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庙

【拍拍她肩膀，示意她转过身来。然后将手中银针收起，一臂搭上曲起的腿，思忖了一会儿，道】

你练功的时候，是不是时常感觉内力难以凝聚丹田，要费很大的力气才能让内力凝聚起来。

【见她慌忙地点了点头，食指点了点下巴。】

我想，我大概知晓你为什么习武难以进展了。

【见她瞪大了眼睛，忽然笑笑】

诶，先冷静下来，淡定，淡定。

【也顾不得把头发梳好，看他倒像模像样的，一时也信了三分，又听他几言简直就跟华佗在世一样，什么都让他说对了，连声应道。】
是啊大哥哥，你太厉害了，你怎么什么都知道
【感情这并不是我不努力的原因，而是有其他方面在阻挠？一时怔愣住了，忙是拉着他的衣袖。】
快跟我说啊，我这是怎么了

【我想，如果是我，勤学苦练这么久，最终却一事无成。就算老大二姐小媛在，我怕是也难以接受这样的自己吧？毕竟，谁都不想自己是个无能的人……也幸好我遇见的人，是老大二姐和小媛……他们才不会嫌弃这样的自己。想到这里，内心笑了笑。再一抬头，正好对上了她期盼的目光，那样的眼神，可说是星星一般，让人难以忽略。】

【长长地吐出一口气，整理了下思路，然后道】

常人在习武的过程中，会用内力将己身经脉一一打通。但你不同，你经络有大半未通，如果运势武功，这就好比是让一个不通武技的人强行运势剑法，怎么可能发挥出剑法的威力？

而且……

【想到这里，思索了一阵。】

按理说你只要修习了内功经脉自会慢慢打通，可是你的经脉好像是天生淤塞，强大如内力也无法突破那一层屏障……

【被他的话说的一愣一愣的，说到“天生阻塞”时，想了好久才反应过来，闷闷的说。】
内功我也有在学啊，我不止学剑呢……那我……不能习武了？
我天生就不适合习武吗？
【问题连三抛给他，忽然被这个认知打击到，忙又问道。】
有没有什么办法可以让我学武，我真的很喜欢剑法……

有没有什么办法可以让我学武，我真的很喜欢剑法……

【听见这句话，再看她表情。不知为什么，居然想到了小媛。小媛一求我，也是用这样期盼的眼神，然后拉着我的手摇晃，撒娇说三哥，你就帮帮我吧。一眨眼……我也离家这么久了啊……小媛……老大……二姐……】

【既然怎么样救人都是救，那我不如帮帮这个小姑娘吧。】

【敛了敛逸散的神思，开始在脑中思索起办法。良久后，有些迟疑地道】

有是有……说起来简单也简单，复杂也复杂……

【沉吟着摸了摸自己的下巴】

只要打通了你的七经八络，你自然就可以运势内劲然后习武了。

只是……

只是什么？
【实在受不了他说话吞吞吐吐，猛地一拍他，拍完就怕伤害到了他，可是现在自己这个样子跟废人差不多，也就没多话在意他受的那一掌什么的。】
哎呀大哥哥你有话就快说嘛，不要磨磨蹭蹭的，这话听到一半不听全可真难受死我了
到底该怎么样我才能继续练武啊，照你这样说我还是有救的是吗？

【一个没留神，被她这么一拍，差点趴倒在地。好在稳住了身体一把扶住隔壁的枝桠，看着她心急如焚的样子，也不和她见怪了。摇了摇头】

如果七经八络有这么容易打通，那世上人人都可以学武了。

【此言刚落，便见她神情骤然一黯，似是想说什么。赶紧补充打断她的想法】

我只是说，难以打通，非是不能打通。

我嘛……可以为你一试。

【听他的话心情变得起起落落，一下子很困难，一下子也不是不能帮助，扁了嘴，眼泪都快出来了。】
好哥哥，你就帮帮我吧，说吧，你要我帮你做什么，我一定会做到的
你不要看我年纪小，其实我可厉害了，当然要我恢复了我才厉害啊
【三两句话就牵扯到恢复上，巴巴儿的看着他。】
大哥哥……

【看着她那可怜巴巴的样子，本来还想继续逗逗她，但是看她眼泪水都在眼睛里打转转了。怎么样都狠不下那个心，只能抬手摸了摸她脑袋。嗯，这个手感比起小媛不会差。】

你若信我，我可为你一试。

【见她连连点头，站起身。】

此非一日能行之事，先带我去你住的地方吧，我和你详细说说。

【二话不说立马就拉着他起身，起来时头有点晕，也不管不顾，直接拉着他往山脚走去，也没想过男女有别这一回事。】
【只希望自己能够快点打通经络，重拾武艺，说不定、说不定以后还会成为江湖第一人！完全忘记自己现在只是个普通人。】

——结——

————承平十年  夏————

【红墙绿树，黄瓦蓝天，夏天的孔庙在四周的蝉鸣中独自寂静。河北路地处北方，夏天不似南方那般炎热，却也是叫人口干舌燥，徒生火气。】

【虽然身处儒门，却不曾拜过孔圣，这次倒是借这孔庙与胤堂见面，真是，说不出来的感觉啊。】

【无缘伫立在孔庙庭院之中，静静等待着那一人的出现。】

【闭关多年，出关才得知刀剑山庄莫名隐世，究竟出了什么问题？玄墨剑随我征战多年，也该休息了，还想着请刀剑山庄再为我铸一柄趁手的兵刃，怎想……】

唉。

无缘兄弟，何故叹气？

[扬州一别，已然数年，此间未曾听闻他之消息。半月前，曾得扬州好友来信，有人来寻，一看前因后果，方知曾引荐与七少见面的老面孔又出现了]

[应约往孔庙而去，正见厅内之人背向，适时叹息一声，恰好一问。抱拳微微颔首，客气相询。对此人了解，仅知其为儒门客卿。只是今上登基后，儒门逐渐隐匿于幕后，朝廷鹰犬恐以皇城司官者居多]

[未知前人约见何事，只能随机应变]

久见了。

好久不见。

【四个字，用尽力气，是多年过沧桑历尽的感慨，是许久后物是人非的无奈，亦是天下变人世浮沉的悲哀。】

我闭关多年，方出关，便听得消息说刀剑山庄隐世不出了，不知，这消息，是否翔实？

【不愿自萧胤堂口中得到难以接受的答案，但心里仿佛有一个声音重复着一句话——刀剑山庄早已无踪。】

无缘兄不会大老远来此地便是问在下一句‘刀剑消失是否属实’吧？

[故人相见，头一句相问竟是往昔消弭的过往，不知为了确认还是无歹意的关怀，不答反问，唇角含笑，不作太多解释]

如今我已是观津书院的萧夫子。

这样的回答，不知无缘兄还满意否？

[春秋三载已过，当时江湖为之震惊的消息，直到今日还有三两有心之人议论起，其言不过唏嘘。东海之外的无名岛，怕是无人能问津]

【听到萧胤堂左顾而言他，无缘陷入沉默之中，许久的沉默，寂静，空虚。】

胤堂兄不需如此，无缘只是想知道刀剑山庄的下落，你也知道，当初铸玄墨剑时我尚未脱离儒门，如今，玄墨剑已不再适合我，随我征战多年，它也该休息了。

【停顿片刻，无缘继续说道。】

刀剑山庄所铸兵器确实出类拔萃，其他铁匠都难以企及。

无缘兄，萧某别无他意，只是你我身在江湖，便该知此间‘无风不起浪’，你之来意我已明白。

[起手抱拳一礼。过往与刀剑有关一切，只能作前尘记忆封存，只望远在他乡的亲人皆能安好无虞。听得他惋惜铸剑造器一事，不由轻松一笑道]

承蒙无缘兄念念不忘刀剑独有之铸造术。
但你也该相信，我大宋地广物博，能人异士无所不在。

[抬手拍拍他肩侧，续言]

不如咱们换一地方，细谈？

[若他有心只为佩剑一事，应不会不敢应邀]

咱们就去城中的‘星月楼’吧，听闻那处多是贩售江湖消息的走夫与门客。刚好掌柜的，与在下略有交情，或许无缘兄所求，他能相助。

【星月楼？又是一个不曾耳闻的地方。闭关这么多年，春去秋来，花开花败，人来人往，月落星移，多少寒暑，太多人和事都太过陌生了。】

既然胤堂兄都这么说了，那恭敬不如从命，不过，我丑话先说在前啊，若是胤堂兄找的铁匠不能叫我满意，还望胤堂兄大发慈悲，告知我刀剑山庄去向。

【总觉得还是刀剑山庄值得信赖，毕竟，这么多的积威，只是，不知他们为何突然离开中原。】

无缘兄，既是消失躲避，又何必执着叫人难为？

[临行前，笑看他劝说一句，便带着人往星月楼而去。星月楼明面上虽是雅楼食客聚集之处，但三、四层却别有另一番‘风景’。三层以赌场的形式开放，只不过进入之人需持以“星月令”方能进入。只是取得此令极为不易。是故三层平日冷冷清清，只有楼主做庄，才会邀众豪杰来此一聚]

[向掌柜说明来意，又答应九月中旬为他到大理走一趟，才带着两人往四层而去。四层乃消息贩售处，除玄机阁之外，江湖上消息往来最频繁之处当数这里。四层与前三层并不相通，由后院一处暗门而入，乘上下机关直通四层]

[四层所见，只有一面墙，墙上有一拱形小洞。三人来时，小洞开启，内中闪着烛光，却窥不得人影]

在下萧胤堂，观津书院夫子。
萧夫子今日前来所为何事？
求铸造术精良之辈。

[言罢，那方不再有声响。与掌柜的对视，略带疑问，而对方只是略微耸肩，示意来人稍安勿躁。片刻，从小洞内掷出一枚蜡丸]

消息已在其中，请回吧。

【跟随萧胤堂来到星月楼，自后院一处暗门内的机关上到四楼，却不见人，唯有墙上有一小洞。】

【在一旁默默观察四周，无缘惊异于这星月楼构造之巧妙，暗藏之诡异。】

【河北路毗邻京畿重地，何时有这么一处神秘之地出现？儒门可是知晓？又或者，此地便有儒门背景？】

【听到来人送客，无缘朝萧胤堂处望去，只见萧胤堂手中一枚蜡丸。】

既然如此，无缘告辞。

[无缘一道走出星月楼后，将手中蜡丸交予他，二人便颔首暂别]

[回到书院，与夫人用膳时，曾想提及儒门客卿“无缘”此人，但话到嘴边还是吞咽。既然慢慢安居于此，江湖之事，又何须管这许多？]

===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