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柱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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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建元六年——————————
莲花叶摇，露珠儿摆，愿化作莲花长伴青灯古佛旁，寺立莲池中央，大雄宝殿威武雄壮，殿内佛陀庄严宝相，或结说法印，或结无畏印，降魔印，禅定印，各种不可思议印。

莲色飘香，芙蓉争艳，朵朵并蒂莲开，似天地有偏爱，美轮美奂，仿佛极乐。

明黄僧袍，颈手皆挂佛珠，芒鞋踩地，眉须飘逸，不急不慌，不急不躁，不急不缓向着寺后禅院踱步。

漆红墙院，菩提树顶如华盖，声声木鱼，阵阵磬馨，愈是烦躁愈让人清净，推门而入，只有檀香空闻。

  菩提树下放铺团，随意坐下，开始做今日早课，搬动念珠，吐一梵音数一粒，八字真言，嗡嘛咪呗咩吽，用着平仄声调不停重复，却无乏味之感。

清醒心静神后，便开始诵咏大慈大悲观世音菩萨的《般若波若密心经》

“般若波若密...如是我闻...”

<这里的人似乎有着不同的信仰，有佛家子弟，也有修仙道士，而他们所信奉的又是不一样的神明。她有时候并不明白，为什么神影斋想要染指中原，这里与她的家乡并不相同，而地大物博，似乎还有更多她都没有弄清楚的东西>

<夏日总算是好的，一人走在这寺庙之中，佛门清净，这里的确能够令人静下心来。前些日子师父写了一封信来，说是雾中楼中又多了一名柳生家的暗忍。师父并没有提及对方的姓名，可她知道那是谁。>

<寺庙中有一处莲池，新荷在日光下濯濯微漾。她并未感到有风，大概是静由心生，这里不像楼中的祠堂，那里有他们信仰的天神，却也不能让她静下心来。>

<她最不信的便是天神，因为别人都说她是神选出来的人，而她年幼时所做的一切似乎也都是为了现在的一切。>

<缓步走过一方小院，门缝微微隙开，目光借着那一条门缝向里望去，隐约有一人在树下。她轻轻推开门，吱呀一声，为这一方静谧陡然增添一丝动静。缓步而入，她看着一位老和尚坐于树下。>

<往前几步，他似乎没有察觉到她的到来，听着他口中的经文诵念，也只是静静的看着。>

梵音出口，伴着木鱼笃笃之声，愈进佳境，端坐菩提树下，欲如那释迦摩尼般明性证道成佛，菩提叶随清风莎莎抖动，飘下几片，落在僧袍与地面上，树荫清凉，不至于被阳光灼晒，身是自在。

诵经之际，却闻院门仿佛被吱呀推开，不近真实，明明就在耳边，却如隔在天阙，恍若未闻，半瞌着的瞳孔只是微微抬起，却带动白眉轻颤，入目不远站着个女子，也不在意，又垂下眼皮，只是这女子...

口中不断，心已不复空明，这女子仿佛似曾相识，不是多久前见过，而是这浑身气势，自然而然的想起建元四年，曾经东渡东瀛，前往四天宝寺，传大乘佛法，以及宝寺方丈为表感谢赠的一串独特颈珠，至今还挂在脖子上。

想罢就想罢，念了几遍清心，又改诵金刚经，做完早课，就欲起身回禅舍，这房中的斋菜再不吃就凉了

“阿弥陀佛”

对着女施主合什一礼，便慢悠悠的向着禅舍走去

<东瀛一方寺庙经文多由中原传入，只不过中原的和尚不过问俗世颇多，而东瀛却更多像是法师，两者不尽相同。>

<视线缓缓流淌其身，这一方沉寂，是她闯入，搅乱了这一池静水，不过人生在世，便是由无数条命理交织而成，而她能操纵不过她一人罢了。>

<目光定格于这老和尚的颈部，那串颈珠她并不陌生，幼时母亲每逢年关便会带她去寺庙祈福以求后世平安，虽然是封存已久的陈旧记忆，此刻却像是被打开了门阀。>

大师留步。

<她出声，语意偏软了几分，抬手拂过自己颈部，轻笑一声。>

你...去过东瀛？

<四天宝寺的那个老和尚她还记得，每一次祈福他总是会神神叨叨的说上许多，那时她听不明白，如今想想，大抵是祈求天神庇佑一类。>

<真是一种令人哭笑不得的说法了。>

木制禅舍低平，不如那些城镇中三层高楼般精巧秀丽，却有种朴素无华，返璞归真的意境，合于自然，隐于自然，归于自然。

菩提树离舍并不远，方至雕花木门前，身后却传来人音，脚步为之一顿，缓缓转身望去。

“阿弥陀佛，女施主何事？”

这女子原来还在那，疑惑之极，不知叫留所谓何事，却闻人说是否到过东瀛，又看见比过颈部，有些明了，合什曰

“贫僧却是去过东瀛，想来至今已是有数年，在四天宝寺盘恒半月，与宝寺方丈共参大乘佛法”

虽是共参佛法，却觉那方丈处处将佛祖视作崇高，好似佛祖一句话可以让他去死一般，对此，或是东瀛人骨子里的特性，却错了佛门真谛，须知横竖三世佛，过去未来，人是未来佛，佛是过来人，即身是佛，何须太过崇拜。

<她想起那一年春天，哥哥很难得的没有去出任务，和母亲一道陪她去寺中祈福。那一年的樱花开得有些早，寺庙中也是种了的。>

<小时候经常待在樱花树下，并非是因为喜欢，只是好奇。像她这种生命的终点随时都回到来的人，活着的意义就只是等待死亡。所以她总会在樱花树下，只是好奇它们的一瞬娇艳，是为了什么。>

那个老和尚还没死？

<那个和尚似乎已经很老了，用中原人的话来说，就算他死了，也算作是喜丧。更何况，对于和尚来说，死亡并不仅仅是一种解脱，也是一种归宿。>

大师，你觉得东瀛怎么样？

它是个岛屿，却也是一个国，你觉得...它和中原来比，怎么样？

<佛家人似乎不会管这么多，她其实也是一时兴起，她心里的问题有太多，找不到答案，也无处可寻。许多时候，已经觉得麻木。>

<可到底还是想问的。>

老和尚还没死？愣的一听起了疑惑却片刻消散，四大皆空，与我又有何干系呢，慢慢走回菩提树下， 透过漆红院门敞开的缝隙望着摇曳莲花碧叶清池。

听人问起对待东瀛是如何的看法，没有脱口而出，静静的站着，双手握着念珠置于腹下，静静的站着，仿佛陷入了回忆，又仿佛成了殿内的佛像。

若不是微风拂过撩起长眉白须与淡黄僧袍，让老僧看起来还有些动静，直到一片菩提树叶落下...

划过眼前，淡淡然的抬起右手，便如知道落叶的轨迹般，那叶正好落入掌中，又随手抛掉，便有苍老的声音道。

“红尘皆十丈，却困住了 多少人？一切皆是虚幻。”

思绪沉在住东瀛半月的日子里，所见所闻一点点回溯着，恪守礼节到了极致，卑躬屈膝仿佛天生，便是佛门到了那好似也变了味，也许是吸取了东瀛本土宗教的原因吧，不过又能说什么？四大皆空在东瀛好像难以实现，半响才苦笑着摇头吐出几字。

“不如中原自在罢了。”

红尘虚妄，你也是身处这红尘之中。

<都说出家人是四大皆空，若真是无欲无求，又怎么还活在这世上，他们信佛，每日每夜的参禅也不过是为了填充自己内心的渴望，就像那些传说中的神仙，也做不到斩断自己的七情六欲，更何况是人类。>

<而她此生的劫数，大概也就是那一件了。轻声一叹息，屛去眼底几分扰乱，每个人活在世上都有枷锁，她曾经想过，自己的枷锁是什么。是否是神影斋的命令，可她却又满不在乎。>

<自己的日子过得可算是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平平淡淡，只是这平淡背后掩藏着巨大的污垢，连她也窥探不得其中究竟。>

<而她所做的一切又都是为了苟且偷生，如果死亡是一种解脱，她似乎不应该像现在这样苦苦挣扎，应该顺从天意，早一些结束自己行尸走肉一般的生活。可她却又是贪恋的，人性餍足，当真是一种难以捉摸的东西。>

自由？

那你现在可觉得自由？还是说....<她目光落向了寺庙中，她知道那里有这些僧人的信仰>那里面，才是锁住你自由的羁绊。

“ 人生有八苦：生，老，病，死，爱别离，怨长久，求不得，放不下 ”

听着对方似有几分不甘与怨念的驳语，数十载禅心不动，只是徐徐而语，面庞即使苍老的连皱纹都无法忽视，却堆满了慈祥，双瞳中并非常人般的浑浊，充满属于佛门的睿智。

年岁沧桑，又在寺庙，见识过不少如这女子般，或幽怨或彷徨的人，大多是求签许愿，让佛祖指条明路。

其言自由与枷锁羁绊，想来是深受困惑，被着不知为何的东西所困锁着，微微摇头，却是向着禅舍走去，芒鞋踩在泥土与落叶上

“命由己造，相由心生，世间万物皆是化相，心不动，万物皆不动，心不变，万物皆不变，心自在，万物皆自在，何来羁绊？”

“菩提并无树，明镜亦无台，世本无一物，何处染尘埃”

“女施主，着相了”

却是走到禅舍旁的木桌边，将那有些泛凉的斋饭，拿起来吃。

<当年的那个老和尚，所说的大概也都是这么个意思，可她现在听着却是感觉有些厌烦了。什么佛门禅理，说到底都是这些东西，都是天机不可泄露，可又有谁能够勘破天机。>

<他们的置若身外，不过是因为没有身临其境。一旦他们身处镜花水月中，也不过是此山中人。这般一想，心中烦郁烟消云散了几分。她并未再多说什么 ，看着和尚离开。>

“桑月小姐，有什么吩咐么。”

<她偏过头，手腕轻摇，一旁暗处忽然闪现一个人影。是雾中楼予她随身支配的暗忍，摘下手腕间的一条红绳，她眸间闪烁几分>

把这条红绳送到楼主手上，切莫打草惊蛇。

“是。”

<而她既然看不破这红尘虚妄，那不如，就将这一池静水，搅个天翻地覆吧。>

-结-

建元七年 春【原谅我满地跑】

【暮色四合，天光渐敛。有一孩童手扶石栏蹲在莲池旁，看习习晚风掠过田田碧叶。时节尚早莲池中并无娇花，偶尔会有一二只雀鸟站立在宽大荷叶中央，啾啾鸣唱。那鸟生来不怕人，见殷尧独身一人便由振翅飞到石栏上，垂眸俯瞰】

鸟儿。。。。。

【殷尧见鸟就在头顶，站起身来，踮脚欲要捕捉。下瞬，雀儿再度振翅，沿莲池中央一条蜿蜒石桥往独柱寺而去。殷尧赶忙小跑追在后边，孰料追了段路，累得直喘气却连个鸟屎也没追到。情急之下一屁股坐在桥上，抬头时正巧看到眼前寺庙。回头顾看，原来方才已追出那么远】

【起身，拍拍身上土屑，凑上前，费劲迈过那快和他比肩的门槛，左右顾看，甚觉新奇】

天色渐晚，昏意沉沉，晚风吹拂着倒映明亮皓月的碧波清池，不时有鸟轻啼，在寂静中又多了一种难得的清净，仿佛置身事外，红尘不染，踩着芒鞋，踏着地上碎石，池泛波澜，微风翻过寺庙围墙，撩起老僧明黄的僧袍袖角以及白色眉须，寺中有菩提，禅心同
皓月

“咦？”

行到寺门，却闻一稚嫩童声，抬眸望去，也不知是谁家的娃儿，长得好生粉嫩，夜中到此，怕也是佛缘深厚，当真与我佛有缘，缓缓踱步而去，低眉慈首，宛若菩萨罗汉，就是差那脑后佛晕罢了，和蔼而笑，声音苍老似破红尘虚妄

“阿弥陀佛，小施主有事？”

————我是来拉线的————

————建元五年。春————

{客串-凌夕}

【前些日子接到连兄的来信，说是无意卷入一场纷争，信中未详述，只是说有预感会出事，担心他的安危，便赶到连府，却只见得一片焦土】

（连兄，我还是来晚一步）

【突然想起信中还提到，其女连素前往独柱寺上香，或许有机会躲过此劫，便又前往独柱寺】

【赶到寺庙，拦住一位僧人】

师傅，冒昧请问一下，可有一位姓连的十多岁的女施主在寺中？

【得到答案说是在后院，便又赶往后院，果然见到她，自己在年前曾到过连府，与她也是熟识】

素素

[近日被爹娘送往这处寺中潜心祈福，静静倚着树干捧着一卷经书默读，近来浅读佛学深感其中精妙，满心沉浸在书本中，暗暗念着看似晦涩难懂的文字，那种感受难以言喻，心也被打磨地趋于空灵明澈。]
[忽闻身后有人唤起我的名字，慢慢转过身来看到了一个熟悉的人影，开心地扑倒他怀里，软软糯糯地唤了一声]
凌夕叔叔！好久不见，素素都有点想你了。
[凌夕叔叔和父亲是多年的挚友，每年夏天他都会抱着几坛美酒来找父亲同饮，久而久之我也与他渐渐相熟。]
[不过惊喜归惊喜，心中还是有些讶异，凌夕叔叔是来接我的么？好奇怪，他怎么知道我在这里，莫不是父亲让他来接我？]
[仰脸望着他，羽睫眨了眨，好奇地向他身后看去，没有父亲的身影，略失望地低下了头，软软地问道]
凌夕叔叔，爹爹呢？

【抚着怀中人的头发，心中不由唏嘘】

（连家竟只剩下素素了，她这样的年纪，是否承受得住这样的打击）

素素不喜欢凌夕叔叔来接你吗

【开不了口，若是可以，真希望她永远不会知道】

爹爹去了很远很远的地方，所以就让凌夕叔叔来接你

【轻轻地，一下一下地顺着她的发丝，也借此来掩饰自己心中的悲恸】

素素，以后就跟凌夕叔叔住一起好吗？叔叔让婶婶给你做好多好多好吃的

连素
  [咦？去了很远的地方？爹爹前些时日还说很快就会带我回家的，怎么会这样呢？满腹的不解，固执地想要问个清楚，轻轻拽住他的衣角摇了摇，继续追问下去。]
   凌夕叔叔，是爹爹和娘亲都去了远方么？远方又是哪里呀？
  [他似是想要快些遮掩过去这个话题，不知为什么，我从他身上感受到了和以往不同的情绪，温和的外表下氤氲着浓浓的悲伤。无辜地望着他，软软的童声里带着几分安慰，虽然不知他遇上了什么，不过凌夕叔叔对我很好，我想让他快些好起来。]
  凌夕叔叔你怎么了，为什么要和你回家？
  [上次随着爹爹一起去他家拜访时还是四年冬，那时云珊婶婶的小腹已是微微隆起。听娘亲说那里孕育着一个新的生命，说这话时他们的眼中都盈着浅浅的笑意，凌夕叔叔眉宇间更是满溢着喜悦。]
   好久没去了，我有点想念云珊婶婶了，嗯…还有小弟弟！

{客串-凌夕}

【她本该无忧无虑，却遭受如此变故，握着她的手】

素素，很远很远的地方，就是你再也见不到爹爹和娘亲了

【温度透过手掌传递给她，希望能让她坚强一点】

但是以后你有凌夕叔叔，有云珊婶婶，还有小弟弟，我们都会陪着你的

【本该是自己给她安慰，却反而在她的眼神中得到宽慰】

我们以后就是一家人了，好不好

【很怕她伤心难过，把手按在她的肩头】

  [手被他攥紧时便有些发慌，我并不笨，听他说再也见不到爹娘时先是一阵错愕，睁大了眼睛眼巴巴地看着他，可怜兮兮地问道。]
  凌夕叔叔你为什么要骗我？爹娘明明好好的，我不信。
  [不在了，怎么可能。凌夕叔叔为什么要和我开这种恶劣的玩笑，一点也不符合他过去温雅的样子，黑眸盈盈闪烁着晶莹的泪光，瘪着嘴希望他能立刻告诉我他是在逗我玩，爹娘还在家里等着我祈福归来。]
   [声音有些哽咽，扑在他的怀里迫切的等着他给我一个交代。]
  凌夕叔叔你快说呀…