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主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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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冬腊月，西风转劲，黄豆大的雨点洒将下来。背着青囊跳跳蹦蹦避着地面的小水洼，一眼望去，大路旁并无房屋，只左边山坳中露出一角黄墙，跑过去才发现原来是一座庙堂，匾上写着“本主神祠”四个大字，泥金隐隐有些剥落】

【总算有个避雨的地方了，伸手拽了一下肩带，走进门中，将身上一股脑儿的东西都摊下来，愣愣的望着地上的东西发呆】

【那是一管通体透润的黑玉笛，另外还有一支精巧的小弩箭，几块火石，一本《惊羽诀》、另外还有干粮衣衫等物】

【叔叔叫我出门躲一躲，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回家？迷茫的黑瞳盯着那些东西，叹了一口气又都包起来，找了个干爽的地方干脆卧倒，在地上瞧着天花板上弯弯曲曲的彩纹，想起了黑龙潭里养着的蛇儿，我还没来得及跟它们告别呢】

【兜转行于大理街巷之中，走走停停却又偏离了本来路线，越行越荒凉。欲折返时一场大雨兜头浇下，惊讶间提了裙子拔足狂奔，寻至一古朴寺庙方停了步】

【进门边走边拧头发，口中喃喃自语直道“晦气”，一时没注意被垂至地上的帷幔绊了下，手上一扯就扯落了布，灰扑扑跌至地上激起一大片浮尘】

【见状赶忙三跳两跳离灰尘远了点，摸摸肚子又觉得腹中饥饿，眼珠一转便向案上供品抓去，浑然不觉寺中还有一人】

【又是一道闪电劈下，惊天之势似乎要把整个庙宇拆骨一般，天暗沉沉地逐渐看不清五指，赶紧把包裹往身边拉了拉，生怕黑暗中什么大老鼠拖了去】

【全神贯注都在自己的包裹上，不料一大片布幔迎头罩下，灰尘呛到喉咙里不禁大咳一声，忽的激灵一下】

【这古庙荒无人烟，哪来的这块布？莫非是看不见的什么不干净的、、赶紧吸了一口气勉力止住咳嗽欲望，家中藏书万千，记载幽冥鬼事的大有篇章，其中就有鬼魅听到人声就摄了魂走的，竖起耳朵，果然听到了黑漆漆的那边供桌方向，传来了啃啃吃吃的声音】

【头皮一炸，有鬼在吃贡品！整个人跳起来，抓了那把精巧弩箭挽弓一拉，嗤声破空朝供桌方向射去】

【贡品干涩冷硬，吃了半个便丢到一旁，低头将盘中剩余的贡品摆摆好。目光又被案上另一物什给吸引住，伸手拿过来一瞧，却是个签筒】

【晃着脑袋将那签筒转过来转过去的看，一时兴起"啪啪"摇了几下，晃出一支细长的木签来。眯眼一笑，正弯腰拾取，忽听破空声迎面袭来，一惊之下便把手中签筒砸了过去，踮着脚向旁轻轻一跳】

【噼啪一声签筒碎裂，木签横七竖八的散在一起，早把方才自己摇出那支给埋在下头。见状冷冷一哼，捏出颗紫红色的药丸向角落里散落的干草上一扔，霎时便有火焰燃起。借着火光往前头瞧瞧，扬眉道】

哪里来的小贼，暗箭伤人！

【嗤的一声，一旁的稻草着了，不禁咋舌，原以为火器只在家里有，没想到踏出江湖的不过数天就看到了引火的雷弹】

【熊熊火光之间看见供桌那边是一个少女，并不是鬼魂，放了心，放下弩箭，踏步出来，不好意思道】

小妹妹，那个、、我不是小贼，之前以为你是鬼，所以用箭射了你，真是对不住。

【不过她孤身一人瘦骨伶仃的样子居然独自前行，在这黑漆漆的庙中也不怕，真是胆大包天，不禁好奇地朝她扫了几眼，但女孩儿家的事不好多问，只得歉意点点头后折回了自己的地盘】

【一番折腾后觉得腹中饥饿，把包裹里的几块干巴巴的干粮拿了出来，刚想一口咬下，又想到那少女，就朝她招了招手】

小妹妹，你吃不吃？

【见那少年直接到了亮出，又开门见山的道了歉，反倒不好再说的过分。只抬头抚了抚沾湿的额发，没好气的冲他做了个鬼脸】

鬼又怎么会怕你的弩箭啊？笨笨哦

【伸脚将稻草往他那边踹了踹，一屁股坐在他旁边，将他递来的干粮掰下一小半放到火前烤了烤，双眼笑的眯了起来】

谢谢啦，我吃这点就够了

【待干粮烤的软了些咬下一小口，倒是觉得比那贡品好吃的多。舔了舔嘴唇想起方才的木签又觉惋惜，忍不住叹了口气】

可惜我第一次求神拜佛，竟然连个结果也看不到

【不好意思挠了挠头，讪讪的笑了一下，也盘腿坐下了，一直被骂笨，已经习惯了，所以也不怎么生气】

倒也是啊。

【一脸艳羡的看着她周身挂着的各种装饰，都是从来没见过的，对她孤身一人行走江湖感到各种好奇】

你一个人出来么？

【这一生从未踏出雪山，平日跟狐狸雪狼说话惯了的，回到堡中面对着的也是长老们的斥责或是教训，第一次见到与自己年龄相当的山下人，分外激动，望见她面上失望表情，伸手捡起那根竹签翻来覆去看了看，又想起她方才扔出来的爆破弹】

你刚才丢的是什么东西？好厉害啊！

【方才被雨水一浇，身上衣衫倒还好，只是一双鞋袜湿的厉害，一踩便是一泡水。蹙眉想了想，直接脱下一双绣鞋放在火旁烘烤。一边又晃晃脑袋，答了他的话】

是呢，我一直一个人。这也没甚么好奇怪的，你现在不也是一个人？

【两人不说话时庙中更觉寂静无声，盯着火苗久了便不知不觉出了神，恍惚间只觉眼前光亮一盛，腾的一下蔓延开来，像是要演变成无边大火。惊诧之下猛然直起身子，一抬头却发现少年睁大了眼睛望着自己，愣了一瞬才发觉他问了问题】

【伸手抹了一把额头，因完全不愿想起幼时那段记忆，便急急忙忙接过他话茬】

是点火用的，我觉着比火折子好用多了，就随身带了些。喏，给你

【将一个约有自己半个肩膀宽窄的小巧背囊移到胸前，摸了摸取几个药丸递过去。因这背囊看着十分平伏，又与自己身上青色衣衫是一个颜色，故而一衬之下几乎察觉不到】

我不是一个人啊，只是暂时一个人。

【说着皱起了眉头，叔叔要自己先行，但是眼看了四五天过去了，他却没再跟上来，身上无钱，干粮将近，茫茫江湖不知要往何处去，想到这亦觉苦恼】

【接过她递来的小弹丸，想着天寒地冻的这个也很有用，就不客气的包到了背囊里】

谢了，我、、这个给你吧。

【在拇指取下一枚指环，小蛇模样，头咬着尾，朝她咧开嘴角一笑】

给你看。

【扣住那头尾相衔处一按，嗒地轻响，指环弹开，半截韭菜叶子大的雪亮露了出来，伸手一拔就是一柄精巧的小剑，划拉了一下火堆中的木柴，找了一块扬手劈下，木柴霎时如烂泥一般被分开了，轻巧无比，继而把小剑重新拗成指环，交给了她】

【噼啪柴火燃星不断，想了想问道】

你要去哪里？

【接了指环按他的法子试了试，掂量过后觉得大约砍人也能像劈柴这般顺利，二话不说就收了下来】

多谢，有这个就方便多啦

【他后头这一问倒把自己给问住了，莫名其妙的入了个劳什子门派，简直就是上了贼船，想去哪都不自在。叹一口气，闷闷的瞅了他一眼】

你可知道佛狱这个地方？我早晚都要回那里去

【红了脸，有心说不知道，但又觉得在一小姑娘面前什么都不知道似乎太丢面子，皱着眉头想了半天不吭声，只觉得这名字很是古怪，听着不知道是哪里的隐秘地名】

【只是刚认识她又要走了，怔着眼睛看着她心里总有些舍不得】

那你什么时候走啊？

【等了许久也未见他回答，倒也未着恼，只不在意的晃了晃脑袋，摇的满头的辫子动来动去】

其实我之前也没听过，去也是被骗去的

【伸出脚尖踢了踢火堆边缘，瞪大了眼睛兀自闷头出神，忽然就被蹦出的火星唬了一跳，回魂后露出两颗小牙笑眯眯的瞅他】

我改主意了，又不想回去了

【皱了皱眉，用上骗字，看来不是甚么好去处，想了一阵，便道】

既然你说被骗去的，那还是不去为妙。

【黑瞳微亮，看着她的小脸认真的道】

外头虽然好玩，但是坏人也多，你这么一个小姑娘孤身而行，实在不大安全。，江湖险恶，你还是回家罢。

【不知不觉雨散云开，外头清新空气透了进来，只觉人胸臆舒畅，说不出的开怀，便在地上收拾了包裹，背到背上】

你家在哪里？我送你回去罢。

【说罢踏出庙门，转头看见她还呆在里头，疑惑道】

你怎地还不走？

江湖险恶，坏人多多，我知道的。你倒是个好人，和我师父差不多

（差不多一样的唠叨！）

【摇头晃脑的说了几嘴，最后一句话到了嘴边，想了想又默默咽了回去。屋外天光大开，淤积的阴云渐渐散去，似已晴了。自己这边却有些困意上涌，径自往地上一躺，看他背了包袱往门外走，也不去管】

【缓缓闭了目，听他问话复睁眼看了过去，忽而又换上一副笑脸，嘻嘻道】

我家在云州，你要送我回去？

【听她说道，不禁一怔，云州位于大宋西段，已是边疆，那厢广袤千里罕有人迹，没想到她竟然从那么遥远的地方来到大理，思考了一阵，反折回来道】

我先送你到图迦城。

【要回云州，单凭双腿如何走得，倘若能雇上快马，走上月余，尚能到达，图迦城为蒙舍城主区，繁华富庶，那有驿馆供人雇佣脚程】

【语罢将她包袱背在了身后，又道】

你有盘缠没有？

【见他还真要送自己回去，不由得晃了晃神。师父常说人心险恶，我本信极了师父的话，如今独自外出闯荡，竟好巧不巧的遇着了个实心眼的人，其中感觉难以用言语形容】

我可不回去

【忽然一个挺身从地上跳了起来，一晃便将自己的包袱又扯了回来，轻巧巧背到身后，对他问“盘缠”那句话完全无视，吐吐舌头做个鬼脸】

这包袱是配我这身衣服的，我背着就像没背，你背着却是不成。
我不回家，你若是赶路便走吧，我在你身后跟着，你去哪我就去哪

【想了想，遂一点头】

好罢，等我办完事情再送你回家。

【云州路途遥远，真要立即启程也多有不便，还是待叔叔来了再说】

【现已雨晴，地上徒留残火，相伴一路不提】

=============结================

====== 开 ======

【或许是离开的太久，因而在梦中，自己才会得见那时不时晃过的场景。是陌生的，也是熟悉的。勾起心头情绪千万，到最后，还是放下了一切，回到了这片离开太久的故土。】

【离东海一战已有几载了，除了前些年一直在东海边养伤，之后自己，自己竟是再也没有回到过大理。如今再踏上故土，心竟是异样的淡然。没有想象中的感叹万千，也没有想象中悲伤与喜悦。】

【路过一条小溪，溪水中倒映出来的容颜，是苍白且憔悴的。如果不说，谁又能认出这个蹲在溪水边灰衣黑发的人，就是曾经名扬大理的四顾门主韩青主了？凝视溪水中的那张容颜许久，到最后，不言，不语，只是伸手，撩起那溪水，任容颜在水中破碎。】

【天空蔚蓝，溪水倒映着天上的白云。风依旧，景依旧，什么都没有变，变了的，似乎只有自己。】

【站起身，转身看向远处，只见不远处，有一楼阁，正静望着自己。甩了甩手上的溪水，用身上汗巾擦干净手。朝那一处走去。】

[九音教会了我一件事，虽然让我心之舒缓了一些，或者，我会暂时放弃那有点浮生若梦的执念，但我确实要有所为了]

[在他之后，我在大理寻得一雅处，大师指点我亦要在这里侍奉佛祖一年，方能得偿心愿，素发素衣，白灼黑夜，我想浇灭梦魇带给我的牵绊，在日日檀香下静心执执，修心驱执]

[这日，大师说，我这一生本该就有此一劫，或许在遇到良人之前，我都无法将梦魇除去，唯心要养，天降大任，苦心智，必还劳筋骨，异常的好天气，蓝天，白云，似还有几只不怕冷的鸟儿，我提了桶和师兄们一起去提水，却在提水之时，看到水中央似有什么东西]

[看不分明，却在阳光下有些光辉，不由心生好奇，想了一下，还是脱了鞋，下水朝那带光的地方摸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