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铁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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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建元六年春===

【怡红院门前骂上好多声，他们把门闭紧不开，云云还被他扣在里面不出来，刚喊他小叔叔如今就变卦。定是脸被驴踩，才戴个面具，脾气比驴还坏，骂上好多声，嗓子本嘶哑现在已喊不出话来。】

【旁有老者经过道是弱肉强食，那般是提醒了自己。抹干眼睛上沾着的泪花，把头上的钗饰都摘了卖给当铺，换了几个碎银子找到打铁铺去换个兵器。苦苦的求了半天，打铁的老张头只肯卖我一把斧头。拿着斧头对着铺子旁边的树用劲的砍下去，斧头嵌进树皮里拔也难拔出来。此刻当街，咬紧牙关，发丝半散，狼狈的拔着斧头。云云，云云，等我，等我来救你，生出的力气要足上使劲，汗水滴落，终究拔下，连人带斧摔在地上。】

【江湖事，不由己，多烦忧。前有魔教虎视眈眈除之不净，卷土重来之势头连带着常年闭关的师父亦被惊动。如今陆师弟又因与此事有诸多牵涉被禁，门中弟子多有伤亡，是以众人心中惶惶，无一不多加防备。】

【前些时日例行下山探听风声，本是与云师妹一道，见她年岁尚小玩心甚重，便由着其自行离去。只是见她多日未曾回到二人暂栖的客栈，心下担忧便一路找寻，偶然忆起之前托了这打铁铺子打些小玩意好了，便顺路来此取物。】

【一路偏行至此街，那铁匠师父远远便已注意到她，撒开了嗓子招呼。我回以淡笑，付了剩余的银钱。乘着学徒取物的空档与打铁师傅闲聊几句。】

【气喘吁吁的折腾来回，抱着斧头转过身来，因是一女声入耳很是熟悉，眼看过去豁然开朗。丢开那钝斧，迈步快奔去，双手提早便就伸开来，待到二步远时用力跃身，一把抱到她的身上去，贴得用力可把脸蛋压得扁】大姐姐，阿满好想你啊【大致高兴了一阵儿只管抱着她没什么动静，此刻，应是这二天里最开心的时候。】

【把云云搞丢了，那个小叔叔又那么坏，境地逼得太委屈，喊完她开嗓便是一阵沙哑的哭泣，袖子里还有个小金桔，一边抽泣一边把桔子塞到姐姐的手里】姐姐，桔子不要脸欺负人

【说完便才撒开手，摸到姐姐的袖子上，用的力就快把她衣裳都扯下来】姐姐快去帮我揍坏人

【闲话两句未到，却听得身后一阵急促脚步，方转身便被人抱了个满怀，心下诧异但久违的一句称呼让我记起了怀中这个小丫头是谁。】

满满？

【去岁在荒郊偶然“捡来”的异族少女，是个很有趣的丫头，却也让人不省心。见她欢喜之后又哭得天愁地惨，抬手为其拍背顺气，而后又见她掏出了桔子说是被欺负了，稍愣神有些反应不过来。】

这。。。

（这丫头又是演的哪一出…）

【若说这口感酸的掉牙倒是听说过，但说这桔子还能长手欺负人当真是闻所未闻。不过也已习惯了她这些言行，猜想那桔子必不是普通意义的桔子，便按下疑问顺着她的话道。】

你是说这个桔子坏人欺负你？可是要我替你出头？只是我从不做无谓的打斗，你且先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何事。

【一下百感交集脑子乱了，将桔子咬在牙齿之间，恨死他了，手则一直指着街角那边的怡红院，恰好这个金桔是又酸又苦，对着地上呸呸的把它吐了出来】啊，啊，臭桔子

【顺口气把小脸可怜的搁在姐姐的身上，嘴角朝下拉得厉害】他是怡红院的老板啊，他捉我和云云进去了，我刚刚才逃出来...

【想到云云，心下着急，便是拉着姐姐向前跑】姐姐，我不想云云当花姑娘【仔细想了想前后发生的事，边跑边跟姐姐说道】

那老板之前和我有过节，他还在我面前脱衣服，我都不想看他...

然后我发现他开妓院，我就来救那些被他困在楼里的姑娘咯

【跑不动了便挨着姐姐身边歇口气，喘着声道】结果被这个小人捉住了，他把我跟云云分开关起来，我肯喊他叔叔，他才放我走的。

【想起来姐姐好似和云云是同门的，怕姐姐听不懂自己说的是哪个云云，便想了好久才记起来云云原来的名字，掰着指头跟姐姐说】云云叫云...遮...月...【数到三，没错，就这三个字，一股脑的都是自己在说，不知道姐姐听懂了没有，靠着姐姐近些比上次被蝎子咬的那回还委屈。】

【顺着她所指之处，却见一处眼熟的楼宇，亦是却也不记得在哪里见过，又听她语无伦次的说出前因后果，急忙拉着自己往那处而去。】

【微蹙眉，一路听着将她的话语理顺。原来这个桔子是指那青楼怡红院的老板，而云云，正是她要寻的云师妹，难怪这些天未曾见她。】

【云师妹的武功虽然不高，但自保应是无问题，对付一般的地痞流氓打手更是绰绰有余，再不济落跑也是可以的，而这怡红院的老板却能将她二人一起抓住，想来背景不简单，武功应该不错。】

【而照她提及那人后续所谓，又不像是大奸大恶之人，否则断不会让她脱逃。此事尚有疑点，若贸然闯去救人，只会适得其反。】

【思及此，忙拉住那莽撞的丫头。】

且慢，你说同那桔子老板有过结，那你们可是做了什么事让他不高兴了，进而扣下了云师妹？你和他的过节又是什么？

可否一一告知于我。

【好像有桂花糕的味道在周侧，引诱在前也不为之所动，怒时便有怒时的模样，抱着手臂在胸前，把目光向怡红院一横，睫上重重的压下一记凶光】

我祝这小叔叔早生儿子，生一个和他一模样的儿子，要他叫天不灵叫地地不应，哭都来不及。【想这就是顶毒的咒骂，听闻人说生了个没教养的儿子，那便是家门不幸的大事。】

【一口气用力的说出这沉重的话，胸前肺里使足了劲头，抬手遮住刺目的日光转过脸来，跑着小步子抱到了姐姐的身上，亲近的呢喃着】姐姐，姐姐，满满好怕怕...【埋着脸朝着姐姐的肩上，额蹭着那处芬芳，柔软的衣料好舒服，嘴撅起来小气的说着】我们就是想把妓院的姑娘们统统放走，才进去偷她们的卖身契，结果就被他抓住了嘛。那些姑娘们身世本来就可怜还要被逼着卖身待候他，好可怜的，我想救她们走啊

【双手扯着姐姐的袖子，眼角挂着一滴泪水，真心真意的担心云云才流下的，以后就算小桔再凶狠也不会再哭一声，吭吭几声收住娇气】姐姐快救云云去【瞥了一眼别处心虚里想起来一件事，诚实的说道】我就做错了一件事，因为我当时很想去茅厕，可有一个男人也要去茅厕，我便打了他的头抢了茅厕...

【倒是已然习惯她时不时的亲昵之举，孩子气般的表现让人多了几分怜惜之感。聆她娓娓道述前因后果，感叹二人虽心存良善勇气有嘉，却智慧不足反让人抓了个现行。】

莫怕，云师妹与我同出一门，我自不会袖手旁观弃她不顾。

【而随后听她坦诚与之过节尽是如此逗趣，不免眉目间染上一丝笑意，碍于礼节隐忍未发，抿唇压下唇角弧度，半晌方才开口。】

满满救人的初心甚好，不过你可知天下间有多少这样的青楼？那些姑娘沦落风尘固然可怜，但你一人之力又能改变什么？

【天下不平之事何其多，又岂是一次相阻就能遏止，只会让更多的人陷入不幸。】

或许你认为这样就能解救她们出苦海，可她们出了青楼又该何去何从？你能负责到底么。

没有人能真正改变一个人的命运，只有自己能为自己争取活的更好，若她们有心脱离早便可以争取，或是一死为自己留下尊严，或是努力在那风尘之地留住清白卖艺不卖身。但她们没有，她们认了命，这是他们自己选择的路，我们又能改变什么。也许他们早已忘却风尘之外该如何过活，还是让她们自己去烦恼吧，你又何必挡了别人财路。

况且……咳咳。

【虚咳一声，续道】我们先想想如何不惊动主人而救人。你可知她被关在何处。

【手不知道在哪里摸了灰，这会儿认真的听着姐姐说话，手揉着自己的脸蛋便抹了满脸都是黑】要卖也得卖给自己的心上人，姐姐你想想呢，肯定是被迫的啦【听及天下的青楼无数，确然震惊，无意识的拍了拍自己的胸膛，和姐姐一样也是软绵绵的啊...，不服气的说】姐姐可别小看满满，满满有一辈子的时间可以去救姑娘们啊

【大不了回了吐蕃，骑着战马领着吐蕃的武士来踏平这些楼馆，可是姐姐说了救出姑娘们该让她们怎么活，天真的想了想，说】帮她们找到自己的心上人我再撒手不管啊【说完双手捂着嘴巴笑道】嗯，天上月老还会夸阿满的呢【脏乎乎的脸贴到姐姐身上搂着姐姐的腰】阿满还有长苏哥哥呢，到时候姑娘们去长苏哥哥的春风楼住就好了嘛，这还有什么担心的

【黏糊着姐姐身边觉得很是安心，便把头点了点表示听进去她的一些话，腾身出她的怀里跑了几步指着怡红院的后门】姐姐，小桔把云云和我就关在后院里的房子里【把袖子卷到手肘之上，恨恨的说】我也要去救云云【撅着嘴卖个乖，撒着娇气又扑向姐姐】姐姐抱我进去救云云....

【自怀中掏出素绢替她擦去脸上脏污，对她那番言辞不予置评，却也能理解她之心情。若换作少时的我，兴许也会同满满那般哪有不平便出头，如今心境已大不相同，我有我该负起的责任，若能救自当尽力，只是…】

【抬手轻抚她发顶，无声苦笑。】你还小，有些事并不是如此简单就能解决的。

【一朝沦入风尘，从此萧郎成路人，檀郎非是轻易可寻，更枉论寻一个不在意其遭遇之人】

我想长苏师弟应该不会同意你的提议，

【一者他的红颜知己们若都有了归宿，对他来说可不是值得高兴的事，二是住在他的地盘，只怕整个春风楼要被醋海淹没了。得知她二人被关押之地，眉微敛。】

云师妹之事我一人去即可，人多反而误事，满满只要在客栈等我消息就好，我先送你回去。

【柔婉声调，吐露出的话语却是不容更改的坚定，顺手替她理理蹭乱的发丝。】

走吧。

【头顶着一盆顺手摸来的花朵，拿此花盆谨慎的遮着脸，张望着那堵墙处咬住牙极为用力】臭小桔，我让大姐姐去揍你屁股，叫你哭着喊阿满姑奶奶！【花盆么，底缺口不断的掉着土渣滓，一点点的盖在发上脸上，察觉的时候嘴里吃进了一口土。】唔...

【姐姐仔细的替自己擦着脸，手则捏着姐姐的袖子上摇一小摇，要她答应自己】姐姐，你一定要把坏人打一顿，然后让他喊阿满奶奶，阿满就乖乖不跟去。

【手里的花盆扔掉，再捡起来一盆花重新顶在脸上】姐姐，你现在就去吧，满满在这里等你，好不好嘛【撒娇也扭不过她的意思，就假装听话回了客栈，躺在床上让她放心，可她一动身离开，又翻身起来。揍小桔这等好事，怎么能错过，到时候啊，还不向他伤口上撒吧盐，看他痛得哭哭啼啼求饶呀。】

【推开窗，望见姐姐走远，便一溜烟的从客栈跑了出去。顺手给云云买了些栗子，边走边剥开皮咬一口留半个给云云，手里呢全是咬了一半的栗子。】

====结===

===建元六年 春===

【从客栈走出来，折转走回打铁铺附近，张望着怡红院的方向，只见它楼大门紧闭不作生意了。不知道这尉迟小桔打什么主意，越想心里越是稳妥，手里搓着街边买的泥人，想是他被打趴下该怎么哭呢，哭几声呀，一想就笑出声来，手揪着泥人的鼻子捏啊捏啊】坏人小桔你哭啊，咦...瞧你这样子【手里买的是个泥巴塑的猪八戒，到底他也算是长的好看的人，买个猪当作他，心情就是爽快。】

【走上几步坐在打铁铺旁边的台阶上，抱着膝盖跟着泥人玩了很久，那猪脸也被自己揪得不成形状。左等右等，不见灵云姐姐也不见云云出来，苦着一张脸歪着脖子看天上的日头，是不是她们二人揍小桔揍的太开心了把阿满忘了呢。】

【胡思乱想着这些，才记得自己刚买了一柄斧头，刚是丢在了地上哪一处，便去寻，那可是用头上的钗换来的，丢了多可惜呢。手里护着烂泥人，张望着周遭的行人，时不时问问人】请问，可是见到我的斧头...

【喧闹的大街人群熙熙攘攘，往来见总有几人不时望向他的方向。他竟忘记，此时他的穿着略带几分东瀛气息，尤其那两把别在腰间的刀】

【几日前，春雪受分家所伤，几番折腾才出现在他面前。虽受重伤，却不致死，只是父亲想让她传达的话短时间内怕是听不到了】

【照样起落，他吩咐店小二为她煮好伤药，自己却一人出行。那把刀听妹妹所说，是初学父亲遗物，这番为了他断了一小块。虽他从不记人恩情，只是此时若不补好，她日她醒了，伤心的模样怕是会让他厌烦】

【听掌柜言语，此处应有个打铁铺，便携着那短刃来此】

【无事里寻事凑合打发时间，哪里真有那么在意斧头或者是那换斧头的钗，找了一会儿便没有了兴趣，靠在打铁铺旁的大树下。双手对着脸两面扇着风，一缕散落搭在面庞上的发丝，被扇起的风吹到左面又撩向右面...】

【待到热意尽散，拿袖拭在额上，袖摆擦过睫视线正见一人，顿时圆着眸子望过去，渐渐人影由远及近】唔【当然比路人多看了他几眼，擦肩而过的时候不自觉的跟在人家旁边。】

【从没见过中原人有穿着气质似他这般吸引眼睛，好奇之心人皆有之，确实天生的好奇心比常人多出好几颗，无拘无束的主动和人家打招呼】你好啊【袖上方才有一团黑，实是一个黑色的大蜘蛛正在手臂的衣料上爬，伸出手到人家面前，才看清楚那是什么，嘴里的“啊”字一直拖着音...】啊...

【刚至打铁铺，却见一少女睁着圆圆的眼睛一直盯着她，见那娇小的模样竟让他忆起了春雪的妹妹，因着那双眸子似乎藏不住什么，好奇之意溢于言表】

【原以她只是好奇，却未想竟主动前来说上话，叶璟无此时只想着莫不是近些日子他周身气息太过温和，竟让陌生之人都不在惧怕他】

【思索之际，却忽的被一声尖叫刺痛了耳际，抬眸将那裹在麻布中的断刃直挥而去，将她袖前那黑色的蜘蛛一分为二扫到地上】

【叶璟无虽不怕，却知道云槿格外惧怕这些东西，因此分裂这些小东西，他倒是手到擒来】

【惊吓接踵而至，本是蜘蛛吓人，可是那里想到眼前一道闪电，劈下来的时候，到底还来不及尖叫，倒是能叫出声音来的时候，手僵持在半空里，动也不敢动，喃喃道】

哥哥，你刚刚是不是剁掉我的手了，为什么满满动不了了。

【挪不动脚步，半睁半闭着眼睛，汗水在脸上，是不是自己不讲道理，有人来收拾自己了。想来怡红院这件事，好似多说了那小叔叔许多坏话，但是他就是坏啊。】

【眼下手还是在身上的，但是生怕动了，就像那个蜘蛛一样，手与身体分开。蹙着眉头，感受到风吹来，手心的汗水很多，凉意浸浸。】

【她的反应，便和小时候的云槿一模一样，同样天真的脸庞、稚嫩的声音，只是对于他而言，“哥哥”这个称呼，似乎好久未曾停过了】

【叶璟无原本冷冽的眸光渐渐在不知觉中，淡了下来，他慢慢伸出右手指向那被一分为二的“尸体”，温声道】

不过是个蜘蛛而已，你看你的手，不是还在么？

莫不是，你在怕我？

【将手臂缩了回来，伸展两次，舒了口气，其实就是小心眼以为人家哥哥把自己手剁了，但是肯定不能告诉他。他这番装束虽不出自吐蕃，但是异乡人对异乡客，看他比看小橘顺眼不知道千倍万倍，连忙摇头，解释道】

怎么会怕哥哥，哥哥要是算起来，这条街的人，看起来都比不过你亲切

【蹲在地上观察了下蜘蛛，恶心的肢体被好心哥哥一刀斩断，还是那样恶心的一坨坨，恶心并嫌弃的仔细看着，扯着嘴巴道】唔，该死蜘蛛【想起来重要的事情，便连忙站起，在他跟前，恳切道】哥哥，你这么厉害，那么坏人都怕你咯

【脸歪到一个角度，朝着怡红院的方向看去】我么，刚刚从那里逃出来，那里的老板是个坏人，把我姐姐抓走了，然后我的另外一个姐姐进去救人，结果他们二个到现在还没出来，我好着急。

【虽说长相和年纪相像，但是这个丫头终归不是云槿，原本叶璟无柔和的面色因着思绪的回归也慢慢沉寂下来】

【侧过身，将那损坏的短刃递给上前来的打铁匠，虽不至于答应这丫头 的要求，却也不免应付了句】

那种地段太危险，少去

若是着急，报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