起一块枣泥糕就要送入口，急道】

哎哎哎，这位施主，你怎的抢了小僧的吃食？好没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