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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创小说] 心凉无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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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缘 发表于 承平年间 2015-9-4 16:51:42 | 只看该作者 回帖奖励 |倒序浏览 |阅读模式
哒哒的马蹄带起飞扬的砂石,官道上策马飞驰的人眉头紧皱,不曾稍微降下速度,引得他人侧目。

“他是何人,竟敢在官道上横冲直撞,要不是他跑得快,老子一定要叫他好好记住这个教训,下次绝不敢再如此莽撞。”险些被疾驰的白马撞倒,连忙躲到一边,好不容易才回过神来,却发觉马已跑远,只见背影,恼怒的人唯有破口大骂。

道旁有识得御马之人的行者轻拍其肩,苦笑着说道:“算了吧,人家可是六扇门新锐,广南路名捕,是六扇门六杰之一,你,惹不起。”

“你说他就是在五年之内破了七件大案,将逍遥快活近半个甲子的疯刀绳之以法的‘铁手名捕’常笑?”刚刚还在破口大骂的人如今没了怒火,只余下无限的崇敬与膜拜,而警告他的人却是满脸困惑,为何一个广南路的捕快会出现在官道之上?

名为常笑,实则不笑,刚毅的脸上满是紧张,一手握缰,一手紧扶背上随着马蹄哒哒而不断起伏的锦盒,淌下的热汗也不曾花上一息时间擦拭,仿佛即便是擦一擦汗也有可能让锦盒落地,耽误时间。

疾驰而行,常笑快马加鞭,奈何马非良驹,日夜不息的赶路终让马匹支持不住,一个不慎,人仰马翻。

武功威赫九州的名捕仓促间拔身一跃,落地起尘,在慌乱中犹不失沉稳。回头瞥了一眼倒在地上垂死的白马,目中闪过一丝不忍,却也只是一闪而过。渐行渐远的人知道,背上的锦盒不容有失,即便是拼上性命,也要将它顺利送达应天府,交予凉国公仇恕。

徒步而行,常笑只觉时间流逝太快,俯仰之间天已近黑。而此时的官道上悄无声息,了无人迹,空旷的大道上格外安静,鸟啼、蝉鸣,一声不闻。

“出来吧,何必躲躲藏藏?”严阵以待,一双布满了伤痕和老茧的手又紧了紧固定锦盒的绳线,常笑有预感,这一战将是异常艰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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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帖际遇]: 无缘在酒肆与人拼酒,喝得烂醉如泥,惨不忍睹,纹银-3 两 . 幸运榜 / 衰神榜

旭日初上儒门红,疏楼更迭,重云又添风采;玄墨剑,白玉萧,流月夜明华灯正盛,同饮悠然一世逍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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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无缘 发表于 承平年间 2015-9-4 16:51:59 | 只看该作者
一把剑,让人闻风丧胆,一个人,竟是谈之色变。没有人能自黑衣手中逃出生天,天下第一杀手,六个简单明了的字却是他唯一的称号,也是唯一能配得上他的称号。

瓢泼的大雨冲不谈浓重的血腥,落到地上的水滴瞬间便化成一片殷红。一刺,一挑,简单的两个动作重复了近百次,每次都是一条鲜活的生命消失在人世。

“为什么?”颤抖地问出心中的疑惑,颤颤巍巍的人眼中全是恐惧,谁能想到无法握紧剑柄的手竟是属于被尊为“九州第一剑”的白苍术?

不语的人缓缓举起大而无锋黯淡无光的漆黑重剑,那双冷漠到如同在看死人的黑瞳激起了白苍术反抗的心。

一声怒喝,白苍术手中长剑直刺黑夜一般的男人,迅疾刚猛似普照骄阳。

一划,一挑,一刺,连消带打,白苍术如烈日般刚猛的一剑竟被眼前人轻描淡写化解,更让白苍术反陷入危境!

回剑已然不及,电光火石之间白苍术权衡之后,竟弃剑徒手钳制重剑!

双手一合,重剑剑锋已然尽纳如山不动的掌中。

歇斯底里的狂笑,白苍术面露狰狞:“没有了剑,我看你凭什么杀我!”自以为生机已保的人却发觉黑衣眼中依旧冰冷,不含丝毫感情。

“你,可以死了。”冰冷的声音首次响起,如同死神开口,让曾经威震一方的白苍术顿觉毛骨悚然,本已是炎炎夏日却是直淌冷汗。

黑衣掌一旋,带动重剑旋转,白苍术只觉将毕生功力尽汇掌中也不能再锁重剑,想要松手已是不及,旋转的重剑竟是将白苍术十指齐断!

声嘶力竭的哀嚎响彻天地,然而冷若冰霜的人毫不动容,重剑再刺,直入白苍术心坎。

黑色浸入殷红,依然保持其本色,重剑进入身体,生命却失去了活力。本负雄心壮志的眼渐显空洞,曾经雄姿英发的心不再跳动,早就威名显赫的人命归黄泉,杀戮,永远是那么简单。

拔剑拭血,简单的动作一气呵成,老练到令人发指,是屠戮过多少生命才能养成如此熟练的习惯?

俯身拾起挂在白苍术腰间象征九州第一剑的玉佩,满地的鲜血悄然流淌,离去的身影不喜不悲。

离开白家,黑衣转身来到一条小巷,只见一个少年百无聊赖地躺在地上翘着腿,嘴角叼着一根不知从哪里掐来的野草。

见黑衣持剑出现在眼前,少年将野草吐出,懒洋洋地问道:“任务完成了?”

冰冷的人将手中本属于白苍术的玉佩丢给少年,虽不曾言语,却已说明任务完成。

把玩着手中玉佩,少年似是自言自语:“太过锋芒毕露的人总归是活不长,叱咤风云数十载,不还是凄凉落场?白苍术啊,你怎么就不知道什么叫做大智若愚?刚极易折,阳极必反啊……”

依旧不语,只是盯着少年,黑衣的眼中没有一丝的情感。被黑衣盯得时间长了,少年也开始支支吾吾,语无伦次。

黑衣突然的开口让少年一愕:“下一个任务是什么?”

少年怔怔地看着黑衣,许久才反应过来,却不是回答他的问题:“你……会说话?”

又是不知多久的沉默,少年摆了摆头,说道:“好吧,下一个任务很有难度,你可以拒绝的。”

黑衣将剑抱在怀中,黑衣、黑剑融为一体,缓缓开口:“天下,还没有我杀不了的人。”

少年嘿嘿一笑,一跃而起,故作神秘地在黑衣耳边说出一个名字。

黑衣冰冷的目光终于有了一丝异样,流光的双眼似是兴奋,又像杀意,紧了紧怀中重剑,嘴角微微上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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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无缘 发表于 承平年间 2015-9-4 16:52:18 | 只看该作者
暮色降临,光明消散,常笑脸色不善,看上去十分严肃。

幽暗的树林中,一人缓缓步出。

黑衣让他完美地融入环境之中,若不是他走出,恐怕很少有人能发现在杂乱的林中还埋伏着一位绝顶的剑客,一位可怕的杀手。

冷,这是常笑对眼前人的第一印象。

强,这是常笑对眼前人的第一评价。

“兄弟,在下‘铁手名捕’常笑,匆忙赶路还望兄弟让一步,让在下过去,日后必有重谢。”虽知可能不会善了,名捕还是开口,希望能凭自己的威名顺利通过。

“杀的,就是你。”冰冷的言语不带丝毫的犹豫,丝毫没有因为常笑的身份而有所退让。

无奈一叹,常笑将锦盒取下,小心翼翼地放在道旁大石上,说道:“武林名人甲子换,夜袭天下第一杀?”

缓缓抬起手中重剑,大巧不工的无锋重剑毫无金属光泽,更像是木制。

没有回答的回答已是最好的回答,手中的无锋重剑已是最好的身份象征,相信如今这江湖之中,除了天下第一杀手黑衣,已无人再敢使用重剑做兵器。

沉默,寂静,冷清,对峙的二人谁也没有打算抢先出手。先出手就意味着暴露了自己的功法,不但不会是先发制人,更有可能是让人找到破绽,受制于人。

漫长的等待,黑衣等得起,常笑等不起!

焦急的常笑不敢轻动,但是若是不动,耽误了正事,如何自处?心系锦盒的人,心不由得乱了。

举起的重剑又落下敲打着地面,声声传入常笑耳中。心知不能久拖,明知时间宝贵,常笑却找不出黑衣的破绽,僵持不下的二人如两座雕塑,不动如山。

夜深沉,暗无踪,常笑心系背后大石上的锦盒,虽知不可回头却仍是动了动脖子,希望能以视线余光确认锦盒的安全。

风忽起,鸦乱啼,就在常笑头动的一刹那,黑衣也动了。

无锋的重剑刺得缓慢,但常笑的脸色反而变了,只因他发觉无论如何移转腾挪也无法避开这接近于静止的一剑。

既然一剑避无可避,唯有硬接,常笑双掌上下翻飞,掌影迭迷人眼,可黑衣依旧不为所动,持剑一步步逼近常笑。

一个是重剑直刺,一个是掌影纷乱,上来便是生死相搏不留任何余地。本是无锋的漆黑重剑在黑衣手中却是显得格外锋利,常笑一双肉掌即便是守得密不透风也难阻重剑之威。心知不可久战,却实在是难以脱身,常笑权衡之际,脚下已乱了步法,一个不慎,已然受创。

黑衣击中常笑,重剑在常笑右臂留下一个不可磨灭的痕迹,乘胜追击的人身形一旋,又是一剑刺出。常笑眉头一皱,一退再退,却是难以退出剑锋所指,心知退避不可,常笑铁拳再出。

常笑刚猛的拳劲似泰山压顶,黑衣即便是胜券在握也不敢托大。重剑急挥,融入夜色之中的重剑无迹可寻,让常笑止步不前。

心知不可再拖延下去,常笑翻身一跃,扑向锦盒,黑衣见状也跟了过去。不料常笑在接触到锦盒刹那突然又是转身,少林铁拳直对黑衣。

黑衣不闪不避,重剑急挥,挡在胸前,巨大的反震力让黑衣一退再退还要退方可稳住脚步。

被震退的黑衣不惊反喜,神情中透露出的那种溢于言表的喜悦让常笑忽然感觉到自己可能做错了。

“战!”简单的一个字,却让常笑心中的不安越发强烈。

重剑被甩到一旁,徒手出招的黑衣更加凶狠,招招毒辣断人肠,常笑全力招架也是频频落红。

暗自叫苦的常笑心中盘算着退路,已经无心再战的人如何能斗得过战意昂扬的黑衣?几个回合,败势已呈。

一掌震开黑衣,常笑提起锦盒转身便走,然而回头一刹那,一团黑影笼罩了他的视线。一拳,常笑已然倒地,飞出的锦盒在空中打了几个转落到了一旁。

视线被血染得模糊不清,依稀间只看到满是失望的黑衣拾起飞落的锦盒转身离去,那越走越远的背影逐渐消失在夜色深处。看着他离去的身影,常笑一声叹息,自言自语道:“兄弟,对不起,你嘱托的事我没有办到……”

晕倒的人躺在道路上,静默,无语,最后的画面是回忆数日前的那一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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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无缘 发表于 承平年间 2015-9-4 16:52:54 | 只看该作者
炎热的天气让人难以忍受,名捕也是人,所以名捕也会热,也会在热得难以睡着的深夜起身坐到书房中秉烛夜读。而一卷春秋读到韦编三绝,也只有“铁手名捕”常笑有耐心做到这点。

一声雷响,倾盆的大雨浇湿了干燥的大地,炎热得到了一定程度上的缓解。窗外是阵阵风雨,房内是荧荧烛火,微弱的烛火被风吹得摇动不止,让本就不算明亮的书房越发阴暗。

风吹烛影动,忽明忽暗的烛火让常笑无法塌下心读书,无奈之下,唯有起身关窗,将风雨闭于窗外。

木窗将风雨阻绝,烛火让室内又明亮起来,而原来常笑坐的地方已经有另外一人取代。

不算俊朗的容貌,并不高大的身姿,很不讲究的穿着,常笑对眼前这个突然出现的人的第一印象就是不易让人记住印象。这么没有特点的人,在常笑的认知里,除了必须隐于人群中的刺客也就只有传闻中的那个人了。

急促的呼吸声让常笑眉头一皱,他自然能听出眼前的这个人受了很重的内伤:“你受了很严重的伤,让我帮你看一下。”

坐在椅子上的人吃力地挥了挥手,示意常笑不要白费功夫,见常笑也搬了个椅子坐下,这才开口说道:“你不用问我是谁,相信你在心底已经有了猜测,你的猜测不需被确认。”简短的话语,颓坐在椅子上的人却是用尽全身力气费了好久才彻底说完。

看着眼前人苍白的脸,常笑始终是不忍,别过了头。

越来越微弱的呼吸逐渐被窗外的风雨声盖过,身受重伤的人从背上将锦盒取下,放到桌上,被他举动吸引过来的常笑发现在他卸下锦盒的一刹那,眼中的如释重负令他困惑不解。

“给,凉国公……罪证。”

六个字,却是仿佛用尽了一生的气力,话音才落,依靠椅子才能支撑不会倒下的人目光一暗,颓然倒地。

眼睁睁地看着眼前人渐渐失去生命,常笑一声叹息,将倒地的身体扶起,安置在椅子上。就在常笑挪动尸体时,从尸体身上掉落一块玉牌,玲珑剔透。

晶莹的玉牌上面只有一个简简单单的御字,但也说明了死者的身份不同凡响。

常笑俯身拾起玉牌,抚摸着凹凸有痕的一片冰冷,叹道:“虽然你我齐名,但是始终不曾有一面之缘,没想到这见面便是永别,若是如此,我倒宁可没有见面之时……”起身将玉牌放在桌上,常笑继续说道:“不过既然你相信我能帮你完成,我必然不负你之重托,将这交给凉国公,安息吧,古风。”

常笑之言已说明死者身份,与常笑同为六扇门六杰,向来神龙见首不见尾的“捉风名捕”古风竟然落得如此收场,不禁让人唏嘘不已。

将目光转移至锦盒之上,常笑的内心沉重难抑,能让号称捕风捉影的古风都命丧黄泉,是有多么可怕的敌手才能做到?一个锦盒,到底隐藏着什么秘密,竟能驱使动如此强者为其卖命?

不敢再做多想,常笑目光更见坚毅,决定即刻启程的人一刻也不敢耽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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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无缘 发表于 承平年间 2015-9-4 16:53:19 | 只看该作者
遍野红光,耳尽哀嚎,惊醒的人全身冷汗,虽然是梦,却是梦的如此真实,梦的如此可怕,让人在恍惚间分不清到底是真实还是虚妄。

自梦中惊醒,起身打量着自己身处之地,常笑发觉此地竟是金碧辉煌不逊皇宫王府,一缕幽香让人心旷神怡。

就在常笑上下打量想要找出蛛丝马迹以知悉此地何处时,随着吱呀一声,沉重的木门被缓缓推开,阳光照进,同时,一个身影进入了房间。

慵懒的站姿东倒西歪,靠在房门上打量着常笑,本是和煦的微笑,嘴角那一抹笑意却让常笑有些寒意,眼前的少年带给常笑一种极度危险的感觉。

“不用怕,这里是应天凉公府,你很安全。”少年的一句话让常笑先是一怔,随后感到了难以理解的困惑,自己明明是倒在了官道之上,即便是被路人发觉,也不会被送到凉公府才对。

似是读懂了常笑的困惑,少年轻声一笑,说道:“是凉国公的车架经过官道时发现了晕倒在道旁的你,便把你救了回来。”

常笑却是一声苦笑,莫不是真的天意弄人?自己苦苦相争不过就是为了保住锦盒见凉国公一面,结果失去了锦盒却见到了仇恕,这是该笑还是该哭?

少年静静地看着常笑,一言不发,眼中的戏谑却是难以掩饰。

发觉少年眼中的戏谑,常笑眉头一皱,正要开口,却是一个诡异的笑声突然响起。

妖娆的身姿,妩媚的动作,刺鼻的香味,浓浓的装扮,让常笑第一眼觉得刚刚进入房间的是一个娼者,然而常笑定睛一看才发现来者并非女子,而是一个真正的男子!虽然说是一个男性,但他的衣着却是以粉色为主,女性化的举止也似乎说明此人性取向的不正常。

“呦,这不是广南路的名捕常笑大人嘛,咱们可是有日子不见了。”女性化的人似乎和常笑早有交情,然而常笑却是一脸茫然,他丝毫不记得曾与这人有过交情,不然以眼前之人的打扮,常笑必然不会忘记。

看到常笑茫然的表情,这粉衣男子与少年对视一眼,露出默契的一笑。

看到二人的笑,常笑越发迷茫,他真的没有印象曾与这粉衣男子打过交道。

“看来常大捕头真的是贵人多忘事啊,这么快就将我忘了。”粉衣男子收敛笑容,一脸的严肃让常笑忽然有一种莫名的感觉。

“阁下是……”实在是记不清曾在哪里见过眼前人,常笑不得不硬着头皮开口询问。

“我的兄长易青山可是因你而死啊,常大捕头就这么把我给忘了,不太好吧。”这一句话让常笑回忆起了曾经的一位同僚,震惊的人难以置信,开口全是惊愕:“你是易青山那个变态弟弟?”

一双美目陡现杀机,易青云一声冷哼,说道:“常笑,当年若不是我兄长,你已死在了蒙天葬手中,我兄长以命换命才为你争得一线生机,没想到大哥尸骨未寒你已将擒拿蒙天葬的功劳尽揽己身,我兄长为朝廷鞠躬尽瘁最后不过是青冢枯草,这些年来你稳居六扇门,我不得机会,不过这次,既然你身处凉公府,那就别怪我不留情面了。”

常笑脸色一沉,一个易青云并非他的对手,但是眼前的少年人也是高深莫测,二人联手,自己胜算不大,更莫要说这凉公府乃是他们的地界。

就在常笑和易青云剑拔弩张之际,少年一声轻咳,从房门挪到桌旁坐下,说道:“看来你们没弄清谁才是此地的主人啊。”

虽是简单的一句话,却带给常笑和易青云莫名的寒意。常笑自然是顾忌凉公府的势力,不敢口出狂言,而易青云竟也是闭口不言,似乎对这少年十分尊敬。

少年伸了一个懒腰,说道:“不打扰常大捕头歇息了,易青云,咱们先离开。”

看着少年和易青云转身离开房间,常笑长出一口气,就在他抬头刹那,正对上关门的易青云的双眼,那双充满了怨毒让常笑不寒而栗的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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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无缘 发表于 承平年间 2015-9-4 16:53:37 | 只看该作者
不屈的烛火跳动在一片漆黑之中,虽然不能照亮黑暗,但那微弱也不曾消失,这是烛火的坚持,也是蜡烛存在的意义。

一只带着金丝手套的手突然盖下,再顽强的烛火也唯有熄灭这一个结果。

睿智的眼神,高大的身躯,强大的气势,即便是身处黑暗之中,那分明的轮廓也让人有一种光明的希望。在一个异性不可封王的王朝之中,称公封侯已是位极人臣的巅峰,而仇恕这位公中极巅的凉国公更是其中的佼佼者。朝廷积弱,缺少精兵强将,与北疆蛮人相战败多胜少,而为数不多的胜仗中唯有仇恕领兵才是真正的百战百胜,因此,仇恕这位凉国公在民间极有威望。本是一介书生出身的文臣做到了众多武将都不曾做到的雄伟壮举,仇恕这一生真的可以说是威名远扬,让敌人闻风丧胆。

黑暗中一处火焰亮起,是和黑衣相识的那个慵懒少年举起火把。

“父亲,为何不杀了他?毕竟他知悉锦盒的事情。”慵懒的少年居然就是凉国公仇恕的儿子,而且他居然知悉锦盒之事,莫非,那锦盒中的秘密即便是知道了都要被灭口?还是说,古风的那句话其实是另一种含义?

“不要着急,你还是太过年轻了,你怎么知道常笑在将锦盒带到这里之前没有和其他人提及锦盒的事?即便是古风在临死前告知了他真相并叮嘱了他莫要轻信身边人,你又如何肯定他没有将此事告知他人?若他真的留了后手将事情告诉了其他人,这样一传十,十传百,必然会让当今圣上有所耳闻,以当今圣上的秉性必然会对我动手,宁杀错,不放过,我太了解他了,我绝不会给他这个机会。一定要将知道这件事情的人全部灭杀我才能放心。”仇恕目露精光,冷酷的人一声冷笑。

仇恕转身直对少年,说道:“云儿,你需要学的还是太多,今后若是真的大事得成,你,将是天下共主。”此言一出,仇恕心思已然透彻。称公封侯已经不能满足仇恕欲望,皇者帝位才是仇恕现在的目标!

仇云,这位凉国公唯一幸存下的儿子,自出生便笼罩于迷雾之中。或许是之前早夭的三个子女让仇恕有了经验,仇云自出生便被仇恕秘密送离凉公府,除了仇恕和仇云本人,几乎无人知晓仇云的去处。

无所谓的表情涌现在仇云脸上,语气同样是毫不在乎:“父亲,其实您现在的地位不是很好吗?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不用太过殚心竭力,也不需承受万夫所指,我觉得,凉国公这三个字已经够了。”

仇恕脸色一沉,转身背对仇云,只留给仇云一个阒黑的背影:“你懂什么,你没有坐到过龙椅上面就永远不会知道那个位置是多么的诱人,从那里往下看去,那么多的人杰才子都是因为害怕你而战战兢兢,那种满足感,岂是你能懂的!我现在很后悔,不该听信那个道士的话,将你送到远离朝堂的地方,让你现在如此愚蠢!”

无奈的笑挂上了仇云的脸,噼啪的火焰逐渐暗淡下来,只余下两个人若有若无的呼吸声和突然传来的一声惨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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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无缘 发表于 承平年间 2015-9-4 16:54:01 | 只看该作者
夜风晚来急,骤雨落青叶。突如其来的骤雨让常笑的思绪又回到了和古风相遇的那一天,不知为何,常笑突然就觉得古风的那句话其实有另一种可能,另一种让他全身冒汗的可能。

满头的汗,常笑感觉全身入坠冰窖,若真的是他刚刚想到的另一种可能,那么,他这次可以说是自投罗网了。

就在常笑犹豫是否该暗中离去之时,一声惨叫划破天际,让风雨的嘈杂瞬间显得寂静了不少。

疾风吹不去浓郁的血腥,骤雨散不开积聚的殷红。只是两招,绝对的冷酷,极端的无情,可怕的速度让匆匆赶到的常笑想到了一个人,那个在官道之上击败自己夺走锦盒的杀手——黑衣,然而常笑感觉即便是黑夜也不可能如此轻松地潜入凉公府杀人后离去。

渐渐冰冷的尸体躺在地上,周围的凉公府仆人虽然都在围观,却不曾有人感到悲伤,那毫不在意的指指点点让常笑心寒。俯下身子仔细检查尸体,常笑希望能在尸体上找到杀人者的蛛丝马迹,让尸骨未寒的人得以安息。

“嗯?萧寒怎么会死在这里?”一声轻噫,是凉公府的大管家吕希年匆匆赶到。

常笑起身问道:“怎么,大总管识得此人?”

吕希年点了点头,一脸的沉重让常笑顿觉事情不妙,当吕希年的话语出口后,常笑才明白,这事情已经超出了自己的想象:“他叫萧寒,是凉国公的贴身侍卫之一。”

凉国公的贴身侍卫居然被人两招毙命,这等实力即便是常笑自身也不能做到,这是该有多强的修为才能做到?

雨越下越大,围观的人渐渐散去,常笑驻足萧寒尸首之前,一声声的长叹久不能散去。

吕希年轻拍常笑肩膀,说道:“常捕头,走吧,这雨,越下越大了。”

“你先走吧,我再看看有没有什么线索。”本来性格就不肯服输,身为捕快的责任让他也不会放弃一丝丝的希望,宁愿在大雨中寻找可能的线索,常笑也不愿在雨后只是找那些仆人问话走个过场,最后不了了之。

见常笑不肯离去,吕希年也就不再多言,毕竟他只是个凡人,若是可以让他选择的话,他肯定是会选择在房间中休息而不是在这大雨中陪着常笑找寻那微乎其微的线索。

吕希年的离去让常笑成为了雨中的唯一,倾盆的大雨让人连眼都睁不开,更不要说找寻线索了。迷蒙的双眼在杂乱的草丛中寻找着可能的蛛丝马迹,然而丝毫没有线索。

就在常笑即将放弃之时,下意识瞥向边角水井的一眼让他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那小到不能再小的闪亮碎片在这一刻成为了常笑眼中的唯一,小心翼翼地拾起碎片,唯恐太重的手劲会让这碎片在自己的眼中消失。

手中握着那仅有的碎片,常笑嘴角露出一丝了然的笑,自言自语道:“果然是这样,看来,结果已经很明显了。”

这场大雨来得快,去得也快,看着渐渐变小的雨势,常笑心中有了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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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吕总管,麻烦你将昨夜在凉公府执勤的诸位侍卫叫到我这里,我要将杀害萧寒的凶手绳之以法。”一句话让吕希年霍然一震,“早就听闻常捕头破案如神,今日一见,果真不同凡响,莫非常捕头已经找到了真凶?”

吕希年的恭维并未让常笑感到骄傲,反而有一丝无奈涌现:“别开玩笑了,若是我现在知道了真凶是谁,还用找那些侍卫作甚?直接去擒下凶手不就好了。”

吕希年尴尬一笑,说道:“常捕头说的是,是在下过于心急了,只是,毕竟萧寒是凉公的贴身侍卫,他被两招毙命,是在下的失责啊,若不早些找出真凶,只怕在下大总管的职位就保不住了。”萧寒的死确实让吕希年压力增大,萧寒也算是他的亲信,如今莫名身死,不仅让他压力倍增,更让他有了性命担忧,连萧寒都被轻易杀死,何况他这个不会武功的大总管?

常笑一扬手,说道:“大总管,你将人叫来就是了。”

吕希年又是尴尬一笑,躬身答是而去。

清风徐来让人心旷神怡,然而常笑立身凉公府后院之中却丝毫没有感到愉悦,反而是露出了沉重的表情。

按理说萧寒乃是凉国公的贴身侍卫,他的死在凉公府应该是一件大事,毕竟一个凉国公的贴身侍卫被人两招毙命,这不仅是一件丢脸的事,更是一件危险的事,然而至今都不见凉国公有所表现,唯有大总管吕希年一人忙里忙外,协助常笑查案,这让常笑的不安越发的强烈。

在后院中徘徊,常笑将最近发生之事都整理了一遍,从古风临死相托到官道被劫,再到苏醒于凉公府乃至如今凉公府萧寒的身死,常笑总感觉这背后有一个相当巨大的阴谋,巨大到可能颠覆整个王朝,而锦盒还仅仅只是这个阴谋的冰山一角。

将自萧寒死亡之处找到的碎片掏出,仔细打量一番,常笑肯定地点了点头,低声自语:“最起码,杀萧寒的凶手,我能找出来了。”

从广南路奔赴应天府,长途跋涉让常笑异常的疲惫,随后更与黑衣一战,筋疲力尽的人尚未恢复便卷入了这场凶杀案之中,但是常笑并未因此而放松懈怠。将杀人凶手绳之以法,这是常笑奋斗半生的信仰,即便是每年只有那可怜的工食银,即便是很多案子都不能抓到真凶,即便是自己的地位低微没有正式官位,常笑踏足这个行业依然不悔。

一声叹息,常笑自言自语道:“只是,这件事的背后是否还有其他的阴谋,我还有机会从中抽身吗?”

沉重的压力让常笑喘不过气来,他隐约感觉这背后的阴谋超出了自己的想象,这案件就如同乌云遮日一般让常笑的内心陷入一片漆黑。

无奈地摇了摇头,常笑将碎片揣入腰间钱囊中,抬眼望向已经泛亮的天空,那蒙蒙亮的天际让常笑眼前一亮,嘴角的一丝狡黠一闪而过。

旭日初上儒门红,疏楼更迭,重云又添风采;玄墨剑,白玉萧,流月夜明华灯正盛,同饮悠然一世逍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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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无缘 发表于 承平年间 2015-9-4 16:55:10 | 只看该作者
“常捕头,昨夜执勤的人我都给你找过来了。”吕希年谄媚的笑让常笑面露明显的不满,对此吕希年唯有尴尬一笑,退到一边。

常笑打量着来到后院花园的这三人,开口说道:“三位都是负责保护凉国公的侍卫,想来凉国公的安全该是无忧吧。”

三位护卫之中有一人长得有些猥琐,但常笑看得出,他的轻功该是三人之冠。这人嘿嘿一笑,说道:“这是当然,有我们三人在此,凉国公连根毫毛都伤不了。”

常笑轻哦一声,行礼问道:“诸位是……”

这猥琐汉子挺胸昂首,似是对自己三人的身份颇为自信:“我乃山阴道冲真人座下弟子陈钊,这两位是江南君子堂诸葛洺和枫叶谷澹台悯。”

常笑倒吸一口灵气,虽然知道凉国公的侍卫必然不是庸手,但眼前这三人的身份还是让他一惊,山阴道冲真人、江南君子堂、枫叶谷,这三人背后的三个庞然大物即便是常笑也不敢轻视,眼前的这三个人作为三股势力的代表,修为也决计不会差到哪里去。

无奈案还要查下去,常笑只能硬着头皮开口:“不知三位可否将自己的侍卫令牌交给在下看一眼?”

澹台悯眉头一皱,似是对常笑的这个要求很是不满,语气也是相当的不屑:“就凭你一个捕快也敢和我们这样说话?别人再怎么恭维你,你也只是个捕快,没资格和我们提要求,记牢自己的身份!”

毫不留情的话语让常笑脸色一黑,虽然说捕快地位低下,但是自己为民除害也算得上是一个百姓爱戴、上司信任的好人,还从没有人和他如此说话。

眼看二人剑拔弩张已有针锋相对之势,诸葛洺轻摇折扇插进来充当和事老:“二位,莫要内斗啊,不就是令牌嘛,给他看一眼又何妨?喏,拿去。”说着,诸葛洺自腰间取下令牌抛给常笑,常笑点头表示感激,把玩片刻后恭敬地将令牌又还给了诸葛洺。

见诸葛洺将令牌交给了常笑,陈钊也从怀中掏出凉公府的侍卫令牌递给常笑,常笑接过令牌仔细端详片刻也将令牌还给了陈钊,随即便将目光转移至澹台悯身上。

澹台悯脸色一沉,语气越发不善:“你到底想做什么?我今日就不将令牌交你一观你又能奈我何!”

听见澹台悯如此语气,陈钊和诸葛洺也是愕然,看向澹台悯的目光中充满了疑惑,即便是吕希年也是满脸的困惑,不知为何这么一个简单的要求竟然会让澹台悯反应如此剧烈。

常笑也不言语,只是冷笑着看向澹台悯,那嘲讽的目光让澹台悯越发恼怒,愤怒的人连出污言秽语攻击常笑。等到连诸葛洺、陈钊和吕希年都觉得澹台悯有些过分了,常笑这才开口说道:“你不拿出令牌因为你的令牌有损,我说的可对?”

一语过后,是悄然寂静,本来还在痛骂常笑的澹台悯突然无声,张开大口的人呆在原地,那丰富的表情让人难以相信。

“你,是怎么知道的?”沉默下来的澹台悯调整状态,只是几息时间就已恢复正常。

常笑自腰间钱囊中取出在萧寒尸体附近找到的碎片,将它捏在手中说道:“我虽常驻广南路,但是对玉石还是有些了解的。这碎片是我从发现萧寒尸体附近的水井旁找到的,上好的羊脂白玉。能用得起这等玉质的唯有皇族贵胄,甚至说一些不风光的王侯将相都用不起,而凉国公府中除了凉国公的玉器,我能想到的羊脂白玉制品唯有凉国公贴身侍卫的令牌了,这材质的特殊使得即便是有人想要仿冒令牌潜入府中也能被顺利发现,毕竟,羊脂白玉不是谁都能得到的,萧寒虽然打不过那个凶手,但还是拼命留下了一点线索,还用我再说下去吗?”

见澹台悯苦笑不语,常笑将碎片扔到地上,说道:“即便我没发现这碎片,我也会将嫌疑锁定在你身上。萧寒乃是凉国公的贴身侍卫,他的功力虽算不上天下难寻,但也不应该是什么简单人物,能将他两招毙命的,不是功力太过惊世骇俗,就只有可能是熟人趁其不备。凉国公的贴身侍卫警惕性应该不会太低,若是不该出现在眼中的人,即便是自己的亲人,你们或许也会下杀手,毕竟,钱能通神,还是职责所在,能让他丝毫不起怀疑的,唯有来和他交班之人。”

澹台悯点了点头,那由衷的称赞不似作假:“六扇门‘铁手名捕’的确不是尸位素餐,确实有些真本领啊。不错,萧寒的死确实是我的手笔。”

常笑对澹台悯的这种态度十分好奇,不禁问道:“你居然就这么简单的承认了?”

澹台悯的笑容让常笑心中再涌不安。不知为何他竟还能露出笑容,常笑正要开口,澹台悯便已发难!

澹台悯全力拍出的双掌雷厉风行,诸葛洺虽然有所戒备却也没有料到他会突然发难,一时间反应不及,被击飞开去。陈钊见诸葛洺受创,心知澹台悯不会放过自己,唯有极招出手。

山阴道冲真人属道门一脉,陈钊的功法自然也偏向道法,阴阳碎骨掌一出,澹台悯也不得不退。拉开距离后,陈钊瞥了一眼吕希年,见他目瞪口呆愣在一旁,不禁低骂一声。

澹台悯拉开与陈钊的距离,嘴角微微上扬。常笑见到澹台悯如此表情心中闪过一个想法,下意识地开口:“他要逃走,拦住他!”

澹台悯嘿嘿一笑,翻身一跃已上了房顶。俯视着后院内的四人,澹台悯说道:“就算知道我要走,你们拦得住吗?”

话音未落,澹台悯便听到耳旁响起一个他每日都会听到的声音,也是一个让他全身生冷汗的声音:“不知我拦不拦的下你?”

一袭黑影遮住了阳光,让澹台悯瞬间处于阴影之中。后院之中的四人抬头望向澹台悯,只见澹台悯身后的那道身影背对阳光,强烈的阳光让常笑四人睁不开双眼。

一个人头忽地飞起,又掉落在地,常笑一眼便看清了这头颅的主人——澹台悯。

房顶那人一步踏下,竟是凉国公仇恕亲自出手!

一双黑瞳扫过在场四人,常笑顿时感觉如坠冰窖。见四人并未言语,仇恕开口说道:“既然杀死萧寒的凶手已经伏诛,我就不留常捕头了,吕总管,代我送客。”

逐客令既下,常笑虽然心头疑问尚存,也不敢开口,仇恕刚才一招毙杀澹台悯给他留下了很深的印象,让他震撼。吕希年在常笑耳边呼唤了多次,常笑才反应过来。

虽然心底疑问尚未得到解释,然而澹台悯已经身死,即便是有疑问也难以找到答案,常笑唯有一声苦笑,正欲告知仇恕锦盒一事,却听见仇恕又说道:“常捕头,你不该参与的事,不要多问。”

只一句话,常笑便知仇恕不语谈及此事,唯有转身暂且离去,等到适当时机再行商议,而且常笑也觉得杀萧寒的凶手绝对不是澹台悯这么简单,澹台悯更像是一个被真正凶手推到台前替自己顶罪的帮凶。

犹豫片刻,常笑决定夜探凉公府,不仅是为了让死者瞑目,更多的原因是因为常笑觉得今夜的凉公府还会有事发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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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无缘 发表于 承平年间 2015-9-4 16:55:33 | 只看该作者
一片火海照亮无尽长夜,夜里的凉公府果然有事发生,然而事态却远超常笑的想象!

凉公府陷入一片火海之中,常笑知道,即便是昨日凶手留下了什么痕迹,今日也都随这场大火化为乌有。

火海中凉公府仆人撕心裂肺的哀嚎让人耳不忍闻,常笑虽心知水火无情,却也不想眼睁睁地看着生命在自己眼前消逝。不曾犹豫,常笑已扑入火海之中。

遍野红光,耳尽哀嚎。眼前所见,耳中所闻,竟与当日昏迷中所作之梦出奇相似,常笑内心不觉困惑,那梦究竟是今日的前兆还是偶然的巧合?-

火海之中,浓烟密布,偶见倒地的家仆却大多数生机尽无,越向火海深处走去,常笑心中不安越浓。

行至火海最深处,常笑看到了他一生所见最为难以置信的一幕——仇恕、仇云、黑衣和易青云四人竟凭借强大内力屹立于火海之中!

仇人见面分外眼红,常笑自然翻身一跃,来到仇恕身旁,向仇恕行礼道:“凉国公,这厮于官道之上夺走古风拜托在下交予凉公的锦盒,功力之高可谓江湖一流,今日又来凉公府放火,绝不可让他逃脱,不如咱们四人联手,将他拿下再说。”

仇恕极具深意的目光转移向常笑,在盯着常笑看了片刻后,点了点头。

就在常笑转身面向黑衣的瞬间,他分明看出黑衣眼中的嘲讽,自黑衣口中说出的二字常笑虽不曾听清,但看他的表情,不过是愚蠢或是白痴这类词语。

常笑冷哼一声,开口说道:“当日官道之上,因为心中挂念锦盒,不能与你一较高下,今日,就让你见识见识真正的‘铁手名捕’实力如何!”话音未落,却是一股难以抗衡的巨大力道拍下,将常笑击飞出去,飞落至黑衣身边。

惊愕一词已难以形容常笑如今的心情,没想到自己竟被人偷袭,自己的身后分明站着凉国公仇恕和仇云,为何还会被人击伤?

努力起身回头,却正好看见易青云收回手臂的刹那。

愤怒的人满是疑惑,仇恕却没有回答的意向,然而是仇云一笑,说道:“常捕头,易兄弟对你是恨之入骨啊,所以我也没办法,抱歉了。”

充满了嘲讽的话语让常笑怒火中烧,看向易青云的眼神变得充满杀意。黑衣轻拍常笑肩膀,依旧是沉默寡言:“他交给你,等事完结,告知真相。”

常笑点了点头,目光不曾自易青云身上移开。

火势越来越大,五人功力毕竟还有不同,易青云作为五人中实力最差的也最先耐不住热浪的侵蚀。常笑紧紧地盯着易青云,见他稍有放松,极招已然出手!

既名“铁手名捕”,常笑的手上功力可见精深,双掌拍来如泰山压顶。易青云见仇恕、仇云两父子无动于衷,只好一退再退,希望先自常笑双掌压力下脱出再行考虑。然而常笑一双肉掌的威力远超易青云想象,虽然全力施为,易青云依然处于下风。

被常笑压着打,易青云也是动了真火,一声怪叫,妩媚的身姿妖娆舞动,粉色的身影在火海中变得更加难以辨认。常笑脸色一沉,掌动风云起,竟自火海中逼出一片空白地带!易青云的身影瞬间显露无疑。

心知机不可失,常笑重掌再出,不留丝毫回环余地。易青云避无可避,唯有硬拼。

铁手对强掌,风水轮流转,易青云被直接震开,与适才常笑遭到偷袭时飞出的距离简直一模一样。强者败,更强者胜!

易青云心知这是常笑控制了劲道导致的结果,报仇的心思不觉又低一分。

“当年我与你兄长联手制服了蒙天葬不假,但是,出力多的人不是你哥哥,而是我常笑!易青山的死确实是我的错,是我急功近利,想要将蒙天葬击毙才踏入了他的陷阱之中,害得易青山身死,所以,我对你一忍再忍,你真当我不知道这些年你怎么在背后捣鬼吗?”常笑的脸色不善,连言语也没有了原来的无奈。

易青云脸色一变,言语间充满了惶恐和不安:“你想做什么!我告诉你,我,我可是凉国公的下属,你要是杀了我,不怕凉国公生气吗?”

常笑无奈的表情溢于言表,似是对易青云的说法嗤之以鼻:“你觉得,以现在的情况,即便是我不杀你,你我二人还能平安的走出大门不成?”

听完常笑所言,易青云脸色越发苍白,一双眼睛不停地瞥向站立在火海之中不曾挪动半步的凉国公,希望从他的脸上看出一丝对自己的重视,然而,仇恕的脸上毫无表情,本该让人只需看一眼就充满斗志和希望的脸上如今却是比黑衣还要冰冷的无情。

失望到了极致就是绝望,当易青云的眼转向仇云并发现这位凉国公的公子也是这样一张冰冷的脸时,本还抱有一丝希望的人彻底绝望了。

歇斯底里地狂笑,易青云放弃了内劲护体,火焰瞬间吞噬了他的身影。

看着易青云消失于火海之中,常笑的脸上没有喜悦,反而是有几分无奈。

易青云的死丝毫没有让仇恕父子脸上出现变化,反而是黑衣脸上有了诧异的表情:“易青云不是你们的得力助手吗?”

仇恕依旧木无表情,依然是仇云开口:“失败了的人,不会是我们的得力助手。”

黑衣点了点头,似是对仇云的说法表示认同,随即重剑横指仇云,说道:“杀了那么多与你们作对的,够了,这次,我要领教你的本事。”

仇云闻言一改慵懒站姿,站得笔直的人竟要比身材魁梧的常笑还要高大,只是原来的慵懒身姿让他显得略矮。双眼同样充满了战意,仇云昂扬的斗志不逊黑衣的杀意。

黑衣、仇云,曾经联手的同伴,如今却是刀剑相对,生死相搏。

常笑见仇云与黑衣已经开始对峙,便将目光放在凉国公仇恕身上,见仇恕也将目光移到自己身上,只好一笑,说道:“凉国公,看来我是理解错了古风的话语了,他真正想说的是那锦盒之中藏的是你的罪证吧?”

仇恕目露不屑,开口尽是嘲讽:“六扇门的六杰就是这点智商吗?都已自投罗网了才想通关键,这国家若真的交给你们这种人,那才是真的离亡国不远了。”

耳中听着凉国公仇恕的嘲讽,常笑没有反驳之道,只好尴尬一笑。

不再关注常笑,将目光移回黑衣身上,仇恕说道:“你还是先看着仇云和黑衣的对决谁能赢吧。”

常笑心知自己不是仇恕对手,也唯有等黑衣与仇云战果定下方再计划。

黑衣剑沉如山,动似闪电,仇云步走八卦,掌灭火势,二人皆是一等一的高手,胜负只在一瞬间。

携兵器之利,黑衣占尽上风。仇云虽然和黑衣同事多时,但也是首次与他正面交锋,一时间不能扭转战局。

眼见自己的亲生儿子落于下风,仇恕不忧不怒,只是轻描淡写地说道:“”你若打不倒黑衣,就不要称我为父

简单一言竟让仇云功力再攀高峰,双目渐显血红的人强行催谷,随即便是一声怪叫,扑向黑衣。

疾如闪电的身法令仇云如同化一为十,自四面八方扑向黑衣。黑衣难以分辨孰真孰假,唯有举剑横扫,以广敌众。重剑无锋却是格外沉重,即使是仇云也不敢硬受一击,仇云心知这一剑很有可能造成骨碎血崩的结果,权衡再三,写一掌终究没有拍出,在他看来,两败俱伤并不值得。

“废物!”一声满带怒意的侮辱,是仇恕对仇云的失望,数招之内胜局未定反落下风,这对半生戎马无敌手的凉国公来讲,是一个莫大的侮辱。为了抹去这不受掌握的走向,仇恕亲自出手!

黑袍扬起,露出一双戴着金丝手套的手,凝重的神情似是将黑衣正式看做了自己的对手。可怕的杀意让人不寒而栗,即便是并未与仇恕正面相对的常笑也感到了一丝丝的不安,是难以克制的畏惧。

黑衣将重剑抬起护胸,同样露出严阵以待的严肃表情,同样不曾与仇恕相杀,黑衣也不知道这位叱咤风云的凉国公实力几何。

常笑虽然站在仇恕身后,但是他知道若他出手,仇恕必然会第一时间反应过来,将他反杀。

沉默的对峙间火势逐渐猛烈,凶猛的火焰让常笑和仇云都开始冒汗,但仇恕和黑衣二人依旧不动如山。

“何必呢?”突然的话语让仇恕眉头一皱,他没有料到黑衣在这个关头居然开口。

“什么?”

“你已经是天下人尽皆知的凉国公,何必要冒这么大的风险再行谋反?”

“这天下决不能沦入蛮夷之手,军队疲弱乃赵氏妒贤所致,既然如此,那我便要让这军队改弦易辙,让这赵姓江山换做我仇恕天下!”

仇恕的话让身处火海之中的常笑背后冷汗不停,依仇恕此言,他筹划反叛已久,如此说来,牵一发而动全身,如今整个朝廷可能都受到了不小的打击。

“那萧寒的死又是怎么一回事?”常笑还在发愣,不觉黑衣已经开口问出了他内心的疑惑。

“萧寒是姓赵的安插在我身边的奸细,他当我不知道他的身份,其实,自他踏入我凉公府的第一天我就知道了他宣誓的效力者并不是我。我留他一命不过是为了让姓赵的放心,然而我没想到古风居然会到广南路找到与我合作的南疆毒首,从他处获得了我谋逆的证据,并将它放入一个锦盒之中,想要将之送到朝中。而现在,我羽翼已满,萧寒自然没有活下去的理由了,所以我命澹台悯杀了他,只是没想到他动手时还是出了纰漏,这种废物,不配当我的手下。”

“难道那锦盒里的就是……”常笑虽然知道了那锦盒里藏的是仇恕谋逆的罪证,却没有料到竟是他与毒首联系的书信。

“不错,就是古风求你带走后被黑衣抢走的那个锦盒,那里面就我和毒首连通的书信。”说话间,仇恕目中凶光渐浓,一双手也缓缓抬起。

黑衣狡黠一笑,让仇恕先是一怔,随后的话语则让仇恕勃然大怒:“抱歉,凉国公。在我将锦盒交给你之前,我已经打开过那个锦盒了,并且誊录了一份交给了我的一位好友,两天的工夫,我想,当今圣上已经知道了信的内容了吧。”

仇恕眼中简直就要喷出火焰一般,愤怒的人一声怒吼,一双金丝手套上下翻飞卷动火势袭向黑衣。黑衣举剑舞动,剑风横扫一切,火蛇瞬间土崩瓦解。

仇恕双掌一按,犹如天罗地网一般的气劲排开滔天火势,直逼黑衣。黑衣则见招拆招,重剑连刺,在密不透风的火网之中硬是划开了几处破绽,从中脱身。

仇恕眉头一皱,说道:“那么,接下来这招,我看你怎么破!”将金丝手套摘下,一双洁白如玉的手竟是比女子来的动人的多。

双手结印如老僧入定,仇恕的动作让常笑摸不着头脑,黑衣则是将剑一横,静等仇恕极招出手,那雀跃的神情不愧黑衣武痴之名。

掌劲如排山倒海,火海顿时被仇恕的掌风带动一齐卷向黑衣。黑衣见此招与刚才并无区别,不禁神情一暗,漆黑重剑舞动,同样形成一层剑网撞向来势汹汹的火蛇。

剑网破,火海熄,隐藏在火焰阴影之中的仇恕得以现身。双掌不留任何余地,黑衣避无可避,唯有硬受,倒飞出去。然而天下第一杀手毕竟非是凡俗,受创刹那便迅速反击,黑剑无锋却沉重非凡,有心之下的一击直接拍碎了仇恕的左臂。

一声痛彻心扉的怒吼,仇恕踉跄数步,脸色苍白,而黑衣同样脸色苍白,握剑的手抖动不止。一个两败俱伤的局,一场不分胜负的战,仇恕和黑衣难分上下。

见仇恕受伤,仇云连忙上前搀扶,仇恕却将仇云伸出的手一把甩开,说道:“废物,你还不去将那个受伤的杀手杀死吗?”

仇云低眉,声音低到若不是仇恕近在身边也不会听清楚:“对不起。”

仇恕怒目一睁,说道:“逆子,你说什么?”

血光四溅,一把贯胸的匕首让仇恕心冷。

曾想过马革裹尸,曾想过造反失败,曾想过病入膏肓,曾想过无疾而终,不曾想过会被自己的亲生儿子杀害,仇恕的热血淌出,心,渐凉了。一把匕首如何承载生命中最无言的痛?被自己的亲生儿子背叛的滋味,贯胸的痛如何比得上仇恕内心的痛?

“为什么?”额头的冷汗滴下,混着泪和血一同落地,仇恕的气力只够说出这简短的三个字。

“你不要逼我,你不要逼我啊!”声嘶力竭的嘶吼,破音的仇云泪眼朦胧,“为何要逼我做我不想做的事?从小到大,你都不曾对我稍降辞色,你可知我不想过你给我安排的生活啊!”

甫闻仇云所言,仇恕抬起的手掌怆然落下。悲到极致唯有笑,笑到最后再闻泣,苦笑交替出现在仇恕的脸上,在如今重伤的人身上丝毫找不出叱咤风云的凉国公的一丝影子,“是为父对不起你啊,我从没了解过你的感受……”

父子情诀,常笑和黑衣无言以对。火势经黑衣和仇恕一战,再度失控,狂暴的火焰吞噬着一切,热浪让人难以忍受。

黑衣将剑收起,和常笑说道:“走吧。”沉默无言,常笑转身随黑衣离去。

火海中,仇恕和仇云父子的身影被热浪吞没,再也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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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无缘 发表于 承平年间 2015-9-4 16:55:53 | 只看该作者
火海被抛于身后,常笑和黑衣二人渐行渐远。

常笑活动了一下筋骨,冲黑衣说道:“现在可以告诉我,你究竟是谁了吧?”

黑衣一笑,竟自怀中取出一块玉牌,一块与古风所有相同的玉牌,一块上面刻有御字的玉牌。

“你是……”眼见黑衣掏出六扇门的令牌,常笑霍然一惊。

“我姓欧阳。”

“‘神剑名捕’欧阳英?”一个与自己同列六扇门六杰的人竟然就是让人谈之色变的天下第一杀手,常笑不觉一怔。

欧阳英点了点头,说道:“不错,你没有想到吧,一个捕快,另一个身份居然是杀手。”常笑无奈一笑,说道:“确实没有想到。”欧阳英对常笑一笑,继续说道:“你若看了我所杀之人就该知道,我所杀皆是该杀之人。”

常笑眉头一皱,似是对欧阳英的解释不满:“那白苍术的死你怎么解释?”

欧阳英笑着答道:“白苍术死有余辜,他其实和仇恕早有联系,也是仇恕安插在江湖中的一枚棋子,只不过最近他有反叛之心,所以仇恕才会派我和仇云前去灭他满门。”

常笑摇了摇头,开口依旧无奈:“算了,他都死了,你所言已是死无对证,不过既然上面交给你代表六扇门权威的玉牌,就说明你值得相信。”

欧阳英轻拍常笑肩膀,说道:“不用想太多,走吧。”

二人渐渐远去,黑夜也渐趋光明,炎热的夏日再降大雨,火焰很快就被浇熄。

已经成为一片废墟的凉公府中,一个焦黑的身影踉跄步出,趁着天尚未明亮,向城外奔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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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无缘 发表于 承平年间 2015-9-6 22:41:27 | 只看该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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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无缘 发表于 承平年间 2015-9-8 23:14:54 | 只看该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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