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风楼-后院（荆湖路）——严洛

客串北叟老怪

【一动一静间波澜又起。并未阻拦那人的离去，夜还漫长已了无睡意】

【静立窗前直至天光微亮，哑仆照例在门上敲了三下，进来之后放下洗漱用具】

严小子回来叫他来见我

【是时候了……】

-结-

————建元八年。春————

｛客串-北叟老怪｝

【稍晚些，闻到一股酒味，就知道严小子回来了，他近日来都是这般醉生梦死，看得自己频频皱眉，果然不一会儿就见他推门进来，等他关上门，才开口】

你要这样到什么时候

【他虽然不太受教，可也从来没有这么失过分寸】

不就是个姑娘

【那天的事哑仆来汇报过，稍加联想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回头师父给你找个百八十个，天涯何处无芳草

【一觉醒来已经回到了凌风楼，额角一抽一抽的，记忆还停留在酒馆买醉，所以也不知道是谁送我回来的，我现在也不太关心这个，心里多少还有些埋怨那人多管闲事】

【翻身下床，一边揉着额角一边往外走，目的地自然还是城中的酒馆。到门口与哑叔走了个对面，哑叔指指老鬼的房门，意思是老鬼找我过去。我没理会让过哑叔径自向外走去。我现在实在不想见任何人】

【哑叔小跑上前扯着我往老鬼处走。到底是看着我长大的长辈，不敢太挣扎怕伤了他。他连拽带搡把我推进门，还贴心的关上房门】

师父

【垂着头不太敢看老鬼的脸色，悻悻的】

没事的话我走了

｛客串-北叟老怪｝

【不知道他这副鬼样子还要持续多久，起身过去就是一记打在他头上】

你这臭小子，平时就吊儿郎当，什么都不在乎的样子，这会儿又半死不活的，要是喜欢就去追，不追就给我变回以前那副讨人嫌的样子

【对他向来是当做亲儿子一样看待的，如今真是恨铁不成钢】

不对，我怎么跟你说这个，都被你气糊涂了

【揉了揉眉心，言归正传】

我们要离开荆州，离开多久还不知道，所以你马上去收拾行李

【素来洒脱，但因着自幼孤掌凡事皆靠自己，生就七窍玲珑，闻一知十。如今入了一窍竟不能翻转，累及诸多亲友伤怀。


【老鬼赘言不断，偏执拗兴起抿唇不语，观其颜色向来皆未过耳入心。直道老鬼提及要离开此地方变了颜色】

我不走！

【往墙角处一蹲。此时心里尚存些许希望，或许莫心兰会……故而虽然买醉发疯做那小儿女姿态，到底不曾离了这地界，生怕寻不到人。如今一听老鬼这话哪里肯依】

｛客串-北叟老怪｝

【这臭小子居然不走，顿时暴起】

不走也得走

【本来并不打算让他知道其中的缘由，可他现在这般执拗，也实在没有办法了】

再不走，你想把小命搭在这儿吗

【深吸口气】

严小子，你知道冥教吗

【老鬼向来暴烈，虽说近几年来修身养性，这一朝爆发开来不容小觑。被老鬼追的上蹿下跳，多少年不曾这般狼狈了，不仅感叹当真老当益壮】

没听过

【三刻过后老鬼显然发泄满意，方才旧事重提。冥教的名号倒是不曾听说，似乎不是中原教派。再推及本源】

不会是什么供奉阴魂的邪教吧

【也不怪我这般推断，数年前曾游历蜀中，听闻山中腹地土族茹毛饮血择人而噬，更有那族中巫祭以人魂魄为引寄奉天地。既不曾亲眼所见，只当做风闻轶事】

【他没听过，解释起来也太过繁琐】

就当是吧

【反正这不是重点】

我本来是那个冥教中的一名堂主，当年……

【干咳两声】

出了点事，所以离开了，如今被他们找到我，肯定会想尽办法抓我回去，所以我们一定要离开

【冥教动作怕是不会慢，所以恨不得马上离开】

（说起来还要怪这小子，我躲了这么多年都没事，却被他暴露了行踪）

【想想就手痒，好想敲他几个爆栗】

【放佛听到了天外轶事，完全不在理解范围之内。倒退了数步，小指掏了掏耳朵，再换另外一边】

你刚说什么我没听懂，你再重复一遍

【老鬼满脸的戾气与无奈，牙磨了又磨方才将刚才所说之事又重复了一番】

这可能没睡醒……这梦太真实……我……再去睡一下

【说着扭头就往外走。开玩笑，老鬼孑然一身二十年，除了我这个徒弟就没听他说过还有至朋亲眷，好家伙一牵扯居然扯出一个教派，还不是什么正派】

【臭小子居然敢说自己在做梦，一把把他拎回来，头上一个爆栗】

痛不痛

【要是做梦，自己为什么躲躲藏藏这些年】

总之，现在去收拾行李，明天离开

【做了定论，也不给他时间啰嗦，一脚踢出门外】

【口中一再否认心中却已有感，老鬼所说皆为真】

【心中虽有牵挂，但亦明白此中形势紧张，否则他不可能将隐藏了二十年的秘密和盘托出。不走是不行了】

【捡了金银细软随身携带，一夜间凌风楼人去楼空】

-结-

————承平元年。夏————

【莫问居已是老宅，虽然翻新过不久，但江南夏日里雨水充足，屋里免不了又是潮湿漏水，临盆在即，为了舒适，便回了荆州凌风楼】

【今日晨起，照常在院中散步，突然感到一阵抽搐，虽说是头一回生孩子，但也看了不少医书，不至于手足无措，也幸好身边严哥、锦晗姐姐也在，严哥把自己抱进了屋，便让他出去请稳婆，留了锦晗姐姐在屋里陪着自己】

姐姐……

【阵痛并不十分难熬，只是自己的身子虽经过调理，却也不比一般女子，故而看到身边人脸上紧张的神色，连忙笑着安抚她】

没事的，生孩子是每个女子都要经历的不是

【她这般忧心，便想了个法子转移她的注意】

那位男子……是姐姐的心上人吗

【看她二人的互动，应是郎有情妾有意，只是似乎没有捅破那一层窗户纸】

【那日请的稳婆在扬州，如今搬来荆州，那人自然不愿意跟来，开了价钱也无用，无奈，只能到这再找，眼看着心兰的肚子一天天大起来，自己也是格外小心的照看着，这日早早的醒来，看见楚大哥在外练剑，笑着递上帕子给他擦汗，便不再打扰他，去了厨房想着给心兰做些可口的饭菜，可不想，这进了厨房没多会功夫就听到心兰那边有动静，赶忙赶过去，一听心兰要生了，自己也是有些慌乱】

你们去准备热水，毛巾

【吩咐完，自己便急急的跟进去，让严小洛去请稳婆，我在屋内照看着，湿了毛巾给心兰擦汗，因为紧张，手也有些抖，不过很快平复，听她的话点头，当听到心兰问玄的时候一愣，随即脸上娇羞低了头，看了门外的楚大哥一眼，轻轻点了点头】

嗯…他对我很好…

【她这般模样，若还说两人没有什么，倒更像是欲盖弥彰了】

不知道……何时能喝到姐姐的喜酒呢

【也是用说话分散着自己的注意，那阵痛渐渐频繁，疼起来让人不禁颤抖，只是比起心疾发作的疼痛，这痛似乎还带上些许欣喜】

（这是我的孩子要降生的讯息啊，让我如何能不喜悦）

等姐姐成亲了，有了孩子……就热闹多了

【每次疼痛总忍不住有所停顿，但是语气中却满是期待】

儿孙绕膝……这曾是我遥不可及的梦啊

【一给给她擦汗一边听她说话，自己何尝不知道她是想让自己不要那么担心，可是，就这一个妹妹，怎么不担心，敛眸一笑，又拧了一把毛巾给她擦着，低声道】

那也得等他提出来…才能…

【知道她现在是疼的时候，一双手握着她的手，想要给她力量，说道自己的孩子，抬头像外面看了一眼，不一会稳婆来了，男人不能进来，看着严小洛在外焦急的样子，轻声一笑，待我那时，楚大哥，你也会如此吗？】

好啦，好啦，我的小祖宗，你留着力气把孩子生下来

你的严哥哥可是在外面焦急的等他你们母子呢

【本已有些困倦，提到严哥，顿时又提起了精神，稳婆熟练地做着检查，可自己清楚，这还只是开始，根据记载，头胎都比较耗费时间，只是这种消耗，是自己不一定能承受的】

“要想办法催产才行”

【情况已经先同稳婆说了，稳婆也知道时间拖不得，便提出这番建议，突然紧紧握住姐姐的手，拉她附耳过来，以旁人听不到的声音同她说道】

姐姐，若是……若是无法同时保全，请……请姐姐保住孩子

【这话断不能同严哥说，不然定又是惹得他勃然大怒，可孩子是这般重要，自己不惜任何代价都要留下他】

【看着她一提到严小洛就来精神，敛眸一笑，这就是女人，一提到自己的丈夫，那就是她所有的动力，当听了稳婆的话，一时愣住，被心兰拉着在耳边低语，眸子睁大，怒斥】

胡说，你们都要平安

大娘，我这妹子就都靠您了，您可要想想法子

【叮嘱了稳婆一声，稳婆应道，转身出门，让严小洛请大夫来守着，有什么事情也好照应着，看了楚大哥一眼，点头以示无碍，转身进去，坐在床前，握着她的手，轻声细语】

心兰，你想想你的严哥哥，若你有什么事都话，他一个人怎么带着个孩子？你忍心丢下他吗？

【并不是要在此时此刻泄气，只是倦意一阵阵袭来，若不是疼痛刺激着，此时怕是已经晕了过去】

严哥……

【轻声呢喃，唇间尝到一阵苦涩，却已无法分辨这药物是催产还是护住心脉，脑中似乎只剩下耳边响起的那句话】

“你忍心丢下他吗？”

（不，我不忍心，不论是严哥还是孩子，我都不忍心）

【忍不住一声哀叫，随后便似乎有什么从自己身体里剥离出去，接着是一声响亮的啼哭，无力睁眼，可嘴角却是上扬的】

【知道她对严小洛的心，所以才会搬出严小洛，想让她撑住，不管孩子也好心兰也好，都要她好好的，安安稳稳的就好，一边擦着她的额头，一边听着她因吃痛，或是用力而叫唤，稳婆也一声声的鼓励着】

心兰，心兰，加油，孩子都头已经出来了，在加把力

【又是一番折腾，终是听到心兰一声痛呼伴随着一声声的婴啼，心中的一块大石也算是落下了，擦了她额头的汗，看着她，高兴的说着】

生了，生了，是个儿子，心兰，你真棒，辛苦你了

稳婆抱着孩子去跟你严哥哥报喜了，待会就能看到他了

【几不可闻地点了点头，表示自己听到了她说的话，随即便听到了严哥的声音，大抵是嫌弃孩子长得丑，不由在心底欣然一笑】

（姐姐，谢谢）

【很想开口道谢，但实在已没了力气，但相信不用说出口，姐姐也能懂】

“让她休息下吧”

【稳婆已经将一切都处理干净，大夫似乎也进来过，可自己实在太累了，不知何时便睡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