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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建元六年 初夏
【下山走了几日，从陆师兄那儿得到的消息暂时无用武之地。昨日在客店内听说这孔庙似有鬼祟人出没。今日便起了大早，过来查探查探。】
【在庙前站定，看着眼前的神道延伸至内里。抬头看到两边郁郁葱葱的桧柏，满目的翠绿让自己不由的抬腿踏上了神道。】
母亲以前常常带自己到宗祠祭拜，告诫自己‘与人好，己便好’。可是...
【呐呐自语，想到母亲的教诲，又想起冷氏被灭门的那一晚。怒气恨意又涌了上来。这世上谁都不能信，谁的不能信！】
【闭目压制住自身情绪，再走过了神道，到了庭院内，沿着幽深通道朝内里而去。】

【镇州昆嵛山脚，一派生色。紧了紧马缰勒停了轻缓的步速。没有第七天传讯的时候，她喜欢待在江南，鎏光画屏，桃李生香。她喜欢看这胚瓷一样的地方，想象着若有天佛狱真个向中原宣战，这片薄绢细山水，会被搅乱成什么模样。】

【如果佛狱只是个安身立命的地方，那它不可能走这么远。是第七天纵容了他们的欲望，步步引导，为的不过是走上这条路。是谁说地狱的火烧不到人间，人之极限不过无知。】

【她下了马，走进最近的一道门，香火鼎盛，竟是一座庙。她从不信命，更不信香火，依靠信仰的人大多不够强。但她喜欢看，各色的人，活着的时候，他们有什么欲望。】

【站在松柏最幽深的地方，凑近了松树底下一丛刚开了的野花，摘下一朵捏在指尖。她听那些和尚说过，万物皆有灵。可弱者就是弱者，没有资格去反抗。如果她四岁的时候没有学刀，那便心甘情愿的饱了狼腹。可如今她在第七天的庇佑下活了这么多年，理所应当在昆嵛山脚停下，然后等待。】

【于是在她听见脚步声的时候没有走开，一如她昨日看到跟在她身后不远处鬼祟的人。该来的总会来，她一直在等。】

阁下也是来看树的？

还是，来砍树的？

【幽静的石径，随步走着。眼前出现了一个人，观身形是个江湖客。江湖人来庙宇上香或是祭拜，都有些格格不入。】
看树，也来砍树。
【打量着眼前人，却不想被她先发问。冷冷的回了一句。自是看这大自然的树木，也砍这佛狱扰乱人间的杂树。】
【微风吹动身旁的桧柏，发出沙沙声响。警戒之心不落，自然的张开了气场。袖下手掌暗暗凝气，脚下微动，眼紧紧的盯着眼前人。】
姑娘，佛狱可有这葱郁的树木？
【戒备着试探出声，不管是不是佛狱的人，此人都不是善类。血腥味儿是掩盖不了的。】

【眼前人的态度分明是带着敌意而来，又或者说，是早有准备。她站在树下，脸上白骨面具看向他的角度丝毫没有变，想杀她们的人何其多，他们分布在所有可以触及佛狱的地方，却都隐而不发。所以她们肆无忌惮，享受着佛狱的庇护和引诱，一步一步走向地狱。】

【那么面前这个人，是那些人中的哪一种？她抬起脚，极慢地向前迈了一步。能感受到他身上的阴暗，这样的人，该生存在地狱里才对。只有佛狱才能让人得到真正想要的东西，一切都那么公平。】

【朱唇微启，挑开一抹笑。】

你对佛狱很感兴趣？

如果真的那么想知道，何不亲自去看上一看？

或许你想要的在那里都能找到。

【眼前人极慢的走了一步，侧身也转了正面相对。骨面具透着寒意。对方打量了自己片刻，随后媚笑的开启了朱唇，出口的话却让人怔了怔。】
【未言明是否是佛狱的人，却开口相邀入佛狱一观。由此可见，眼前人定与佛狱有直接联系。那么自己该如何回应呢。】
我是感兴趣，却不知姑娘你有何能耐让我前去一观呢。
【冷声无表情，仍保持着警戒，好不掩饰自身的戾气。也许在她眼中，自己与她并无不同，同样的戾气，同样的血腥气息。这样的自己却在昆嵛，让人很难想象吧。】
【这带着初夏气息的微风一直不断的轻拂着对面而立的两人，远处传来梵音念诵已经偶尔的撞钟声。庙宇香火之地，本该祈福祝告之地，如今却飘散着一股淡淡的血腥味儿。】

【她听到那人的诘问，走到他面前，明眸对上他双目，探究式的眼神直看过去，她有对于同类的捕捉力。云销喜欢带回各种各样的人，佛狱也从来都是广开大门的地方，她见过无数张脸，初入地狱的惶恐，愤怒，自作清高，最终都变为她们中的一类，在角逐中接受欲望，接受人性最直接，也是最为可怖的一面。】

如果你想了解一个地方，最好的办法就是变成其中一部分，只有这样你才会明白，痛苦，快乐，不过是一念。

我知道你从哪来，也敢肯定你并不适合那个地方，佛狱或许有你一直向往的东西，说不定，你也是其中一部分。

如果我说我有这个本事，你是不是就愿意去？

【两人之间只有一步之遥，她漆黑的双眼盯着自己，仿佛要把人吸入她的眼中的深潭。瞬间有股寒意蹿上脊背。她说着蛊惑人的言语，让人一时无法反驳。要了解一个地方确实应该去体验这个地方的生活才能知己知彼，但如若在探知过程中迷失了自己，那自己就会被其所惑，背离本心，万劫不复。】
我...
【本想坚定的回一句我愿去，可眼前人的骨面具犹如地狱使者般让人产生了恐惧。双手紧紧握拳，自己有那坚定的心念，可以跟她前去佛狱，可以保证自己不被迷糊吗？犹豫的心情显露在眼中，后退了两步避开了那双眼眸。】

【明眸中映出他的影子， 她有的时候也会经常回忆，对往事记地清醒，是一股力量推动她向前走。她没有善的概念，故而在这条路上没有经历过多少起伏，而眼前这个人却显然是受所谓正的教义蛊惑太多。执着本身就是一种贪。】

你看，你突破不了的是你自己，根本不是昆嵛。

你若内心坚定，何必犹豫佛狱究竟有什么样的力量。

或者，其实你本身就在渴望那种力量，却在不停地抵制它。

本性是抵抗不了的，顺从天性，这才是对你自己的尊重。

【看着他后退，她只瞩目他脸上的那道疤，无论是什么样的人，有了这样一副皮相，怕是执念都要多些。她有耐性。】

我等着你想通的那一天。

【耳边是她轻柔的嗓音在不断的给我放弃挣扎的鼓动，自己的内里也被她看的七八分。她所言不假，但脑中却一直有个声音告诉自己，此言语荒谬不可信。】
【闭眼给了自己一刻定心的黑暗，让自己摒弃了充斥入耳的言语，本性本心只在自己一念之间。他人作为不可做自己行事之教本，自己行事也无需别人多言。】
等我想通那一日，那你是愿带我同行。
【再次睁眼已敛了心绪，闭了心门。无波澜双眸直视骨面，言语不在有感情，只限字面声音传递而已。既然对方暂无危险，自身也无需全身戒备。盯着人，等她给出的答案。】

【如果杀戮本身是罪，那天下武艺因何而起，自持兵刃在手那一天起，所谓习武，便是在往错的那一头走。她不知那正邪何来，既是屠戮，何分高下。】

【那古松的枝叶摇晃，透过几缕金黄的光，明眸似也染了些暖色。她听到他的回答，是她没有料到的。昆嵛似也不像她想象那般无趣。】

自然，我最近会在这山脚留上几日。

说不定，还会到昆嵛去看上一看。

昆嵛的名声，我也，仰慕的很。

————————结。

================建元六年·秋，夜=============
【月色素朗幽空，照得这森暗的庙宇也生出一份幽丽来。一道矫劲的黑影，使了一着“鹞子挑鱼”，贴着庙宇东面的残墙翻进去。残墙下是修葺未用的杂件，破篓子烂瓷砖，而这身形八尺有余的高个黑影，脚下轻软得像棉花，踩落上去纹丝不动，半点声响也没有。】
【耳目清明，细观八方动静，眼风扫量四下。孔庙的东墙后面，居然是个小小的院子，草木渐秋，但衰败秋色里，也被那月色润染出一种和煦的静好。叫人淡却杀意。淡淡松了一口气，气息还没落下，猛然摒气敛息。到底还是追来了。】
【果不多时，哒哒的整齐兵马声来，一大汉操着嗓子夜里放声】小贼，这院子已经被我们围了，趁早滚出来！
【黑夜里，一寸波，明赫赫，顿起冷笑。张口应话，那声音却重重叠叠，竟似从四面八方都有人在同声喝道】在下脚累，还是阁下先滚进来，让我松松筋骨如何。
【正这时候，忽觉这院中音壁回荡有异，还有一人！】

【昨儿尹师兄吃坏了肚子，一夜连着跑了十几趟茅厕，他那床铺跟我紧挨着，但凡下床都要跟我毯子上爬过去，嗬，你想啊，一个大个子，不是踩着你的脚，就是压着你的胳膊肘，被料还被他那破衣服摩擦得窸窸窣窣，那动态，愣是让我一夜没睡好，印象里只做了个极短极浅的梦】

【梦里我还是睡在我那床上，床边有颗大树，树上结满了大大小小的烤鸡烤鸭烤鹅考鹌鹑，但凡我想起身去摘一只，身边那个熊家婆一样的怪物都会跳出来，又给我按回床上去…….】

【有这原因，我白天一天都提不起精神，跟着师兄几个出去，走几步就是一个大呵欠，浮着脚步虚着眼，眼睛下头还有两道青痕。走到孔庙，实在是熬不下去了，便跟师兄说我去歇会儿，晚间回客栈跟他们回合】

【找了个舒服的大草丛子，天为铺地为席，清风给我打扇子，精神晃晃悠悠就闯梦乡里去了】

【也不知过了多久，梦里的人没头没脑地喊了一句“在下脚累，还是阁下先滚进来，让我松松筋骨如何！”当时就跟闪电劈着大树似得，那梦被打得粉碎】

【爬起来，睡眼惺忪，拿手揩了一把，仍躲草堆里，扒开了面前的草，有些纳罕得朝外头看去】

【悉索声细微，而无后响。不及细论，数十身影一齐腾跃而进，四方包抄架势。最末的瘦小个子，形如女童，月光照在她笑盈盈的一张脸上，带着点玩笑气儿，小小一双手互合腕，既在她双袖间弥漫出的几缕银烟，在黑夜中犹如磷火，散消了银河烁烁，即美丽又诡谲。更叫人惊诧的是，她仿佛能在空中停气不落，调动银烟如游龙走蛇灵活游动，眼下即要寻见我处。】
【一目慑，旧叠声同出，朗朗清声】“东风夜放花千树，更吹落、星如雨”，哈，那小吏竟请得动你‘星如雨’。也好也好，老夫正嫌就一个‘玉玲珑’丢份，加上你的“星河”，也算是添彩！
【话未尽时，双掌左右一分，分出数个人影，都一样的青衣白发老朽，而神情各异，或嬉笑或沉色，或闭目或虎视，与那数十位番犬躲避、厮缠，时间仿佛过得极慢，秋后荒色的小院中，数十个身影或上下纵跃，或左右搏发，而笼压在他们身周眼中的，是徐徐飘飘的青衣宽袍，又是换影移形的同一抹身影。衫影忽敛，那数十个白发老朽忽然重叠，光阴的弦仿佛被拉住，叫那老朽重叠的极慢，甚至能看见他飘荡起来的衣襟一角，正在极缓极缓地垂落下来。而星如雨刚刚好来得及，稚声一句】没有谁请得动我，我呀只是想看看，‘鹤一梅’的真面目而已呀。
【而一只枯瘦的老臂已拿捏在她纤细的脖上，像一折即断的脆玉。一寸眼波，在满是刀刻般皱纹的脸上显得尤其怪异，轻声来】老夫这张老脸，竟值得你如此牵挂，真是甚幸甚幸。不知你看了这真面目，又要如何？
【星如雨也不慌，稚嫩可爱的一张小脸微微仰，凭空做拔剑式，毫不顾忌命脉上的杀意，小小的左手一掀，竟然叫她以气为剑破了困局。身子轻轻一溜，与我对持，还稚嫩喃喃声】若长得俊俏，就削回去给我的人偶做皮，要是长得丑，就戳它个稀烂好啦。

【伏在草丛中，从那草间一隙探头打望。因隐匿的位置高些，看得也明白】

【但见黑夜里凭空起了点点星火，粒粒枚枚的银蛾金弹穿耀人衣，眩丽异常，但这灿烂光焰并能让人感觉到美，只如同人夜间打坟茔边过撞着鬼火那般，徒生惊惧。借这火光，点手数去，一、二、三、四、五…….一连竟数出十来个人。又瞧着这些人配得是刀枪剑戟、斧钺钩叉，演大戏似得，十八般兵器那是样样不缺】

【一时迷惑极了，此时仍是梦耶？卯足了劲儿，使劲掐了自个儿一把，身上出了一层汗才把那一刹蹿出的疼痛堵喉咙里，低头虎口青了老大一块，猛吸了口气，鼻腔里充盈着泥土的腥味儿和嫩草的清香味儿，敢情不是梦啊！】

【仍不冒头，不是要当缩头的王八，只是师父常说行侠仗义，要“仗义”也先得分出哪方是好的不是？先看那小姑娘，银盘脸，阿兜眼，玉柱的鼻子，柳叶的眉，削肩细腰，声口清甜婉转，如同佛祖坐下的侍女童儿一般。又偏了偏头，瞟那老者，蓬头似覆白雪三重，刀刻的皱纹，银髯铺满前胸，形态伛偻，骨瘦嶙峋，就跟阿鼻狱的饿鬼无二】

【一左一右看那两方，几个来回有了计较，待要跳将出去，那姑娘说了句什么：“就削回去给我的人偶做皮”云云，虽不太真切，心里还是明镜似得，哪有好人会削人脸皮的？！】

【可她那边人实在多，我又不是三头六臂的哪吒，这可不敢胡乱冲了。看这那阵仗，在身上腰袋子里胡乱掏了一把，正好摸着个“响箭”。想也不想就把他引头捩做两截，一发明弹倏得蹿如天空，炸开老大一团火花】

【猛从草丛里站起身来，脖子居然被夜风吹出一片鸡皮疙瘩，心里活动个不停，想着话本子里那些英雄好汉出场都是啥气势来着】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努力从喉咙里吼出一叠的笑声，停了才转头遥望远方，大喊一声】

师兄！咱们要追的妖人都在这儿呢！

【仍不忘自我鼓气】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那少年忽然放声，笑彻天地。把两方人马都一时惊。我还在纳闷这妖人是名属何许，星如雨已笑色：“这张皮相，倒是清俊可爱。”
心叫不好，那‘星河’之所以可贵，不只在于侦讯搜索，更有摄魅乱动人心之效，这少年虽放气高声，坦然无收敛态，但年少如斯，恐不能固意守魂。
缓缓间，忽哑声问道：“少年郎，你想学打架吗？”
场面一时都静住了，只有对面“星如雨”手上的虚空剑意，还在割风作响。在这静谧中，忽然低声一叹，似哭似笑，转抹声起唱：“茕茕人世兮，纳梅妻。”举步洋洋，折身随风欲倒，有乘风化去势，而那声放处，叠叠回回，竟把周身的‘银河烟火’消弭作散。
星如雨皱眉，不过就是‘声涤’，又耗费气力又不能根本除势，凭他怎么唱，这银河重复再来不过眨眼的事，她还等着听下一句。却见那老头一个“龙鱼深潜”扎下，再挺腰时已经钳住了她的后腰，拿捏在血海穴上，另一只手还到处乱摸，气得星如雨直骂：“鹤一梅你好不要脸！趁人不意偷袭，算什么好汉！”
我嘿嘿一笑，露出白牙，在她胸前找到了那‘星河’，小小的一个玉壶，毫不客气纳入怀中。却对那少年道：“赢了就是好汉，少年郎，这窍门你学会了吗？”

【其实师兄们隔自己不过十里的脚程，可这里地势极低，周遭树木又长势荫郁，繁枝茂叶将孔庙层层怀抱，合成井口模样，因此举首天上，除了正对头顶的一轮圆月，就是爿爿深云零落四方，也不知那簇烟火他们能不能看到】

【一个人站在草丛里，风一吹，草色沙沙作响，像立在绿色的浪头上，加上早上出门为了便利，别说剑了，连个小刀弹弓都没带上，此时只能两手抡高一截儿臂粗的树枝，感觉四周的目光都聚了过来，弄得自己像只鸭子堆里的大鹅似得，又孤单又尴尬，想着要不要再“笑”几声充个门面壮个胆儿，却听前面的小姑娘开了口，那意思是分毫不怕啊，只能直白地啐她】

啧！欺负一个老人家，可不羞死？

【忽然一阵薄烟涌来，鼻腔里都是甜味儿，脚步一软晃了几步，倚着那树枝方站稳了，睁眼看谁都带重样的，十几个人倏地翻了一倍，再眨眨眼，又翻了一倍，四周密密麻麻的站满了人，正吵吵闹闹、轰轰剨剨要来逮我】

【幸得那老者解围，散了“妖法”。站直了，抬手一抹鼻子下头，手背沾了殷红，鼻血都淌衣襟上了。听见他的话，有些讶异】

您看我带着这截树枝也能打架吗？！

【问着他呢，东边扑来个汉子，拿个斧子冲我盖顶就扫，幸好我人小腿短又利索，往下一矮，要是慢了分毫，脑袋已飞出了老远了。绕是如此，拿个树杈子见人就抡也没个章法，只能招架哪能回手啊】

【见那老者斗得畅快，朝他那边嚷道】

老先生！不是时候教育我做好汉英雄的时候！

【躲过劈面的大刀，滚地又抡倒了一人儿，被那漫天尘土呛得喘不上气，灰头土脸补上下半句】

哎哟，您倒是也来帮我一把呀！

————建元八年，春————

［纵马四处游荡，仇讯渺无音信，心有不甘，想着隶州距镇州路程不远，何不孔庙一拜，祈福也全了礼节］
［一日备了马匹，从客栈出来，仍是男装打扮，往孔庙径去］
［大殿进过香，不堪聒噪，独一人往后进屋子小院逛去，旁侧浓荫蔽日，本是曲尽通幽的好所在，哪想林木无端依势而乱，今日大晴无风，此处僻静无人，不由大疑，紧了紧手中的合虚剑，扬声大喊］
谁，谁在装神弄鬼！

【近两年来，日日于青丘阁看场已近乏味，云荒远行未归，所查之事更无一点蛛丝马迹。等待，唯有等待，而等待的日子总是显得异常乏味，难以打发，索性携剑策马至孔庙。】

【那是几月前，随老管家一同前来，香火鼎盛处人便不会少，本不是什么静心的好地方，而意料之外，闲晃之下竟发现曲径通幽处，与前院截然不同。】

【自入青丘阁，已许久不曾练剑，见此处四下无人，浓荫蔽日，当下利剑出鞘，将所学剑法一一温故。剑锋横扫手势，树晃鸟飞，随即便听得一人扬声大喊，收剑入鞘，自树后探身而出，本以为是个女子，不想竟是位小哥。】

我道此处无人，无意冒犯，让阁下受惊了。

［林叶之动渐息渐止，也稍敛了心神，见来人，竟是为公子于此处练剑，也是自己鲁莽，没来由的反扰了他人］
［因此越发不大好意思起来，只得手一拱，扬了笑，声音清脆］
我本无意扰了阁下，实在想不到此处并非寂寥无人，是我唐突
［暗里打量了那人几眼，眼生的很，想到此处不禁失笑，江湖之大，我初涉世，又能识得几人？］
［不耐此处尴尬，只得又寻了话来应］
阁下好剑法，我是否扰了你兴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