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四桥

【那书生拱手一揖，那袋子荷叶糕便神气活现地在我眼前晃动了，那翠色着实馋人，几乎口水都要下来了。我勉强定了定神】

（马上就是我的了，再加把劲儿）

哎哟，公子怎么朝我行礼？我经不起的。

【装作刚见到荷叶糕的样子，好奇地说道】

公子，你生病怎么还吃荷叶糕呀？我娘说生病的时候吃不得糕点，我有次生病本来只要两天就好的，可爹买荷叶糕给我吃，我又过了两天才好呢。

【见她的目光果然停留在我手中的糕点上，心下顿时有些好笑。】

（这小姑娘还真是有意思……嗯……不如逗她一逗？）

【忍了半天，终究还是没忍下自己的恶趣味。只是那恶趣味还是没有表露在脸上，还是一副淡定表情。】

【低头看了看手中的荷叶糕，‘恍然大悟’般点了点头】

姑娘你说这个啊，呃，在下虽有病在身，但圣人曾云，民以食为天，这荷叶糕嘛，当然是在下填饱肚子用的。

【眼珠子咕噜一转】

吃不得吃不得，公子呀，吃了你这病要更严重的！

【皱眉凝神一看荷叶糕，沉思着说】咦…公子呀，你这荷叶糕是在荷叶何家买的吧？

【听她说起荷叶何家，十分配合地点了点头。】

不错，姑娘你也知晓荷叶何家荷叶糕的名声？


【兴许是因为被认作了书生，还真配合起这小姑娘做一名书生，同时在心中默默念叨了一句：圣人啊圣人，就原谅我的恶趣味吧。】

【至于她先前说的吃不得，就装作没听到了。】

（哈，我怎么会不知道！荷叶何家的荷叶糕化成灰我都认识！）

【装出一副笃定的样子】

公子，你不是本地人吧！我且问你，你这荷叶糕花了多少钱买的？

【忽闻她转了话题，思路虽清晰却明显有些跟不上她的速度，看着那小姑娘，眨眨眼。】

三十文一份，怎么了？莫不是买的不对？

【阳光灿烂，映得那小姑娘肤白如玉，不得不叹，这南地还真是多美人，连一个小姑娘都有如此风姿。】

【见那公子好奇的神色，心中暗自好笑得紧。】（哎，这公子这么有礼，又有疾病在身，下手轻点好了）

【故作神秘的一笑，压低声音说】

我悄悄告诉你吧，他家荷叶糕确实三十文一份，一份呢当有十八个，他见你是外地人，定不会给你这么多，最多只有十五个了。不信你打开瞧瞧~

【只待这公子打开袋子，抿着唇强忍笑意】

【听到她这么一说，还真认真回忆了一下那店家到底给了自己多少荷叶糕，只是怎么想都想不起来，唉，大概是这些日子过的太懒散了，因而记忆力也有所下降。若是以前的韩青主，只怕只需要一眼，便能记住所有数字。暗暗在心中摇了摇头，将那荷叶糕拿起，正欲听她话解开，突然，手一顿，眼扫那小姑娘略显狡猾的笑容。嘴角一扬，将荷叶糕又拎在手中】

若真像姑娘所言，只余十五数，那姑娘也算是一番好意告知在下，却不知在下要如何报答姑娘这番好意？

【眼看那公子就要解开袋子了，可是他却不知为何忽地顿住了手。我看着心里好一阵失落，好似在鼠洞守候已久的猫却扑了个空子。正待想他招，只听公子说】

“若真像姑娘所言，只余十五数，那姑娘也算是一番好意告知在下，却不知在下要如何报答姑娘这番好意？”

（哈？好意？这书生不是书读太多读坏了脑袋就是生病太久脑袋不好使了，我怎么就一番好意了？哈，是了是了，我确是一番好意，不过呢，是对我的肚子~）

【见事情尚有转机，顿时喜形于色，不禁笑道】

公子说哪里的话？我不过提醒你莫受了骗，怎敢要报答？你还是解开来看一看吧…

【心中有点自鸣得意又有点歉意地想】（何叔家的荷叶糕天地良心从不缺斤少两~不过何叔啊，又又今日太饿才出此下策，以后给你陪个大不是。老天保佑，这个病公子快快数一数吧！）

【收手之时，见她面上闪过一丝失望神情。只觉得一颗藏在胸腹间的心快要笑炸了，奈何我在这姑娘的眼中，只是一个酸腐书生，因而哈哈大笑这种事，还是不能做的。诶，做书生就是麻烦，难怪我当年会嫌弃老四那姿态。】

【只是这姑娘一直要自己解开袋子，却不知她想做什么，一时间我也起了好奇心，索性就听她的，将荷叶糕的纤绳拉开，然后抱着油纸，数着里面露出的荷叶糕。】

一、二、三……

【见那书生终于解开了油纸，自己的嘴皮子没白磨，心里着实快意，似有一阵清风吹过】（公子啊公子啊，祝你早日康复恭喜发财万事大吉###%%%……）

【其实我眼尖，那书生解开袋子的一瞬我就看明白了共有十八个荷叶糕。何叔家一向诚信，绝不可能欺负外地人。不过今日…我等那书生低头数到十四个时，右手飞快的一伸，将眼前的三个荷叶糕"嗖"地抓起，边三下五除二塞进嘴里吞进肚中，边向桥边跑去边大笑着喊道】

公子！我没骗你吧，是十五个吧！一个不多一个不少的十五个哟~~师父说大恩不言谢，你不要谢我啊~~祝你早日康复万事大吉~~~

【贪得了便宜，心里无比满足，也不管文辞是否正确，想到什么说什么~说到最后一句时，人已经飞奔过了桥头，窜到了街巷上。】

（嘻嘻，师父说得见好就收大概就是这个意思吧~那书生甚好，应该不会找人打我的！哼，打我也不怕，我有“赶猫棍法”，天下无敌！今天运气甚好，去鸿运赌坊走走去~~）

【哼着小曲儿，嘚嘚瑟瑟地向市井深处走去】

【其实扫了一眼，便已看清这油纸中的荷叶糕已有十八数，只是故意慢吞吞的数着，就是想看清这姑娘到底想干什么。】

【直至数到第十四，面前忽伸来一只手，抓起三块荷叶糕就跑，下意识抬头，却见她将糕点塞进嘴里，已乐颠颠的跑远了。同时还听见她道——】

公子！我没骗你吧，是十五个吧！一个不多一个不少的十五个哟~~师父说大恩不言谢，你不要谢我啊~~祝你早日康复万事大吉~~~

【呆了呆，万万没有想到自己居然被一个小丫头诳了。只可惜她跑的太快，我那句话你若要的话一袋子送你便是终究还是没有说出口，颇无奈地摇了摇头，只觉一阵好笑，就这么目送着她跑入人群中，不再见身影。】

—— 结 ——

【背着背篓入了扬州城，熙熙攘攘的行人，嘈杂的人声迎面而来，两边商贩吆喝不停，听着如同鸟语一般的吴侬软语，口鼻里呼吸着早市特有的食物香气，远游在外已数月，忽然开始有些想念大理清晨的饵块】
【吞了吞口水，看着生意红火的商贩，摸了摸光头。还是转身找了个桥头坐下，掏出背篓里的干粮，先双手合十各念了一遍《楞严咒》《大悲咒》《心经》，这才啃了起来。】

[醉意朦胧的倚在桥畔，繁华过眼换唇边淡笑。恍忽间经文传来，似对这红尘的一种洗礼、又似升华。风撩起发，我看向水中倒影，不甚真切]

[我真的只是随意看看，看不真也没什么，从没想过近距离去接触，却不知哪位仁兄撞了一把，醉得迷糊的身子飘忽而下，划出一道湖蓝的流光]

“嘭“

[水花溅起]

【艳阳高照，饶是桥旁有垂柳盈盈，坐在桥头也有些燥热，额头出了些浮汗，只道是养气功夫不够，若是师傅在此，定要...】

【忆及恩师，又有些黯然。握紧拳头，暗忖，师父放心吧，玄苦定要向那些人证明，我佛慈悲，可度化众人，您绝不是什么误国妖僧！】

“哎呀！有人落水了！”

【听得噗通一声，起身探看，只瞧见水面攅起些许水花。丢下背篓，只念着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不加犹豫也跳了下去。】

【入水刹那，方叫不好。忘了我竟不会游泳。】

[人在危急中会自动的清醒，身子沉了下便即浮起，抹了把脸，抬手划向岸边。却于此时，又听闻哗啦一声，身旁水花大溅，身子也瞬间被人抱住，再次下沉]

……

[我无语了，一错身划开他的手浮出水面呼了一口气，他竟然没有浮上来，我一急伸手抓他头发，却只触了一手的光滑]

……

[继续无语中]

【一入水便大大地呛了几口，人在逆境总有些应急反应，眼口鼻内全是水，顾不得许多见着眼前有一抹蓝色伸手便去抓，想必这便是那轻生的檀越。】
【高兴之余，倒忘了自身难保，张口便是】

檀越...咕噜咕噜...别怕！....呜...小僧定会救你。

【手脚并用，也不知咋的竟没有沉下去，心中更加笃定，我佛慈悲！定是神佛见我诚心救人故而眷顾。】

快去救人呀！还有位小师傅

【桥上又跳下来些人，这才将二人救起。糊里糊涂地连拖带拽被拉上了岸。连打了好几个喷嚏，这才接过好心人的帕子，一边擦着光头，一边问。】

阿弥陀佛，这位檀越，可是遇到了什么难处？为何竟要做这等糊涂事？

[没抓到头发，我去捞他肩膀，刚欲提起踏水而去，“砰”的一声又被砸落，平淡的眸子也被击起炽烈的火花。没等我发作，跳下的大汗七手八脚的把人捞上岸。随意理着衣衫，压下些火气，想着人家也一片好意，即无伤亡揭过便是。偏那小和尚恁不知深浅]

糊涂？你一不究始末，二不量己力，鲁莽擅专，也当得个清修的和尚？

[跳下水那青衣汗子嘿嘿笑了两声]

“这信、对不起小兄弟，今天出门娘子对我笑了好几下，害我这个乐，走路就没了准头……”

“不过，你也是，喝酒怎么还跑到桥边，你要不站这，我也撞不到不是？”

[我乐了，看着这站着坐着的人，拂袖便走]

【宋人好看热闹，不过些许功夫这桥竟被围了个满满当当，有小贩趁机兜售，也有婆子偷闲瞧个热闹，更有好事者似在讨论， 却是听不懂这叽叽喳喳的扬州话。】

【瞧着围观的人甚多，郑重地念一声佛号，少年在人群中站的笔直，落落拓拓。一身月白色僧衣明明已湿透狼藉，瞧着却似一尘不染。】

阿弥陀佛，各位檀越，此间已无事了，上天有好生之德，各位多行善积德，广种善田，明心见性，便可永脱轮回。

【那蓝衣汉子说的话倒是较扬州话易懂，语速一快，倒也听明白大概。见他欲走，向救人的汉子双手合十谢过。便急冲冲地跟了上去，有些着急，一口大理话便现了型。】

檀越莫生气，小僧只见你落水害里实怕咧。阿嚏！

【擦了擦鼻涕，又不好意思一笑，黝黑的脸颊上露出一口白牙，颇为醒目。倒与方才劝人向善的模样判若两人。】

大师，追我做甚？是要我谢你的越帮越忙，还是赔你的干粮？

[略略运功蒸干衣物，闲适而行]

[彼之所行，我无法赞同，也不想嗤之以鼻，纯心向善是好的，舍生忘死也可以，得不偿失就罢了]

[寻了处简洁干净的铺子，叫了酒菜]

酒肉穿肠过，佛祖心中留。为了感谢大师的救命之恩，以此聊表谢意

大师，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