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山

——开戏——

[似乎是一个很长的梦，长到我无法喘息，乃至哽咽]
……
（“一袭白衣如雪的女子，执剑奔跑，不停的奔跑，而前赴后继的追兵有增无减，近身的狂旋，不记得杀了多少人，白衣上开始若梅花点点，继而白衣已被浸成血衣，似张扬着一种苍凉和悲哀——

（一袭绯衣如血——舒靖容，“洛儿”）

（旋若二人，背靠背的警觉，却瞬间被围，背弯有些许温暖，来自绯衣内的身体，传来的是一种依靠，又似另一种无以言表的感动，我不知道那是怎样的感觉，只知道，眼泪，是因何而流的）

（“为什么要来，不值得”）

（缘何不值得？一个人的疲于奔命，终在两个人的相靠为命，你永远不知道的那种涌泉似的力量在身体里燃烧）

[直至那利器的穿入，身体一热，继而一凉，在不舍的一乍中，身体和魂魄的抽离，似穿过了百年，千年，却在一个冷颤中。。。。轻喃。。双羽睫颤抖闪烁，缓缓开启。。。]

[满眼的雪白，一室的通透，小手在乍起中，一伸一缩，原来，我有知觉，原来，那是梦，原来我。。。]

[稍移了一下身子，一股寒气自下而上的透了上来]

【三月天山雪，无花只有寒。天山半脊，穹庐湛湛，云邃高深，风凛刀斫，呜咽如鬼嚎，卷起走石飞雪，簌簌扑打周身，却已近无知觉。环视地上十来具响马尸体，肩臂胁下刀伤累累，一杆长枪红缨染透，巍巍支撑身躯，疲累已极，若非意念尚存，几乎便要随之倒地。】

【一声马嘶唤回几分清明，咧嘴一笑，干涩的唇上皲开一道裂口，鲜血涌出不到片刻，又被冻凝成冰。步步艰难来到紫骍鞍前，扯下鞍上酒囊，以牙拔掉木塞仰头喝下几口，才渐渐觉出一股暖意涌向四肢。重重舒了口气，倚着紫骍自言自语】

今天真是侥幸，我以后可再不敢托大了。

【说着咬牙爬上马背，伤口本已同衣料冻粘在一起，动作时又被扯开，疼得面上一搐，险些栽下马去，绾紧缰绳绕过地上尸体，沿着崎岖山道寥落而行。来时在这山里追踪数天全凭一股意气，到此刻神识松懈，竟只想找个僻静地方，沉沉睡上一觉。】

【走了半日，见山坡上有一处隆起，像是给牧民猎户暂居的地窨子，拨马转到近前，果见向阳一侧有低矮门窗。让紫骍等在门前，自己则又撑起长枪到那屋前，伸手推开了那扇木门。屋里光线昏暗，除却地中的石桌石凳外，墙边另有一张石床。心头一喜，便向那石床走去。】

【谁知才在床上盘膝坐定，还不急调度内息，却听身下一阵咔咔作响，继而天旋地转，那床板竟从中裂开一道窟窿，防备不及，生生将自己漏了下去。黑暗中在一条斜斜甬道里向下滑落，惊愕间不知过了多久，忽地眼前一白，已又落在地面上。】

【这份变故太过突然，倒在原地摔得七荤八素，全身伤处更是痛不可遏。一室虚白，乍暗乍明中难辨眼前景物，只影影绰绰瞧见不远处似有个人在动，正欲询问，开口只觉喉间一甜，竟呕出一股血来。】

[一个冷颤，在知觉的第一反应就是寒，模糊的双眼在适应着周边的光线，一点点的清晰，手无意的摸了摸周边，冰冷刺骨，不由颦眉]

[微动了身子，缓缓，似僵了上百年的身子在一点点的复苏，似要拼命离开这至寒之地，移向温暖点的地方，却似移了很久]

[仿佛用尽了力气，终于站直了身子，但依然虚弱至极，脑海里的片段似线，一根根的串了起来，一个不完整的人生，又似凌乱，找不到头，亦看不到尾]

[清醒之后看到的是给予冰室光明的夜明珠，似牢牢的嵌在石壁之中灼灼光辉愈演愈烈，白灼着冰室却无任何温度，精致的宫殿里仿佛精致，一尘不染，却又似乎什么都没有，冰床似一个水晶棺材一般陷于其中，四周转了一圈，除了几瓶雪露，就只有一叠发了黄的宣纸，亦斑斑小楷洋洋洒洒的写了上万字，仔细读了读，与梦境瞬间重合，一点点的清醒开来]

（阿靖）

[随着记忆的一点清晰，双眸湿润了，不经意的一转身，石门前的铜镜中，一袭白衣如雪，娇小无依的，竟然是我？]

[未经历？还是？竟然前生后世，亦或是自己从来都没有离开过？]

[疑惑一个接着一个，来不及反应，已经堆积满满，努力的闭上眼睛，紧耸着双肩，深吸了几口气，欲要站直了身子，谁知一声巨响，似有巨物砸顶，思考来不及挤进脑海，已有一人从天而降，重重的摔在地上]

[站了好一会儿，方缓了神，轻轻走了过去，人已晕了过去，只是嘴角还在溢血，用手帕擦拭了嘴角，却发现他浑身是伤，并不是这一记重摔所致]

[左右看了看，只得撕了自己的衣裙简单的包扎，为让其能醒过来，将雪露小心的喂到其嘴里]

=======建元五年冬=======
【万里雪野一望无际，绝峰孤立，巨大冰川映照雪原，横亘一脊独悬。一路攀天梯石栈而上，虽几次险些不慎跌落万丈，却始终不曾退缩，最终抵达山腰。魁梧身躯裹着厚重裘衣，浑身是雪，胸膛缓缓起伏，沉重呼吸击在耳膜，一下一下。抬脚踏入尺厚积雪，“咯吱”声中，步伐缓而沉稳。狂风呼号，扬起地上积雪，纷纷如遮，转眼间，身后脚印已被吞没。头颅昂起，长吐一口气，浑身酸胀之感伴着针扎般的寒意汹涌而上，不得不停下，靠在参天古木稍作休憩。仰望万里层云，此刻碧空洗净，飞鸟不至，青天似沉入某种难言的寂静之中，令人心悸。】
【此次独身往天山而来，本是为探访故友，却无奈这冰山万里无垠，万古所造，险峻异常，最终迷失其中，筋疲力竭。垂头深深吸了一口气，抬手取下头顶毡帽，粗糙手掌僵冷，拍了拍毡帽上覆满的积雪。一双厉目四处扫视，犹如寒星锋芒，虽涉生死险境，仍旧镇定威冷。然而目之所及，渺无人踪，唯有千里寒威，此刻风雪稍停，难得平静。突地一阵沉闷巨响从雪山深处传来，轰隆震动，如吼似嚎。心头只觉十分不妙，一股担忧涌入胸腔。缓缓挺起脊背，厉目微眯，盯向远处晶莹剔透的冰峰——冰峰耸天，映着白芒日光，几乎有些刺目。】
【拳头抵在嘴边，一声闷咳尚未发出，脚下突地一震，仓促间伸手扶撑高树虬干，沉压下盘稳住身形，然而尚未来得及换息，撼天动地的震动便轰然而来，脚下雪野摇摇欲坠，拔地参天的雪峰深处传来轰鸣之声，一时间天地震颤。身形难稳，接连着斜退出半丈方才堪堪立住。心头寒云覆罩，心知只怕是雪崩在即，再不能莽撞赶路。目光转而四扫，定在南面一处隐于积雪古木之后的山洞，再不迟疑，几步赶至跟前，躬身便钻了进去。】

【雪雾弥漫。人影在山间狂奔如脱缰野马，白影微晃残影连连。大地呻吟声若轰鸣一般如雷贯耳，眼前白雾掩去几分视野所及，山道为大雪掩埋，蓬松难行。】

【天灾将至，一声长啸更摧山顶雪色耸动，山间古松，猛地被一双手勾住，人影荡起抛向高空，险险落地。白影由树底窜出，獠牙一咬她衣袖便又向前奔去。几步踉跄，堪堪撵步追上】

【空气中都弥漫着冰碴子，勒得人脸庞间丝丝的疼。一人一狼由半山腰往山脚而去，雪地难行，脚下生滑，一扑地向前滚出一转，半身陷了白雪皑皑中。】

【气喘不已，身后狂雪将至，白狼于她身侧踱步一转，跃去半山腰一山洞中，鼻尖热气蒸腾低低呜咽催促。指尖微红嵌入雪中，一撑，一陷，吃了一嘴的雪渣。】

咳咳咳——【连连呛出几声，稳了步，几步躲入其中，抖落一身冰雪。走进洞穴深处跪坐于地，其间昏暗，雪光刺眼。揽了白狼在身侧，低低喘出一口浊气。】

【而未稍时，又一人影躬身而入，蔽去洞口光源，白狼躬身嘶吼，滚于喉间。对峙之姿。】

【进入山洞之瞬昏暗罩下，如刀般的狂风皆被阻挡在山洞之外，只余下呜咽哀嚎之声，击拍山峰险岩，回荡于耳膜之上。猛地抬头，视线却一顿，直直落在正前方——那是一头蓄势待发、露出獠牙的白狼，双目凶光、獠牙锋利，恶狠狠地似乎下一刻便要扑上来撕皮啖肉。而后脊背缓缓挺直，高大身躯遮住洞口日光，头顶几乎触碰岩顶，目光扫向白狼后方之人，冷厉中闪过一丝惊意，转瞬复归镇静。左手拇指指腹粗糙，摩过毡帽边沿，目光却定在那与狼相伴的姑娘身上，最终开口】雪崩将至，在下避至此处...【言间目光转回至凶狠白狼，出于大辽儿郎的本性，并无畏惧，反而亲切。一丝笑意浮于威严面庞，坚毅眉宇映着霜白两鬓，因身躯遮住光源，洞中唯有暗光浮动，微显昏蒙。右手伸入怀中，一个带着体温的烙饼，虽然已经干硬，却是这雪山之中难得的食物。朝人遥遥一递】大雪连日，想必你也没有吃过东西了...

“雪崩将至，在下避至此处..”

【她听着这话，伸出手揪着白狼的尾巴便将它拖了回来，一拍它的后腿，它便哼哧一声，呼出些白气似乎是不满她这举动，复而坐下。她抬头看着那高大人影，背光而立，瞧不真切。】

【努力想扯出一丝笑容，却发现嘴角都有些僵硬。双手捂了半张小脸，呼出一口热气，才叫人觉得稍暖一些。】

【歪头正想着该怎么开口，是先笑一笑呢，还是先自报家门呢，还是先问他姓名呢？她就着就着这个问题很是认真的想着。可也不待她想出个所以然，那人又递出一只烙饼】

“大雪连日，想必你也没有吃过东西了...”

【她过了十年野狼的日子，动物自有一套身存之道。爹爹说了，别人对她好，所以她也应当对别人好。这么一想着，一只手伸到背后去勾了勾，扯下一根绳，拴着两只野兔。】

阿娘...会捉....【她指了指白狼，笑得有些腼腆。然后又将两只野兔搁在地上】雪崩..来..躲进来

【目光随其动作落至那两只绳上野兔，再往后扫，掠过白狼，虽然对方字句之间断断续续毫无章法，仍旧了然。了然之后却是心惊，天山大雪漫漫，天气恶劣，不仅险绝无人踪，更是地势复杂，稍有不慎便有生命之危。这女娃不仅能够安然穿行，更能驾驭一匹凶狠野狼，捕猎野兔，实在令人刮目相看。迈出一步走至对方身前，俯身捡起地上野兔，举止豪爽，也不虚言伪态地推拒。提起绳子冲人晃了晃，以辽人之礼握拳于胸前，头颅微俯，嗓音沉沉】多谢馈赠！【言罢于山洞之中寻到干枯木枝堆在一处，怀中火折还在，正好生火。不一会儿，火堆“噼啪”窜起火星，三支木棍撑着架子，搭着脱下的厚重棉衣。火光烘在身前，映于眉宇之间，双脚从麻木中恢复，细密针刺般的痛感，却有一片暖意，逐渐驱散饥寒。只听得外头飓风狂啸，冲撞在山壁之间犹如鬼哭哀嚎，却浑不在意。俯头动作不停，提起一只野兔，弯刀划开口子，剥掉皮毛，与仅剩的三个饼子一同，插在刀上烧烤。直待化雪后湿透的衣衫一点点烘干，山洞之中暖意漫延，厉目微抬，扫了一眼对方，将烤熟的兔肉和饼子递上】女娃儿，吃吧...【左手则提起另一只野兔，抛至那匹白狼面前，而后冲女娃一笑】想必这位狼兄，也饿了...

【大雪封镜，这样的事情在冬日里经常出现的。而山间经常会有这样的洞穴可供人或是动物栖息暂避，她挨着白狼，虽不至于冻僵，却也是极冷的，火堆燃起，冰冷的洞穴顿时驱散了寒意。】

【她往那火堆旁靠了靠，白狼也趴坐在地面上，几分懒洋洋的模样。洞外大雪轰然声连绵不绝，来势不小，狂风忽作总有些碎岩崩落的声音。她有些忧心地看了一眼，这雪，不知道要什么时候才能消停下来了。】

【天山的山势陡滑，半山腰下渐而平缓，那落雪层层最终也会叠在那处。】

【可这大雪连绵，出去猎食又是一番困苦。她是饿惯了，以前没有食物的时候，还要戒备于狼群中有异心者将她当作一番美餐，企图吞食入腹。可....她将下巴搁在臂弯处，火光映着一张小脸通红。】

【男子将那烤好的兔肉和饼子递来，她只撕了一只前腿和半块饼。】雪...很多天....【她又指了指烤好的东西】吃..很久。

【白狼捕食的时候都会先饱食一顿，这一顿也能抵上几餐。那生腥在它面前，它低声呜咽，鼻尖拱了拱，又闭上眼了。】

【今年春来，不知能不能在节前回家了。】

雪...很多天....吃..很久...
【臂肘横膝上身往前倾，火光映射，高大身躯落地一片灰影。闻言亦俯首，目光扫了一眼烤好的食物，不由心叹一声，这女娃看起来年龄不大，不善言辞，没想到性情却很是坚韧。赞同地点了点头，也撕下一条前腿，晃了晃，沉哑嗓音不无怅然】人如浮尘于天地，终究是难敌天公之怒...【言间撇首看向那女娃，手中兔腿指了指趴在一旁休憩的白狼，问道】你的朋友？【往年酒庐斗酒，醉罢常与人酣饮畅谈，天下奇闻自然也听过不少。与狼为群、随狼而居，听起来极为怪诞，可大千世界，归结一句不过是无奇不有。看这女娃与白狼相处融洽，心中猜测更多，不由便问出口来。洞外狂风呼号，洞口压雪虬枝随风摇摆，不时拂入洞口“簌簌”作响，送来一阵凛冽寒风。左手挑起烘至半干的厚重大裘，抛向女娃方向，也不多言。】

“你的朋友？”

【顺着那兔子腿所点的反向看去，是白狼。她拍了拍白狼的背，软软的嗓音中带上一丝满足】这是...阿娘

【她始终将白狼当作自己的亲生母亲一般看待，虽然被爹爹捡回去以后，她也明白，自己是被白狼收养的一个弃婴。但是十五年的相伴，它对于她来说，是比任何人都重要的存在。】

阿娘....叫...皎白【她有些认真的对男子说着，然后歪歪头，又指着自己】墨玦...

【抛来的大裘带着温暖的气息，她仓皇接住，却被盖了一脸，扒拉扒拉把大裘拉下来，露出一张脸。眨眨眼，再眨眨眼】

【然后挪了过去坐在男子身边，搭了半边的大裘在他身上，抬起头笑笑。】这样..暖和

【听她将白狼唤作“阿娘”，不免心头一怅，却又觉得本也是意料之中。俯首叹了口气，一条兔腿几口便下腹。半个大裘搭在身上，身旁坐着女娃，火光“腾腾”烘在身前，虽然洞外冰天雪地、风暴肆虐，却是一片暖光逐渐驱散了跋涉几日来的疲惫、严寒。撇首间，厉目微敛，虽眉宇坚毅，威肃神色未变，却不由得温和了许多。然而一时间思绪齐涌，虽然耳旁是噼啪火星窜动之声，想到的却是川儿——若他还活着，也不过比这女娃小上两三岁罢了。爱子音容笑貌犹在眼前，一声声“阿爹”叫得那般清脆悦耳，此刻思及，却都化作满腔悲恸、悔思，甚至恨意！双手掌面粗糙，伸出用力揉了一把脸，而厉目微瞪，却是笑着吐了口气，嗓音愈发沉哑】金兀术......【侧俯首，扫了一眼身旁女娃，缓缓道】我的名字...【而左手握拳，重重捶在胸膛，契丹男儿与生俱来的一股豪然之意，冲人一笑】这里，也有一头狼，它，是我的朋友！【言罢捡起地上木棍，拨了拨身前火堆】墨玦是个好名字...【并没有去问是谁给她起了这个名字，只是目色深沉地挑动火堆下面的灰烬，以防熄灭】墨玦，好好睡一觉罢...

金....兀术【她默默念着，看着他的举动。为什么会有一只狼在他..心里呢。她不懂，难道他吃过一只狼么？】

【想到这里，她看了看白狼。嗯，还好阿娘是活的，没有被吃到肚子里，不然阿娘就不能天天在她身边活蹦乱跳的了。】

【大雪封镜数日，待得云霾散尽，金光万丈。】

-结-

----建元七年，冬，开---

【冰雪茫茫，彦枫沿着眼前的脚印在雪地里走着，一身粗布棉袄已满是雪花，走在彦枫前面的是聂柒。两人一前一后，一路风雪里赶路，却是极少言语】

【自凉州两人相遇，聂柒用琴音压制住彦枫的魔性，彦枫便一直跟随在聂柒左右，随聂柒四处云游探险。今至天山，聂柒是想去天山剑派看看，望一睹天山剑术的神采。】

【风雪狂怒，听聂柒突然“哎呦”一声，彦枫忙抬眼看去，但见聂柒脚滑摔倒雪地上。彦枫踌躇着要不要过去扶上一把时，聂柒却是自己站了起来。一路上如此出现过多次，每当彦枫想要帮忙时，聂柒却总是倔强的拒绝。】

【风雪愈盛，而天山路险，一路行来，虽有内力护身，不至于感染风寒，但在行动上，却并未动用内力，只愿似平常人家一般，徒步上天山，故而一路行来，已有多次被埋于雪中的石块绊倒，但每一次都自己站了起来，这普通的感觉太久未曾尝试，因而虽然辛苦，但胜在新鲜，所以往往乐此不疲地绊倒、起身、再绊倒、再起身】

【许是身后之有看不过去，好几次从余光中均可见其欲上得前来，但最终还是忍住，只因我先前有所交待，未经同意，不得擅自出手，无论何事。从此事看来，彦枫韧性不错】

【弯了弯唇角，再次起身后，便转了身，看着那人道】

彦枫，你跟在我身后，与我一同走了一天的路，你可有悟出什么道来？

柒姑娘的意思，彦枫在“治魔”的道路上该做到坚持不懈，对么？彦枫知道了。
【数日相处下来，彦枫对眼前这位女子甚是敬畏。不仅仅只是因为她冷霜的外表还有那自内而外高贵气质，还有她背后的身份。一次偶然的事件，彦枫隐隐猜到眼前女子竟是前佛狱之主聂人仇之女。但聂柒不肯承认，彦枫也不便追问。同是魔门出身，彦枫对魔门之事还是有些了解。知道该问的问，不该问的就不问】
【自从跟着聂柒，聂柒时常弹奏几曲，彦枫体内魔性还算稳定。只要不长时间提聚功力，魔性就不会复发。相较两人相遇前，明显好多了。长久下去，彦枫魔性能否彻底清除还真有可能，虽然聂柒曾说过彦枫体内魔性无法根治】

【他回答得十分认真，却依然让人忍不住想笑，也确实笑了出来】

不，你错了。
我只是想告诉你，明明可以走得更轻松，我却偏偏要自讨苦吃，这叫——活该

【朝着他摊开了手心，鲜红的血迹衬得如雪的掌心格外刺目，这是刚刚那一摔，不小心擦到了藏在雪下尖锐的石块上的后果。想着自己这样走了一天，还未能到达天山，如今天色已晚，又受了点小伤，再不找寻一处山洞歇息，怕是要冻死在天山之上了】

【自前段时间遇上那前来寻仇之人道出了自己的身份，彦枫便显得有些拘谨，其实身份不过是浮云，况且我从十岁以后便出了佛狱隐居于紫竹林，若不是竹翁时常提起，我都几乎忘了自己还有那个身份。夹层灵山一战，爹败于万天一之手，选择自爆而亡，便由我以佛狱圣姑之名接管了佛狱，早就想改了它以往的行事作风，如今除了在佛狱时会用上这个身份，其他时候不过是虚名罢了。故而也不愿他与自己生份，借着手伤之际，打趣了自己，也希望他能够将身份的枷锁放下】

【苦笑着看了看天，又望向他】

我暂且歇息一会，你去前面探探路，看看附近有没有可容身的山洞，若不然，怕是我俩今晚得趁夜赶路了。

【看着聂柒受了伤的玉手，彦枫心中有些不忍，但听聂柒说得有趣，不由也跟着笑了起来。彦枫是有多久没有这样笑过了，他自己都可能忘了。只记得在河北桃花涧洗澡时被一个叫小月亮的姑娘调戏，而苦笑过外，就再也没有印象了。】

【听得聂柒的吩咐，彦枫忙应声答应。彦枫紧走两步，寻得一块大石，用衣袖扫掉上面的积雪，向聂柒言道】

柒姑娘这里先坐会，彦枫去去就来，还有你那手该包扎一下。

【自方才那会打趣，彦枫对眼前这位魔教大小姐，不再那么拘束了。搀扶着其坐下，嘱咐聂柒记得包扎伤口，彦枫便起身往前行走而去。一路上彦枫展开轻功急掠而行，希望能在天黑前找个栖身之地。】

【这次并未拒绝，就着他的手坐于一旁的大青石上】

嗯，这伤我自会注意，你且去吧！

【身上一向都备有常用的伤药，这点小伤，自然不足挂齿，不过还是简单地包扎了一下，便望着茫茫雪地出神】

【待彦枫走出视线后，原本微笑的脸刹那间沉了下来。自上次被人寻仇差点引发他的魔性，往后都尽量避开人群，一者怕他万一失控伤及无辜，二者也不想因自己的恩怨牵涉到他人。故而方才特意将他引开，便是要对付暗中之人】

出来吧！

【话音才落，已有两位蒙面之人跳将出来，露在外面的眼光带煞，似是要将自己吞噬一般】

妖女，受死吧！

【不曾有任何前戏，两人一者攻上一者攻下配合无间，手中长短双剑握在手上，一扫先前的温和与无害，即使面对刺杀，眼神中却不现任何波动，仿佛只是平常的武艺练习，而对敌之人，不过是练习的工具】

【短兵交接的一刹那，刀剑发出刺耳的声音，在空茫的雪地中传得极远。担心彦枫听出端倪，只想速战速决。眼神一凛，右手长剑虚空一划，故意露出破绽，而那人果真上当，当下长刀一横，在这一瞬间，左手快速挡掉另一人的攻击，不退反进，反手刺进了那人的脖子里，尔后足尖点在那人尸体身上，飞身从上至下，右手长剑将另一人解决】

【哺一落地，雪纷然而下，融化在那两人尚且温热的血液当中，化成一道道血水。现在掩盖已然不及，干脆重新坐回青石之上，不急不缓地擦拭着长短双剑】

【此次上天山，明面上是说来探讨剑术，实则是为天山派镇派之宝——天山雪莲而来，若能得手，不定能压制彦枫魔性，只是此事尚须配合，不愿他因杀戳而魔性大发，影响计划。所以只能趁他未回之时解决一切。好在，此次刺杀之人居然只是两个二流杀手，真不知是背后之人太低估我聂柒柒还是对自己的杀手太过自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