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城山

【拍了拍他的肩，灌满了自己的酒葫芦挂在腰间】

好啦，知道你是好心。

【掸了掸衣袖，起身】

我自个儿心里门清，若是有空我回去寻的。

【好心？呵，鬼才替你操心】

不送。


====结。

承平元年  春

【酒鬼走了，酒还剩了一堆。不喝，浪费。没个美人陪着喝，更浪费。】

【亭外暮色渐沉，倚着柱子打了个呵欠，远远来了人。不是美人，喝酒倒比酒鬼凑合。】

【卜名一身白衣，手里八卦盘得顺溜。轻衫广袖，眉目闲肆自成天命风流之气，又些带出尘道人的意味。眯了眯眼，似乎有些日子没见过他了。见他走近了，略点了头，取新酒拍了泥封】

喝酒。

［甫至峰头，适当落日沉渊，白衣轻裘，手持罗盘，步入山林。天池金针忽移，止步观之，位指西南三山未坤卦，此为衰挂。］

［眉梢微动，睨视罗盘，衰卦？倒是不常见，何为衰，一看便知。拂去落于肩头的林花，毫不犹豫，抬步便往林子深处行去。］

［初见小亭，遂亭中人渐显，又见其足边酒坛，脸色一变，回头欲离之际，却闻得一声“喝酒”。止步轻叹，卜名啊卜名，明知此卦不吉，为何偏要一探究竟。］

［酒色易致天示不察，虽小有酒量，却是尽量不饮。偏生玄羽白袂都是极好饮酒之人，见到他二人与酒坛同处，便是能走多远走多远。］

［至其身前，佯作挪转天人二盘，遂双目清朗谛视之，严肃摇首，缓道］

“三合火局，不宜饮酒。”

【见怪不怪，淡淡横他一眼】

我不信命。

【终觉有些扫兴，搁了酒坛在桌上，复将折扇环旋展开，悠哉摇过，轻笑】

若天道命数作得真，你我这样的人，岂非早该天谴雷劈。

【挟扇柄处指端干净修长，真如个题墨弄扇的读书人，白衣惯常的一尘不染。干净的手，无垢的白，下面藏了了多少血孽杀戮，早记不得了。停步身旁长身而立之人，亦是如此。】

【呵，莫不是真把自己当个算命半仙儿了。】

［天地不仁以万物为邹狗，愈知天象愈懂，信与不信天命皆是不可违，只不过妄念痴恨，清浊正邪，皆出自道，与我来说莫有分别，不逆天而行，又何来天谴。］

［见他扫兴，虽是摇扇悠哉淡笑，状若疏雅之致多情公子，眸中却是历尽血雨腥风后的麻木与无情。于他白袂而言，万物莫过于生死簿上寥寥几笔，判官笔落，生死由他。而我这罗盘的价值仅是机关术数，奇门遁甲罢了。］

［垂眸轻笑，黄金罗盘收于袖内，撩袍坐于石凳，抱起酒坛抬首小饮几口，末了将酒坛搁于桌上，拭去唇边酒渍，道］

“小饮几口，倒是无妨。”

“攻打天一教在即，怕是之后也无如此闲情了。”

【卜名到底提坛略饮，抬袖拭唇间舒朗自如，天地万数尽在他掌中一副盘里。判官笔断生死，八卦盘定吉凶。都是血雨腥风里打滚的人，素着白衣，愈是凶险阴谲，愈是淡漠从容。】

【闻其所言，轻嗤一声复擒了酒坛，徐徐慢饮。于杀手而言，所谓闲情，不过是临时提在手边的脑袋多稳拿了几刻罢了。】

【瞧着他将八卦盘拢入袖中，忽的笑道】

你且算算，这一仗吉凶如何。

［“你且算算，这一仗吉凶如何”，闻言眉眼稍扬，轻笑一声觑视于他，占吉凶可非他白袂的作风，我若说此役大凶，他也势必逆行而上斩将搴旗，我若说为吉兆，他亦不会轻敌。冥教中人皆如是，只为图个定心。］

“前夜风消云散，设台观星象，春夏天蓬星耀，胜捷名威万里同，乃是大吉。”

［恰时春风拂林，穿亭而过，夹携了淡淡春泥香，迎风仰首深嗅，笑道］

“待解决了天一教，约莫还能趁着晚春残色，几人聚上一聚。”

【胜捷名威万里同？大吉？大战前夕，只怕卦象即便当真是穷凶险恶，这人也是会这么说吧。刚才一问也不过随口之言，摇头一笑，淡然晃酒杯中】

但愿如此。

【酒光清冽，书生眸光更见冷寒。命数由己，岂可奉天。逆天之事自己已做了不少，何妨更多。】

【远山暮色暧暧，卜名展袖而迎，簌飒间便有落花拂过广袖。起身负手并立于其旁，只见亭外点点红蕊覆了满地，不知来日修罗场上屠戮杀伐，可有这般艳烈。折扇闲闲展于身前】

落红不是无情物呵。

［见他摇首淡笑似是不信，或者说是不在意，倒也不恼。见他弃坛执杯，也翻一酒觥敛袖为自己满上。举杯与其盏随意轻碰，抬首饮尽，醇烈入喉。］

［只要不生变故，攻夺天一教是志在必得，冲锋陷阵向来轮不到功力中乘的我，而普通敌手更是伤不到他分毫。大战在即枕戈待旦之际，我也无甚担忧。］

［忽闻其一句慨叹，偏首看向立于身侧的白袂，眼前人折扇闲摇，诗词慢吟，哪里是那喋血杀手。起身拍了拍他肩侧，道］

天色不早了，走罢。

【两盏相碰，酒光翻洌漾了清波，随即仰首尽酣。日暮花亭，倒像两斯文儒客乘春晚饮，不见些微杀意。风都吹拂得草树都柔软了，向卜名略一颔首，一同往回走去。】

【夹道落花覆地，轻履踏过留芳。梨花素雅如雪，桃夭绯艳似霞，两影白衣渐行远去，衣袂翩然。】

【不日即要出发围剿天一教，卜名应是留守城中不会同去。他通晓数术八卦，不开道城闱防守大多经由他一手安置，有时亦觉他有几分神叨，连宅居附近也是层层排阵，忽的一笑】

怎么？回你的鬼屋去？

［闻其称我风雨楼为鬼屋，倒也不置可否。风雨楼地处僻静，前有山林环合，后的水路潆洄，虽当初仅一颓圮孤楼，修葺改制，层层布阵，倒是花上好些时日。］

［我不比白袂等人精通武功寻，若有人来犯，近不得身便命丧其手，我也只能靠这五行八卦之术御敌了。］

“是啊，一起？”

＝结＝

============承平二年 冬============


【山风凛冽，吹起衣袂飘飘，独自坐在崖边，脑海中尽是昨晚看到的那一幕，挥之不去，深深地刺痛着自己的心扉。】

【没有解释，没有追来，是不知？还是根本就不在乎？谁又能想到白日里还在跟自己恩爱缠绵的男人，晚上便已再跟另一个女人被翻红浪了。没有去听他的解释，是怕控制不住自己，下一秒便会忍不住对他下手，独自再此吹了一夜的凉风，却依旧无法让自己平静下来。】

【身后脚步声响起，显然是有人上来了，只是此刻自己并没有搭理别人的心思，故而并不曾去回头看他。】

-客串：何夕

【崖风翻滚，衣边卷浪。风很大，吹得人眼也睁不开。可她站在夜凰的身后，却是笑着的，那笑有张狂，有一丝疯癫，更，有一丝苦涩。她终于将夜凰从九音身旁驱走，虽然用的手段不堪，可她，乐见其成。】

夜凰姑娘怎么一个人在这里了？

【笑一声，意味不明的，眸光几分闪烁。微微垂眸，双手微拢合抱在一起，几分的暖意。她这模样亦是有几分的楚楚可怜。】

今天...都怪我，没在昨夜....阻止他。

【熟悉的询问声在身后响起，来到冥教的两月来也可以算是她在伺候，本只是陌路，没想到竟会走到如今的这个地步，一夜的冷风，也想清楚了很多事，九音的性子自己了解，绝不是她说的那个样子，可是他没有来，而自己也无法做到不在乎。】

【自己有洁癖，很严重，所以小金才会那般的喜欢自己，而如今自己并不知该如何去面对九音。】

【看似道歉的话语，却字字戳入心窝，脸色更加的苍白了几分，眸中寒光一闪冷声道】

滚。

-何夕

【夜凰的一声，短促冰冷，可何夕的眸中却盛起了一丝泪光。崖边的风很大，却也无法将姑娘眼角的湿润抚净，她几乎是一声不可察觉的啜泣，可正巧，卷在那风中，能够送到夜凰的耳畔。】

夜凰姑娘..你...你是不是生气了？

这都怪我，不是九郎的错，我....

【哭音软糯，缱绻幽幽情愫。似乎昨夜荒唐都是真的，她没有骗人，而九音与何夕的确是两情相悦般——当然这只是她的幻想，可她不在乎，毕竟大家都以为，昨夜的一场戏是真的。双手捂住了面庞，指尖碰触也是冰凉的，可透过那指缝，掩藏在阴影之中的双眸，却带着一丝病态的喜悦。】

如果我能听他的话，给他多一些时间，让他好好跟你解释...

你是不是就不会这么生气了..？

【她的嗓音很轻，轻到，仿佛她对九音的眷恋，如白羽轻扑在风中一般的纯净美好。那是掩藏在她心底的，任何人都不能侵犯的爱慕，而她，甘之如饴。】

可是...我实在是太想他了，我..我忍不住去找他....

【身后的唠叨还在继续，不用回头都可以想到是怎样楚楚可怜的一张脸，可偏偏却是那般的虚伪。事情已经发生，究竟是谁的错自己已不想再去追究，只是，他的事自己以后不想再听。】

【一夜的凉风吹的自己有些头晕，昏昏沉沉的很是不舒服，昨晚跑出来的急，甚至没来的及穿上棉衣，如今只着单衣又吹了一晚的凉风，想来是着凉了吧。】

【小金被自己派出去通知冰凝了，蹙眉揉了揉疼痛的额头低声道】

这些话你没必要对我说。

你们的事，与我无关。

-何夕

【夜凰似乎全部在乎的，可她知道，夜凰是在乎的。她没指望过夜凰会去与九音争论这件事，甚至这样更好，这样一个冰冷清浅的女子，又怎么会为了这种事情去与人争论呢。可也是如此，才给了她从中作梗的机会。】

夜凰姑娘，你不要生气了...

你..你快回去吧，九郎他...我们都很担心你。

【想到昨夜，九音独自出来，那时她心中该是羡慕的，或者是嫉妒的。明明..明明是她先认识的九音，也是她在他负伤时与他朝夕相处。可是——可最后走进他心里的...却是另一个人。】

【她，怎能甘心，怎能情愿！】

最后一次机会，我不想再重复一遍。

【自己说了不想听，那样的夜，那样的人，真也好，假也罢，自己都不想去追究，日子依然要过，或许是早已习惯了一个人，身边的人也早已注定了会一个个离开，那么多一个或者少一个，又有什么意义呢？】

【刚刚平静下来的心思再次被她蹿起火来，头也不回的冷声叱道】

滚，或者死，我不想再听你多说一个字。

-何夕

既然夜凰姑娘不愿跟我回去....何夕就不勉强了。

【姑娘垂下了双手，那面上的泪痕尚在，她在笑，却上前了一步。夜凰尚未回头，她抬起了手，似乎要轻轻抚过夜凰的肩头，而下一刻——】

那——你去死吧。

【她将站在崖边的人，运气提起一掌，拍向崖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